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群鬼魂
一股寒意瞬间席卷了我的全身。我惊恐地四下打量了一番,不错,电梯里面只有我和韩娟两个人,并没有女孩子所说的那十几个保镖。
我低头看了看韩娟,只见她也在看着我,眼睛里充满了不安的神色。
我装做很轻松地对韩娟笑了笑:“今天真累啊,不过很值得。如果我们的雇主打赢了离婚官司,老板至少应该给我们一百万的好处费。韩娟,你打算怎么花这些钱?是继续工作,还是做一个快乐的自由人?”
“你怎么打算的?还准备为吴老大继续卖命吗?”韩娟的语气明显心不在焉。
二十五楼,电梯又停了下来。门外站着一个老大爷,他看了看电梯内部,脸上显出不快的神色,嘴里低声咕哝了一句,转身向另外一部电梯走去。
电梯继续向下运行。这个时候,我和韩娟都不能继续装糊涂了。电梯里有东西,有一种我们无法看见的东西!一只冰凉的小手抓住了我的衣襟,韩娟颤抖的身体靠拢过来,我们两个靠在电梯的一角,不安地盯着空荡荡的电梯。
“林哥,我们走楼梯吧。”韩娟的牙齿在打战。
“好。”我在第二十二楼的按钮上按了一下。
二十二楼几秒钟就到了,可是还没等我们两个离开电梯,就有十多个身穿黑衣服的人鱼贯拥进电梯。这十多个人的身材都很高大,服装统一,鼻梁上戴着墨镜,一看就是保镖或者打手。他们静悄悄走进电梯,彼此间一言不发,全部背对着我们,目视电梯口。
既然有十多个彪形大汉在场,我们也就不再害怕了。我们没有下电梯,毕竟二十多层的楼梯走下去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韩娟对我笑了笑,悄悄地松开紧抓着我的手。事实已经证明,我们被那两个女孩子的恶作剧给骗了。
这十多个彪形大汉虽然样子很凶恶,但是却十分有礼貌。他们拥挤在狭窄的电梯里,却主动给我们腾出一个不小的空间。甚至电梯到了一楼的时候,他们也不抢先下电梯,而是让出一条通道,示意我们先走。
我说了声谢谢,和韩娟一起离开电梯。
走了大约十来米的时候,韩娟似乎还心有余悸,转过去看了一眼那部电梯。立刻,韩娟脸色大变,发出一声尖厉的叫声,发疯似的向大厦外面跑去。
韩娟的叫声太尖厉了,在空荡的大厅中引起一阵回音。大厅里所有人都回过头来,不解地看着我,眼神全是鄙夷和不屑,以为我对这个孩子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我顾不得理会这些目光,慌忙去追。
韩娟原来是一个体育老师,擅长长跑并且练过功夫,单纯以格斗实力而言,并不比我差。因此我追了三百多米才追上韩娟,然后又百般抚慰才令惊吓过度的韩娟平静下来。韩娟脸色煞白,眼睛里全是惊恐的神色,就像一只迷途羔羊一样紧紧抓着我的右手,说什么也不放开了。
“韩娟,怎么了?你看到了什么?”韩娟的反应太激烈了,我必须弄明白事情的原委。
“那部电梯……那部电梯。”韩娟因为惊恐过度,说话有些语无伦次,“又有十几个人进去了。”
“那有什么好奇怪的,电梯嘛,不就是人进人出的嘛。那些人我也看到了,放心,他们是真正的人。楼上那两个女孩子在恶作剧呢,你还当真了啊。”我轻声地笑,试图安慰韩娟,“哈哈,没想到啊,堂堂的韩大侦探,自称天不怕地不怕的你怎么被吓成这样了?”
“不是这样的!”韩娟再次爆发出一声尖叫,引得路上的行人纷纷瞩目,“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电梯里的那些保镖并没有出来啊!”
“他们要去负一层呗,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当时我看了电梯的按钮,这部电梯一直通到地下四层。
“那部电梯的核定载员是多少人?”
“没注意,不过看空间大小估计不会超过十六人。”
“你难道还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吗?”韩娟急得眼泪都要下来了,“里面的人我数过,他们一共十二个人。他们没有出来,后来又进去了至少十五个人,那部电梯怎么能盛得下?”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巨响,身体摇晃了两下,险些摔倒在地上。
门口的人我注意过了,至少有二十多个人,当电梯门再次关闭的时候,电梯外面还有六七个没有进去。这也就预示着,新进去的人已经让电梯满员了。一部载员十六人的电梯,是无论如何也装不下二十八个人的。即便是像货物一样硬塞进去二十八个人,电梯的保护系统也会发出警报,拒绝运载这么多乘客的。
电梯不但没有发出警报,而且已经正常运行了。唯一的解释就是,这部电梯里根本没有人。
可是,我们明明和十几个彪形大汉一起乘坐电梯下来的,他们并没有和我们一起出来。那么,这些人哪里去了?这些是什么人,为什么后来的那些乘客可以轻而易举地进入电梯,就如同他们根本不存在似的?
