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Haveyoueverheardtheanatomyonanybodyalive?(你有没有听说过解剖活人呢?)
Nonever。(没有)
Haveyoueverthinktohavetreatedonananatomyforyourself?(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被人解剖?)
No,butIcanimaginehowexcitingthattotakemyabdomenout(没有,不过可以想象一下,被人把五脏六腑都掏出来,哈,够刺激!)
我打了个哈欠,关掉电视,什么恐怖片?这种对话太无聊了,有些恶心,我无法想象一个人被活生生解剖的样子,太残忍!
我看了一下时间,快十二点了,外面在下雨,那些雨水拍打在玻璃窗上,就像一个人正在用长长的指甲不断地叩击着窗户一样。我莫名地打了个冷战,看了一眼小南的房间,他还没有回来,房门敞开着,他八点多就出去了,说是去参加一个好朋友的生日Patty。我有些担心他,于是给他打了个电话,他那边很吵,有音乐声,还有人在猜拳的声音。
“小南,你在哪?”
“在……在酒吧,怎……怎么了?姐姐?”他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隔着听筒似乎都能闻到一股酒味。
“你是不是喝多了?小南?”我皱了皱眉头,说道。
“没有。”
“还没有?你舌头都大了,什么时候回来?外面下好大的雨。”
“等一下就回……回去了。”
“都快十二点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呢。”
“哎呀!我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就这样,我挂……挂了啊。”他很不耐烦地说着。
“要不要我去接你……”
还没等我说完,他就把电话挂了。
我叹息着摇了摇头,走进卧室,打开电脑,准备继续我的恐怖长篇,趁着开机的时候,我给自己冲了一杯牛奶,隔着窗户往外看,外面黑漆漆的,只有几盏昏暗的路灯在无奈的与这黑夜抗衡,闷雷一声声在苍穹里翻滚,偶尔一道闪电,把这雨夜渲染得多了几分诡异和凄凉。
我喝了一口牛奶,刚在电脑前坐下来,客厅的电话响了,我猜想是小南打来的,他晚上喝了那么多酒,他该不是回不来了吧?我立刻站了起来,奔进客厅,抓起了听筒。
就在我把听筒贴到耳边的那一瞬间,我的身体就像被电击中了一样,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眼前突然没来由地一片漆黑,四周就像涂满了黑色的墨汁,我的脑子也在刹那间变得空白。但仅仅只是一会儿,黑暗便迅速地散开,我“看见”了一副奇怪的景象。
好像是在一间很小的地下室里,一个男人被五花大绑的绑在椅子里,嘴上贴着胶布,眼睛也被一块黑布蒙住了。在他的面前站着一个奇怪的黑衣人,从头到脚都被硕大的黑衣包裹住了,有点像是雨衣,就跟恐怖电影里看到的那些变态杀手的装扮一模一样,看不到脸,也看不出性别。
黑衣人慢慢地走了过去,动作有些僵硬的解开了蒙在男人眼睛上的黑布,我顿时睁大了眼睛,尽管他的嘴巴被封住了,但我仍然一眼就认出了他,他是小南的同事宾杰!他为什么会被绑在这里?
