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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海哥说的另外一伙盗墓人!我在心里暗惊道。我去拉夏雪,可夏雪扑在夏教授身上放声大哭,跟本拉不动。
夏文海退后几步,举枪戒备着。雷晓阳一见机不可失,也管不了许多了,爬起来就往石门跑去。夏文海正要开抢,就见数道光柱中嗷地一声怪叫,一道黑影嗖一下冲出来,正好和雷晓阳撞个满怀。
雷晓阳迎着对面手电的光跟本看不清来者的脸,只闻到扑面而来的一股腥腐的恶臭,就被撞倒在地。
雷晓阳被压在来人的身下,黑暗中他感到这个“人”的长发散盖在自己的身上,散发出一股霉烂的土味儿。他吓的连忙去推,可这个“人”死死压在了他身上。雷晓阳看到对方的脸贴了过来,他发觉这个人是没有呼吸的,而且竟连体温也没有。
雷晓阳知道坏了,拼尽全力去推。只见这个“人”双臂一展。两只鸡爪一样的怪手“噗”地竟生生抓入了雷晓阳的两肋!雷晓阳一声惨叫还没喊出来,这个“人”的嘴已经直接啃到了他的脸上,把他的惨呼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黑暗中我只听到一阵啃嚼咬噬的声音,就像是荒野间野兽在吞咽猎物,更像是地狱中恶魔整在肢解人类。我瘮的汗毛直竖,抓起手电照过去。我的天,虽然我从未亲眼见过,但我只此一眼就可以确认,那个压在雷晓阳身上的“人”,是粽子!
而在“粽子”身下的雷晓阳,应该说已经无法认出他了——他的五官,应该说整张脸孔,都已经在“粽子”的嘴里被嚼烂了。雷晓阳的整张脸皮都被扯下来,这回真成“素面朝天”了。
雷晓阳的口腔(没有嘴唇了,应该不能再叫嘴巴了)发出一阵恐怖绝望的叫声,我一眼看到他的舌头竟还在,那血红的舌头伸动着,“粽子”似乎也发觉了,又是一口下去,这回竟连雷晓阳的下颚都啃了下去!
雷晓阳这回彻底没声了,只剩两手在无力地挥着。粽子放弃了他,抬起长发乱蓬的脸来,在墓室中左右搜寻。
墓室中的人顿时都不动了,我依稀记得老派港片里的僵尸都看不见静止的东西,急忙轻声对夏雪说:“小雪,千万别动!”
“这不是粽子!”夏文海道,“这是尸煞。你们小心,我来对付他!”
“哟,这是谁啊,是‘吓跑鬼’夏馆长吧?”石门对面的墓室里有人开口道,“这只孽畜不劳你动手了,兄弟帮你解决了!”话未落音,嗖嗖两条黑影从石门穿出,直扑向长发尸煞。
尸煞竟很忌惮这两名来者,吱吱叫着向旁边躲去。这两人赶过去,其中一个瘦小的手一扬,甩出一个飞抓样的东西,正抓在尸煞的天灵盖上。尸煞吼了一声,伸手去扯。瘦家伙冷笑一声,手扽着抓索,飞身一纵,竟骑到了尸煞的肩颈上!
另一个高大的同时上前,从后面把尸煞的两臂硬生生扳到身后。尸煞似乎惊恐万分,嘶吼着拼命挣扎。骑在他身上的瘦家伙淘出一根空心锥子(竟和夏文海开“活棺”时手里拿的一模一样),往尸煞头上奋力一刺,尸煞痛吼一声,狂暴地乱跳起来!
“按住!”瘦家伙厉声道。下面的高大壮汉立刻扑上去,从后面给尸煞来了个熊抱,只听见一阵骨节“咯咯”乱响,尸煞竟被他的两条铁臂勒得动弹不得!
瘦家伙双手发力,空心锥顿时又刺进几分,一股腥黑的脓水从锥管里喷了出来,尸煞闷吼了两声,扑通倒在地上,扑腾了两下不动了。
我见这两人三两下就收拾了一只尸煞,惊奇不已。再看地上的长发尸煞,我这才发现,它不是长发,而是长毛。它浑身上下尽是揸把长的黄毛,尤其是头上的毛更多更长,跟头狮子似的。这他妈哪是“人”啊,简直是只狒狒!
