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无来往的宗天集团烧了锦天行的新居,而后给了锦天行一亿美金作为补偿。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地下龙头黑帮究竟想从锦天行身上获得什么?锦天行不知道,蓝心琳更加不知道,也许只能守株待兔了。
锦天行的听力出奇地好,蓝心琳在走廊中打电话,他依稀听到几个词——罗伊、宗天、洗黑钱。蓝心琳进来之后脸色并不好,锦天行试探地问道:“案情是不是有什么进展?”
蓝心琳的内心有点犹豫,她想告诉锦天行她所知道的一切,可他的身份是犯罪嫌疑人。锦天行看出她有些动摇,趁热打铁地说道:“作为一名公民,我有知情权,我有权知道与我妻子相关的所有事情。刚才我们还说好要一起去破解失踪案的,有信息你要和我一起分享。”
蓝心琳答应道:“好吧。我告诉你,但是你要有个心理准备,不能太激动了。”
锦天行做个深呼吸,“你可以讲了,我做好准备了。”
蓝心琳缓缓地说:“我们刚查到你妻子罗伊的所有证件都是假的,身份证、结婚证、孤儿院的收养资料等等所有资料都是假的。”
蓝心琳所说的太过震撼,虽然有所准备,锦天行还是一时难以接受,他突然笑了,“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蓝心琳并没有笑,表情严肃地盯着他。
锦天行吼道:“这不可能,抚养她长大的孤儿院老师还出席我们的婚礼。”满头银发慈祥的老人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连这些人都是假的话,他所认识的罗伊一切都是建立在谎言的基础上,他所生活的世界在顷刻间土崩瓦解化为尘埃。
蓝心琳想安慰他,可她从没安慰过人,不知该如何开口,“你放心,我们会尽快查出事情的真相,给你个交代的。”
锦天行难以接受事实,沉默了很久之后,他想起在蓝心琳的电话中还提到了另一个词,“在你电话中我还听到了宗天,它和罗伊有什么联系。”
蓝心琳心想,他的案件并没有立案侦查,她相信锦天行,从他的口中得知的情况会更加真实。“你和宗阔是什么关系?”
锦天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宗阔是谁,我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蓝心琳继续问道:“那宗天集团呢,你的公司最近和宗天集团有密切的资金往来,你不会不知道吧。”
“宗天集团是什么地方的公司?我不记得有叫这个名字的生意伙伴。”
“宗天集团是一家香港的大型公司,总裁就是宗阔。这是一趟浑水,你最好不要掺和进来。”
“你一说我想起来了,前几天我的副总打电话告诉我有一家香港的大公司谋求和我们的合作,我的公司会从中获得高额利润,好像就是宗天集团。我当时正和罗伊在度蜜月,我就把权利交给我的副总,由它全权负责。宗天集团做过什么,为何会让你如此紧张。”
“宗天集团表面上是一家香港的大型金融投资公司,实际上他是以宗阔为首的犯罪集团,涉及领域包括洗黑钱、文物倒卖、军火走私、金融欺诈、地下赌场等等,几乎涉及所有的犯罪领域。该组织有着严格的组织纪律,很多国际犯罪都与之有关,但是找不到有用证据。集团的领导宗阔几年前只是街边的一名小混混,连黑帮的外围成员都算不上,靠代客泊车替人看场子为生。直到某一天他神秘失踪大概半年时间,没人知道他去了那里,也没人能查得到,之后他带着大笔资金回来并迅速崛起,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成了地下皇帝。近几年他逐渐淡出,将黑道生意都交给手下退居幕后,但警方相信他仍在暗中掌控一切。宗天集团每天的现金流动动辄上千万美元,路上袭击我们抢走笔记本的就是宗天集团的人。”
锦天行倒吸一口冷气,他做梦都不会想到和黑帮的人打交道,这下好了,他直接和国际黑帮挂钩了。“没道理啊,宗阔这位大佬怎么会看上我的小公司。他们为什么要抢走笔记本?”
