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该出现的情侣
陈飞遗产纠纷案发展到今天这个程度,我已经不能再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来对待了。
我对陈飞的遗产毫无窥视之意,亿万家财最终花落谁家本来和我也没有什么关系,但是窦鲲父子的出现让我知道,我的生命和陈飞遗产中的某件东西息息相关。因此,陈飞的遗产最终落到谁的手里,对于我来说就至关重要了。
如果遗产判给白灵,自然是皆大欢喜,以我和白灵的关系,借《还魂宝卷》看一看应该不成问题。如果判给了陈鹏,问题也不大。毕竟我知道了东西在谁的手上,接下来就是公关的事情了。
但是,这个神秘人物的出现,让我不得不警觉起来。
这个神秘的毛四让我们调查窦鲲,由此可以看出,他对陈飞的遗产也感兴趣。
我在前面曾经多次提到过,我和陈飞交往很多年,对于他的情况很了解。有资格对陈飞的遗产提出要求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陈飞虽然没有登记,但是已经形成事实婚姻的白灵,另外一个人,就是和陈飞有血缘关系的陈鹏。除了他们两个之外,在法律上,再也没有人有资格对陈飞的财产提出要求了。
毛四是谁,他为什么要调查窦鲲,他的目的是在于陈飞的财产,还是窦鲲手中的生命石柱?不管毛四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目的,我已经不能坐视不管了,为了白灵,也为了自己的生命,我必须查清楚这个人是谁。
我声称有私事要处理,向吴大维请三天假。事实上我并没有离开公司,而是在公司对面的一家小旅馆内住了下来。这家小旅馆与三T公司的距离不足四十米,透过房间的窗户,用高倍望远镜可以十分清楚地看到公司内部的活动。另外,我在公司的每一部电话机上安装了窃听器,可以监听公司所有电话。
吴大维做梦也不会想到,他公司里的业务员竟然正在调查他的公司。
我这样做只有一个目的,找到那个叫做毛四的人。根据毛四和公司签订的委托合同,他应该在最近两天和公司联系,询问我们的调查结果。我的计划是,一旦毛四在公司内出现,我就跟踪他,查一查他的底细。
然而一连三天,毛四不但没有出现,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毛四似乎已经放弃了对窦鲲的侦查,或者他已经从别的渠道得到了更加确切的消息,因此不再和三T公司接触了。
第三天下午,公司下班之后,韩娟如约到小旅馆和我回合。
今天是我和窦鲲约定的时间,我们将会于午夜时分潜入陈飞的老宅,去寻找《还魂宝卷》。因此不管毛四是不是会出现,我都不得不中止对他的寻找。
小旅馆的房间很简陋,只有十几个平房,里面的摆设是一张床,一把椅子和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放着电视和窃听接收装置,靠窗的位置还架设着一架高倍望远镜,因此房间内显得很乱很拥挤。
韩娟进来之后,径直坐在床上,顺手把一个黑皮包扔给我:“打开看看,挑合适的带上。”
我打开皮包,只见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武器,有两把匕首,一副峨嵋刺,一罐催泪瓦斯,一管吹镖,两片刀片,一根登山绳,甚至还有两幅防毒面具。
我笑道:“这些……都用得着吗?”
“防人之心不可无。”韩娟伸出双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我发现,在韩娟的十个手指头上面,竟然戴了八个银质的假指甲。韩娟说道:“你就那么相信窦家父子?”
