1兜着十八个果子,我失魂落魄地走在顾峰身后,弱小的心不停地往下沉,两条腿犹如灌满无数的铅。
大哭一场反倒冷静许多了,明白哭泣是徒劳无功的,被困在森林里已经是铁定的事实,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值得欣慰的是,包括我在内一共有九个人,幕后者并不是将我一个人丢弃在这里,我相信,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一定可以走出去!
“那个古……你叫古什么?古小菲是吗?”
“哎,我叫古小烟。”我白了顾峰一眼,懒得说他。
“你的生活怎么样?”
“嗯?”我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问这话什么意思。
“呃,我的意思是说,你在生活中有不如意的地方吗?比如跟男朋友的关系、父母的关系,还有朋友、工作等等……嗳,你有工作吗?还是在读书?”
我摇摇头,什么也不想说,满脑子都是幕后者为何把我们九个素不相识的人抓到这里。
不可能没有共同点,不可能没有原因呀!
见我没有答话,顾峰挠了挠鼻子,问了一句更加莫名其妙的话:“你有过轻生的念头吗?就是自杀的念头,有过吗?”
我有些恼火,没好气地说:“没有!我为什么要有自杀的念头?”
顾峰锁紧了眉头,喃喃自语道:“那就奇怪了,奇怪,真的很奇怪。”一连串说了好几个“奇怪”,搞得我云里雾里,一肚子疑惑。
太阳快要下山时,顾峰把我带到他们的根据地——一间破旧得随时要散架的小屋。
远远地,就听见段雷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不许动!举起手来!嗒嗒嗒嗒嗒!”
小屋的四周是密不透风的树木,很难想象这里怎么会有一间小屋。
我诧异地问他是如何找到这里的,他淡淡地说:“我醒来后就在这里。”说罢,头也不回地进了小屋。
刚进到屋里,段雷奔到顾峰跟前,大声道:“顾峰,果子呢?”
顾峰一把将他推开了,不高兴地说:“去去去!没礼貌的小屁孩!”然后走到周宇身边蹲下,问道:“还没点着?”
“折腾一个多小时,手都起泡了,简直不是人干的活儿!”
“我来试试,天快黑了。”顾峰捡起周宇丢掉的两块石头,用力地相互摩擦起来,下面是一堆枯叶。
这是在做什么?我困惑地看着他们,陡然明白了,惊讶地问:“这个……磨石点火?”
“对啊,你自己不会看吗?”周宇毫不客气地顶撞我一句,一边用嘴吹吹手掌,一边抱怨道,“干吗什么事都是男人做?老子下辈子一定做女人!”他斜着眼看我,“果子是不是在你那里?”
“呃,在我这里。”我赶紧将兜里的果子拿出来,分给周宇和段雷每人两个。刚刚分完,周宇立即叫起来:“怎么只有两个?中午每个人还能吃四个的。”
“顾峰说树上只剩下十七个了,所以……”我支吾地解释道。
“只有十七个了?”周宇看向顾峰,见顾峰点头后,便不再说什么,接过果子大口地吃起来,嘴里嘟哝着,“再这样下去,老子要死在这里了,现在又多了一人,妈的!”说着,抬头瞪着我,眼里满是敌意。
我低下头不敢吱声,好像真的自己犯错一般,委屈得眼眶发热。
顾峰咂了一下嘴,说道:“就算没有她,晚上也只能吃两个。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周宇耸了耸肩:“谁知道。”随即紧张兮兮地问,“顾峰,他们该不会找到出路不告诉咱们吧?”
顾峰微微一愣,但什么也没说,苦笑地继续磨打石头。
“如果真是这样,怎么办?”
“他们能出去,我们肯定也能出去,顺着他们留下的标记就可以了。”
“有道理。”很快地,周宇就把果子吃得干干净净,连核都吃掉了,他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说:“太他妈的饿了,跟没吃一样。顾峰,森林里有动物吧?要不咱们抓只野兔或者抓条蛇来吃?”
“野兔可以,蛇我可不敢乱吃,万一有毒怎么办?我最怕的就是蛇,那玩意儿长得太吓人了。不过也奇怪,怎么没看到任何动物?”
“说不定白天太热,它们全都躲起来,要不等天黑以后出去抓?”说着,周宇凑到顾峰耳边,不知说了啥,两个男人贼贼地笑了起来。
段雷坐过来我身边,歪着脑袋问我:“你怎么不吃呀?你不饿吗?”
这孩子的脸脏得像花猫,但还是挺有活力的,没有烦恼似的。
我朝他笑笑,将果子送进嘴里,咬了一口就吐出来,叫道:“怎么这么难吃啊?”
见状,段雷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很苦吧?我第一次也是这样。”说着,他捡起被我扔掉的果子,递给我,“你多吃几口就不苦了。”
我痛苦地皱着眉,“我不吃了,给你吃吧。”
段雷要把果子往嘴里塞,就被顾峰抢走了,又把果子扔给我,“这是分给你的,你必须要吃。”
“为什么?我自愿让给他吃也不行?”
“当然行,但你如果不想饿死在这里,那就吃掉。”说完,顾峰走过去,继续磨擦石头,“这个森林连水源都找不到,如果不靠果子解渴,很快就会脱水而死。”
周宇道:“是她自己不想吃,你管她干吗?喂,你要是不吃,另一个给我吃吧。真矫情,以为自己是千金小姐啊!”