宾杰的脑袋微微地垂着,眼睛紧闭,看样子像是昏迷过去了。
黑衣人端详了他一阵,然后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用力过猛致使鲜血从宾杰的鼻子里涌了出来,我的心脏猛一收缩,那一巴掌仿佛是打在了我的脸上,我清楚的听见从电话那头传来的清脆响声。
宾杰的眼睛缓缓睁开,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当他醒悟到自己的处境时,他开始剧烈地扭动着身子。
黑衣人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把锋利的裁缝剪,在宾杰的眼前晃了晃,然后凑到他的耳边,似乎说了一句什么。这时候,宾杰的眼睛蓦地瞪大,拼命地摇头,胸口激烈的喘伏,眼神里充满了某种不可想象的惊怖与惶恐,身体扭动得更厉害了。
黑衣人拍了拍宾杰的脸,然后蹲下去,开始脱宾杰的鞋子、袜子,动作轻柔得就像是要帮宾杰洗脚似的,但我知道不可能,因为黑衣人手里的大剪刀和宾杰惊恐之极的徒劳挣扎,黑衣人把宾杰的脚压在地上,然后打开了剪刀,宾杰的脚发疯般地摆动着,黑衣人干脆跪在上面,使宾杰动弹不得,接下来,剪刀刃口扣住了宾杰的小指头……
我全身的血液似乎在一瞬间被抽干了一样。
我形容不了宾杰此时的表情。他无法大叫,可是当那根指头脱离他身体的那一刻,我却清楚地听见一阵惨绝人寰的悲怆嘶喉,那声音仿佛不是人类发出来的。
剪刀重新打开,扣住了第二个脚指头……
我要疯了!
当那把剪刀最后剪开宾杰的喉咙时,黑衣人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手机,贴在耳边,听筒里立刻传来一阵轻微而模糊的怪笑声,黑衣人缓缓地转过身子,就在我刚要看见他(她)的脸时,他(她)却拿开手机按下了挂机键,我的身体再次抽动了一下,眼前的画面消失不见,我从一种说不清的幻境里回到了现实,听筒从我手中无声地滑落。
我一下子瘫在了沙发上,一双脚也因为刚刚的恐怖画面开始痉挛,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接电话会出现了那样的画面?我是不是写恐怖小说写出神经病,脑子里出现幻觉了?可是,那副画面为什么如此清晰?甚至比看电影还要清晰?
我失神地看着听筒,它正悬挂在台几的边缘,我哆嗦着把它放回去,然后按了来电显示,当我看清楚那个手机号码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傻了——那正是我一个月前用的手机号码!
早就停机了,难道还有人在用?
我来不及多想,迅速地拨了过去。
“对不起,您呼叫的用户已暂停使用!”
冰冷机械的声音里藏着一根无形的利箭刺穿了我的心脏。
那个黑衣人是谁?电话是他(她)打的?为什么用的是我原来的手机号码?又为什么我打过去是停机?我刚刚真的看到那么恐怖残忍的一幕?宾杰真的被人剪了十个脚指头?又剪开喉咙?怎么可能?可是,如果一切都是我的幻觉,那么为什么会有来电显示?
我只觉得全身虚软得无法动弹,我蜷缩在沙发里,怎么也想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是幻觉,还是现实?
2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我拉开门出去,看见小南正坐在沙发上抽烟,客厅里烟雾缭绕,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我一边把客厅的窗户全部打开,一边咳嗽着:“小南?你怎么了?抽那么多烟?”
他没说话,失神地盯着没有打开的电视。
我愣了愣,问道:“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吃饭了吗?”
他还是没说话,就像没听见一样。
我走过去坐在他身边,发现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我摸了摸他的额头:“你怎么了?小南?是不是不舒服?”
他把烟头掐灭,说了一句让我彻底震惊的话:“宾杰死了!”
我失声尖叫了起来,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宾杰死了?”
他丝毫也没感觉到我的失控,用手摁着太阳穴,轻声地说:“嗯,死得很惨,被人把十个脚指头全剪断了,喉咙也被剪开了。”
我的脑袋里就像有一颗炸弹一样,轰然一声炸开了,原来我昨晚“看到”的幻境都是真的。
我木讷地问:“他……他是什么时候死的?”