“不相信又如何,我有的选择吗?”这就是我现在面临的情况。我虽然不能完全相信窦鲲父子,但是我却不得不和他们合作。否则的话,鬼混的梦魇将会永远缠绕着我。
韩娟手指一弹,一枚银指甲飞出去,“叮”的一声,击碎了一个茶杯。“窦鲲倒没什么,我担心的是窦武。如果我估计得没错的话,在正常情况下,我们两个联手,都不一定能够击败窦武。因此,我在我的指甲上面涂摸了一点药膏。一旦发生情况,我们第一时间就要制服窦武。”
韩娟说得没错,窦武的确是一个高手。我每一次见到窦武的时候,都会产生一种自卑的感觉。大家都是练武之人,我们之间的差距竟然如此巨大。不过,我对窦家父子却有不同的看法:“我认为真正的高手不是窦武,而是他的父亲窦鲲。你发现了没有,窦鲲虽然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但是说话的时候却中气十足。他走路的时候,肩膀决不动摇,每一步和每一步之间,几乎是用尺子量过一样,距离一模一样。”
“这很好理解,窦鲲是一个受传统礼仪舒服很深的人,他的坐卧行走都受过严格的训练。”
“可是他的拐棍呢?一个身体健康,比年轻人还硬朗的人需要一根拐棍吗?我仔细观察过他的拐棍,那是一根纯金属的拐棍,重量至少十五斤。可是拿在窦鲲的手里,似乎就像一根稻草一样轻巧。因此我认为,一旦发生情况,窦武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堤防窦鲲的拐棍。”
“你在怀疑窦鲲的拐棍是一件很厉害的武器?”经我提醒,韩娟也意识到了:“看来我准备得还不够充分。我应该去找刀疤,弄一把抢来。”
刀疤是本市黑帮的一个重量级人物,是一个跺一跺脚,B市就会抖三抖的角色。一年前我们在侦办一件案子的时候,曾经帮过刀疤的忙,算是对他有恩。大凡在道上混的人,都很讲义气。刀疤曾一再表示,一旦我们有需要,他一定会两肋插刀,要人有人,要枪有枪。对于这样的人,我有一个宗旨,就是不能走得太近。
“我看没这个必要。”我说道:“我们想到了,窦家父子也会想到。如果要比试武器装备,我估计即便是刀疤也比不过窦家父子。与其让他们看到我们携带杀伤性武器,还不如大家坦诚相见。反正我被灵魂挂件烦得要命,左右是个死,不如赌一把,也许会柳暗花明也说不定。”
韩娟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到时候小心一点就是了。”
韩娟这个朋友,实在是令我感动。因为我们将要做的事情,是一件即违法,又危险的事情,我曾劝过韩娟,这件事情和她无关,让她不要参与了。可是韩娟坚决不同意,她说我们是搭档,就应该共进退。韩娟知道如果她遇到了同样的问题,我也会不顾一切地帮她的,因此我要撇下她,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韩娟。”我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把一个我思考了三天的问题告诉她。“有一件事情我必须考虑,就是万一窦鲲父子心存歹意,或者发生了不可预料的事情,从而导致中山靖王的灵魂切入我的身体,我想……我想请你办一件事情。”
韩娟的身子颤抖了一下,猛然抬起头。韩娟看着我,想要说什么,但是最终没有说出口。韩娟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在她的银指甲上面蹭来蹭去,小声说道:“你放心,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刻,我就用这把匕首切断你的喉咙,决不让你变成一具行尸走肉的僵尸。”
“谢谢!”在这一刻,我除了这两个字,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也许是沉默得太久,场面显得有些尴尬。韩娟突然从床上蹦了起来,走到窗户前面的望远镜跟前,把眼睛凑过去看。此刻望远镜所指的方向,正是三t公司业务室的窗户。虽然员工们都已经下班了,但是因为没有拉窗帘,依然可以看清楚里面的情形。
韩娟笑着说道:“林峰,我真怀疑,这两天你是在找毛四,还是在偷看萧童换衣服。”
“我倒是想看。”我也笑:“可是三天了,那小丫头只穿工作服,根本没换过。”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你果然有这个想法。”韩娟把望远镜的角度调整了一下,冲着楼下的街道扫描。突然,韩娟惊奇地说道:“你看,那个人不是江浩吗?”
果然,透过房间的玻璃窗,我看见一个戴墨镜的年轻男子正搂着一个白衣女子从楼下的街道经过。这个青年男子虽然化了妆,半张脸还被遮挡住了,但是我依然可以百分百的肯定,他就是江浩。
在江浩身边的那个女孩子我也认识,她竟然是姜大炮的女儿姜妮。看来这两个年轻人终于走到了一起,他们亲密的样子,就如同在度蜜月。
因为不方便直接呼叫,我拨通了江浩的电话:“喂,耗子,你小子最近怎么样啊?”
“唉咬,原来是林哥啊。”电话那头传来江浩夸张的惊呼声:“是不是来西安了,在哪里,我这就去接你。”
“你现在在西安?不会吧。我刚去过你家,怎么没人啊?”江浩骗我,我也来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抱歉,抱歉。”江浩连忙改口:“我现在正在侦办一件重要的案子,一时半会儿离不开。我这就让小张去接你。小张你还记得吧,就是上一次你来西安的时候,一起吃羊肉泡的那个。”
“不必了,我也只是路过。”我又和江浩寒暄了几句,然后挂断了电话。我回身对韩娟说道:“江浩这小子,明明来了这里,却胡说八道在西安。等我办完了今天晚上的事情,看我怎么收拾他。”
韩娟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看着江浩和姜妮登上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有点落寞地说道:“好好一朵鲜花,竟然让耗子给糟蹋了,作孽啊!”
