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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迷津之锁龙冢 十七、班门弄斧

  万山海可以说震愕到了极点,不单是讶于这武将竟是“活的”,更震惊于他竟敢直接抓住自己的“鬼手”!

  但情急之下万山海也顾不得细想了,口中急念道:“不动律令!”便把手往回来抽,竟抽不动!

  万山海当机立断,咬破左手食指,在右臂上画了个奇怪的字符,大喝一声:“阳极来!”话音刚落,万山海的“鬼手”掌心咕地冒出了一张狰狞的小儿脸来!“妖孽,还不放手!”万山海全力往后一撤手,可武将仍死死抓住他不放,结果竟被万山海带的坐了起来!

  夏雪吓的直后退,我一面护着她,一面假装镇定,“别怕别怕,有我呢!”

  武将坐起身,竟缓缓转过头来“看着”万山海。那张南海檀木雕的脸上本来全无表情,可不知什么时候竟变的怒目圆睁,尤其骇人的是,“他的”一双眸子竟然放出闪闪跳动的慑人光芒!

  “他、他真的活了!”大巴喊道。

  万山海倒斗一生,这样的事情还是头一回遇见。不过他到底不是寻常之辈,当下右手反转,一记“软蛇手”把右手从武将的手中脱了出来。手刚得解脱,万山海噌噌连退数步,竟也惊的一头冷汗,气喘连连。

  郑楚生大声道:“这是什么鬼东西?”夏文海说:“谁他妈知道!快,看好我爸他们!”

  这时武将慢悠悠地从棺中站了起来,可能是沉睡了太久,身体显得十分僵硬。他这一站起来,我们才看出他身材极高,足有1米9以上。

  万山海说:“退后退后,这家伙太邪了,竟不怕我手上的‘阳极小鬼’。”这时邹春支楞着耳朵凑过去,好像想听什么。谁知武将手探到腰后,呛啷一声竟抽出一柄长剑来。长剑在手,武将随手削了一个剑花,邹春急忙后退,差点就把耳朵搭上了。

  武将持剑又挥了几下,锋刃破空之声却是“波波”响的,细看剑身不断抖动,原来是柄软剑,怪不得可以藏在身后。

  大家全都退后,各自找东西防身。我看人人都有家伙,只有我和夏教授、夏雪没有。我一急,顺手从地上拎起个铁桶。可拿到手一看,咦?这形状……他妈的,是个净桶!我气得一把扔掉,这玩意儿也陪葬,真是人倒霉时鬼也来找麻烦!

  这时武将慢慢跨出了棺外,两眼放射着忽闪忽明的妖光,边舞着宝剑边向前走来。而我恰好就站在他的正前方!

  我一下就急了,夏雪从兜里把防狼电棒掏了出来,塞给我道:“潮生,快用这个!”我一看这哪行啊?这玩意儿电我行,可你看那家伙跟铁甲威龙似的,能管乎吗?还是跑吧!我拉着夏雪闪到一边儿去,夏教授却还呆在那儿不动。我又折回来拉他,武将就已到了近前了。

  夏文海从背后扑上来,一匕首刺中武将的后心。只听噹的一声,匕首尖儿竟被崩出了一个豁口。原来他后心有四杆护背旗,被护腰褶巾裹住没看出来。

  郑楚生抄起工兵铲掷过去,哐当砸中了武将的肩膀。工兵铲沉重,这一击力道不小,武将受创登时转身,耍着软剑又向郑楚生走去。

  郑楚生边退边嚷嚷道:“这玩意儿到底是啥,我从没见过这样的粽子!”

  万山海说:“这不一定是粽子,没一点儿尸气,兴许是其他什么东西!”

  郑楚生拾起一个烛台砸过去,武将又吃了一击,走得更快了。郑楚生急道:“他奶奶的,老子和你拼了!”说着抓起两个瓶瓶罐罐就要冲上去。

  “住手!你闪开,他只走直线!”邹春高声制止道。郑楚生一怔,连忙闪到一边。果然这武将仍挥着剑直往前冲,并不跟着郑楚生转弯。

  “他、他是瞎子?”郑楚生道。

  “别出声!”邹春喝道,同时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众人都知道邹春的本事,顿时都不做声了。四周一静,我隐约地听到,武将体内似乎有种时钟指针在走的滴答声。

  过了片刻,邹春说:“小林,打他一下,引他转弯!”小林掏出空心锥来,一甩手嗖地掷出,正打在武将的后脑上。武将咔嚓转回头,我的乖乖,他身子不动,脑袋在肩膀上滴溜转了180°!