“昨晚三点多,早上在他家门口看到尸体的。”刚说完,小南突然开始浑身发抖,脸色在一瞬间苍白得没有了任何血色,眼睛里是一种死灰般的恐惧,继而蜷缩成一团不停地用力抓自己的头发跟脸,嘴里发出某种像生物般的低吼。我被他突如其来的反常吓呆了,愣在那里完全失去了主意。
“不要过来!不要!我什么都答应你!什么都答应……”小南一边喊一边使劲的往沙发里缩,我断定他这些话不是对我说的,可是整间屋子里除了我跟他,还有谁?我打了个冷战,紧紧抱住他的身体:“小南!你怎么了?告诉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一把推开我从沙发上跳了下去,逃也似的向门口冲去,刚跑到门边,他突然停了下来,猝然转身,用那双血红而陌生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我。从来没有感觉他这么恐怖、这么陌生、离我这么远,我吓得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然后,他突然眼睛一闭,身体软软地顺着门滑了下去。
我确定小南不再动弹,惊魂未定地走到他的身边,脸上是被他自己抓的血红的伤口,正在往外渗出一点点的血液,看他熟睡得像个孩子,我终于忍不住失声哭了起来……
我真的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怎么了,仿佛只在一夜之间,所有的事情都变得那么恐怖,先是我莫名其妙地在接电话的时候“看见”了宾杰被人杀死,结果宾杰真的死了,死法跟我看见的一模一样。现在小南又突然像中了魔法一样。我想着小南刚才的话:“不要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有什么东西在骚扰和控制他?如果那个东西是存在的,我为什么看不见?
小南一直处于熟睡状态,我想把他拖到床上去,可是他太重了,我弄不动他,这时,我的眼睛不经意地落在他的脖子上,他的脖子上正挂着一块用黑色绳子穿住的木牌,这块木牌有着非常奇怪的图案,中间是种像八卦图样的东西,颜色是血红的,红得有些刺眼,四周围是不同的小骷髅头。这是什么东西?我以前怎么从来没看见小南戴过?
一阵寒意猛扑过来,这是从那块木牌上传出来的,我从小就喜欢这种古里古怪的东西,可是这一刻,它却让我浑身发冷,我必须要取下这块见鬼的东西,我刚伸手抓住它,我突然从小南的身上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我惊跳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木牌,血腥味也随之消失。
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也就是在这一刻,我的脑子里猛然闪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宾杰是小南杀的!
我哆嗦着从小南的口袋里拿出手机,拨响了客厅的电话,铃声惊天动地地响了起来,我梦游般地走到电话机旁边,手指刚碰到电话,却又像触电般地缩了回来。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昨晚的电话看起来应该跟小南没有任何关系,只是缘于一种没来由的直觉,我无法说得清楚,仿佛只要我一接听电话,就能看到某种不可想象的恐怖画面。
“姐姐……”
我的手指神经质般地抽动了一下,我慌忙按了挂机键,电话铃声戛然而止。我转身看小南,他正坐在地上,茫然而无辜地看着我:“姐姐,我刚刚怎么了?”
我的心里一酸,走过去轻轻抓住他的手:“没事。”
他看起来很虚弱,说道:“我为什么会睡在地上?我是不是吓到你了?姐姐?”
我疼爱地摸了摸他的头:“没有,你可能是太累了。”
他靠在我的怀里,喃喃地说:“嗯,我真的好累,刚刚好像做了一场噩梦,梦到我被一个女人追,我看不到她的脸……”
我的眼泪落了下来,母亲临终的时候交代我一定要好好照顾小南,即使宾杰真的是小南杀的,那又怎样?难道要我把他交给警察?不!我不能这么做!小南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要保护他。更何况我还不确定宾杰是不是小南杀的,也许,只是我的错觉。
是的,错觉。
3
三天后的一个晚上,我再次接到了那个可怕的电话,接到电话之前,我做了一个梦,我梦到那个黑衣人拿着那把裁缝剪硬生生地划开我的腹部,就在我感觉自己快要死去的时候,我看清了黑衣人的脸,他就是小南!我尖叫着坐了起来,还没等我从噩梦里回过神来,客厅的电话响了。
跟那天晚上接电话的情形一样,首先是眼前一片漆黑,然后我就“看到”了一幕恐怖残忍的谋杀,同样是在那间地下室里,黑衣人的装扮没变,只是谋杀的对象变了,这次是个女子,当女子眼睛上的黑布被解下来的那一刻,又让我大大的震惊了,她是我的好朋友何莉!