夜探秘密宝藏
晚上十点,我和韩娟来到八号别墅。这个时候,窦家父子已经做好了准备,正在等着我们。
窦家父子一改平日的装束,没有穿黑西服,而是各自穿了一套灰色的运动服。窦鲲腰板挺得笔直,那根铁拐棍随意夹在腋下,如果从后面看,绝对不会相信他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窦武背着一个黑色的背包,从背包带馅进衣服的深度来判断,这一包东西,至少有五六十斤。我想,里面很可能是生命石柱,以及他们这几天准备的工具设备。
窦鲲见到我们,首先拿出两块黑色的木牌:“这东西具有驱鬼的作用,为了防止万一,你们最好戴上。”
我接过木牌一看,发现是桃木做的,上面雕刻着一个魔鬼的图案。
传说桃木能避邪,我以前并不相信。不过现在已经知道了真的有鬼,那么再出现一个驱鬼的东西,我已经很容易就接受了。木牌并不大,我随手插进了上衣口袋里。韩娟的衣服没有口袋,于是把木牌放在随身携带的背包中。
作为本次行动的策划者,窦鲲在临出发之前提出了三点要求。第一,以保密为原则,一旦发现有暴露的可能,就立刻终止行动。第二,如果和其他人发生了冲突,不准伤害任何人的性命。第三,我们只取走《还魂宝卷》,至于陈飞家中的其他物品,一件也不得带出来。
窦鲲能够这样说,我感到很欣慰。其实这也是我的意思,只不过没有来得及说出来而已。行动如果能够顺利结束固然最好,但是如果为了我们自己的利益,而做出伤害别人的事情来,就已经超出了我能接受的范围。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于是管家陈阿福驾车,我们四个人乘坐那辆黑劳斯悄然离开了八号别墅。
高档车果然不一般,坐在上面几乎感觉不到振动,也听不到发动机的声音。第一次坐这样高级的轿车,我心中的感觉很特别。特别是想到窦鲲在购买这辆汽车的时候,车主的名字竟然写的是我,我就感觉一切都是在做梦。
陈飞的老宅位于古董一条街的中部,是一个独栋式小楼,被一圈三米多高的围墙环绕。古董一条街是在本市的一条老街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街面很窄,只有十来米宽,两侧都是低矮的古建筑或者是仿古建筑。这条街看起来富丽辉煌,古色古香,但是通行十分不便,因此市政府规划,这里变成了一条步行街。
黑劳斯停在古董一条街的南口,陈阿福留在车上接应,我们四个步行入街。
午夜的步行街路灯都已经关闭了,街道两侧的店铺也大多数息了灯,因此古董街显得昏暗而又深邃。我们四个人紧贴着右侧的街道走,借助店铺的阴影作掩护,慢慢向陈飞的老宅靠近。
如果是在以前,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陈飞的老宅,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古董街因为历史的缘故,大多数是低矮的飞檐式建筑,独门独户,而且家家都有一个小院。这样的房子,如果我和韩娟想要跳进去,比起跨越三节楼梯难不了多少。
可是现在不同了,因为本市的两大家族都在窥探陈飞老宅中的财宝,他们虽然还没有正式闯进去,但是为了防止对方的人私自打开陈飞的宝库,都派了不少人日夜看守着。韩娟曾经作过调查,发现在陈飞老宅的对面,以及左右两侧,各有两拨人马。这些人在白天的时候装作游客游来荡去,一到了晚上就钻进犄角旮旯,有的睡觉,有的打牌,也有的通宵喝酒。
要想在这些人不知不觉中偷偷潜进去,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好在通过观察,我们发现了一个有利的地形。紧挨着陈飞老宅的左侧,是一家古董玉器店,也是一个四合院式的建筑。在玉器店的院子里,有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槐树,而老槐树的一个枝杈,恰巧越过两家中间的围墙,深入陈飞老宅的院子里去了。
我们的计划是,潜进这家玉器店,爬上老槐树,以槐树的树杈为桥梁,躲过低下甬道里的看守,跳进陈飞老宅的院子。
玉器店的围墙是青砖垒就,大约高三米左右,为了防止有人进入,围墙上面安装了许多铁刺。我站在围墙下面往上看,找到一处铁刺比较稀疏的地方,确定这里为攀登点。
我背靠着围墙,左腿跪下去,右腿弯曲,双手在小腹位置环抱,对着韩娟点了点头。