  武将的檀木脸与小林的死人脸互视着,正好成一对儿。小林问邹春:“现在怎么办?”

  邹春说:“再打他,引他动起来!”小林低声咒骂了一句:“你他妈净拿我趟雷!”骂完从地上拾起刚才卸土用的工兵铲,照准武将的后心,跟掷标枪似的狠狠掷过去。

  铁铲“当!”地正中武将后心,连褶巾里的护背旗都打断了。武将受此一击,也被撞的趔趄了数步。只见他身子哧溜转过来,大步向小林扑来。

  “成了!我知道这是啥了!”邹春道:“这是个机器人!”

  啊?!我差点晕了,你怎么不说是外星人呢?夏文海道:“你确定不是粽子?”

  邹春说:“信我的,绝对不是!”这时武将已扑到了小林面前,小林唰地闪开,骂道:“管他是什么,快说,怎么个破法?”

  邹春道:“他的机芯在胸口,就在护心镜后面,砸了它就成!”我喊道:“那镜子非铁即钢,怎么砸啊?”

  这时大巴把他那大的出了号的夯锤一抡,咋呼一声道:“你们看巴爷爷收拾他!”说罢掂着大锤就冲武将去了。大巴几步抢到武将左手边,大锤一抡,一记“孟良敲钟”狠狠敲中了武将的护心镜。

  只听咣地一声大响,武将被击的连退数步,护心镜却没碎。武将站住脚跟,掉转步伐,向大巴冲来。大巴一边闪开一边对邹春道:“你他妈净扯蛋,不管用!”

  邹春骂道:“我叫你砸烂它!一个玻璃片片儿你都敲不了,白长你二百多斤!”

  大巴恼了,暗运一口气,扎稳了马步,接着手举大锤在头顶跟掷铁链子球似的唿唿转了一圈,待武将近了,这一圈正好抡下来,借着这一抡的十足力道,大巴烈吼一声:“滚你妈的!”那锤头掼着劲风“咣当!”一声如同出膛的炮弹般夯在了武将的护心镜上。

  大巴这一掼用尽了浑身气力,那大锤不仅将护心镜击得粉碎,而且破镜之后余力未消,又穿胸而入,将里面的机簧、括卡尽数打成了个铁饼。不过大巴这一击用力过猛,虎口嗞地震破,大锤也脱手而出。

  武将体内一阵叮叮哐哐乱响,如同打翻了五金柜,掀倒了杂货摊,又像机钮脱位,又像簧丝扯断,反正一听就知道,这家伙over了。

  果然,这武将双手乱舞,两脚胡踏,跟跳霹雳舞似的折腾了几下,体内咔地一声,便僵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了。

  邹春又听了听,说道:“没事了,它里面的机关看来全报废了。”

  我擦着头上的冷汗道:“你刚才说他是什么?机器人?”邹春说:“也可以这么说吧,这是个设计精巧的人偶。”

  万山海抹去右臂上的血字符,“鬼手”掌心上的小儿鬼脸便渐渐褪去,他说:“怪不得不怕我的‘阳极鬼手’。不过,它是怎么动起来的?”

  邹春走到武将跟前,盯着木雕脸庞道:“一定是您揭去他的脸罩时触发了机关。”郑楚生指着武将炯炯放光的眸子说:“可他、他的眼……。”邹春说:“别怕,是两颗蓝宝石。机关一开,他的眼就睁开了,露出里面的宝石眼珠子,这蓝宝石的表面是磨成多棱的,所以借着咱们的手电反光,显得一闪一闪的。”说着他伸手在武将的眼睛上一抹,亮光就不见了,“你们看,还有上眼皮,做的多精致。”邹春啧啧称奇。

  夏雪问道:“你说他没有生命,可谁打他,他就会向谁反击。你刚才不也让小林攻击他,以诱使他去转向进攻小林吗?”

  邹春说:“大小姐,看不出啊,这个问题问的好。这正是这个人偶最唬人的地方。”邹春说着在武将身上的关节、肘腕、腋窝等处摸了一会儿,说道:“我猜想是这么回事,这人偶体内有种机关,一旦他受到外力打击,就可以转而向外力和来源方向移动,看起来就好像真的是在向攻击者进攻一样。”

  我说:“你是说他只是向来袭的方向移动?可他那剑舞的,有模有样,跟真的似的。”

  邹春回答说:“你判断错了。他的动作只是预先设定好的一整套程序而已,不管谁从哪个方向攻击了他,他都会按程序使出这几招剑招的。”

  我说:“那你的意思是说,这个人偶的作用实际上只是吓唬盗墓者,并没有真正的攻击力?”