我思索着顾峰的话,他说的有道理,我必须吃掉这两个果子,不然的话,这么热的天,我必定饥渴而死。想到这里,我囫囵吞枣地把果子吃得精光,顿觉胃里有些难受,虽然喉咙不再那么干,却更加饿了。
“现在不苦了吧?”段雷一眼不眨地望着我。
“不苦了。”我摸摸他的头,不明白幕后者为什么把他抓进来,他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啊,为什么这么残忍?
恍惚间,段雷不知从哪儿捡来一张破报纸,问我会不会折飞机。
看着他那双天真无邪的眸子,我心里一阵绞痛,问道:“你想家吗?”
“不想。”他回答得很是干脆,“在这里多好呀,可以不用读书。”
我有些愕然,接过报纸,苦笑了一下。
周宇捡起一块小石子朝段雷扔来,“没出息的东西,长大一定是流氓,你现在混日子,小心将来日子混了你。”
段雷立刻还击道:“你才是流氓!你们全家都是流氓!”
“小王八蛋!信不信老子一拳揍死你!”
“小古救我!”段雷一闪身躲在我身后。
我不禁哑然,他居然叫我“小古”,真不知苏雪两口子平日怎么宠这个小霸王的。
地上的报纸破烂不堪,而且有些年头了,上面散发出一股霉味,折飞机还真是费劲。
折着折着,我的眼睛猛一下瞪大了,因为我看到这样一则新闻:近年来,每年发现的森林自杀者多达数十人,失业者、失恋者、生活不如意者,炒股失败者等等。专家分析,现代人的情感基础越来越薄弱,一旦遇到挫折、冲击,就容易产生极端情绪……
我只觉得心跳加速,森林自杀者?
我一把将段雷从身后拉了出来,急切地问:“这是在哪儿找到的报纸?还有吗?”
眨眼间,段雷抱了一堆破报纸过来,几乎每张报纸上都有类似的新闻,看得我心惊肉跳,其中有一则标题醒目:天蝎森林真的是自杀森林吗?
茂密阴森而且神秘的天蝎森林,每年吸引着一批特殊的游客,有些游客甚至不辞千里赶往这个森林,并在里面自杀,至今仍是不解之迷……2005年10月18日,该森林再次发现一对年轻男女的尸首,经法医鉴定属自杀……
霎时间,我的脑袋轰然一声炸响,难道……
2“没错,这里就是天蝎森林。”周宇脱掉上衣,捡起几张报纸折叠成扇子,嘴里直喊着又闷热又有蚊子,转头问顾峰:“你难道不热吗,穿那么厚。”
“心静自然凉。”顾峰回答。
“拉倒吧,这种时候谁还静得下来?”
眼看太阳即将下山了,屋里越来越暗,蚊子在耳边开始嗡嗡直响。
闷热难当,可我却出了一身冷汗,脑子里全是“自杀森林”这四个字,为什么这是自杀森林?我失神地看着顾峰,“我们这是在哪里?”
“不说了这是天蝎森林吗?是个著名的自杀森林。”周宇抢先答道。
“不是,我的意思是……这里是S市吗?你们是不是S市人?以前有没有听说过自杀森林?”
“报纸不是写了吗?这是瑞昌市。话说回来,瑞昌市有自杀森林我还没听说过,一开始老子还以为到了日本呢。”周宇自嘲地说,“日本的自杀森林,那叫一个多。”
看着顾峰,他也没听说过。
“快,周宇,拿叶子来,有火花了。”
很快地,那堆枯叶被点燃了,周宇跑到角落抱了一些枯枝架上去,再次自嘲地说:“夏天坐在火堆边烤火,真是史无前例啊!”
有了火堆后,耳边没有蚊子叫了,可是却热得我拼命往后退。
顾峰拿起自己的果子,边吃边说道:“没办法啊,森林里一到晚上什么可怕的事情都可能发生,点燃火堆以后,最起码一些动物不敢靠近,蚊子也不再那么多了。这里的蚊子也是有毒的,比外面的不知道厉害多少倍……奇怪,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周宇目不转睛地看着顾峰,舔舔嘴唇,说:“要不咱们一人多吃一个果子吧,给他们留五个,就说只有这么多……”
顾峰白了他一眼,“如果别人只给你留一个呢?”
正说着,屋外传来脚步声,只见两男两女神色慌张地跑进小屋,为首的一个穿白色衣服的年轻男子往地上一摊,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鬼!有鬼,有鬼……”
“鬼你妈个头!”另一个“男子”狠狠地打断了他的话。我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一个假小子,好端端一个女孩子,居然剃了平头,一副男人的打扮,“都是这小白脸,太讨厌了,下回我坚决不跟他一组!”
“谁稀罕跟你一组?男人婆!”白衣男子嚷道。
“男人婆也强过你这个小白脸,我就没见过这么胆小的男人,连女人都不如!”
再看旁边两个女人,她们全都面无血色,想必刚才看到非常可怕的东西。
难道真的见鬼了?自杀森林里的冤魂们?
白衣男子立即跳了起来,脸涨得通红,“谁胆小了?有本事咱们再回去看!”
假小子不甘示弱地说:“回去就回去,谁不敢去谁是王八蛋!”