韩娟深吸一口气,向后倒退了几步,然后一个短距离助跑,左脚抬起踩在我的右腿上。韩娟左脚用力,右脚紧接着踩到我的双手中间。我猛然站起身来,双臂顺势向上一扬,韩娟借力,“呼”的一声飞起三米多高。韩娟在空中探出双手,抓住墙头的两根铁刺轻轻一压,整个身子就到了墙头。
韩娟伏在墙头,往院子里面看了看,确信院中无人之后,对我摆了摆手。我在原地一个旱地拔葱,挑起一米多高,右手伸出,抓住了韩娟伸过来的左手。我腰部用力,身体横向上摆,右脚在墙头上一点,也翻上了墙头。
我在墙头上半蹲着,向下面的窦家父子伸出右手,想要把他们也拉上来。
然而窦氏父子却同时摇了摇头,拒绝了我的帮助。
窦武首先走到墙边,双臂伸出,往墙上一按。漆黑的夜色中,我仿佛听到了一声很沉闷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插进了青砖墙。紧接着,窦武的身体竟然匪夷所思的上升了一米有余。窦武双臂来回倒动,每一次身体都会上升三四十公分,四五下之后,窦武竟然紧贴着墙壁浮了上来。
窦武上来之后,并没有理会他的父亲,而是密切的注视着前方的院子。
正当我猜测窦鲲怎么上来的时候,窦鲲却突然抬起手中的拐棍,在墙头的一根铁刺的根部一钩,双臂抓住拐棍来回倒动,眨眼之间也上来了。
相比窦鲲父子,我和韩娟上来的方式虽然简单,速度也快,但是却没有他们的实用和隐蔽。特别是窦武,他自身体中至少一百八十斤,再加上背后的背包,足有两百五十斤重。然而他却可以凭借一个胳膊的力量,轻轻松松的牵引自己的身体。这一份功力,我自愧弗如。据我判断,如果我们面对的是一堵六米高的围墙,我和韩娟都上不去,而窦武依然可以凭借这种方式轻而易举地翻越。
我和韩娟的猜测没错,窦家父子的确是高手中的高手。
我向院子中间望去,只见下面是一个面积大约八十平方米的小天井,那棵老槐树就在靠近对面的院墙旁边。天井的地面是用青砖铺成的,夜色中可以看出在青砖的缝隙中长着许多青草。在靠近我们这一面的墙角下,有一排黑乎乎的东西,似乎是几个大木头箱子。
我抬起右脚,绕过墙头的铁刺,准备往下跳。
这个时候,一根拐杖伸了过来,钩住我的衣领子。窦鲲压低了声音说道:“等等,让窦武先下去。”
窦武解下背上的背包交给我,然后身体突然凌空跃起,直接向院子中央落下去。待到窦武的双腿即将触地的那一刹那,窦武的身体突然一团,顺势在地面上一滚,竟然落地无声。
突然,伴随着一声低低的咆哮,一条黑影从墙角的大木箱子中窜了出来,
狼狗!我惊出一身冷汗。在前几天的侦查过程中,我们并没有发现这户人家养着一条狼狗,因此我们并没有携带对付狼狗的工具。看这条狼狗的样子,长足有一米七八,高度大约六十多公分,就像一头小牛犊一样。如果让这条狼狗发出吼叫声,我们这次行动就要败露了。
窦武面对狼狗的袭击,显得不慌不忙,他等到狼狗几乎要扑到身上的那一刹那,才闪电一般伸出双手,一只手卡住了狼狗的嘴巴,另外一只手臂夹住了狼狗的脖子。窦武双臂用力,“咔嚓”一声,拧断了狼狗的脖子。
窦武杀死狼狗之后,身体立刻一跃而起,扑到大槐树跟前,手脚并用,转瞬间就消失在槐树茂密的枝叶中了。
“欢欢,叫什么呢?”狼狗的主人似乎有所觉察,房子内传来一声懒洋洋的叫声。
韩娟和窦鲲我们三个紧张的在墙头爬了一会儿,房主人并没有出来察看情况,我们才松了一口气。韩娟和窦鲲先后跳进天井,我把窦武的背包扔给韩娟,随即也跳了下去。
爬上老槐树,陈飞老宅的天井已经在视线之内。窦武重新背起自己的背包,站在主干上警戒。我和韩娟一前一后,顺着那根横生出来的枝杈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去。
七八米之后,我已经穿越了两户人家中间的甬道,抵达陈飞家院子的上空。我弯下腰,伸出左手,打算抓住一根树杈,把自己吊下去。
突然,左手手腕上的灵魂挂件传来一股冷彻心肺的寒流,我的身子一疆,左手没有抓牢,竟然一头栽了下去。
超时代的武器
我身体往下掉的时候,感觉事情要遭了。现在是深夜,万籁无声的时候,我身体坠地的声音,再加上槐树枝叶抖动的声音,足可以引起外面人的警觉。万一他们闯进来查看,事情将一发不可收拾。
也许是上天的帮助,非常凑巧,此刻竟然刮起了一身很猛烈的风,整条街的树杈都开始抖动了起来,发出“哗哗啦啦”的声音。特别是那些杨树,在秋风的摧残下落下了不计其数的树叶。
借助这股风的掩护,三个黑影几乎在同一时刻跳了下来。
韩娟刚刚站稳身子,就跑过来搀扶我:“怎么样,摔着了没有?”