然后是我熟悉的那把裁缝剪、脱鞋子、袜子、十个脚指头又一次脱离了何莉的身体……
黑衣人依然在慢慢转身的时候按下了挂机键。
我猛然间想到了什么,我丢下听筒,跑过去打开小南的房间,他的床上是空的,被子散乱地堆在床上,我记得他晚上很早就睡了的。我的脑袋有短时间的失去任何意识,胃里面一阵翻滚,我冲到洗手间剧烈的呕吐起来,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一样。
难道真的是小南?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杀宾杰也许是他们在工作上发生了我所不知道的摩擦,可是何莉呢?小南几乎都没怎么跟她说过话,他为什么要杀她?又为什么会让我看见这一切?这里面究竟隐藏了什么?
第二天,我从报纸上看到了何莉的死,死亡时间是在昨夜四点钟左右,我一下子怔住了,昨晚我接电话的时候是一点多,那就是说,我“看见”何莉被杀的时候,她还没死,电话里的幻境是一种暗示!
我想到那天晚上“看见”宾杰被杀是在十二点,小南第二天告诉我宾杰是三点多死的,这也是暗示,而我却因为小南的突然反常把这一点忽略了!
午饭的时候,小南问我:“姐姐,你这几天怎么了?”
“何莉死了!”我看着他的眼睛,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点什么,但什么也没看出来。
“哪个何莉?”
“就是在南福超市上班的那个女孩子。”
“哦,怎么死了?”他漫不经心地问着,好像对何莉的死并不热心。
“很奇怪,她跟宾杰的死法一模一样!”我始终盯着他的眼睛。
“不是吧?她跟宾杰认识吗?”
“我也不知道。”我低下头,喝了一口汤,从小南的表情来看,似乎这两件命案跟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难道他不知道自己杀了人?还是他在伪装?
再次抬起头看他的时候,我一眼看见他脖子上的木牌:“那是什么?”
小南拿起木牌:“你是说这个吗?是宾杰给我的,很奇怪,它只有戴在我的身上,中间的颜色才会变成血红色。”
“哦?”
“你看。”小南把它从脖子上取下来放在桌子上,中间的血红色便迅速地消失了。
我诧异地拿起它仔细地看着,又把它戴到我的脖子上,并没有感觉到它有什么异样,我把它还给小南,它一回到小南的脖子上,中间的颜色立刻变成了血红色,就好像是找到了它的主人一样。
我突然想,陈浩跟何莉的死会不会跟这块奇怪的木牌有关系?于是,我问道:“小南,我问你,比如说……有一天晚上你醒过来的时候突然发现我不见了,你会怎样想?”
他愣了一下,敏感地问:“我有那样吗?”
我摇了摇头道:“不是,你先回答我。”
他想了想,说:“根据我的判断,第一就是梦游,第二就是你走了,可是我知道你不会走,你也没有梦游症,所以说,两种可能都枪毙,没有任何可能!”
我若有所思地琢磨他的话,梦游?
他见我没说话,又问我:“我有那样过吗?三更半夜你醒来看不见我?”
“呃……没有。”
“那怎么会突然问这个呢?”
我有些困惑了:“哦,我在……构思小说,如果碰到正在梦游的人该怎么办?能叫醒他吗?”
“不能,严重的话会疯掉或者死掉的,网上应该有很多关于这方面的资料,你去查查看。”
我不再说话,默默地喝着汤,难道小南是在梦游的时候杀的人?也就是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他是什么时候患上梦游症的?
我还是不明白,即使小南真的是在梦游,那么电话里的幻境又是怎么回事?
4
下午三点,我来到了刘磊的心理诊所,他是我大学时的同学,去美国留学了两年,刚回来不久。
我们寒蝉了一阵,我装作很随意的把我接电话的两次经历告诉了他,当然,我没有说那个人就是我,我怕他认为我神经有问题。
他微笑着说:“一定是你朋友太紧张了,所以出现了幻视。”
“幻视?可他看到的那些会变成事实,怎么解释呢?”