眼看两人越吵越凶,顾峰忍无可忍地怒道:“吵什么吵!没完没了的,到底怎么回事?”
你一言我一句,他们总算把事情说清楚了。
原来他们五人一组,下午出去找食物时,不知怎的走丢了一个,直到天黑了也没有找到人,于是他们决定返回小屋从长计议,岂知回来的路上撞见一个“白影”,把众人吓得落荒而逃……
假小子接着说道:“明明是一个人被吊在树上,他们非说是个鬼,还不让我过去看,我怀疑是失散的王海成,现在怎么办?”说完后,她焦急地看着顾峰,等待他拿主意。
我听得大气也不敢出,“白影”、“冤魂”在脑海里晃来晃去。
沉默了片刻,顾峰站起身,“走,去看看,女人和孩子留下。”
周宇咕咕哝哝地抱怨着:“凭什么呀?到哪儿都是女人和孩子重要,男人不是人吗?”
白衣男子极不情愿地站起身,看得出他非常害怕。
他们刚走,段雷就异常兴奋地跑到几个女人跟前问道:“真的是鬼吗?长什么样的?是不是这样?”说罢,他两眼上翻,吐出舌头,做吊死鬼状。
见没人搭理,他扯着其中一个女人的衣服说:“柳晶晶,你快告诉我,那个鬼长什么样?”
柳晶晶用力甩开段雷的手,生气得很:“一边去,烦着呢!连阿姨都不会叫,真不知你妈妈怎么教你!”
我赶紧将段雷拉过来,小声说:“别闹,雷雷。”
岂知他一下子把我推开了,极不礼貌地说:“我在问她们,又不是问你!”
这孩子!囧得我一时不知所措!
这时候,她们似乎才注意到我的存在,语气淡然地问:“你新来的?”
新来的?我皱了皱眉,这个词让人多少有些别扭。我略微尴尬地点点头道:“呃,我叫古小烟。”
说着,拿出六个果子分给她们。
吃果子的时候,她们各自作了自我介绍,不过态度比较淡漠。
柳晶晶在她们当中年龄最大,看起来有三十四、五岁,但她说只有二十五岁。超短的卷发由于没有打理早已变成一个鸡窝,皮肤较白,长着一双狐狸眼,穿着大红色的无袖衬衫和黑色的短裙。
张凝最年轻,二十三岁,尽管全身脏兮兮的,白裙子变成花裙子,但还是非常漂亮,气质高雅,尤其那双眼睛,又黑又亮。她的睫毛又长又密,看起来跟洋娃娃似的,乌黑的长发在脑后扎了个马尾,有点乱。跟张凝一比较,柳晶晶扬言自己只有二十五岁,简直是扯淡!
假小子有着一个跟她的外形和性格完全不符的名字——林娇儿。据说,她原先不叫这个名字,当她还在老妈肚子里的时候,她老爸一直希望是个男孩子,给她取了个霸气十足的名字:林霸天!等到她出生以后,虽然是个女孩子,还是用“林霸天”,结果造就一个小霸王,无法无天。林爸爸无奈之下给女儿改了一个娇滴滴的名字:林娇儿,希望女儿从此能变成一个淑女,岂料女儿性格已定,彻底成为一个假小子……此时,她穿着一件短袖的迷彩T恤,藏青色布裤,脚上一双男式的大头靴,因为她长得不难看,所以这身打扮倒显得英气十足。
张凝脱掉高跟鞋,一边揉着脚一边问:“不会真的是王海成吧?他会不会已经……”
“不知道。”柳晶晶淡淡地回应一声,然后咬破自己的衣角,撕下一小块,铺在石头上。她把剩余的一个果子咬破放在布上,再用石头小心翼翼地将它们砸碎。
张凝困惑地问:“你在做什么?”
柳晶晶笑而不言,很快地将果子砸成烂泥,最后她竟然把那些粘糊糊的东西往脸上抹,边抹边说:“我已经两天没用护肤品了,皮肤又干又烫,我可不想变成丑八怪啊!”
“女人哪!”林娇儿无奈地摇摇头。
“你不是女人吗?”柳晶晶立即反问道,随即吃吃地笑了起来,意味深长地说:“像你这样的……是不是不喜欢男人?”
“像我这样的?什么意思?你怀疑我是同性恋?”
“那个,用果子做面膜,有用吗?”张凝见林娇儿脸色不悦,赶紧打起圆场鼓。
“谁知道呢,天然护肤品吧,总比没有好,你也可以试试啊!”
“不要,吃都不够呢,而且看起来脏兮兮的,好恶心!”张凝的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圈住膝盖,幽幽地说:“你们觉得我们能出去吗?每天吃几个果子,而且没有水喝……我长这么大也没有受过这种罪,我好害怕,好想家……”说着,她吸了吸鼻子,沾着泪水的长睫毛扑闪着晶莹的光。
“谁不想家呀?有用吗?就当作自杀森林探险好了。”林娇儿说。
“我才不喜欢这样的探险!”张凝委屈十足地说,“没有空调,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没有浴缸,连上个厕所都是在门口的树后面解决,我受够了,再这样下去就算不死也会疯掉。”
“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还念叨空调、浴缸呢,大家能安然无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林娇儿鄙夷地瞥了张凝一眼,慢悠悠地道,“即来之,则安之,好也得过,不好也得过,倒不如想开一点,环境越艰苦越要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不是么?世界上有能喝酒的人吗?没有!只有能扛的人,所以我们必须扛住!”