我揉揉被摔的生痛的屁股,不好意思地回答道:“真倒霉,一下子没抓牢。”
窦鲲父子落地之后,一刻也没有停留,径直扑到陈飞家的小楼前。因为陈飞的财产官司已经进入了诉讼阶段,法院为了防止双方私自挪动陈飞的财产,在陈飞家的大门上,窗户上都贴了封条。
窦武来到门口,连看都没有看一下封条的内容,就一把撕下封条。窦武拿出两根细小的铁丝,插进门扇的锁孔内,来回搅动了几下,“喀吧”一声,那把价值数千元,在广告上号称没有钥匙绝对打不开的门锁,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窦武打开了。
走进陈飞的家,借助手电筒的光亮,那些熟悉的摆设一一出现在我的面前。红木的沙发,羊毛的地毯,老式的座钟,以及墙角那台拨号式的白电话,每一件东西都是那样的熟悉。回忆起我和陈飞在这间屋子里的那些日子,我们喝酒,打闹,相互开黄色笑话,还有端庄如贵妇人的白灵。所有这一切,仿佛就发生在昨日。可是时过境迁,陈飞已经化成了一盒骨灰,而我却变成了一个小偷,正在窥探他留下来的财宝。
韩娟知道我的心情,悄悄地握住我的手,小声说道:“窦老爷子问,陈飞的地下保险库在哪里?”
我抬手一指墙壁上的一幅油画:“那是一个暗门,保险库就在门后面。”
在我抬起手来的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我以前并不了解陈飞。以前我认为,陈飞是一个酒色之徒,靠祖宗的余荫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在他的心中除了女人和金钱之外,没有真正的朋友。可是我知道我错了,陈飞是一个坦荡的人,他需要真正的友谊,他愿意做我最交心的朋友。
我曾经问过白灵,白灵告诉我,她并不知道陈飞的保险库在哪里。但是,这样一个重要的地方,这样一个费尽心机隐藏的地方,陈飞却毫不犹豫地告诉了我。有一次陈飞还领着我,走进他的地下宝库去参观。
我的心愧疚了。以前因为白灵的缘故,我虽然把陈飞当作我的一个好朋友来看待,但是却总有那么一层隔膜放不下。我的心胸和陈飞比起来,竟然是如此狭窄。我真心地希望,时光能够倒流,我要对陈飞说出两个字——朋友。
只可惜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陈飞已经死了,只留下了无地自容的我。
油画被取了下来,露出里面一道黑乎乎的钢铁大门。这扇大门是二十世纪初叶德国军工企业的产物,一般安装在银行的金库或者是重要的军事基地内,打开大门的途径只有两个,一个是拥有正确密码,另外一个是使用成吨的炸药。
我之所以答应窦鲲的计划,是因为我自信能够在四个小时之内打开这道大门。因为这道大门使用的是一组就个数字的密码锁,而我却知道其中五位。我之所以知道五位密码,是在一次陈飞带我进去参观的时候,我无意中看到的。我可以对天发誓,当时我我并非有意要窥探陈飞的密码,我只是碰巧站在他的身边,满怀好奇心的看陈飞开锁。当陈飞转动了五个密码之后,我突然意识到,我这样盯着密码锁看个不停,是一件很不对的事情。于是我立刻背过身去,等陈飞转动完另外四个数字之后才回过头来。
我对开各种保险柜有一定的研究,一般五位以下的密码锁根本难不倒我。我认为,既然我已经知道了其中的五位,剩下的四位即便是一个一个的试,也最多耗费四个小时。如果运气好,第一位让我在短时间内碰出来的话,整个过程也许用的时间会更短。
然而开锁的工作却没有轮到我。窦鲲站在铁门前,示意我们不要靠近。他就这样站着,目不转睛的看着铁门,似乎在思考什么。五分钟之后,窦鲲抬起手中的拐杖,在铁门上边,下边以及右边靠近墙壁的位置画了六个十字。