蓝心琳道:“宗天集团唯利是图,他们的每次行动都是了为了钱,这样的人是不会平白无故往你的公司注资的,他们一定是像从你的公司或者你的身上等到什么。至于为什么要抢走笔记本就不得而知了。”
锦天行从床上弹了起来,他可不想刚出医院就进警察局,“我要不要给我副总打个电话,让他终止和宗天公司的合作。”
蓝心琳想了一下,“最好不要,会打草惊蛇的,你把一切都交给警方就行了。我现在回去警局,看看下有什么新的情况。”
看着蓝心琳离开病房,锦天行躺回到床上,原本属于他的平静生活被一连串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他还没有做好准备,神秘水域、三眼神仙、新婚妻子是假的、国际黑帮接踵而来,似乎整个世界都疯狂了。在屋子里静下来之后,锦天行还觉得少了点什么,这些日子和蓝心琳朝夕相处,她离开了还有些不太适应。锦天行闭上眼睛,却睡意全无,接下来几天大概也会在失眠中渡过。他感觉原本他熟悉的世界变得十分陌生,抑或是他根本就没有看清楚世界的真正面目。
梆!梆!梆!敲门声打断了锦天行的思考,“门没锁,进来吧,你的速度还真快。”
推门进来的并不是蓝心琳,是一群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戴着黑墨镜的壮汉,锦天行的心里弥漫一股冷气,从他们的举手投足间看出这些壮汉剽悍精干训练有速,他在老爸手下精锐战士身上找到过同样的感觉。六名壮汉走进病房之后,宽敞的单人病房变得有些拥挤。最后进来的是一个光头,他的头皮上文了一个长着血盆大口的狼头,锦天行当然不会忘记他是谁,正因为光头,他才会被裹得像木乃伊似的躺在病床上。
锦天行只害怕了几秒钟,恐惧感很快就消失了,与神秘洞窟相比,这根本算不上什么。“你们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
光头摘掉墨镜彬彬有礼地说道:“锦先生,不好意思,打扰您的休息了,我是香港宗天集团的副经理,是专程来看望您的。总裁宗阔先生本来要亲自看望您,只是突然有要事需要他亲自处理而抽不出身来,只能委托我全权代表。请您不要在意。还有之前我对您造成的伤害,那纯属意外,我并没有伤害您的意思,幸亏您福大命大,不然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向总裁交代。”
宗天集团!锦天行的头有点晕,一个小时之前,他还不知道世界上有这样一伙人的存在。从蓝心琳口中了解到宗天集团之后,宗天集团的人就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集团总裁差点就要亲自看望他了,锦天行不知该如何看待这件事情,只能傻呼呼地问,“你们找我有事吗,似乎我和你们的总裁并不认识。我们连面都没有见过。”
“缘分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我们总裁觉得他同您非常有缘。”光头将手伸进西装口袋,锦天行以为他要掏抢,本能地做了一个躲闪动作,紧紧地闭上了眼睛。想象中的枪声迟迟没有想起,他却听到光头歉意的声音,“锦先生,不好意思,是我吓倒您了,我只是想拿些东西给您。”
锦天行睁开眼睛看到光头上身前倾,毕恭毕敬地双手捧着一个信封,递到他的面前。他拿过信封,不解地问道:“这是什么?”
光头以柔和的语气答道:“是我们宗天集团对您损失的赔偿,信封里面是我们为您在瑞士银行开立的账户和密码,我们在里面存入一亿美圆,做为对您的补偿。请您放心,警察是查不到这笔钱的。”
“一亿美圆!”锦天行吓了一跳,信封变得像是烧红的铁片一样烫手,薄薄几张纸似乎有千金的重量,压得他抬不起手来。“赔偿什么,就因为我受的伤?”锦天行可不觉得自己的命值一亿美元。
“抱歉,具体赔偿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都是总裁的意思。您是不是觉得不够,我们还能再加一亿美元。我打个电话,立刻汇入您的账户。”光头说完就要打电话。
锦天行今天是第一次被钱吓坏了,连忙阻止光头,“不用了,不用了,刚才我只是感叹一下,没有别的意思。”
光头收起了电话,问道:“请问锦先生还有什么吩咐?”
在电光火石间,锦天行只想到一个可能,“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啊。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笔记本里具体写了些什么?你们要从警察手里抢过来。”
光头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我无法回答您的问题。锦先手您说笑了,您怎么可能是一个小角色呢,我们拥有您从小到大的所有详细资料,怎么可能认错人呢。您要是没有事情我们就先走了,我们不想与警察打交道。对了,差点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龙三,叫我‘阿三’就好了。我相信我们还会再见面的,祝您早日康复。”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锦天行实在不知如何处置这样一大笔钱,忙道:“等等,你能把这钱拿走吗?你替我谢谢你们总裁宗阔先生,就说他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这笔钱我万万不能收下。”
龙三冲他深深鞠躬,道“对不起锦先生,您的吩咐我办不到,要是我把钱拿回去,总裁会认为我办事不利,惹您生气,我将面对极其严惩的惩罚,所以请您收下这笔钱。”说完,他带来的六名壮汉也一起向锦天行鞠躬,“拜托了!”