“你的意思是说,他看到了某个人被杀,结果那个人真的死了,是这样?”
“是的,而且死法跟他看到的一模一样!”
他沉吟了一下,说:“有点匪夷所思,不过这让我想起了很早看过的一部恐怖片,说的是一个女人,她接二连三地梦到有人被杀,结果那些人真的被杀了,而且被杀的情景跟她梦到的完全一样,她向警察报案,但是没有任何人相信她,那些警察甚至怀疑她就是凶手,后来心理学家分析,这应该是一种预知,也就是所谓的第六感。”
“那他应该怎么办?”
“第六感目前尚无法解释得清楚,这是一种瞬间而直接的预知,往往不通过正常而有逻辑的推理来作为中介,所以,我觉得你朋友很有可能还是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幻视,让他去神经内科检查一下吧,或者让他到我这儿来,也许我能帮到他。”
我点了点头,因为我没敢告诉刘磊那个人就是我,所以还是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小南的反常我更不知道怎么开口,于是,只好带着一肚子的疑问跟他说再见。
接下来的几个晚上我不敢睡觉地守着小南,与其说是守着他,倒不如说是监视他,我希望他再次失踪,看看他到底去做什么,可是我失败了,他正常得很。
就在我放弃监视他的第二天深夜,一个炸雷把我从梦中惊醒,我听见外面客厅传来关门的声音,我一翻身坐了起来,我打开床头灯,看了一下时间,三点二十!我马上意识到了什么,我跳下床打开房门……
小南果然不在他的房间,我外套也没来得及穿,轻声地打开了门,跟了出去。
我远远地跟着小南,他就那样直挺挺地往前走,晚上的天气非常不好,雷声混着闪电,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转眼间,我们已经走出了市区,天空更暗了,郊区的路上没有路灯,也没有车辆,更没有一个行人,无声的恐惧就像荆棘一样缠得我透不过气来,我多想叫住小南,但是我不敢,我怕他会疯掉或者死掉,我只能跟着他、守着他。
可是我越走越不对劲了,这是通往采石厂的路。我惊怵了,那个采石厂谁都知道,去年出了一场事故以后被政府禁了,然后开始闹鬼,从此再也没人敢靠近那里。
小南已经走进了旁边的一间小房子里,灯亮了,我屏住呼吸的把眼睛贴到了窗户上,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在那张很小的单人床上,绑着一个年轻的女子,嘴巴被胶布胶着,脑袋徒劳的摇着,眼睛恐惧的看着四周。
小南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刀,面无表情地割开了女子的衣服,然后熟练地向女子的腹部划去,女子的脸因疼痛过度疯狂的扭曲着,黑紫色的血涌了出来,流到地上,血红一片!我失去了思想,眼睛像死鱼一样盯着眼前的一幕,可是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小南脖子上的木牌发出刺眼的一道红光,那些血液在一瞬间凝成一根血注,转眼被木牌吸食得干干净净,女子的身体变成了一具干尸!
我两腿一软,整个世界在刹那间掉进了一片黑暗。
5
我拨通了刘磊的电话,我知道,小南不是在梦游,而是被那块木牌控制住了,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但是不管控制小南的是个什么,我一定要想办法救小南。所以我让刘磊带我跟小南去找他奶奶,很早以前我就听他说过他奶奶懂得一些通灵术,不管有没有用,我都要试一下。
刘磊笑着说:“怎么?你被鬼缠住了?”
“不是,是小南……”
“小南怎么了?”
“我一下子也跟你说不清楚,你能带我们去一趟吗?”
“真的要去?你不是专写恐怖小说的吗?怎么也信鬼神?”
“事情真的很严重,刘磊,你就带我们去一趟好么?”我有些乞求的对他说。
“嗯……好吧,我安排个时间带你们去。”
“明天行吗?”
“哇!这么急?”