坚硬的铁门,竟然被拐棍轻易的划出痕迹,可见在窦鲲的拐棍上,一定安装着硬度不下于锰钢一类的东西。
窦鲲画完十字,退向一边,而窦武却提着背包走了过去。窦武把背包放在地上,从里面拿出一个类似于高压锅的东西。我惊讶的发现,在那个高压锅一样的东西上竟然安装着一个阀门,一条两米多长的软管与之相连,在软管的另外一头,竟然是一杆小型干乙炔枪。
“窦老先生,据我所知,这扇大门至少有四十公分厚,你只靠这么一小罐乙炔气,恐怕……”我不得不提醒窦鲲,他想出来的方法根本行不通。
窦鲲微笑着向我摆了摆手:“那不是一个气罐,那是一个变压器,窦武手中的也不是乙炔枪,而是一只最先进的镭射抢。”
“镭射枪!”我惊讶得张大了嘴,没想到窦家父字竟然还有如此先进的武器。
据我所知,激光虽然在理论上能够切割这扇大门,但是所需要的激光发射装置很庞大,根本不是一个小罐子能够装得下的。在我们确定这次行动计划之前,窦鲲说有一套装置将会在三天后运来,我没想到,竟然是一台高科技的激光发射器。窦家父字竟然能够得到这样的装备,使我不得不对他们产生怀疑,在他们身后一定有一个庞大的势力在支撑着他们的行动。
窦武取出一根导线,把那个高压锅似的变压器接驳到陈飞房间内的空调插孔中,立刻,变压器发出一种类似于轮胎泄气的声音。如果仔细去听,这种声音并非是连贯在一起的,而是有许多频率很高的小爆炸声组合而成。十几分钟之后,这种小爆炸声停止了,高压锅上的一个红色的小灯开始不断的闪烁。
窦武拿起镭射枪墓,对准刚才窦鲲画的第一个小十字下面的墙缝扣动了扳机。“吱”的一声,擂射枪发出一道橘红色的光束,照射在铁门和墙壁之间的结合部上。窦武拿着镭射枪缓缓移动。我看到,橘红色的光束所过之处,钢铁大门上竟然出现了一道深红色的缝隙。深红色的颜色只能维持大约七八秒钟,就会从深红变成暗红,然后变成乌黑。
窦武用镭射枪在门缝中切割出一条大约七八厘米长的缝隙之后,关闭了镭射枪,然后又从窦鲲画的另外一个十字旁边进行切割。如此反复,当窦鲲切割出三道缝隙之后,那台高压锅式的变压器又开始了鸣叫。窦武放下镭射枪,等待充电。这个时候,我闻到空气中开始弥漫一股浓烈的烧坩埚的味道。
十几分钟之后,高压锅充电完毕,窦武又用镭射枪在其他三个十字附近切割出三道黑色的细线。然后窦武把这套高级的激光发射装置收了起来,重新背到后背上。
开始的时候,我对窦武的行为很不理解。用激光在铁门上划出几道细线,对于打开重达数吨的钢铁大门有什么用处?可是,当我往前凑了凑,从另外一个角度观察这些细线的时候,我彻底被惊呆了!
那不是一条细线,而是一条真正的缝隙。因为担心被别人发现,我们不但没有开灯,而且还拉上了窗帘,照明使用的是聚光性很好的微型手电筒。所以,在房间内,光线很微弱。但是,如果我站的角度合适,我竟然可以在窦武刚才划过的那些缝隙中看到微弱的萤光在闪耀。那是来自铁门后面的光线,光线竟然穿越了铁门。
唯一的解释就是,窦武刚才划出的不是简单的灼痕,而是一条真正的缝隙!
短短十几秒钟的时间,那把镭射枪竟然击穿了厚达四十公分的大铁门,把里面的锁舌给切断了!
这是一种什么概念,如果他切割的不是铁门,而是人的身体,将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
窦武背上背包,双手抵在铁门上,口中发出一声闷哼,双臂的肌肉立刻隆起老高。伴随着一阵吱吱嘎嘎的声音,那扇厚达四十公分,重量至少在三吨以上的钢铁大门,竟然在窦武的力量下缓缓向后滑动了!