张凝冷哼一声:“你说的真动听。”
话音刚落,一记巨大的响声在屋外炸起了,震撼着这个破旧不堪的小屋。
段雷尖叫一声,吓得钻进我的怀里,浑身颤抖着。
几个女人面面相觑,全都被那记响雷吓得呆楞。
片刻后,柳晶晶瞪大狐狸眼,支支吾吾地问:“是不是要下雨?刚才是不是打雷……”
轰!又一声巨响!
没错,真的是雷声!是雷声啊!
屋里顿时沸腾了,她们全都忘了疲乏与饥饿,牵着手欢快地跑到门口,看着屋外电闪雷鸣,像患难与共的知己般紧紧相拥,每个人都在大喊:“下雨了!我们有水喝了!有水喝了——”
呐喊声中带着一股求生的力量,直冲云霄。
3顾峰他们在暴风雨中背回一个白衣男子,三个女人立刻迎上前,七嘴八舌地问是不是王海成。
周宇摇摇头说道:“不是,不认识的。”
听到这句话,柳晶晶咕哝一声:“又是新人啊?”拉着张凝奔回雨中。
他们把白衣男子放下后,全都跑了出去,屋外一片喧嚣。
当我看清楚躺在地上的白衣男子时,不敢置信地张大嘴巴,扑过去用力摇着他的肩膀,泪如泉涌:“罗天?罗天!我是小烟呀,你醒醒,罗天!”
眼前的白衣男子,正是失踪多时的罗天。
只见罗天安静地躺着,双眼紧闭。
“你男朋友?”不知何时,顾峰蹲在我身边,他全身上下湿透了。
“对,我感觉他一定在这里嘛,可是他为什么不醒啊?”
“别担心,他没事,只是暂时性昏迷。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出去喝水,顺便把这身汗冲洗掉。”说着,顾峰将我拉了起来。
他们全都像疯子一样,在雨中又跳又叫,除了顾峰,男人们把衣服脱了,甚至把长裤也脱了,仰头张大嘴巴接雨水。
女人们喝饱水以后,开始洗头发,我也效仿她们,淋得眼睛睁不开。
周宇让顾峰把衣服脱了,但顾峰打死也不肯,周宇就笑着扒他衣服,两人嬉闹成一团。
一时间,似乎忘了绝境中的恐惧与茫然。
许久之后,大伙儿吆喝着纷纷返回小屋,不知谁说了一句:“这样不行,咱们该接点雨水,不然明天没有水喝。”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大伙儿像无头苍蝇般在屋里四处乱翻,不是报纸就是树叶,抑或是杂乱的石头块子,哪儿有可以装水的东西呢?
于是乎,有人提议用衣服,如果口渴了就拧出来喝。
此提议第一个遭到顾峰的反对:“那可不行,天气这么热,况且点了火,用不了多久衣服就会干了。”
周宇接口道:“除非用厚一点的衣服,最好是海绵,吸水性强。”刚说完,三个男人极有默契地看向我们几个女人。
我呆呆地站着,不明白他们的意思。
柳晶晶首先反应过来,嚷道:“干吗?想叫我们脱掉文胸接水?给你们也没用,老娘穿的是超薄,没有海绵。”说着,她故意挺了挺胸脯,然后笑嘻嘻地指着我,“喏,拿她的吧,她一定穿着加厚的。”
我本能地双手护胸,惊恐得连连后退几步。
林娇儿一边拍打身上的雨水,一边说:“别吓她了,人家还是个小姑娘。再说了,用文胸有什么用?不是一样很快会干?哼,尽想些没谱的事儿,你们男人真是龌龊,快想想其它办法吧,不然雨一停就来不及了。”
想了半天,终于被顾峰想到用芭蕉叶,不过必须到森林里摘取。
周宇立马把湿衣服往身上一穿,大声叫道:“走,摘芭蕉叶。”
顾峰赶忙阻拦他:“太危险了,周围都是树,万一被雷劈到了……”
“被雷劈死总比被渴死强一百倍!”说完,周宇冲了出去,林娇儿紧随其后。顾峰和白衣男子相视一眼,也跟了出去。
“亏他们想得出来,用文胸接水,真是荒诞,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柳晶晶毫不避讳地脱掉衣服、裙子,用一根枯枝挂着,并招呼张凝也把裙子脱掉。张凝显然不好意思,扭捏半天没有勇气脱,柳晶晶不以为然地说:“怕什么?这里又没有男人。”
“我就是男人!”段雷跳起来抗议,“地上还躺着一个男人,柳晶晶不要脸,不穿衣服哦。”
“滚开,小畜生!柳晶晶是你叫的吗?你要是我儿子,早被我一巴掌打死了!那个古、古小烟是吧?你要不要把衣服脱下来烘干?”