鬼!当我不得不面对这个可怕的名词的时候,我被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
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上中学的时候为了证明这个世界上不存在鬼魂,我曾经独自一人在夜晚露宿坟地。可是今天,当一连串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之后,我却不得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的确存在鬼魂。因为我最近所经历的事情,不是一句科学上无法解释能够说得过去的,也不是可以用幻觉来自欺欺人的。
我遇到鬼了,而且不是一个,是十几个!虽然鬼魂尚未做出伤害我的事情,但是他们真真切切地存在。鬼魂为什么会缠上我们,他们的意图是什么?
这一切我看到了,韩娟也看到了。
在S市人流如织的大街上,我和韩娟彼此相望,牙齿开始咯咯打战。
2解玉轩的老板
我和韩娟几乎是逃也似的回到旅馆。是的,只能用逃来形容,因为我们是一路狂奔而回的。我们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连旅馆押金都没有退,就打车直奔浦东机场而去。在飞机上,我和韩娟四目相对,谁也不说话,心中只有无限的恐惧。
当飞机降落在B市机场之后,我让韩娟独自回公司报到,自己则乘坐出租车来到陈飞的家里。直觉告诉我,这些诡异的事情一定和玉镯有关系,我必须找到陈飞,了解一下玉镯的来历。
可是,当我来到陈飞居住的独栋小楼前的时候,却发现大门紧锁。向周围的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原来这扇大门已经关闭了一个多星期了。一股寒意从背后升腾,一个星期前,那岂不是我中暑晕倒,第一次碰到鬼魂的时候吗?联想到陈飞家里的电话全部欠费停机这件事情,我不由得担心起来。莫非陈飞也遭到了不测?
陈飞所居住的地方,是本市著名的古董一条街,三百多米长的街道两侧,全部是经营古玩玉器的商铺。随着人们生活水平逐渐提高,收藏热也逐渐兴起,因此这条街道虽然狭窄,但是却人流如织,到处都是渴望淘到一两件宝贝、一夜暴富的人们。
既然找不到陈飞,我何不在这里鉴定一下玉镯呢?
我在古董一条街转了一圈,然后径直走进最大的一家玉器商行——解玉轩的大门。
解玉轩的营业大厅有大约一百平方米,分为六个柜台,里面陈列着各种各样的玉器和玉材。在灯光的照射下,这些玉石散发着诱人的璀璨光泽,给人一种炫目的感觉。
我和陈飞曾经来过这里,认识这里的老板董珏辉。据陈飞所言,大厅里的玉器虽然花里胡哨,但绝大多数是低档货,甚至还有假货。真正的极品不会陈列在这里,而是放在二楼的贵宾间。只有真正懂玉的大买家前来,才能得到老板的亲自接待,去二楼欣赏。
在大厅的一角,摆放着一套古色古香的木质桌椅,后面坐着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老者名叫谭万泉,是解玉轩的首席鉴定师。不管什么玉器,只要让谭万泉看上一眼,他就可以准确估计出玉器的年代、做工和价值,因此人送外号谭一眼。大凡古董店做到解玉轩这样的规模,已经不仅仅是买卖古董了,其中重要的一项业务是作玉器鉴定。
解玉轩是本城玉器行业的翘楚,因此凡是经过解玉轩鉴定的玉器,就等于拥有了一块金字招牌。相应的,解玉轩的鉴定费也不菲。解玉轩鉴定一件玉器,简单看一看,口头说上几句,收费至少三百元。如果是用仪器进行检验,并且出具解玉轩的鉴定证书的话,其收费至少会超过玉器本身价值的百分之三。
我走到谭一眼面前,把那个玉镯放在桌子上:“谭老伯,麻烦你给我看看这只玉镯。”
谭一眼无精打采地抬起眼帘,随便在玉镯上扫了一眼,嘴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哧声,很不屑地说道:“拿走,拿走,不要用石头来糊弄我。”
这一点我早就想到了,因为就连我这个不懂玉石的人也认为这是一块石头。“谭老伯,你好好看看,也许能找出一些特别之处。陈二少爷也看过,他认为这是一件很特别的东西呢。”陈二少爷就是陈飞,在本城玩玉的人当中具有极高的威望,为了让谭一眼作一次认真的鉴定,我只好把他的名头抬了出来。
陈飞的名头起了作用,谭一眼终于直起身来,拿起玉镯仔细看了起来。谭一眼先是把玉镯在手中攥了一会儿,感受了一下玉镯的温度,然后又拿起一个放大镜,从各个角度查看玉镯的细微特征。
两分钟之后,谭一眼把玉镯丢在桌子上。“首先这材料不是玉,而是产自云南大理的一种质地比较细腻的大理石,这东西虽然也很稀有,但是和真正的玉比较起来根本值不了几个钱。其次这只镯子的做工很粗糙,整体不是正圆形,就连粗细也不是很均匀,一看就是学徒学艺时做的残次品。”