不等锦天行回答,以最快的速度转身离开病房。
留下锦天行一人拿着信封对着空气发呆。
蓝心琳回到刑警队,转了一圈,发现韩队长和和两名经验丰富的老刑警都不在队上,她猜测有大案发生,转身推开李刚办公室的门。
李刚见到蓝心琳大感意外,嬉笑着问道:“心琳你不在医院看着那家伙,你回队里做什么,难道是想我了。”
蓝心琳斥道:“不许你叫我心琳,还有不要那家伙那家伙的,人家有名字的,他叫锦天行。”
李刚求饶道:“开个玩笑而已,你不用这么认真吧。”
蓝心琳正色道:“和你说正事,韩队长怎么不在,还有老胡和老孙怎么都不在?是不是有有大案发生。”
李刚拿出一份传真,“你先看看这个,韩队长带人去查了。”
蓝心琳接过来只扫了几眼,眉头皱了起来。看完传真之后,转身离开办公室。李刚在身后喊道:“你去那啊?什么时候请我吃饭啊?”
“等我有空着吧。”蓝心琳头也不回地答道。
蓝心琳回到病房,锦天行还在对着空气发呆,连病房里进了人也毫无知觉。
“嗨!你想什么呢?是不是想老婆了。”
锦天行被她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之后心中犹豫要不要将一亿美圆的事告诉她。蓝心琳心中也在犹豫要不要将她看到的传真内容告诉他。两人在沉默半分钟之后,异口同声道:“我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两人听到后一愣,随即大笑。锦天行道:“看来今天我是倒大霉了,是我先说还是你先说。”
“你先说吧。”蓝心琳好奇锦天行躺在病床之上,还能有什么样的坏消息。
“你离开没多久,宗天集团的人来找我了。”
蓝心琳大惊失色,立刻检查锦天行身上,没有发现新伤,“来的是什么人?他们有什么企图?没把你怎么样吧?”蓝心琳紧张的神态让锦天行感到有些意外,立即道:“来的是袭击我们的光头,他自己说他叫龙三,对我倒是彬彬有礼的。”
“龙三!”蓝心琳的音调高了八度,她已经知道光头的来路,“龙三是宗阔的亲信,宗天集团的二号实权人物,宗阔退居幕后之后,主要的黑帮事物由他打理。目前涉及多起谋杀案、灭门案、大宗军火走私、文物走私案,随便一条就够枪毙他几次了,是国际通缉的要犯。听说三年前我没进刑警队的时候,我们韩队长和他交过手,被他逃了,我们韩队长恨得他牙痒,想不到他还敢出现,枪案发生后,全城的警察都在找他们呢。你快说他找你做什么?”
锦天行事先猜到龙三不是个简单人物,心中早有准备,没被蓝心琳的话吓倒,如实答道:“龙三是来给我送钱的。”
蓝心琳伸手在锦天行的额头上试下温度,再在自己的额头上试下,反复几次,锦天行不解地问道:“你在做什么?”
“我看看你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龙三会冒着抓住就被枪毙的危险给你送钱?你以为龙三和你一样在床上躺糊涂了?”