制服尸煞的两个人站在石门边,那几条光柱照过来,又进来两个人。一个六十上下的老者,一身标准的野营装束,手持文明棍,像个领头的摸样。右边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瘦高个儿,长了一副另人生厌的嘴脸。
这个讨厌鬼(暂且这么叫他吧)笑着说:“夏馆长,真是无处不相逢啊!”听声音知道刚才和夏文海说话的就是他。
夏文海虽然放下了手枪,但身体依然保持着戒备,他说:“原来是邹兄。”话虽然说的客气,但语气中丝毫听不出有任何熟络亲热的意思。
讨厌鬼瞥见了头缠纱布的赖克己,说道:“哟嗬,老赖,你怎么也跟着夏馆长干了,我可记得夏馆长是从来不和老外交往的。怎么,一入世夏馆长也要开辟新市场了?”
“闭上你的鸟嘴!”郑楚生骂道,“我们和你们不一样!”
老者脸色一变,沉声道:“小娃娃挺有脾气啊。”
夏文海一挺胸脯正要开口,温八抢上前道:“万爷、万爷,您别生气,小儿辈不认得您,千万别见怪。”
一听“万爷”这两个字,夏文海目光竟也一颤,刚才的气势顿时消折了大半。我心说这老头到底是什么人,连“吓跑鬼”竟也怕他。
“呃,咳咳…!”一声传来,我一时没反映过来,就听夏雪哭着喊到:“爸爸、爸爸!”是夏教授,这老学究竟又出声了!
我还没来得及过去,夏文海先赶到了,他扶住夏教授的头,用手在鼻子上一试,“爸爸没死,小雪,快拿水来!”夏雪急忙去翻包。
我也连忙过去,只见夏教授仍紧闭双眼,但身体开始慢慢有所活动。夏文海小心地在他胸口的枪伤处查看,“咦,这是……!”夏文海从夏教授的衣兜里翻出一支烟斗,烟斗上赫然钉着一枚弹头!
是夏教授的德国烟斗!谁说吸烟有害健康,真是放屁!我一阵激动,想和夏教授说话。夏文海说:“别惊动他,他的肋骨肯定是断了。距离这么近,子弹的冲击力也要命!”
“赖克己,别动!”温八冲正想往对面墓室跑的赖克己喊道。
讨厌鬼也看出这边的情形不太对劲,说了声:“老赖,别忙闪啊!”那个刚才锥毙尸煞的瘦小汉子唰地抢到石门前,挡住了赖克己。
赖克己急于脱身,“邹春,咱们桥是桥,路是路,谁也别碍着谁,你别挡道!”
原来讨厌鬼叫邹春,他笑道:“老赖,这事没说清,你哪能走呢?我看,夏馆长也不会让你走吧?”说着看了看夏文海。
郑楚生道:“姓赖的,你跑不了,爷爷还等你捏蛋黄哩!”说着从地上抄起他刚才用的短柄撬棍大步走过来。
赖克己一见势头不妙,就想推开瘦家伙,夺路而逃。可他手刚一伸,瘦家伙的右手似乎动了一下,就把赖克己的食中二指给攥住了。瘦家伙的十个手指甲竟全是乌黑色,就连手指都隐隐泛着青黑色。赖克己一见大骇,惊呼道:“你,你是….那林子里的毒屎是你拉的……啊——!”他话还没说完,就惨叫一声,他的食中二指被瘦家伙硬生生给撅断了!
“啊、啊……!我的手……!”赖克己哀嚎着连退数步。郑楚生上去一撬棍揳在了他的肩颈处,我听见“喀嚓”一声,他的锁骨肯定断了。活该!我在心里说。
赖克己被打倒在地,痛地蜷成一团,连叫声都走样了。
这时候夏教授缓缓睁开眼睛,“爸爸……!”夏雪趴到夏教授胸口上哭着。夏教授想抬起手抚摩女儿的头,可手一抬,胸口就疼的不得了。
“爸爸,你别动,你的骨头可能断了。”夏文海轻轻按着夏教授的手说。
邹春问温八:“老温啊,我看你们这不大对劲呀。你们是不是和老赖结了什么梁子啊?”
温八尽力掩饰住自己的伤势,故作轻松地:“这小子学奸了,给我们玩阴的。”
邹春明显不信,但也不追问,又指了指地上的雷晓阳说:“这个又是……?”
见讨厌鬼问到雷晓阳,我心里不禁一惊。雷晓阳的家里可不是一般的背景,要是知道他让尸煞把脸啃了,那还得了?我正担心,就见温八很随意的回答道:“一个无名小卒,老兄不会认得的。”我才稍稍放心。
温八走上前,用脚踢了下地上的尸煞说:“这个又是怎么回事,你养的宠物?”
邹春又摆出那副另人生厌的嘴脸来,“老温你可真逗,这是什么,这是‘金毛吼’,一只可抵得上三只藏獒啊!”