“不用了,谢谢。”我淡然一笑。
柳晶晶不屑地嘟哝着:“你们两个真是假正经,等他们回来衣服早干了。现在不烘干衣服,如果感冒了有你们受的。”
显然柳晶晶是对的,因为他们还没回来,她早已把衣服烘干了穿在身上。
罗天仍在昏睡,我摸了摸他发干的嘴唇,跑到屋外,用手接了一捧雨水,小心翼翼地捧回到罗天身边,让段雷帮忙打开他的嘴巴,将水缓缓地送进去。
很快地,那些水顺着他的嘴角全都流出来了。
我再次跑出去接水喂他喝,如此反复折腾,段雷不愿意帮忙了,“他都不喝,你别喂了。”
不行!我不甘心放弃,一次又一次地跑进跑出,直到他们把芭蕉叶摘回来,罗天还是躺在那儿一动不动。
见到这样,我只好暂时不管他,跟大家共同把芭蕉叶一一折成船,然后把折好的船儿拿到屋外接水。
没想到接满四只船,雨就停了。
张凝想了想,建议把剩余的芭蕉叶留着,等下次下雨的时候可以再用。
“你还想在这里呆一辈子?”周宇白了张凝一眼。
“谁想呆一辈子了?你有本事找到路出去啊,不把这些东西留着,等到下雨的时候慌慌张张,如果不是你们磨磨叽叽,何止接这点儿水?”
“我们磨磨叽叽?”周宇火了,扯着嗓子嚷道,“你知不知道摘芭蕉叶有多么危险?搞不好被雷劈死,你有种摘一片给我看看!说这种话,你要不是女人,老子今天非揍死你不可!”
“你揍啊!揍死了拉倒,省得受这份罪!”
“张凝,你真不该这么说的。”林娇儿也有些不高兴了。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满意了吧!”张凝“哇”的一声哭了。
身旁不远处的白衣男子对张凝翻了翻白眼,咕哝着:“最讨厌这种女人,以为长得漂亮就了不起,一看就是小三,专破坏别人家庭的主。”
白衣男子比顾峰、周宇年轻许多,脸瘦瘦的,短发四六分,有几绺发丝飘在额前,看起来帅帅的。刚才就是他把罗天背回来的,他胆子最小,顾峰为了锻炼他的胆量,强迫他把罗天背回来。
周宇那边的吵架还没结束,柳晶晶发火了:“吵吵吵!现在王海成都失踪了,你们还有心思吵!”
“阿姨,拜托你把事情搞清楚,王海成跟你们在一起时失踪的,你朝我瞎嚷什么呀?有毛病!”
“你管谁叫阿姨啊?老娘才二十五岁。”
“我呸!你才二十五岁?谁他妈的信啊?”
真是一盘散沙!
见他们这样,我叹息着摇摇头,坐到白衣男子身边,说:“谢谢你把他背回来,我叫古小烟,你呢?”
他斜着眼看我,继而看看昏睡的罗天,闷声闷气地说了句:“死开点!”
晴天一霹雳,自讨了个没趣,我好心地向他道谢,没想到他如此不近人情。除了顾峰,其他人全部不好相处,个个都是末日愤青。
我不想再跟他罗嗦了,来到顾峰身边,正要开口,林娇儿说话了:“顾峰,你怎么不把西装脱下来烘干啊?那么厚多难干啊!”
顾峰笑了笑,转头看我:“有事?”
我指了指罗天,“他到现在还没醒,我刚刚给他喂了很多水,可他一口都没喝进去,怎么办?”
“应该没事的,放心吧,周宇刚进来的时候也睡了很久才醒。”停顿片刻,顾峰问道,“他是做什么的?”
“警察。”
这时候,所有的声音停下来了,就连张凝也不哭了,纷纷惊愕地看着我。
周宇率先说道:“警察怎么被抓到这里?是不是混得太差了?”
柳晶晶接口道:“也许得罪黑帮了。”
周宇不屑地说:“拉倒吧,那我们呢?也得罪黑帮?”
是啊!纵然罗天因为得罪他人而遭到报复,那么这些人呢?还有我,我们全都素不相识,不可能得罪同一个人,抑或是同一伙人。
实在想不通!
“妈的!好想抽烟,你想抽吗?”周宇问顾峰。
“想,但是没办法。不过烟不是什么好东西,能趁着这次戒掉也是件好事。”
我用手梳了梳湿嗒嗒的头发,朝着顾峰问:“你是哪里人?S市人吗?”
“不,我老家是汶川的。”他微眯着眼,静静地盯着火堆,“我在S市工作,已经十三年没回家了。我的父母和妹妹在地震中全部死了,埋了十四天才被发现……”他停下来,深深一呼吸,声音有些哽咽,“那时候我跟父母赌气,我发誓不混出人样就不回老家……地震发生的时候,我妹妹正在拍婚纱照,她已经怀了三个多月的身孕,快当妈妈了……”
不知如何安慰他,我的心里沉重得犹如压了一块巨石。
大家沉默着,心情同样沉重。
过了许久,周宇拍了拍顾峰的肩膀,故作轻松地说:“哥们,别说那些伤心事了,吹首曲子给大伙儿听吧。你看,我都给你准备好了。”周宇从裤兜里掏出一片树叶。
顾峰凝神片刻,接过去缓缓地送到唇边,他吹的是那首《让世界充满爱》,悠扬的曲子飘荡在寂静的夜空,蕴涵着说不出来的伤感。
周宇跟着曲子轻声地唱了起来:“轻轻地捧着你的脸,为你把眼泪擦干,这颗心永远属于你,告诉我不再孤单……”
林娇儿也跟着小声唱了起来,听得我鼻子直发酸,怕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只好悄悄地起身,来到罗天身边,握住他的手。
段雷打着哈欠跑过来,头枕在我的大腿上,一会儿就睡着了。
随着轻轻的曲调,我的眼前似乎出现了“5·12汶川大地震”的情景,无情的灾难吞噬数十万生命,他们在废墟下挣扎、呻吟,有的甚至被掩埋179个小时奇迹般地活了下来,这是一种怎样的信念在支撑着他们?比起他们,我们这点儿苦难算得了什么?