锦天行把信封递到蓝心琳面前,“你看完就会相信我说的话了。”
蓝心琳打开信封,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锦天行见她半天没有反应,推了她一把,蓝心琳才叫出声,“好多钱啊!宗天为什么给你这么多钱。”锦天行依稀从她身上看到清清的影子,果然是有遗传。
“我当然知道是好多钱,我问了,他们说是补偿,但是补偿什么不肯多说。我觉得你该给我点建议,我该怎么处理这一大笔钱,是上缴还是藏起来。你们韩队长已经怀疑我了,我可不想因为一笔钱被他关进牢房。”
蓝心琳认真思考后说道:“我也没有好的建议给,你现在把钱缴上去,显得你做贼心虚害怕了,此地无银三百两。本来你就和宗天的关系说不清楚,这下就更完了。你说没关系,给你一亿美圆,谁信啊。你要是不交吧,这又成了一个隐患,说不定那天追查起来,你又说不清楚了。光一个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就够你受得了了。具体怎么做就看你自己的了。”她突然想起锦天行住院的消息被列为高度机密,惊叫道:“不对啊,我们严密封锁了你住院的消息,龙三怎么会找到你,不是你叫来的吧。”
“你胡说八道:宗天集团的人我现在躲还躲不及呢,我找他们来做什么。再说我手机被湖水泡坏了,又没买新的,我拿什么和他们联系。还有,他们知道我的身边有一个女警,等你离开了他们才进来的。我们的一举一动他们都清楚,我想我们被监视了。”
“不可能,我们要是被监视了,我会发现的。”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在你们警队里有宗天集团的内线。你详细了解下龙三上次怎么从你们韩队长手上逃走的,也许会有发现。”
蓝心琳嘴上不说,心里却认可锦天行的话,龙三敢光明正大抛头露脸,一定是有所依持,不把内鬼找出来,就别想抓住龙三了。
锦天行催促道:“谁可能是内鬼你慢慢想,现在该说说你的坏消息了。我能不能成为本年度最倒霉的人就看你了。”
“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啊,我的坏消息对你打击挺大的。”
“你就放心大胆说吧,现在就算是天塌下来,我锦天行皱一皱眉头就不是男人。”
“好吧,那我就说了。我们韩队长不是怀疑你和宗天有关系么,就给你居住地的公安局发了一个协查通报,要调查你的资料。很快,当地的公安局就把你的资料传了过来,同时还附带了一条消息,你的新房失火了,烧得一干二净,什么都没留下。”
锦天行顿时呆住了,新房是他和罗伊亲自收拾的,房屋从装修到屋里摆设,每一件都凝结着他和罗伊的心血,他们在那间屋子里留下欢声笑语和很多美好的回忆,“不可能啊,怎么会失火呢。有说是什么原因吗?”
蓝心琳道:“发来的传真上说是电器短路,我们韩队长也觉得这场火有蹊跷,带着队里经验最丰富的两名老刑警亲自勘查现场去了。你放心,他们经验丰富,肯定能查出失火的真正原因的。”
“我走的时候明明把电闸拉了,怎么可能电器短路。”
“烧都烧了,你着急生气也于事无补了。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你的损失也不大,房子再装修收拾一下,就又像新的一样。”
锦天行痛苦的双手抱头,“你不知道:罗伊的一切都在那间房子里,我们的结婚照,她的日记、衣服、化妆品等等全在新房里。我现在虽然知道了她的身份是假的,但我相信我们之间的感情是真的。这下好了,她所有的一切都被烧干净了。像是从未在我的生活中出现,而我只是做了一个很长的美梦而已。”蓝心琳无话可说,病房又恢复到几日来一直保持的安静。
窗外夕阳西下,天气渐晚,要换班的邢勇就快来了,蓝心琳就要下班了。锦天行从床上坐了起来,“把我钱包找来,我钱包里还有一张罗伊的照片。我记得从刑警队拿回来之后放在床头旁边的柜子里了。”
蓝心琳也想看一下他口中的罗伊是何模样,是不是美若天仙倾国倾城。找到了钱包她还没来得及看,就被锦天行一把抢了过去,打开一看,罗伊的照片还在,“谢天谢地,照片还在。”接着就痴迷地看了起来。
不知为何,蓝心琳感到心里一顾酸楚,没好气的说道:“快拿来我看看,你有的是时间看。”从锦天行手中接过钱包,她看到了一个长发美女,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给人一种宁静舒适的感觉。她看了照片却有一种怪异的感觉,照片上的女人,似乎某处与众不同,可到底是那里他又说不出来。
锦天行见蓝心琳两眼放光地盯着照片看,催促道:“照片上是我老婆,你看个没完算怎么回事,快点把照片给我。”
恰在此时,蓝心琳找到她觉得怪异的地方,把照片拿到锦天行眼前,指着罗伊的额头问道:“你老婆眉心的地方怎么有道淡淡的红印,看上去像眼睛一样。”
锦天行心里最担心的就是这事,怒道:“你胡说什么,额头上长只眼睛,那还不成妖怪了。”其实他心中也有过相同的想法,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认。
蓝心琳将钱包重重地拍在锦天行的手上,“你自己看!”
锦天行打看一看,罗伊额头眉心处确实有一道淡淡的红色痕迹,长度大小也像是一只眼睛,不仔细看的话看不出来。他辩解道:“也许只是一道皱纹呢。”
蓝心琳还在生气,“你家皱纹是竖着长的啊。”
锦天行突然想起他在神户丸上看到的经文画卷,倘若罗伊的额头上是眼睛的话,画卷上的女人就和罗伊一模一样了。很快地,他就被自己荒唐的想法逗笑了。那幅画卷最少也有上百年的历史,画的要是罗伊,那她不成老妖怪了。再说了,人怎么可能会长三只眼睛。蓝心琳看他不道歉,还在开心地笑,更生气了,站起来就要走出病房。锦天行赶忙道歉道:“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向你吼,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过我吧。”
蓝心琳的气消得差不多才说道:“要不是看你还在病床上躺着,我一拳打过去,打得你满地找牙,让你再向我吼。”
锦天行知道她绝对说得出、做得到,他怎么也不会忘记,蓝心琳的奶奶叫清清。他也觉得罗伊额头这道印痕有些怪异,“你说它不是皱纹,那是什么?”