我悄声问郑楚生:“什么是‘金毛吼’?”
郑楚生说:“说来惭愧,我也只是听说过,只知道这玩意就是种珍稀动物,跟山猿野猴有亲戚。刚才我还纳闷呢,尸煞怎么能出声,原来是‘金毛吼’”。
夏文海道:“你也不用惭愧,这畜生不是活的。也算是半个尸煞吧。”
“不是活的?”我问。
夏文海说:“这只‘金毛吼’是被粽子抓过、咬过,或者是吃过僵尸肉的,也产生了尸变。行为表现跟尸煞差不多,你又没见过‘金毛吼’,错看也难怪。”
我似懂非懂,更不明白这孽畜有什么矜贵的,能和藏獒相比。
邹春这时又开口了:“行了,敞开窗子说亮话吧,夏馆长,这宝阁是我们先开窗的,你也是行当里人,不用我多说了吧。”
“哼哼。”夏文海冷笑一声,站起身道,“你说你先就你先,谁看见了?”
邹春笑笑,“夏馆长,不瞒你说,你们绕过黑阴松林的时候,我们就在林子里。”
我心想,敢到黑阴松林里去,难道他们不怕出不来?
郑楚生抢道:“你先开窗又怎么着,东西你们捞着了吗?咱们现在都在宝阁里了,有本事比比,看谁先带着东西见光!”
“你小子活腻了!”刚才参与制服“金毛吼”的大汉大吼一声,冲郑楚生扑来。
“砰!”夏文海照地上开了一枪,正打在大汉的脚前。大汉一停,夏文海把枪往邹春几人头上一指,厉声道:“跟我来这套,老子也不是吃素的!”
我清楚地记得这把手枪已经开过五枪,这应该是最后一枪了,夏文海拿着这个空枪匣子恐怕比手枪打火机也强不了多少。我看双方剑拔弩张的样子,真怕一语不合就火并起来。这墓室里除了那老伯,别的恐怕谁我也对付不了,何况还有夏雪和夏老师。
想着,我转头看了看夏雪,夏雪正搂着夏教授的头,用矿泉水瓶给夏教授喂水喝。夏雪的长发拢在身后,身体半跪着,把夏教授的头放在膝上,用手臂枕着,另一只手慢慢地一小口一小口把水喂到夏教授的嘴里。夏雪的动作是那么的镇静和平稳,让人丝毫感觉不到她正身处四面楚歌的险境之中。我不由心想,我怎么这么怂啊,连夏雪都不如。想到这,我暗暗给自己鼓劲,卢潮生,你可是男子汉,接下来不论发生什么事,你就算是把自己给交待了,也绝不能让夏雪和夏教授出事。
“你很横呀。”老者慢悠悠地说。
夏文海敢对邹春几人耍横,对万老头却留了几分恭敬,他缓缓语气说:“万爷,你是前辈,我是新札小子,今个儿冲撞了你,实非本意。您老就多担待着点儿,回头出去我见着师父,代您老给他问好。”
“你师父,是哪一个?”
“卸土门中,‘胖头老虎’。”
一听‘胖头老虎’四个字,万老头也一怔。邹春上前耳语几句,万老头道:“原来你就是夏文海啊。你不是老四的家生门墙,却能得他真传,了不得啊,后生可畏。”
“好说。”夏文海道,“万爷,今个儿咱爷们误入一个宝阁,要怎么办,您尊大,给个明话吧。”
万老头也笑了一下,“按道理讲,你得喊我声师伯。你师父也一定同你提起过我,是吧?”
夏文海说:“那是,您在江湖上什么身份,小的们只能高山仰上,徒呼莫及。”
“哼哼。”万老头冷笑一声,目光骤然凌厉,“你既然听说过我老万的字号,还敢在我面前讨商量?”
夏文海晃晃手中漆黑的手枪,“商量不成就各走各路,万爷您放心,我绝不挡您路。您要是先得手,咱自然不会沾手。”
“放屁!”大汉趟开大步就向夏文海扑来。
我一见暗暗替大舅子担心,枪里已经没子弹了,他如何是这个莽汉的对手?
好个夏文海,把手枪往腰上一别,“你空手,老子也不占你便宜!”说完拉开架势。万老头一见夏文海竟不用枪,不觉一怔,面露讶异之色。
大汉一拳打来,夏文海左手一架,右手一记直拳捣向大汉面门。大汉抬手来挡,不料夏文海又倏地往回一收。大汉中计,撤手下来,夏文海瞅准空当,收回来的右直拳呼地又捣了出去。大汉措手不及,面门上登时挨了一个结实。
万老头认得这招,叫做“来去手”。其实夏文海自己还起了个名字叫“抽屉拳”,更加形象。
大汉吃痛,倒退一步,一摸鼻子,血早淌到下巴壳了。大汉疼痛难忍,知道鼻梁骨已经断了,不由得恼羞成怒,大吼一声又向夏文海扑来。
夏文海正要招架,温八喊道:“不好,门关上了!”大家齐回头,万老头他们过来的石门正在缓缓关闭!