想到这里,我紧握罗天的手,死亡并不可怕,只要我们心中有信念。
于是乎,我也跟着他们一起唱:“我们同欢乐,我们同忍受,我们怀着同样的期待;我们同风雨,我们共追求,我们珍存同一样的爱……”
4喊我“死开点”的男子突然坐过来我身边,笑嘻嘻地问:“你叫古小烟是吗?”
我点了点头,未待开口,他凑近了些,小声问:“你有没有买保险?”
“保险?”我狐疑地看着他,一时间没明白他的意思。
“对呀!一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没买。现在的人,绝大部分都没有买保险的意识,认为那是浪费,没必要,其实这种想法是极大的错误,人怎么可以不给自己买保险呢……等等,我先给你看名片。”噼里啪啦海侃一通以后,他习惯性地去摸摸裤兜,随即尴尬一笑,挠挠脑袋,说道:“没有名片也一样,你可以到外面打听打听,我司凯典绝不会是骗子!”
“你叫‘死开点’?”我有些诧异,原来他刚才不是叫我死开点,随即有些好笑,怎么有人叫这样古怪的名字?
他微愣了一下,恍然大悟般地哈哈大笑:“我说呢,怎么一听到我的名字就跑了,敢情是误会了,都怪我爹妈,给我取这样的名字。我叫司凯典,大司马的司,凯旋归来的凯,康熙字典的典。我跟你说哈,你现在最多二十岁吧?这个时候买保险最划算了,我给你算一下——”说着,他快速地将脚边的枯叶扫开,捡起小石子时转头问我,“你是在工作还是在读书?”
“不是,那个我……”
“好。”他打断我,自作主张地在地上计算起来,“我先给你设计一套保费比较低的,一年四千元,保障是十万元,包括身故和二十八种重大疾病,交二十年,保到你六十岁,如果你一直平平安安的,那么到六十岁,加上分红,你可以领回十八万元,那时候你也退休了,子女若是不孝顺,你正好拿这笔钱养老,你觉得怎么样?总共只交八万元,最后却多拿十万元,是不是很划算?”
“不是,我……”
“这个险种不好吗?”他再次打断我,“没关系,我们公司有五十多种人寿险,我可以为你量身设计一套最适合你的,保费你不用担心,要是觉得高了,咱们就往下调一点。这套你肯定喜欢,一年交三千元,是保终身的……”他滔滔不绝地讲了一大堆,然后充满期待地望着我,真是做保险业务的楷模啊!
“呃,不是保费的问题,而是……你不觉得现在说这个不是时候吗?”
“不觉得啊,买保险还要分时候?”
“就算我现在跟你买,也没有钱。”我有些无奈。
“我们先预定,出去后再签合同。”他不假思索地说。
“等出去后再说吧。”我闭上眼睛,不想再跟他纠缠这个问题。他自顾地说:“你看看,你就是没有买保险的意识,我二姐夫你知道吧?他不听我的,认为没必要买保险,结果今年年初得了恶性肿瘤……”
司凯典说到这里时,被柳晶晶打断了:“司凯典,我记得你昨天跟我说的好像是你三姐夫吧?”
“去去去!你妈妈喊你回家吃饭呢!我一共只有两个姐姐,哪来的三姐夫?”说话间,司凯典再次使劲地拍拍我,直到我睁开眼睛,他继续口若悬河起来:“你别听她瞎说,我司凯典再浑,也不会诅咒自己的姐夫啊!你是不是信不过我的为人?那好,我现在郑重地告诉你,实际上我不是普通人,而是汉代文学家司马迁的第五十六代嫡孙!”
周宇捧腹大笑道:“拉倒吧,就你那模样还敢说司马迁的嫡孙,笑死我了,人家姓司马,你姓司,瞎攀什么亲啊?”
司凯典恼羞成怒,立刻跳起来辩解:“没错!他最早的确姓司马,但因为他把汉朝皇帝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写进书里,为了躲避皇帝的追杀,他只好隐姓埋名,从此他的后人全部改姓‘司’……话说回来,S市电视台还专门采访过我呢。”
周宇冷哼一声,无不嘲讽地说:“你就扯吧,现在的人哪,仗着自己跟古代名人同一个姓,就说自己是第几十几代后人,简直无聊而且脑残,我看你该补补脑了。”
“我不想跟你说,你这是嫉妒!”司凯典气呼呼地坐到我身边,“我们继续,我告诉你,人一定要给自己买保险,一旦出了事,后悔都来不及,像我二姐夫,现在欠了外面一屁股债……咱们出去就把合同签了,你看怎样?”