“你问我,我问谁去?”蓝心琳的话让锦天行哑口无言。
蓝心琳突然问道:“你老婆是做什么的,为什么我总觉得罗伊这两个名字很熟悉,似乎在那里见过。”
“罗伊是时装模特,经常参加各种时装发布会,你可能在发布会上看到过她的名字。”
“胡说,我对时装没兴趣,也不会去看什么发布会,是在什么地方看到过呢,我怎么就想不起来了。”
就在这时,邢勇推门而入,换班的人来了,蓝心琳收拾好东西,“我下班了,咱们明天见吧。”
锦天行想到一个问题,拉住她急忙说道:“能把我的手机给我吗,我需要打几个电话。”
蓝心琳开心一笑,“你的手机被水泡坏了,给你没问题,要想买新手机,那要经过我们韩队长同意,可惜他这几天不在。”抱着影集走出病房。邢勇吃醋着呢,对锦天行冷若冰霜,看着她的背影,锦天行怅然若失。
华灯初上,整个城市笼罩在朦胧的夜色当中,蓝心琳走到回家的路上,看着路人行色匆匆,定有一个温馨的家在等着他们归来,不禁想起锦天行,他的新房被一把火烧得精光,他的家在何处,肉体的伤口可以长好,可灵魂的创伤何时才会痊愈。
蓝心琳回到家,父母已经做好一桌好菜。吃饭时她又想起锦天行,医院的饭菜难以下咽,他吃饭了没?她那点小算盘自然逃不过父母的眼睛。陈雅用筷子敲了敲蓝心琳的碗,“二十好几的人了,吃饭都心不在焉的,有事吃完饭再想。”
蓝天笑呵呵的道:“女儿长大了,有心事了。”
蓝心琳被父亲说中心事,脸一下红了,羞涩道:“爸,你胡说什么呢。”
蓝天笑得更开心了,“我只是说你有心事,又没说什么事,你脸红什么?”
蓝心琳扭过头去,“我不理你了。”
陈雅大喜,问道:“终于有男孩肯要你了,男孩是做什么工作的,父母是干什么的,他们家的情况怎么样。我正担心你嫁不出去,和你爸商量着给你安排相亲呢。”接着又抱怨道:“你说你一个姑娘家的,做什么不好,做警察,还是刑警。”
蓝心琳只觉双颊发烫,把碗一放,说道:“你们还让不让人吃饭了,再说我不吃了。”
陈雅夹了一筷子菜到蓝心琳碗里,“我不说了,你快吃饭。”
蓝天冷不丁地又来了一句,“女儿长大了啊!”蓝心琳边吃饭边怒视她老爸,蓝天要吃什么菜,她就抢什么,陈雅在一旁看的直摇头,叹道:“大没大样,小没小样。”蓝天半天没夹到一口菜,认输道:“老爸错了,你就让老爸吃口菜吧。”
蓝心琳示威似的冷哼一声,“让你再和我捣乱。”
蓝天夹了一口菜,问道:“你奶奶的相册拿回来了吧,老照片都没有底片,丢了就没了。”
蓝心琳不耐烦地答道:“拿回来了,我二十多岁的人了,不要再把我当小孩子好不?”
陈雅插嘴道:“你再大,就算你到了我和你爸这个年纪,在我们眼中还是孩子。”
蓝心琳突发奇想地问道:“爸,你说太姥爷是丹阳湖上的水匪头子,就没留下点金银财宝古玩字画吗?”