“快、快用东西别上!”我大喊道。站在石门边上的瘦家伙手里没有合适的东西,我叫道:“畜生,快,撬棍!”可郑楚生是把撬棍当成武器,这会儿竟紧握着不愿给瘦家伙。
瘦家伙也不含糊,伸手从地上把赖克已扯过来,直接往石门槽上一扔。
赖克已伤重动弹不了,呜咽着说:“别、别……救我……啊!!”叫声被石门无情的扎断,他的脑袋像西瓜一样被石门“喀喇”一声,毫不费力地就挤开了瓢。
我看着“西瓜”一下子被挤成了一堆“碎西瓜”,恶心的差点就吐了。
郑楚生指着瘦家伙骂道:“拿他顶什么用,怎么样,门关死了吧?”
瘦家伙面无表情的看着郑楚生,就好像不是跟他说话一样。我这才注意到,瘦家伙的脸上竟泛着一层青色,配着他那张毫无生气的死面孔(对,就是‘死面孔’),如果他盖上张白布往太平间里一躺,那跟死尸根本就没啥两样。
现在石门关上了,我想幸亏刚才我机智过人,用撬棍别着门,给大家留了一条生路。可一转身,刚才用撬棍别住的石门竟然也关上了!
我急忙用手电照过去,撬棍掉在地上,一定是刚才的轻“地震”把他震掉了!
我心想这下完了,四下死路,还要面对四个邪派高手(当然,我们这边夏文海几人,好像也不能算是正派),人家可是三两下就干掉一只“金毛吼”级的尸煞啊。
我颓然坐倒在地,也懒得去管他们双方的黑吃黑了。
万老头与夏文海沉默地对峙了片刻,就听见邹春讨厌的笑声又响起来,“哈哈哈哈,这下好了,关门闭户,成死穴了。”我心想真他妈废话,这本来就是“死穴”,盛死人的地穴。
邹春接着说:“现在不是咱们两边儿斗气的时候,更何况你家马四爷和我们家万爷又是老门户里的家生兄弟,渊源非同一般……。”
“行了,老邹,我明白你的意思。”夏文海说,“我又不是戗行的,从门里人身上找便宜的事我不干。”
邹春笑道:“那是,夏馆长不是那路人。再说着间宝阁,也不是随便谁都能吃得下的。”
夏文海听出他嘲讽自己这边情形不顺利,便还道:“实话实说,我们自进来,根本就还没摸着准道儿。不过……我看万爷好像也还没寻着门吧?”
邹春略显尴尬地笑笑,“夏馆长,我看这么着,现在这局儿,咱们两家还争什么?不如推倒墙来是一家,一齐把这宝阁探个通透,怎么样?”
夏文海看了万老头一眼,“万爷的意思怎么样?反正我小字辈无所谓,还巴不得有您这把宝伞遮阴哩。”
万老头见夏文海态度已经先软了,也顺势道:“你这小朋友很不错。你刚才那招是‘来去手’吧?很有马老四的样子嘛。我这小伴当是长拳里道人,也算得上是个练家子,以前动起手来,还从来没吃这样的当面亏。好、好。”
“二爷。”大汉唏溜着鼻血说,“我刚才是小瞧了他,再来过,我打不毁他!”
“好呀。”夏文海一摆架势,“那我陪你再练练。”
“大巴!”邹春斥道,“都成这样子了还逞什么能,还不快把你那鼻子弄好!”
大巴不敢回嘴,悻悻地走到一边。夏文海轻轻冷哼一声,放下了架势。
邹春说:“夏馆长,你先说说吧,你有什么发现?”
夏文海还在担心老爸,回头看了看,略觉放心,但还是让温八代劳,“温八,你给万爷表表盘子。”温八答应一声,上来道:“万爷,你别嫌我说不好,是这么着……。”
夏文海和郑楚生过来看夏教授,我小声问郑楚生:“这个万老头是什么人,这么嚣张?”
郑楚生回头看看,也小声说:“说起来他可厉害了。他叫万山海,可是盗墓这一行里的泰山北斗。说起他,这么说吧,他万山海、‘旱地忽律’罗三爷、‘九尾蛟’陶爷,还有就是咱和海哥的师父马爷,就是咱这行里的东邪西毒,南帝北丐,四大终极高手。”
我伸伸舌头,“看他六十多岁了,还有这么大能耐?”