“万一出不去呢?”我有些忍无可忍,说了句狠话。
“那就亏大了!如果你原先买了保险,就算现在死在这里也不打紧,至少留了一笔钱给你的家人,对吧?我有个初中同学,也是不听我的,去年十月份给车撞死了,到现在也没找到肇事司机……”
我郁闷着不知如何让司凯典停止喋喋不休时,突然感到罗天的手指动了动。稍过片刻,他干咳几声,缓缓睁开眼睛。
我一眼不眨地看着他,千言万语堵在喉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罗天转动一下眼珠,跟我的视线相遇了,他挣扎着坐起来,嘴唇微颤,吐出两个干得发哑的字:“小烟……”
泪水在瞬间奔涌而出,我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就是这样温暖而结实的怀抱,这是我的罗天。
我拥紧他,断断续续地抽泣着:“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5罗天醒了,跟大家一样,为什么醒来后出现在这里也是一无所知。他回忆道:“我不是接到电话说光华路旧住宅区拆迁时发现一具被砌在墙里的腐尸吗?”
说到这里,顾峰打断他的话:“我还以为只有电影里才有这样的事呢,没想到现实中也有人把尸体砌在墙里,真可怕!后来怎么样,抓到凶手了吗?”
罗天看了顾峰一眼,摇摇头,说赶去现场的路上遭到袭击,醒来后就在这里了。
当我把那些破报纸拿给罗天看时,他的神情变得异常凝重。
过了大半天,他才向大家讲起一个关于天蝎森林的传说——很久以前,刘家村有一对青梅竹马的恋人,两人准备成亲时,男方家里突遭山贼袭击,除了男子,一家老小全部遇难。女方家长因此悔婚,男子带着满腹仇恨与遗憾离开刘家村,凭着自己的机智、勇敢,最终得到皇帝的赏识,成了大将军,统领二十万兵马。将军剿平贼窝为家人报仇后,得知女子仍然等着他,遂回乡迎娶,有情人终成眷属。
有了夫人相伴,将军愈发努力了,屡战屡胜,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
一次庆功宴上,皇帝老儿对将军夫人一见倾心,表示只要将军舍爱,将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利,最后甚至以半壁江山作为诱饵。将军知道,如果自己不答应,必招来杀身之祸,于是他放弃一切,带着夫人连夜逃离皇宫,可惜最终逃不开皇帝布下的天罗地网。皇帝下令将二人凌迟处死,就在这时,将军夫人突然跪倒在皇帝跟前,哭诉着自己的不幸遭遇,哭诉着跟将军成亲并非她所愿,而是被将军*迫,请皇帝为她做主。皇帝二话不说便将她释放了,盛怒之下欲把将军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就在这时,将军夫人媚眼一转,向皇帝献出一个主意,挖出将军的心脏,并把将军变成一尊石像。挖出心脏后,皇帝念其生前功勋卓越,命人给他穿上战袍,手握七星剑,成了一座将军石像……
听到这儿,周宇惊叹道:“靠!真是最毒妇人心啊!”
然而,故事并没有结束。
就在皇帝封将军夫人为妃子的当天夜里,将军夫人被一把利剑刺死了,身中九十九剑,而刺中她的那把剑正是将军石像手里的七星剑,紧接着,远在刘家村的将军夫人一家老小均死于七星剑下,但杀戮没有停止,七星剑继续斩向刘家村的村民。
村民们纷纷逃往山上,逃往森林,全村几百人,无一活口,就连孕妇及初生婴儿也惨遭杀害,整个森林血海一片,鲜血浸红了土地、染红了树木。
数十年之后,这片土地都是红色的,树木也是红色的,天似乎也是红色的……
此后,有传说这里散发出一股强烈的怨念,吸引着无数人前来自杀……
司凯典的脸都白了,战战兢兢地说:“一定是将军复活了……”
罗天轻声道:“这只是民间传说,传说将军还住在天蝎森林,他的灵魂卖给死神了。”
张凝一把捂住了嘴,眼里满是惊恐。
“都怪那个女人!”周宇咬牙切齿地说,“如果不是她贪图荣华富贵,全村的人根本不会死。身中九十九剑对她算是轻的,就算千刀万剐也难以解恨。女人哪,真是太歹毒了!”
“将军也不对啊!”林娇儿接口道,“怎么可以滥杀无辜,搭上全村几百条人命?就连孕妇、初生婴儿都不放过,这样的将军被挖心,活该!”
“他怎么活该了?要不是那女人出卖他,他怎么会滥杀无辜?”
眼看周宇和林娇儿开始较真了,顾峰沉声道:“别吵了,那只不过是一个传说,争论它有什么意义?”说完,他问罗天现在怎么办?
罗天扫视众人一眼,开始向大家了解情况。顾峰是第一个被抓进来的,接着是王海成、张凝、柳晶晶、周宇、林娇儿、司凯典、段雷,再接下来是我。
我只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往罗天身边靠了靠,有些失神地问他:“我们到底在哪里?”
罗天说,天蝎森林位于华中地区瑞昌市峨嵋乡山下,距离S市倒不远,“不管我们到底是不是真的在天蝎森林,最重要的是,必须弄清楚幕后者为什么把我们几个抓到这里,而不是抓别人。我相信任何一个罪犯杀人,或者设一个圈套都不会盲目的,所以,我们之间一定有着某种共同点。”
“共同点?”众人面面相觑,“我们根本不认识,哪来的什么共同点?”