  邹春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不过这玩意儿造的太神了,你们刚才注意到没有,我们对他的攻击力越大,他的反应就越快,连步伐都提速了。”

  夏雪说:“可是他的动力是从哪来的?那个时代总不会有电有汽油吧?”

  邹春盯着夏雪道:“哎哟我的大小姐,你又问了个顶好的问题,看来我还真的重新认识认识你哩。你问的好,这东西既不用电也不用油,不过说出来其实也很简单——他是上发条的。”

  “上发条?!”我惊讶万分,“什么时候上的?谁给上的?”

  邹春说:“这好解释,这发条准是下葬时一早儿就上好了的。那面罩其实就是开关,面罩一被除去,就引发了开关,发条便开始倒转,这人偶也就‘活’过来了。”

  我回想起刚才听到的武将体内发出的滴答声,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家伙,真是巧夺天工,神了!”郑楚生走上前,看着这千年前的“皮诺曹”说:“妈妈的,这也太神了。这到底是哪位老师父造的?哎,超生,你说要是给这位师父个模型,他是不是连汽车人也造的出来?”

  我说:“你就贫吧。”邹春道:“想知道出自谁手也不难,不过得把他这身行头给剥了。”

  夏教授又不答应了,“你们对文物尊重点好不好?你们有没有点儿保护意识?”

  万山海哼了一声:“你以为就你把它们当宝贝?我跟你说,我比你还小心哩!”说着他走到武将身前,伸手解开了它颈下的绞丝纽,然后小心地摘下他的伏兽铜盔。这铜盔拿到手里才看清,盔面上满是走云纹,显得十分精致华美。

  万山海把头盔递给邹春,又小心翼翼地依次解下护肩、人字金甲、威风绦和皮护裆,然后按原样摆在椁盖上。夏教授见万山海下手,本来又气又担心,但一见万山海的手法竟十分专业,丝毫没有让文物受损,担心暗暗去了大半。

  待衣甲裙靴剥毕,里面的木人便完整地露了出来。说真的,如果不是他一身的木纹,我一下子还真的以为是个真人。这木人雕的十分逼真,眉宇坚毅,口鼻端正,脸颊丰润,耳目有神。再看他的躯干和四肢,关节明显,姿态自然,连手指甲都雕的很真。

  夏教授走到解下来的衣甲前蹲下,边看边说:“这是典型的唐代盔甲服饰,但却带有着西域民族的某些特点。首先从护心镜来说,唐代已普遍改为双护心镜,左右胸部各置一片,有的腹部也有。而这一套甲胄仍是单片,这是西域部族的习惯装束。还有这副牛皮绑腿,是少数民族尤其是游牧民族所惯有的。还有这护颈,一直包到下颏,是游牧民族骑马防风沙养成的习惯。而汉人尤其是唐代兴用‘顿项’,与‘兜鍪’(即圆顶形的头盔)连为一体。”夏教授站起身说:“这可能与墓主人去过西域有关。”

  我说道:“花土上的浮雕不就描述了他曾去过沙漠地区作战吗?他受到少数民族军队的影响,修改了自己的甲胄式样以适应沙漠作战也说不定。”

  我们这边讨论着,万山海他们也没闲着,邹春前后围着裸体的木人偶转了几圈,突然道:“你们看,这儿有字!”我们过去一看,只见人偶的后颈处刻着一行小字:扫千军。鼓弦足,行止八百步,有剑三术。薛德制。小字后还刻有一个狼头。

  我说:“原来这人偶也有名字,叫‘扫千军’,不过看来是个代号,是他这一款式的整体名称。后面这两句像是说明书,意思大概是上足了发条,最长能走八百步,乖乖,还真厉害。‘有剑三术’,可能是他能使三招或三套剑术吧。最后‘薛德制’,那么造人偶的人名叫薛德了。”

  邹春说:“这回得用上你这书袋子了,薛德是什么人?”我哪知道?听都没听过。于是道:“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再说您见过多少古物了,我哪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

  “班门弄斧?”夏雪像是想起了什么,“对,就是班门弄斧!”