“六十多岁?”郑楚生说,“你就瞎眼吧你,他都得有八十了,少说也得七十大几。”
“啊?真看不出。”我不觉又看了万山海一眼。
郑楚生接着说:“你不知道的多着呢。这行里有句老话,叫‘万字头上不摸金’。意思就是说凡是他万山海上了眼的东西,就谁也不敢再来碰了。”
“那海哥还和他抢?”
郑楚生也面露忧色,但仍嘴硬:“怕啥,咱师傅‘胖头老虎’马爷的名头也不是假的。”
我担心地晃了晃头,也不知是点头还是摇头,闷闷地不再说话。
这时温八也讲完了,万山海喃喃道:“‘天罗地宫’?你们谁先看出来的?”
温八指着我说:“就是这小哥。”
万山海打量我一番,我顿时从心底发毛,这老头的眼光有够凶,跟只鹰似的。
“这位朋友面生的紧,不知什么山头上观风?”邹春试探我道。
我哪里懂得这些黑话,正不知该怎么回答,温八说道:“他是夏馆长的妹夫,门外人,今天第一次入阁。不过功夫倒还好,夏馆长手把手教的。”说着冲我使了个眼色。
我一见,只好硬着头皮道:“好说。”
邹春果然把我当成练家子了,笑脸道:“原来是新扎小师兄,初入阁就识破了这墓阵,了不得。幸会幸会!怎么称呼?”
我站起来,犹豫了一下,“老哥,叫我小生吧,今后还得照应着点儿。”唉,就我这两下,竟然也加入“黑社会”了。
“哪里,有夏馆长,哪还用得着我?”邹春打着哈哈,又问温八,“这可就玄乎了,据你刚才说的,这墓应该是个轮子,可我们是这边过来的,和你们根本‘轮’不上嘛。”说着他指了指他们过来的石门。
温八说:“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邹春道:“我们有二爷在,不怕黑阴林子闹鬼,就选中了林子中尸气最重的‘东连眼’下手。老温你虽说是卸土门儿的,但也应该知道我们摸金门的惯例,一找着‘东连眼’,下面一准儿就是主室。可我们一下来,竟然不是。看势点穴,我不敢说我们二爷就是天下第一,可也差不离儿,但这回楞是没开准。而这阁子里的势,处处透着诡异,根本就不是从风水,怎么说呢,简直就是逆风水,逆连势!”
“这里不是‘白龙裹水’吗?”我不由得插了一句。夏文海看看我,显然不乐意我多嘴。
万山海瞅了我一眼,慢悠悠地说:“这小朋友也没说错,要是从西北看,以青崖寨为龙头,把老爷山、小摩天岭当龙筋看,也可以说是‘白龙裹水’。可要是从东北方向看,就变成了‘龙出水’,也就是‘涸龙’,乃大败之势。不然你想想,真是好风水的墓,哪来那么多尸气养这么大一片尸松林子?”
我听不懂,但不懂装懂地点点头,“有理有理。”
邹春说:“这小生兄弟看来也是明眼人,这天罗地宫还是你先看破的,你说说,这阁里有什么玄机?”
这下我傻眼了,我连忙看看夏文海。夏文海给我使个眼色,让温八接茬儿,我会错意了,以为就让我说,只好楞往下充了。我咳嗽一声说:“借问这位老哥,你们下来时有什么情形?”答不上来就先来个反问,先拖着再说。
邹春说道:“四方墓室,比这间小得多。主‘凡下’位,有车马兵器,没有棺椁。”
我假装思索着,继续实施我的反问计,“是不是有什么机关可以打开暗门,而暗门一开,就会发生小地震一样的震动?”
“不错。不过可不是什么‘小地震’,跟九级地震差不多。”邹春道,“我们开了两次门,就震了两次。”
我们这边感觉到了两次较轻的“地震”,而在万山海他们那里却是和我们一样的剧烈震动。这是怎么回事?我心念一动,又问道:“你们在入墓之后,是不是感到过几次较轻的震动?”
“对,是有。轻多了,只能震的我一歪。”
啊,是这样!我刚才被雷晓阳装鬼打断的思路又连上了。我说:“你刚才说你们进的墓室
是四方型?”
邹春说:“对,两间都是。”
“是不是有点弧度?”
“嗯,有。”
“往哪边弧,是不是东?”
“对,……你是怎么知道的?”邹春疑惑地问。
这就对了!我在心里暗道。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我找到破解这座天罗地宫的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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