“共同点不一定都在表面。”罗天微微皱了皱眉,问起大家各自的职业。柳晶晶是一家发廊的老板娘,司凯典是人寿保险公司的职员,周宇是卖手机的,林娇儿无业游民,偶尔在老妈的服装店里帮忙,轮到张凝时,她吞吞吐吐地说自己原来在外企做文秘,最近刚离职。罗天看着顾峰,问道:“你呢?”
“我?”顾峰冷笑一声,“有用吗?光看他们就知道了,职业完全不同,而且这里还有一个七岁的孩子,能有什么共同点?我认为当务之急应该想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而不是寻找什么共同点。”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
当说到失踪的王海成时,罗天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思索片刻后,表示森林的晚上太危险了,只能等天亮后再出去寻找。
正说着,张凝突然尖叫一声:“啊!外面有人!”一把抱住柳晶晶的胳膊,面如死灰。
罗天立即弹跳起来,箭步奔了出去,顾峰紧随其后。
我紧紧地握住段雷的小手,心脏狂跳不已,满脑子都是罗天讲的那个传说,将军还住在森林里,他的灵魂卖给了死神……
过了一会儿,罗天返回小屋,表示外面没有异常现象。
张凝语无伦次地说:“真的有人!我明明看见了,就在外面……”
“够了!”顾峰打断她的话,“就你最喜欢疑神疑鬼的。”
张凝还是惊恐地望着屋外,半晌,她突然说了句:“会不会是王海成回来了?”
屋里的气氛瞬间僵了一下,周宇怒道:“胡说八道,如果真的是王海成,他不会进来啊,躲在外面干吗?”
周宇最后那句话让我全身剧烈地抽搐了一下,我垂下头,连余光都不敢瞥向屋外。
待他们吵完后,罗天坚定地表示,一定会想到办法将大家带出去。
6暴雨过后,空气变得有些阴冷。
小屋里,大伙儿横七竖八地躺在厚厚的枯叶上,司凯典的左脚架在顾峰的肚子上,周宇的脑袋则枕在司凯典的肩膀上,柳晶晶、林娇儿、张凝三人相拥而睡,将芭蕉叶盖在身上。
他们全都睡着了,睡得很沉,鼾声高低起伏。
没有了任何争吵与埋怨,他们在梦中相依为命、携手与共。
我摸了摸冰凉的手臂,忍住饥饿,抬眼看着罗天,忧心忡忡地问:“你真的能想到办法把大家带出去吗?”
罗天将手枕在脑后,眼睛睁得很大,轻声而又肯定地说:“相信我,一定会有办法的。”
“那个传说……是真的吗?你从来不信那些的。”
“傻瓜,传说终归是传说,当然不可信。”罗天顿了顿,接着说,“我只是担心有人借助传说……希望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我抬头看向屋外,如果幕后者真的借助传说而设计这个局,那我们岂不是全都死于七星剑下?我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罗天,你觉得大家有什么共同点吗?”
“对,我敢肯定,肯定有共同点。”他的回答不容质疑。
“可是雷雷呢?他只是个孩子,怎么可能跟大家有共同点?”
“这也是让我感到困惑的地方。”罗天轻叹一声。
“为什么这里叫天蝎森林呢?”我一直有这个疑惑。
“这个就不好追溯取名缘由了。天蝎座的守护神是地狱之王普尔德,也许与‘死亡’密切相关吧。而且天蝎座临界深秋与冬日交界之时,处于繁盛与衰亡之间,因此是最复杂的星座,人类不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生命体吗?天蝎与人类一样,有着明媚也有着黑暗的一面,天蝎森林似乎就是专门出现在人类世界的森林似的。”罗天断断续续分析着。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思绪万千。
看着身旁熟睡的段雷,他如虾米般蜷缩着身体。我摸了摸他的胳膊,冷冰冰的,于是起身蹑手蹑脚地拿了一片芭蕉叶给他盖上。不知梦到了什么,他的嘴角突然上扬,甜甜地笑了一下。我叹息道:“他真可怜,爸妈刚出事,又被莫名其妙地抓到这里。对了,我想了很久,觉得那张《杨令公撞碑》是段正扬留下的,他想误导警方,其实苏雪就是他杀的,对吗?”
罗天摇摇头,淡淡地说:“苏雪是自杀的。”
“自杀?怎么可能?”我低声叫道,“如果她是自杀,案发现场为什么没有凶器?她如何能在杀死自己后处理凶器?”
“这个暂时不知道,但我肯定她是自杀。”
“她为什么用那种方式自杀?她想陷害段正扬吗?不是说他们感情很好么?”
“也许……”罗天欲言又止,神情变得有些黯然,“也许这个案子的背后,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只能等走出森林以后再进一步调查了。”
我想了想,仍然坚持自己的看法:“我不觉得她是自杀,想不通的,那段正扬的逃跑怎么解释?”
罗天轻轻拍我的手,笑道:“想不通就别想了,这些事本来就不是你应该想的,快点睡吧。”
哪里睡得着,我饿得胃痛,最后实在受不了,只好跑过去喝了几口水。
准备躺下时,司凯典突然惊呼一声坐了起来,直勾勾地看着我和罗天,嗫嚅着嘴唇喃声道:“我梦见王海成,他被雷劈死了,全身都烧焦了。”
这一刻,他的脸惨白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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