“难道您就没有看出其他的特点吗?”我心中有些失望。
“要说特别之处也不是没有。”谭一眼指着玉镯上的一些颜色较深的地方说道,“从这些沁上来看,这只镯子曾经在地下埋了很长一段时间,应该是个古物。如果说它还值些小钱的话,就要看年代鉴定的结果了。另外,这只镯子里面的红线是天然的。这很难得。只不过制作玉镯的工匠技术实在是太差劲了,糟蹋了一块好料。如果他把镯子做小一些,让红线露在外面,将会雕刻出一条腾飞的龙来,其价值至少会增加十倍以上。”
“谭老伯,我关心的并不是这只镯子的价值,而是……而是在镯子内部是不是有些神秘的物质?”我不敢提出鬼魂之说,只好含混地说里面可能有东西,希望解玉轩用仪器来分析一下。
“如果要分析其成分,必须使用光谱仪和核磁共振仪,需要一天的时间,费用一千块。”谭一眼奉劝我道,“小伙子,你是二少爷的朋友,大家都是熟人,我就实话实说,你还是不要多此一举了。一千块钱,可以买一百个这样的镯子了。”
我把一千块钱放在桌子上,坚定地说道:“谢老爷子好意,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一下。麻烦您帮我检测一下,越快越好,越详细越好。”
恰在此时,解玉轩的老板董珏辉陪着两个客人从二楼下来。董珏辉看到我之后,立刻丢下客人,快步走到我面前:“请问,您就是林峰林先生吧?”
“董老板幸会,我和陈二少爷曾经来过你这里,还喝过你一壶极品碧螺春呢。”那是两个月前的事情,我曾经和陈飞一起来过解玉轩,帮助董珏辉鉴定过一件商代的玉器。
“白灵,快出来,你要找的人来了。”我没想到董珏辉反应如此激烈,竟然一把拉住我的手,对楼上高喊,“林先生来了。”
3美女白灵
“林峰,是你吗?”一个女孩子脆生生的声音从二楼传来,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听到这个声音,我的身子微微一震。这个声音我太熟悉了,这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个女人的声音,是白灵的声音。
七年前我在上高中的时候,班里来了一个女插班生。自从这个女插班生来到我们学校的那一天起,全校的男生们都开始不安分起来,因为这个女插班生太漂亮了,被一致评为本校的校花。这个人就是白灵,当年才十六岁。
既然是校花,追求者自然云集,无论是学校里的学生,还是社会上的小混混,每天在校外等候白灵的人排成长队。追求者想尽一切方法想要赢得白灵的芳心,哪怕是白灵的一个微笑,也会让他们心醉好几天。
在众多的追求者当中,我也是其中的一员。相对于其他对手,我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首先我们是同班,其次我们还是同桌,再者我们两家相距不足百米,我可以以护花使者的身份每天与白灵同行。经过两年多的努力,使尽千般解数之后,我终于快要俘获美女的芳心了。
之所以说是快要,是因为我认为如果再多给我一些时间,白灵肯定会投入我的怀抱。然而我缺的恰恰是时间,因为高考的时间到了。考试的结果很令人伤感。白灵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南方一所大学的考古系,而我却因为心思全放在白灵身上荒废了学业,最终落了个名落孙山的命运。
白灵走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像小说里写的那样,我们最终没有成为情侣。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甚至失去了联系。然而在我的心灵深处,依然认为白灵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孩子,她的影子依然是无可替代的。多年来我拒绝了许多女孩子的追求,不得不说有白灵的缘故。
当我再次见到白灵的时候,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我在三T公司做事,而白灵却成了陈飞的女友。我永远无法忘记当时的情景,当朝思暮想的梦中情人依偎在另外一个男人的怀抱里向我款款走来的时候,我的心在滴血。
我一直以为我是一个很坚强的人,拿得起放得下,已经对白灵不存在任何幻想了。可是那一刻我知道我错了,原来白灵在我心中的位置是那样高,如果搂抱白灵的那只手臂不属于好朋友陈飞,我想我当时会立刻扑上去把那只手臂剁下来。
一年以来,我和陈飞之间的友谊愈发深厚,从普通朋友变成了无话不说的生死至交,完全是因为白灵的缘故。只要工作一闲下来,我就会找借口去陈飞家里做客,喝喝酒,欣赏一下玉器,顺便看看白灵。像我这样一个工薪阶层的人,是没有资格和陈飞这样的亿万富翁称兄道弟的,陈飞之所以接受我,也是因为白灵的缘故。