陈雅开玩笑道:“你就别惦记着了,你妈我嫁过来的时候,把他家翻了个地朝天,就没见样值钱的东西。”
蓝天严肃地说道:“丫头,你打什么主意呢,我告诉你,钱要光明正大地挣,花得才踏实。”
蓝心琳无奈了:“爸,你女儿是警察,你想什么呢,我就是好奇问问。”
蓝天扶了下眼镜,说道:“那我就给你好好讲讲,丹阳湖里的水匪,不过是些渔民和纤夫,被时局逼的活不下去了,才落草为寇,做了水匪。水匪行事有个原则,谋财不害命。你太姥爷更是各中翘楚,为人仗义疏财,他将每次打劫得到的财务平均分给每一个手下。这才做得了水匪老大,你太姥爷确实是留下些财物。”
“那就是还有了。”
“有也不是值钱的东西,一些小玩物摆设罢了。”
蓝心琳心想,既然奶奶和锦天行一起经历神秘事件,她又是在丹阳湖里长大的,说不定会留下线索,急忙问道:“老爸,奶奶留下的东西都在哪里,我想看看。”
“你怎么会突然对你奶奶的事感兴趣了。”
“爸,你就别管了,快点告诉我。”
陈雅道:“你奶奶留下的东西还能在哪,都在乡下的老房子里。过段时间是你奶奶的祭日,我们一起回去上坟,顺便打扫一下老房子。现在就别说了,快吃饭吧,饭菜都凉了。”
第二天一早,蓝心琳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去医院,她先到刑警队打听有没有关于锦天行的最新情况。
在警队里知道最多的,莫过于外号叫做“包打听”的李刚了。蓝心琳对他的感觉还好,只是这小子油嘴滑舌的让人讨厌。“李刚,韩队长怎么还不回来。”
“韩队长他不回来我敢问为什么吗?你想知道你直接打电话问韩队长去。”
坐在李刚对面的刑勇也是蓝心琳的追求者之一,他插嘴道:“这还用打电话问吗,猜也猜得到,肯定是韩队长有重大发现,才不肯回来。”
李刚觉得有人在在蓝心琳面前抢了他的风头,让他下不了台,为了争回面子,他反问道:“那你知道锦天行新房失火的原因吗?”
刑勇不屑道:“不是电器短路吗,传真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楚。”
李刚讥讽道:“你的消息早过时了,韩队长昨天晚上把新的调查报告发回来,上面可不是这么写的。”
蓝心琳好奇道:“韩队长是怎么写的?”
“韩队长还没让说呢。”
蓝心琳转身离开办公室,李刚追出来,拉住蓝心琳道:“我的姑奶奶,你的脾气怎么越来越大了,韩队长要是知道我泄密了,非扒我皮不可。”蓝心琳并不理睬,将头转向另一边,嘴里数道:“1、2……”
李刚求饶道:“不要数了,我告诉你了,你可不要告诉别人。”
“要说就快说,不说我就走了。”
李刚将蓝心琳拉到一个僻静的角落,“韩队长在锦天行的新房里找到助燃物的痕迹,手法很专业,但韩队长还是找到人为的痕迹,韩队长怀疑是有人纵火毁灭证据。”
蓝心琳回到医院把消息如实转达给锦天行,韩队长是一门心思认定锦天行是坏人了,不查出他点罪恶记录是不算完。蓝心琳幸灾乐祸道:“我们韩队长的刑侦能力不是一般的强,你只要干过一点坏事他都查得出来,你就等着被抓吧。”
锦天行欲哭无泪,满腔悲愤地说,“我冤不冤啊,我连你们韩队长面都没见过,在他眼里就成了十恶不赦的坏蛋。”
蓝心琳笑道:“我们韩队长的事先不着急,可以放放再说。你眼下是要好好想想,你干过什么坏事,或者是得罪过什么人,要放火烧你房子才解恨。”
锦天行想破脑袋也想不起来谁会这么恨他,“我没得罪过人啊,也没什么仇家,不至于放火烧我房子,还是专业级别的,太夸张了。”
“那会不会是你生意上的竞争对手,你抢了人家的饭碗,人家烧你房子。”
锦天行不屑地说道:“就我那几个竞争对手,胆子比老鼠胆大不了多少,别说放火烧我房子了,就是砸我家玻璃他们都得思量上个两三天。”
“那就别想了,你就安心等吧,我们韩队长会替你查出是谁干的。”
时间飞逝,锦天行的身体状况逐渐好转。医生检查完身体之后,告诉他明天就可以拆线了。
锦天行心情顿时好了很多,“终于可以动了,躺在床上骨头快生锈了,要好好庆祝一下,蓝心琳你想吃点什么,中午我请客。”
蓝心琳的手机突然响了,一看是韩队长办公室打来的电话,连忙作了个噤声的动作。
“韩队长,你回来了。”
“我刚到,姓锦的小子状况怎么样,这些天还老实吧。”锦天行都从电话里韩队长的语气中听出了澎湃的怒意,肯定遇到不顺心的事。
“他的状况挺好的,医生刚检查过他的身体,明天他就可以拆线了,这星期就可以出院了。”
“我派了人接替你,你回到队里把几天来的详细情况当面向我汇报。”
蓝心琳干净利索应道:“是!”