  我心想,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外人损我。一脸不高兴地说:“对对,我班门弄斧,我孤陋寡闻,我……。”我还没说完,夏雪打断我道:“你说什么呐!我是说,班门弄斧,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我一听更生气了,“你不要污辱我的智慧,我的历史系本科学历是真的!我要不是工作忙,还得天天中午去图书馆给你送午饭,历史系硕士都早拿到了……。”

  “你胡说什么!”夏雪打了我一下,“我的意思是,班门弄斧的那个人,你知道是谁吗?”

  我为才反应过来,回忆着说:“以前确实查过史料,好像是西北异族的什么工匠吧……。”

  “是匈奴族!”夏教授说。“不过鲁班时中国称之为严狁或北戎。”

  邹春小声道:“薛不是汉姓吗?”夏教授说:“看来你不懂历史。匈奴帝国在唐代时的继承者是突厥和蒙古人,而突厥三十姓中有‘薛’。‘薛延陀汗国’你知不知道?这是突厥国铁勒诸部里最有实力的一支。《暾欲谷碑》中就多次提到过‘突厥——薛’,念做‘beurksir’。”

  邹春没听明白,“这和这个薛德有什么关系?”

  郑楚生嗤道:“一看你就不学习。‘班门弄斧’你懂不懂?别跟我说你懂,你不懂。现在我讲给你听,这故事不是你理解的那样的,更不是无中生有,而是真有出处的。”

  邹春一下被蓄生给唬愣了,怔怔地听他讲下去。郑楚生更得意了,说道:“相传有个异族工匠,有祖传手艺,善用刀斧,能造殿宇,能做车辕。他听说中原有个名工匠公输般(郑楚生有意用鲁班的本名,好在邹春面前更显高深),技艺精湛,天下扬名,心中很是不服,便登门邀试,要和公输般一绝高下。”

  邹春终于听出点头绪了,“你是说这个异族工匠是薛德的先人?”

  郑楚生带着“慈祥”的笑容:“老邹同学,你脑子不错嘛,这么快就开窍了。儒子可教也。”

  邹春听出味儿不对,正想发作,夏教授又接着说:“据我查找的史料,‘班门弄斧’一事大约应出现在鲁班死前三年,也就是周贞定王二十二年(公元前447年。)传说当时一个北方胡人,自造了一台无马的马车,日行千里,来到鲁班的住处,要和鲁班在工匠手艺上绝个高低。但鲁班闭门不出,让他自己在门外使劲卖弄。后来一人路过,指着他的无马马车问:‘日行几何?’他回答说日行千里,虽骐骥不能及。路人又问:‘至此略几日?’他说:‘未十日,可称神速乎?’路人笑曰:‘般尝造木鸢,朝发楚,日游北戎西狄,南岭东海,不暮而归。汝之车为神速,般之鸢而何?’结果这名胡匠大惭,才知道是鲁班不欲让自己出丑,有意回避,于是立刻毁了无马木车,连夜离去。所以‘班门弄斧’原来的本意是指鲁班德高,而非仅仅指其艺高。这个‘班门弄斧’的胡人工匠也是个身怀绝技之人,而这个故事也并非是笑他无艺,而是说他德下。”

  邹春说:“可是既便如此,又怎么扯上这墓主人的?”

  夏教授说:“墓主人去过西域,也许与突厥交战或与突厥部落发生过接触。这个薛德应是生活在达浑都督府一带,这是唐朝专门安置薛延陀余部的地方,下辖女古衍州、步讫若州等五州。薛德也许是墓主人的俘虏,也许是墓主人招募的匠人。”

  万山海在这方面也是个门外汉,他问道:“夏老弟,你肯定吗?”

  夏教授扶扶眼镜说:“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得相信历史。突厥中有‘薛’姓,这在《北史》中也有记载。其中卷九十九里曰:‘铁勒种类最多,自西海之东,依山据谷,往往不绝。蒙陈、吐如纥、斯结、浑、斛薛等诸部……’而且你知道吗?突厥是个智商高度发达的民族,根本不是有些人想像中的食人生藩或者粗鄙蛮夷。原来突厥族曾是专门为柔然部族锻冶铁器的奴隶,被称为‘锻奴’。他们冶炼技术在当时就已发展到了相当高的水平,并凭此逐渐强盛起来,最终灭亡了柔然。”