“是的,如果失去了小南,我不知道要怎么继续生活下去。”
“OK,明天上午十点,我给你打电话。”
第二天上午十点,我们坐了近五个小时的大巴来到一个小镇,这是刘磊的老家。
小南一开始不是很愿意跟我来,但是看到我急得都哭了,他才勉强同意了,一路上他都没有说话,他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带他来找刘磊的奶奶,而刘磊则一直端详着小南,他觉得小南很正常,仿佛是我敏感过度。下了车以后刘磊带我们来到一间破旧阴森的小房子里面,里面坐着一个近七十岁的老婆婆,她听说我们是刘磊的好朋友,很热情的接待了我们。
听完我的来意,她盯着小南的脸仔细地看着,然后摇了摇头说:“没什么事,可能工作太压抑了。”
“怎么可能没事?”我有些失望地接过她的话。
“是的,确实没什么事。”
我刚准备继续争辩,她的眼睛突然极度恐惧地盯着小南脖子上的那块木牌,满是皱纹的脸有些扭曲。许久,她才问小南:“你是七月初七生的?”
“是啊,怎么了?”
“这是一个死亡咒语,赶快取下来。”
小南感到莫名其妙,但还是从脖子上取了下来,刘磊的奶奶转过来看着我说:“你是不是看到了非常残忍的事情?”
听她这么一说,我也顾不了隐瞒,忙不迭地点头说:“是的,是的!”
“我一直以为这块木牌失踪了,可谁知道居然在这里,冤孽啊……”
“到底怎么回事呀?”我追问着她。
“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她把眼睛飘向门外,慢慢地说着:“已经记不清楚这件事情发生在多少年前了,有四个玩得特别好的朋友,他们在七月初七那天晚上相邀着去一间鬼屋探险,他们当时都还小,所以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更不相信那间鬼屋会真的闹鬼,结果,没想到有两个人当晚就被活活地吓死在鬼屋里了,剩下一个女孩子跟一个男的逃了出来,这两个人也是最好的朋友,还结拜过兄妹的,他们结拜的信物就是这块木牌,在这块木牌上滴过两个人手指的血。逃出来以后,女孩子就变得恍恍惚惚,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缠绕着她,可是她自己却无法说得清楚,最终她被自己的噩梦打败了,就在她临死的那一刻,那个男的因为良心的不安,把一切向她坦白,原来在鬼屋里发生的一切都是他一手操纵的,女孩子彻底震惊了,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带着失望跟愤怒死去……所以,就有了这块死亡木牌,只要是七月初七出生的人带上这块木牌,就会不受控制地去做一些常人无法想象的事情,曾经一段时间在这个小镇上,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残忍的事啊!”
“我怎么不知道呢?”刘磊问。
“你那时候刚出生呢,当然不知道了,再说这么恐怖的事情,别人是不敢多提的。”
“是她在木牌上下的咒语?可是为什么呢?”我轻轻地问她。
“谁知道呢?她也许是接受不了,由失望变成愤怒,再变成仇恨吧,她自己的死也是那个男的造成的。”她叹息着说道。
小南一脸茫然地看着我:“姐姐,这些日子我做了什么恐怖的事?”
我摸了摸他的脸:“没有,你什么也没做。”
“不可能,我能想象的出来,不然你也不会带我来这里。”
“真的没有,只是晚上突然失踪!”我怎么能告诉小南这么残酷的事情,知道后他一定会崩溃的。
我转头问刘磊的奶奶:“要怎样才能停止悲剧的继续发生?”
她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也许把它烧了,死亡咒语就会消失。”
然后我们围在一起点燃那块木牌,可是在燃烧的时候那块木牌上居然流出一些浓浓的血液,等那块木牌完全被烧毁以后,地板上留下一大滩的血液。
6
接下来的日子,小南终于正常,任何奇怪的举动都消失不见,我也没再接到可怕的电话,一场残忍而可怕的噩梦终于结束了!