神秘的日记本
宝库的大门终于打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幅童话般的画面。
顺着门后的一条大约五米长的甬道望下去,就是陈飞的地下宝库大厅。在这间面积不足两百平的大厅内,摆放着三千多件各种各样的玉器。这些玉器都是陈飞祖上经过十多代的积累,挖掘了不计其数的古墓得来的。可以说,这里的每一件玉器都是一件古董,都有一段动人的故事,其价值也都是令人乍舌的。
这些玉器小到花生米大小的玉扣,玉坠,大到两三米见方的玉屏风,玉桌椅应有尽有。白色的,青色的,黄色的,半透明的玉器在灯光的照射下散发着梦幻般的光泽。整个地下藏宝室,就如同一座龙王的水晶宫一样,闪烁的人眼花缭乱。
韩娟还是第一次一下子见到这么多玉器,她立刻被这些美丽的石头吸引住了。韩娟脸上露出痴迷的神色,欢呼一声,立刻就要往里面跑。
我一把拉住韩娟:“等一等,小心触动警报器。”
我拿出一罐喷雾器,对着前方的虚空连续喷射了七八次。立刻,原来什么也没有的空气,在烟雾的干扰下,竟然出现了十几条暗红色的细线。很显然,这些细线是一道道和房间内的背景颜色融为一体的光束。这些光束在平常的时候,用肉眼根本看不到,只有用特殊的装置,或者空气中弥漫着烟雾的时候才显示出来。每一条光束都有一个发射端,和一个接收端,彼此成为一体。一旦有异物闯入,切断了光束的传播,接收端不能接收到光束的照射的时候,就会触发报警装置。
陈飞曾经和我说过,这件宝库的报警装置一旦被触发,不仅仅会发出刺耳的警报声,而且房间内还会喷出一股有麻醉作用的烟雾,应急门会随即落下,把闯入者困在宝库里面,变成瓮中之鳖。与此同时,陈飞房间内的一条电话热线将会自动拨通警察局的电话,报告这里出现了盗匪。
在我的记忆中,陈飞打开大铁门之后,会在门后面的一个按钮上按动一下。这个按钮就是这些光束的控制装置。可是不巧得很,当我回过头来看那扇大铁门的时候,却失望的发现,那个控制器竟然被窦武的镭射枪给切开了。没有了控制器,要想让光束失效,只有切断报警装置的电源。
我抬手指了指大厅中央的一张桌子,在桌子腿上有一块面积四五平方厘米的突起:“只有按下了那个按钮,报警装置才会失效。”
窦武的性子最直,听了我的话之后立刻说道:“简单,一枪打烂就可以了。”
窦武拿出一支小手枪,对着那块黑色的凸起瞄了瞄准。然而他并没有扣动扳机,而是十分不甘心的把枪重新插回腰间。因为那并不是一支无声手枪,一旦传出枪声,我们以前的工作就前功尽弃了。
韩娟微微一笑,从怀里拿出一根吹管,骄傲的在窦武面前晃了晃,说道:“让开。”
窦武虽然不甘心,但是面对这样的情况,也只好知趣的退到一边。韩娟走到最前面,半蹲下身子,右手托着吹管,瞄准那个突起,用嘴一吹,吹镖准确无误的击中那个开关。“啪”的一声,房间内纵横交错的光束消失了。
“好!”一直以来对我和韩娟不屑一顾的窦武,这一次也不得不竖起大拇指,对韩娟由衷地表示赞叹。
警报装置解除,我们四个一刻也不敢停留,立刻开始在陈飞的宝库中搜索了起来。
陈飞的宝库中一共有三千多件玉器,其中多一半陈列在八个木架子上。另外还有十一口大木箱子,以及三百余个大小不一的小盒子。
我们先从木架子上找起,大凡雕刻有文字图案的玉器都拿给窦鲲作鉴定。一个多小时之后,货架子上的一千多件玉器鉴定完毕,发现这些玉器大多数都很普通,属于明清时期的产物,玉质并非一流,年代也较近,里面并没有《还魂宝卷》。
随即,我们又打开了那十一口大木头箱子。相对于货架上的玉器,箱子里的玉器明显上了一个档次,大多数是唐代以后,明代以前的遗物。可惜得很,这里面也没有发现《还魂宝卷》。
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凌晨两点左右,我们还剩下三百余件装在小盒子里的玉器没有检验。我们心中都十分清楚,在小盒子里的玉器才是这间宝库的精华,里面的每一件东西,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当我带着好奇和激动的心情,打开那一个个制作精美的盒子的时候,我不由得被里面的东西震撼了。