  万山海看看僵立的木偶,说道:“不过这只是一种猜测。”

  夏教授的书生气又上来了,“我这不是猜测,是科学推理!而且我还有一个有力证据,就是这个狼头图案!”说着夏教授用手指了指薛德名字后面刻绘的狼头,“狼是突厥人的图腾,是他们崇拜的神和力量源泉。所以这个狼头,足以证明木偶制造者的身份了。”

  万山海说:“那么墓主人的身份你也猜出来喽?”其实墓主人的身份我刚才也猜得差不多了,但因为现在人杂没说。万山海一问,我还真怕夏教授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说了出来。

  不过夏教授显然也不想说出来,他反问道:“这个对你来说有用吗?”

  万山海神色一变,“老弟,你把我当成只知道图财的‘倒八门’了吧。钱财早不是我老万眼中物了,我千里迢迢来这里,你以为我为了这个儿?我告诉你……”

  就在这时,邹春道:“二爷,这人偶肚子里有东西!”

  我们都被吸引过去,邹春轻轻敲着人偶的肚子道:“这是个空膛儿,里面藏挟着东西了。”郑楚生问:“这里还藏了宝贝?”

  邹春斜了他一眼,“哟,您连这都不懂?不能吧,您怎么能不懂?您又不像我,一看就知道不学习。”刚才被郑楚生抢白了一番,丢尽了颜面,现在邹春终于逮着机会了,狠狠回了郑楚生两句。

  可郑楚生竟不觉尴尬,晃着大脑袋说:“术业有专攻啊,老邹你也不是一无是处嘛。您不要自卑,你看,您这不就有一项专长?我不耻下问,你大胆地说,我看谁敢笑话你。”

  “你……!!”邹春这回算是领教了郑楚生能上春晚的口才,竟一时气结,憋的哑口无言。

  “好了,快说正事!”万山海没心情听小儿辈耍嘴皮子,撂下脸来道。

  郑楚生敢拿邹春耍开心,但跟万山海就没一点胆子了,当下老老实实闭嘴了。而邹春又被郑楚生噎了一回,满心不甘,但也不敢抗命,红着脸喘着粗气道:“这个叫‘百宝腹囊’,就是肚子里藏东西的意思,是从古时候艺人变戏法里发展来的。”

  这个我也知道,变戏法唐朝时候叫“藏挟戏”,就是现在的魔术。当时唐朝还有戴竿戏、弄枪戏、杂旋戏、拗腰戏、飞弹戏、蹴鞠戏、婆罗门戏等等,大都来自西方。

  万山海说:“能开开吗?”邹春平了平气,回答道:“能,不过得小林帮忙。”

  小林说:“听你使唤,你说,干啥?”邹春道:“想开这人偶不容易,它的机关太复杂,墓主人既然把东西藏在了它肚子里,就一定防着人来偷,所以不能硬来。得先从外面把它的机关给破了。这人偶是南海檀木料做的,木质超硬,快赶上核桃壳了。所以要想外面施力透到内里,非你的指力不可。”

  小林伸出两根乌的发紫的瘦长手指道:“你说吧,戳哪儿?”邹春俯下身把耳朵贴近人偶的腹部,抬手轻轻敲敲,说道:“你点他左肩‘天池穴’。”

  小林吸了气,疾出指在人偶左肩上一点。只听人偶体内发出吱呀呀一声,邹春又道:“你再点它右手‘曲池穴’。”小林又在人偶右臂上一点。邹春接着说:“还差这一点儿,你再点……点它右臂的‘云门穴’”小林依言又是一指。

  小林这一指刚点上,人偶腹中“啪査”一声,像撅断了根钢条似的。邹春直起身道:“行了。”他抽出一片美工刀样的薄薄刀片,小心地插入人偶肚子上的一条细缝中。

  邹春试了一下,又轻轻抽出一些,上下切动几下,突然往外一别。只听“喀嚓”一声,人偶的肚子打开了一扇约有三个巴掌大小的小门。

  万山海道:“里面有什么?”大巴把手电给邹春照着,邹春往里一看,惊道:“糟了二爷,是个崩嘴子!”

  万山海道:“我来看!”他趴到人偶腹前一看,只见人偶肚子里有一支倒钩铁镞,杆身上套了一副卷轴。四周有六个挠钩,分别钩住了卷轴首尾六处。一看就清楚了,如果要硬取卷轴,铁镞必定激射而出,到时候六个挠钩肯定将卷轴扯的四分五裂。

  万山海站起身,向邹春道:“怎么样,你有没有法子?”邹春摇摇头。

  夏文海说道:“万爷,这崩嘴子就是个对着的弹簧头,给他捅了不就完了?”