锦天行在商场上摸爬滚打,练就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直觉告诉他,韩队长很不开心,他要倒大霉了。“蓝心琳,不会出什么事吧。”
“你又没干坏事,你怕什么啊!”
“你们的韩大队长还没见过我就认定我是坏蛋,给我幼小的心灵蒙上一层阴影,他这带着满腔的怒火回来了,我一准成出气筒,能不害怕吗。”
说话间两名警察来到病房门口,面无表情地站在病房门口,催促道:“蓝警官,韩队长在队里等你汇报工作,希望你快点。”
蓝心琳拍拍锦天行的肩膀,“怕你也得扛着,你就在床上安心躺着吧。”锦天行看着她离开病房想要追出去,门口的警察一伸胳膊,“先生,请你好好休息。”锦天行看了看两尊门神一样的警察,无奈地返回病房。
在刑警大队的门口,她感觉到一股少有的严肃气息,平日里热闹办公室变得十分安静,每个人都在默不作声地做着手上的工作。走到队长办公室,恰好邢勇拿着一份文件从里面走出来,见到蓝心琳他的表情显得有些慌乱,像是做了亏心事。蓝心琳并没有放在心上,问道:“队上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安静。”
邢勇小声道:“你小点声,他现在脸色比锅底还黑,谁要是撞在枪口上,肯定会被骂个狗血喷头。已经很长时间不见队长如此生气了。”
“那你知道是什么事惹得队长生气吗?”
“我也不清楚,这事你应该去问李刚,他知道你对锦天行的事情感兴趣,老孙和队长一回来,他就在老孙那里泡了半天。”
一个沙哑粗重的声音从屋内传出,“门外的是小蓝吧,我等你半天了。”
刑勇推了蓝心琳一把,“那你快进去吧,不要惹队长生气。”
“那我们回头见。”
蓝心琳推门而入,屋里烟雾缭绕,一股浓重的烟味,“报告队长,警员蓝心琳前来报告。”
“小蓝,你先坐。”
蓝心琳坐下之后,注意到韩队长脸色铁青,办公桌子前的烟灰缸里全是烟头。韩队长拿出一支烟正要点着,蓝心琳大声说道:“报告队长,吸烟有害健康,二手烟对身边人伤害更大,请您为自己和家人同事的健康少吸烟。”
韩队长看了看手中的烟,又看了看蓝心琳,将手中点着的烟在烟灰缸里按灭。“你和姓锦的小子相处有一段时间了,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通过这些天的接触,我觉得锦天行并不是坏人,他和宗天集团应该没有什么关系,是宗天集团为了某种目的在试图接近他。”蓝心琳心中在犹豫,要不要将龙三来探望过锦天行的事情告诉队长。
“通过对锦天行的调查,我同意你说的话。我还听说你和他最近走得很近。”
“队长你不要听信谣言,我对锦天行的判断完全出于理性判断,没有掺杂个人感情因素。”
“我就是问一下,没有别的意思,你别激动,只是和任务有关。”
“任务,什么任务?”
“我觉得宗天集团会和锦天行有进一步的接触,我打算说服锦天行,让他打入宗天集团卧底,探查宗天集团到底有何计划,你来警队的时间最短,你同他一起,负责保护锦天行的安全,能不能寻找到机会把宗天集团一网打尽。”
蓝心琳想不到韩队长会把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她,她到队里时间不长,尽做一些打杂的活,第一次接触大案,激动得站起来又敬了一次礼,“保证完成任务。”
队长眉头一皱,“坐下坐下,年轻人就是这样,动不动就敬礼。”
蓝心琳胆子突然大了起来,“队长,我可不可以问一下,您在调查锦天行新房失火的案子有何发现,让您晚回来好几天,还生这么大的气。”
韩队长的表情在顷刻间凝固了,双眼紧盯着蓝心琳,锐利的目光像一把利剑要将她洞穿,足足半分钟,韩队长才开口道:“到了锦天行的新家之后,我们仔细勘查现场,房屋的门窗都没有撬动过的痕迹,案犯是开门进去的。纵火的人事先在电路周围撒了助燃剂,然后将房中所有电器调得同一时间启动,巨大的负荷造成了电路短路,蹦出的火星引燃助燃剂,整间房子烧得干干净净。当时我就觉得手法不是一般人干的出来的。之后查了小区的监控录像,事先有人切断小区的监控系统,屏蔽新房失火前的录像,我更觉得事情不简单。事也凑巧了,当天小区里有人结婚,在他们拍的结婚录像里我们找到了一个老朋友——宗天集团的龙三。接着我就联系了当地警方,在公路、铁路、飞机场布控,还是让他给跑了。”
蓝心琳不可控制地喊了出来,“龙三!不可能!”按时间算,龙三先是抢了警车,又去烧了锦天行的新房,接着又回到这里见了锦天行,前后时间相隔很短。龙三的相貌让人过目不忘,一个国家特级通缉犯怎么可能畅通无阻来去自如。
韩队长被他吓了一跳,“什么不可能?”