陈飞很爱白灵,几乎达到了一种痴迷的程度,对于白灵的一切都能接受,包括白灵以前的男朋友。当然,这和我恪守朋友之道,严格界定了我和白灵之间的关系也是分不开的。我已经不再奢望和白灵重新走到一起了。陈飞是一个好青年,不但家境殷实、才识过人,而且没有纨绔子弟的那些浮躁。我认为白灵选择陈飞是正确的,只有陈飞这样的人才能给白灵带来真正的幸福。
真爱并不是绝对的占有,因此我衷心地祝福白灵和陈飞。
我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解玉轩见到白灵,这的确出乎我的意料。白灵虽然学的是考古专业,和古董多少有些沾边,但是我从来没听说过白灵有这方面的爱好,也没听说过白灵和这里的老板董珏辉相识。
“林峰,你终于来了。”一道洁白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白灵几乎是直接从二楼扑了下来,扑进我的怀里,“阿飞出事了,呜呜……”
才十来天不见,美丽的白灵竟然变成了一个蓬头垢面、面黄肌瘦的女孩子。她的眼窝深陷,一看就是睡眠不足,而且曾经哭过的样子。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四年了,当白灵再次扑在我的怀抱里的时候,我感觉到的不是激动,不是温暖,而是深深的焦虑。
“阿飞死了!”
如果说你不知道什么是晴天霹雳的感觉,那么我告诉你,我现在的感觉就是晴天霹雳。陈飞,我最要好的一个朋友,年仅二十三岁,身体结实得像牛犊,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死了呢?陈飞死了,白灵怎么办?镯子的秘密由谁来揭开?
在二楼的一间雅室,哭哭啼啼的白灵向我述说了事情的经过。
十五号的中午,在健身房锻炼的白灵突然接到陈飞的电话,急急忙忙赶到陈飞的家中。陈飞很焦急,不断地在房间内来回走动,并且用手机一遍又一遍地拨我的电话号码。因为某种神秘的原因,我的电话总是不在服务区。最后,陈飞实在是等不及了,决定带着白灵一起到我家里找我。然而,就在他们下楼的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陈飞居住的楼房是一栋具有百年历史的古建筑,有三层,已经被评为本市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了。楼房的楼梯使用的是坚硬的红木,雕梁画栋,美轮美奂,虽然历经百年沧桑,但是坚固依旧。当陈飞从二楼下来,即将迈下最后一级楼梯的时候,楼梯突然断裂了,陈飞一头栽倒在地板上。
惊慌失措的白灵把陈飞送进医院,可是已经晚了,于当晚十一时左右,陈飞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阿飞在弥留之际,一直呼唤你的名字。”白灵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无限悲哀地说道,“另外还有一个奇怪的名字——灵魂挂件。”
4离奇的死亡事件
不得不说,我当时听到“灵魂挂件”这个名称的时候,并没有太在意。因为当时我关心的只是陈飞的死因。我没有想到,所谓的灵魂挂件就是曾经给我带来无尽恐怖经历的那只镯子。而正是因为这只镯子,让我的人生轨迹彻底发生了转变。
“怎么可能,一级楼梯不过十几厘米高,阿飞怎么会摔死?”如果是在别的地方,我就不会有此疑问。陈飞的家里我经常去,知道在一楼楼梯下面就是厚厚的波斯地毯,一个人从十几厘米高处摔在至少五厘米厚的地毯上,怎么会摔死呢?
“摔伤并不重要。医院检查出陈飞有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他是因为心肌梗塞而死的。”
“那更不可能。”我跳了起来,“陈飞每年都进行全身体检,绝对没有先天性心脏病。”
越是有钱的人,越害怕死亡,因此他们经常检查身体。陈飞家财亿万,也不免落入俗套,每年定期进行全身体检。
我记得清清楚楚,在一个月以前,陈飞刚刚做了体检,他的身体什么毛病都没有。那一次体检我也去了,亲身经历了富人们做体检的奢华。因为给足了钱,本市最大的医院,最著名的专家都来了,用最精密的仪器给陈飞做了最详细的体检。体检的过程极其复杂,其精细程度令人咂舌,历时整整六个小时。我当时感觉,这些医生恨不得要把陈飞皮肤上的细菌都清点一遍似的。
在如此严格的体检程序下,即便是身体上的一个小小的痱子都会被检查出来。心脏是重点检查对象,如果有先天性心脏病,早就开始治疗了。
“我也不相信,那次体检我也去了。可这是七个专家会诊得出来的结论,我不得不相信啊。”
“尸体呢?有没有做解剖?”我还是不能相信。如果陈飞真的有先天性心脏病,那么以前的那些体检岂不全部白费了?