  邹春道:“夏馆长,这可不是一般的崩嘴子,你看到这枝箭了吧?这是空心的,里面准是灌满了腐蚀性的液体,你只要捅了簧卡,弄不好他滋出毒水来,一来是伤着人,二来这卷轴可就保不住了。”

  我们都明白这卷轴的重要性,不然也不会给搁在这里边儿了。我又走到花土前,看着那第二幅浮雕里武将捧献给皇帝的卷轴。我心里暗想,难道人偶肚子里的就是这个武将从西域带来的卷轴?它到底记载了什么样秘密,竟至于武将要如此珍视?

  我走到人偶前向它肚子里看,只见挠钩利矢,将卷轴牢牢锁定住,根本无从下手。我问邹春:“老邹,这东西怎么发动?”邹春说:“你仔细看看,箭杆尾部是个撑簧,你一拉动卷轴,那么箭杆一走它就会弹起,使箭射出。而这六个钩子是和撑簧连在一起的,每个钩子尾巴上都连着钢丝,就像崩紧的弓弦一样,一触即发。撑簧一旦弹起,固定钢丝的力消失,那么六只钩子会同时向回疾收,呈与箭射出方向相反的作用力。而卷轴被箭带着向外走,挠钩却向里拉,这卷轴还能保得了吗?”

  我说:“那把撑簧毁了呢?”邹春说:“这行不通,毁了撑簧,力就会释放,使箭射出。而且这是两个簧互卡着的,很难一下毁掉。况且这箭是空心的,里面说不定有什么呢,谁敢下手?”

  我想了想说:“那先把挠钩减了呢?”邹春摇着头说:“那很可能引发机关,使毒液射出。你想想,怎么可能在防住毒液的同时又一下子摘掉六个挠钩?”

  我咬着指甲冥思苦想起来,郑楚生说:“别想了,你没看见那箭头,跟大针头似的。我看你不挨这一‘针’,你是拿不出卷轴来的。”

  “针头?!”我一激灵,“畜生,你说对了!”接着我对夏文海说道:“海哥,针头、针头!这箭里面藏了毒液,就像是个注射针管一样,咱们把针头取下来,液体不就自己流出来了?”

  夏文海一拍脑袋,“对,是这个理儿!”邹春却摆手道:“不行不行,太冒险了。这东西可能一动就发射,何况还不知道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毒液。万一是毒沙或毒气就更糟了。”

  夏文海说:“我看先剪了箭头应该没事儿。”邹春回头看了看万山海,万山海踌躇着说:“世侄,这个‘扫千军’咱们从来没见过,你就不怕一失手毁了宝物?”

  他们那边正争论着,夏雪拉着我小声说:“潮生,这么做我觉着没问题。你想想,墓主人费尽心机把这份卷轴藏在这个人偶里,肯定还是想由自己的后人来继承,不然的话墓主人如果真的不想让任何人拿走的话,当初何不干脆就毁了它,还造这么个机关来保护它干什么?”

  我想确实有点道理,但又吃不准,“你说的对,不过万一……?”夏雪说:“我有个办法,不知可行不可行……。”话没说完,邹春那个顺风耳又听着了,他笑道:“有办法就说出来嘛,行不行大家再商量。”

  夏雪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是这样想的。先按潮生说的把箭头折下来,放掉里面的毒液。然后用一个硬物抵住箭杆,再依次剪断卷轴前后的挠钩,这样即使挠钩引发利箭发射,硬物也可挡住使它不能射出来。”

  邹春说:“挠钩有六个,不可能一下全剪断,哪一个扯动,都会撕破卷轴的。”

  夏雪说:“我想不会的。按你刚才讲的机关结构,只有撑簧失去足够的压力后弹起,才会触发开关,只要我们用东西抵住箭杆,保持它对弹簧的压力,那挠钩就不会动。”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开口。沉默了半晌,万山海说道:“就用这个女娃的办法试试吧。”

  邹春不愿意自己冒险动手,就没答腔。夏文海道:“二爷,不劳你动手,我来!”他走上前一边戴上登山手套一边说:“这一路都是您这几位打头阵,给大伙铺路搭桥,这回也该我出出力了。”

  邹春乐得轻松安全,当即笑道:“那些小事儿哪要您夏馆长出手呀?兄弟们就办了。成,这回这个小难题,就看您夏馆长的了!”