在每一个小盒子中,除了装有一件精美的玉器之外,还有一张小纸条,简略地说明了玉器的名称和来源。“邯郸,赵惠文王墓,玉带扣。”“长沙,汉长沙王墓,四足方尊。”“洛阳,唐马彦将军幕,镂雕九龙盘。”一件又一件令人叹为观止的宝贝一一展现在我面前。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陈飞的财产远远超过我原先的估计,岂止是几个亿能够衡量得了的。
当我把手伸向一个扁形的盒子的时候,感觉入手很轻。我的第一个反应是,这是一个空盒子。因为根据盒子的大小来判断,里面如果装的是一件玉器的话,重量应该不低于五百克。可是这个盒子却仅有两百多克,仅相当于同体积的盒子的重量。
然而,当我打开盒盖的时候,我的呼吸几乎要停止了。因为我看到里面是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在小册子的封面上写着四个毛笔字《德林手札》。
找到了,我终于找到了陈飞的爷爷陈德林的盗墓笔记。我怀着激动的心情把这本《德林手札》捧了出来。这是一本大约百十来页的小册子,纸张已经泛黄,边缘的地方破损严重。
我粗略看了一下,这个小册子并不是什么盗墓笔记,而是陈德林的随笔。
在小册子的第一页上面写道:“民国某年某月某日,晴。日寇南下甚速,城外已闻枪炮之声,正午,敌机突至,老宅顷刻间化为一片废墟……思之再三,决定即日赴南京避难。仓促之间,祖上遗宝不能携带,埋于地窖之中。原祖先保佑,宝物切不可落入倭寇之手。”
我又翻开另外一页,只见时间已经和第一页相隔了几个月之久:“贼寇屠城百日,京都已成人间地狱,余藏匿于安全区中得脱,每日看贼寇奸淫掳掠,常义愤填膺,欲举刀相向,然思及先父重托,祖上宝物仍未寻获,只得强自忍耐。”
再往后看,陈德林记述的大多数是在战乱年代颠沛流离的生活感言。从记录上可以看出来,当年陈德林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他为了逃避战争,几乎转变了大半个中国,一直到一九四八年才辗转回到B市,在老宅的基础上建起了今天这栋小楼。陈德林的记录时断时续,有的时候几个月写一篇,有的时候几年才写一篇。
在陈德林的记录中,曾经不止一次提到过他的父亲陈敬斋让他寻找一件宝物,可是他找遍了大江南北也没能找到。陈德林甚至还在记录中表示,如果能够找回那件宝物,他宁愿用自己收藏的数千件玉器去交换。我猜测,这件宝物很可能就是被马赛赛偷走的灵魂挂件。
陈德林于一九五二年结婚,次年喜得贵子,又过了三年,第二个儿子也将生了。在一九八三年的一篇日记中,陈德林记录道:“长子建国不孝,贪杯,嗜赌,常窃家中宝物变卖,余震怒,赶出家门。”这个长子建国,应该是陈鹏的父亲。由此可以推断,陈飞是陈德林的二儿子生的,并非长子长孙。
我一直拿着小册子看,引起了窦鲲的注意,他走过来说道:“找到《还魂宝卷》了?”
“不是,是陈飞的爷爷写的几篇日记。我想,也许能够从中找出一些关于灵魂挂件的线索来。”
我举起《德林手札》在窦鲲面前晃了晃,然后收回来准备将继续看。凑巧的很,我这一晃,竟然从这本小册之中晃出了一张纸片来。
窦鲲的右手闪电一般伸出,一把抓住了那张纸片,低头一开,立刻惊呼道:“失魂引!”
那是一张比小册子使用的纸张略微薄一点,但是韧性却更好一些的纸张,虽经数十年岁月苍苍,却依然没有破损的迹象。在这张纸片上,画着一个椭圆形的镯子。我一眼就认出了这只镯子,它就是此刻正戴在我手上的灵魂挂件,也就是窦鲲口中所说的失魂引。
在图画下面有一行漂亮的毛笔隶书:灵魂挂件,祖上重宝,凡陈家后代,务必倾尽一切力量寻找,即便散尽家财亦在所不惜,宝物一旦寻回,立即送往直隶省涿州境内陵山脚下守陵村窦家直系后人保管,以告慰祖先在天之灵。
落款是——陈净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