“已经火化了。”白灵的眼泪又流出来了。
“你怎么会答应火化呢!”我急得直跺脚。
“不是灵儿答应的,是陈飞的家人要求火化。”一直不发一言的董珏辉突然拍案而起,愤怒地说道,“不知从哪里蹦出一个叫做陈鹏的家伙,声称是陈飞的哥哥,全权接手了陈飞丧事的办理。”
“陈飞的哥哥?”据我所知,陈飞是个独子,认识他十多年了,从来没听说过他还有什么亲戚。
“他拥有和陈飞是亲属关系的相关证明,错不了。陈鹏的父亲陈伯雄和陈飞的父亲陈仲雄是亲兄弟。他们两个我也都认识。当年陈伯雄因为犯了错误,被陈飞的爷爷赶出家门,万贯家财才得以落到陈飞的手里。几十年了,他们两家从来不相往来。”
“他们是来帮助办理丧事的。”白灵低声说道。
“什么他妈的帮忙办理丧事,他们是来抢夺属于你的遗产来的。”董珏辉显得很激动,桌子拍得山响,“他们把你从陈飞的家里赶出来,简直岂有此理。这事不算完,好几亿的遗产呢,不能说拿走就拿走。最起码,也得分给你一半。”
“可是我们还没有结婚呢,根据法律规定,我不具备继承权。”白灵摇摇头,悲哀地说道,“何况阿飞已经死了,我要那些遗产做什么?”
“法律也要承认事实婚姻。你和陈飞在一起生活两年多了,这些都是有目共睹的,谁也不能剥夺属于你的那一份。”董珏辉语重心长地对白灵说道,“不用怕他们,孩子,在这座城市里,只要有舅舅在,谁也不敢把你怎么样。”
我现在才弄明白,原来这个董珏辉是白灵的舅舅。也许是因为我心中还爱着白灵的缘故,我向董珏辉投去的目光中多了一丝尊重。
董珏辉转过头来对我说道:“林先生,你给评评理,陈家的人应该这样绝情吗?陈飞活着的时候一个人无依无靠,他的亲戚们都到哪里去了?两年多了,是我家灵儿用自己的青春在陪伴陈飞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现在陈飞死了,这群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就一下子冒出来了,他们早干吗去了?这个该死的陈鹏强行把陈飞的尸体火化了,而且把陈飞家里的门锁都换了,就连我家灵儿去拿回生活用品都不允许。这不是一群强盗吗?”
我苦笑。这种豪门恩怨我听得多了,但是却没有想到会发生在自己面前。我以前一直催促陈飞和白灵结婚,这多少有些私心在作祟。因为一旦他们两个结成合法夫妻,我也就彻底断了对白灵的念想。现在看来,我的建议是正确的。如果那个陈鹏真的拥有和陈飞亲属关系的官方证明,白灵的确什么也不会得到了。
“舅舅!”白灵显然对董珏辉的话不满意,“我和阿飞是真正的爱情,不要弄得这样俗好不好。”
“这不是俗不俗的问题,这是值不值的问题,你付出了两年的青春,不能什么也得不到。”董珏辉充分表现出一个商人的特征,“当初你要是让陈飞留下一份遗嘱该多好。”
“白灵,董叔叔。”我开始改变对董珏辉的称呼,“你们有没有感觉到,陈飞死得很蹊跷?”
“当然蹊跷了,一个大活人,好好的摔了一跤就死了。”董珏辉不以为然,说道,“可惜了,一个年纪轻轻的好孩子。亿万家财无福消受,还连累了我家灵儿。”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他的死因有问题。”我的大脑飞快转动,极力想找出一个恰当的方式来描述我的想法,“陈飞不该死,或者说他的死并不是因为摔了一跤。他……很可能是因为别的原因死的。”
“这不可能,七八个专家会诊,结论毋庸置疑。”董珏辉连连摇头。
“我也是这样想的,阿飞的死和你有直接关系。”白灵突然抬起头来,语气坚定地说道,“这也就是我一直在寻找你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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