蓝心琳没将龙三看锦天行和一亿美金的事说出口,这事还是他自己说才合适,“我的意思是他怎么能从您布下的天罗地网中逃走。”
韩队长叹了一口气,“这不是他第一次从我的手上逃走了,在我的职业生涯中还没有一个犯罪嫌疑人能像他一样从我手上逃走这么多回,他是我的耻辱,不把他抓起来,我便寝食难安。有时我在想,是不是我无能,连宗阔手下一个小马仔都收拾不了,怎么对付得了宗天集团。”
蓝心琳从没见韩队长表现过脆弱,在她的心目中,韩队长是个铁一样的男人,无畏无惧,不知疲倦,直到将罪犯绳之以法。此时他才意识道:韩队长也是个有血有肉的大活人。安慰道:“队长,我相信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正义终将会战胜邪恶,终有一天您会亲手将他们关进监狱。”
韩队长很快恢复如常,“我相信你的话,宗天集团猖狂不了几天了。”
蓝心琳好奇道:“队长,我能不能问一下,龙三上次是犯了什么事从你的手上逃走的?还有宗天集团在我们地区的活动频率远远高于其他地区,这是为什么?”
“说来话长,我第一次和宗天集团打交道:大概差不多是三年前。有个农民在丹阳湖边挖莲藕意外地挖到一些文物,没想到下面是一个古墓,消息一经传出,引来大量盗墓贼。在我们赶到之前,古墓被盗墓贼盗过之后,又被当地农民挖开了,墓里的陪葬品遭到哄抢。等我们赶到现场之后,古墓几乎被搬空了,墓中石棺里的古尸也不翼而飞。当时现场还有一些古董残片,一同去的三位文物专家对古墓的年代产生质疑,专家各有主张、争执不休,好像在墓中发现各个朝代的古董。我对古董方面没兴趣,也就没有细听。很快地队里接到上级指示一定要将墓里的文物一件不剩地追回。我隐约觉得这个古墓不简单,有些古怪。宗天集团突然对墓中古董产生兴趣,一改之前低调的作风,于是宗阔和龙三同时出现在我们地区,通过高价收买、恐吓勒索等方式不择手段得到大部分的文物,而我们只收回小部分文物。在运送这小部分的途中遭到武装抢劫,五名押送的警察四死一重伤,他们也击伤一名劫匪,通过现场采集的血样化验发现,受伤的劫匪正是龙三。为了示威,他们还炸掉古墓,然后在我们的眼皮低下逃之夭夭。墓中古尸至今下落不明,丢失的文物也没有在市面上出现过,成了一大悬案。案件当时造成的公众影响很坏,几乎同时发生的南航519坠机事件,便转移了大众的注意力。”
蓝心琳有一种感觉,“队长,我没猜错的话,古墓的位置是在丹阳湖老爷庙水域附近吧。”
韩队长惊诧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蓝心琳尽量保持平静,不让韩队长看出她内心的情绪波动,“女性的直觉。”又是宗天集团,它与老爷庙水域到底有何联系。以宗阔的精明,断然不会为了几件普通的古董同警方大动干戈。
韩队长看了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你先回去吧,征求一下他的意见,要是他同意了,我立刻向上级报告。为了不让宗天集团头所怀疑,锦天行拆线之后还要过来我们警局待上两天,只是走个过场,这样更真实一点。”
“队长我明白了。”蓝心琳现在迫切地想要见到锦天行,和他商量宗天集团的事情。
临出门韩队长又加了一句,“要注意安全。”
蓝心琳心头一暖,从队长办公室一出门正好遇到李刚,“你和队长说我什么了?”
李刚大叫冤枉,“小姑奶奶你又怎么了?队长回来之后,我还没和他说过话呢。”
蓝心琳并不相信,“我不管是不是你说的,告诉你,你的那顿饭没了。”
李刚哭丧着脸看着蓝心琳,一脸的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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