  夏文海没搭理他,对郑楚生道:“拿防毒面具和电工剪来,再拿个硬点的家伙。”郑楚生从背包里拿出个防毒面具、电工剪和一个野炊折叠小锅的锅盖来,他递给夏文海说:“海哥,这个行吗?”

  夏文海把锅盖拿在手里试试,说:“行,就它吧。你再找六把小钳子来。”郑锄生不知是什么意思,还是去了。我上来问:“海哥,要钳子干什么,一把还不够?”

  夏文海说:“小雪这法儿有她的道理,但还是太冒险,万一里面引发的不是毒药是炸药怎么办?”

  夏雪一听紧张起来,“哥,那咱们别试了。”夏文海说:“没事,我早想好了。找三个人,拿六把钳子,分别把六个挠钩后的钢丝钳住,不管触不触发机关都不让它动一动,这不比剪了它更安全?”我一听乐了,“海哥,还是你行!”

  邹春一听,怪不得你自告奋勇呢,原来早算计好了。不过邹春也暗暗承认,夏文海这点子出的好。

  这时郑楚生说:“海哥,只有五把钳子!”我说:“不会吧。考古常备工具谁没有?”郑楚生手一伸:“你有吗?拿出来!”我这才想起连自己都没带,顿时没话了。

  郑楚生对夏文海说:“只有你我、八哥、小林和老邹带着小钳子,别人都没有,连大的也没有。”

  夏文海也难住了。这时我一下摸出了我腰上的瑞士军刀,扳出里面的折叠钳子,说道:“这个行吗?”夏文海一见笑道:“当然行,不过你可得拿住了。”

  我们几个上前,夏文海单腿跪在人偶面前,左手拿着锅盖,右手握着电工剪,我和温八、郑楚生各拿两把钳子围在夏文海周围。

  夏文海戴上防毒面具说:“你们看,挠钩前面有四个,后面两个。老八和小郑你们俩负责靠上的两个,一人一边。小生,你负责前面靠下的两个钩子。记住,手尽量别伸进去,洞口小。后面两个钩子,老八、小郑你们俩从两边一人伸一只手进去,用钳子钳住。”他戴着防毒面具,声音听起来挺怪的。

  我们三人照做之后,夏文海用锅盖对着箭头,抬手来剪。可手刚一举又停住了,他抬头道:“你们几个可钳住了啊!”小郑说:“你放心吧!”

  夏文海这才伸手进到人偶的肚子里,开始剪箭头。这铁镞有手指粗细,但好在质地似乎不是十分坚硬。夏文海试了几下,手一用劲,“喀嚓”把箭头铰了下来。

  我们三人顿时觉得手上一紧,急忙全力攥紧钳子,死死勒住挠钩后的钢丝。

  而那铁镞的箭头一去,嗖地从箭杆里滋出了一道绿色的液体,“啪啪”尽数喷射在夏文海手里的小锅盖上。这莫名的绿色液体一接触锅盖,顿时哧哧腾起几缕灼烟,再看锅盖,所触之处竟被蚀去了一半深浅!

  夏文海吃惊不小,他一把扯掉防毒面具道:“他妈的,真悬!下回老子用高压锅盖!”

  夏雪急忙上前问:“哥,你没事吧?”夏文海仍了剪刀和面具,说:“没事。”说完他伸手进人偶腹中,小心地把挠钩从卷轴上拆下来,然后慢慢把卷轴从箭杆上取下。

  “取到了?”万山海两眼闪出激动的光芒来。

  夏文海先对我们说:“松手吧,应该没事了。”我们几个对了个眼神,一齐放手,那六个挠钩嗖嗖全部向后疾收。这卷轴要不是已经拆下,恐怕寸缕无存。

  夏文海把卷轴捧到一个石桌前小心地放好,我们都迫不及待地围上去。

  只见卷轴大红底色,金丝装衬,像是绢布材料的。卷轴长只有十五公分左右,中间用金筒做轴,轴两首分别铸了吞口猪鼻龙。

  夏文海小心地轻轻滚开卷轴,里面密密麻麻尽是小字,细看之下,竟是一篇墓志。

  我去看那墓志的开头处,赫然写着墓主人的名字。我一看,不由在心里暗惊道:果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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