小南每天照常上班,我也不再继续写恐怖死亡的文字,因为我害怕,虽然木牌已经被烧毁,可我仍然害怕以前发生的事情。刘磊帮我在一间大商场找了个工作,虽然薪水不高,但是生活很平静。
一个月后的一天深夜,我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我迷迷糊糊地走到客厅,想都没想就抓起了听筒,我的心一下子被拽进了无底深渊。一片漆黑以后,我再次“看见”了那间地下室,当我看清绑在椅子里的小南时,我全身一软,无力的瘫在了地上,黑衣人拿出裁缝剪,这次跟以前不一样,没有脱小南的鞋子跟袜子,而是直接把剪刀对准了小南的眼睛,我疯狂地在心里呐喊着:“不要!不要这么做!”
鲜血无情地溅了出来,我蒙住了眼睛,但是却挡不住正在上演的悲剧,黑衣人拿着手机慢慢的转了过来,我看见了她的脸——那是我自己的脸!
宾杰跟何莉不是小南杀的,而是我杀的!
画面里的我拿起手机,对着现实里的我诡异的笑了一下,然后像按遥控器一样,切断了这幕悲剧!
我丢掉听筒,连滚带爬的去开小南的房门,小南正安静的睡在床上,这是暗示,小南还没死!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蜷缩在床上,我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杀人的是我?我是什么时候去杀了他们的?为什么我自己一点都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疲倦一阵一阵地袭来,我拼命地咬自己的手指,咬得疼到发怵,我不能让自己睡去,也许这一睡,就把小南的命睡掉了,可是我就像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药一样,最终疲惫征服了我,我闭上了眼睛……
没有任何预兆,我醒了过来,我听见了开门的声音,我感觉到有人走进了我的房间,我想抬头去看,可我发觉我全身不能动弹,似乎没有任何知觉,我连脑袋都不能转动,我被自己吓呆了,怎会这样?我想要喊小南,可我连嘴巴也张不开,喉咙里面发不出任何声音。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了我的面前,天!那是小南!他已经没有了眼睛,取而代之的是两个可怖的血窟窿!
我杀了他吗?!我是不是杀了他?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这时,从小南的身后飘出了一个女子,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子,她看着我,用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我在一瞬间醒悟过来,她就是那块木牌的主人!
我没有看见她的嘴唇开启,却清楚的听见她说:“你以为能烧死我吗?你以为烧了就可以结束了吗?你错了。”
“可是,为什么会是我?为什么会是小南?我们有错吗?你为什么要让我杀了小南?为什么?”我的嘴唇也无法开启,我只能在心里跟她说话。
“你想知道为什么,是吗?因为跟我结拜的那个男人,就是你们的爸爸!是的,你们没有错,那我呢?还有那两个死在鬼屋里的朋友呢?难道我们就有错?所以,我让你杀了小南,现在再由小南来杀你,这个世界是公平的,我要的是这样的结局”
我懵了:“可是我爸爸已经死了,不是吗?我想……他当时肯定不是故意这么做的。”
“那又怎样?”她的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她转过头对小南说:“杀了她!”
小南拿出了那把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裁缝剪,我在心里崩溃地喊着:“小南!别听她的!我是姐姐啊!我是姐姐……”
我多么希望他能够听见,突然停止这一切,可是他听不见,他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感觉不到。他是一个***纵了的木偶!
然后我感觉腹部一阵冰凉,剪刀划开皮肤发出刺耳的声音,撕心裂肺的疼痛让我近乎昏迷,我感觉身体在渐渐丧失水分和知觉,脑子出现一丝混乱,以前的一幕幕就像放电影一样的闪过,我看见了许多许多人,疼爱我的父母、陈浩跟何莉痛苦而扭曲的脸,还有跟小南在一起的一点一滴……
就在我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我的眼睛落在了小南的脖子上,他的脖子上正挂着那块木牌,那块我亲眼看见被烧毁的木牌!
它发出了一道刺眼的红光,遮住了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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