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大紧闭的眼睛睁开了,鬼三见到麻大醒了,连忙从包里取出水喂他。
“大哥,你没事吧?”鬼三一边喂着麻大,一边托着他大半边的肩膀。
“没有事的,该死不得活,该死活不了,我这好好的呢。”麻大站了起来,为了表示自己的健壮,特地在地上跳了几下。
“哥,你再跳,跳一下,给我瞧瞧。”鬼三揉了下眼睛说道。
“还不信我咧。”麻大又跳了一下,稳稳着地。
“怎样,我能跑能跳,健康着呢。兄弟你还是关心下自己吧。”
麻大见鬼三像见了鬼似的看着自己,跑到前面拍了一下:“喂,三,你没事吧?”
“你,你咋地能跳那么高呢,咋能呢?”鬼三说道,“都快跳到那壁画中间高了。”
麻大抬头看着壁画,这壁画至少二十米,去掉一半也剩十米。
“十米。”麻大脱口而出,自己被自己吓懵了。
“就是那么个理了,你咋能跳那么高呢,不可思议。”鬼三指着壁画说道,“跳,再跳一次,事不过三。”
麻大抹起裤脚,一个猛跳,狂飞而上。他只知道自己在快速地往上蹿,等眼睛有了主见,自己已经开始降落了。就是这样,麻大还平视到了壁画上的一条龙,而这龙的高度离地面至少七八米多。
“我姥姥的,真来劲,我咋跳那么高了?”
“是的,参加奥运会跳高去,你能比死所有人,一夜成名。”鬼三敷衍地说。
“难道是我吃的那颗冰镇杏子,有古怪?”麻大回想。除了这个可能,好像也没有什么可以猜疑的了。
“八九不离十,看不出来那个死不烂眼的破杏子原来还是个宝贝。”
鬼三刚要露出点笑意,就感觉自己脚底下剧烈震动起来。
“怪事,好端端的,要塌了吗?”麻大看着鬼三说道。
“鬼都不知道这破地方是什么玩艺。”鬼三扶住石壁,感觉了一会,“不是塌方不是塌方。”麻大一听鬼三这么说,心才放下,心想啥都可以,就是不要塌方。
“呜——呜——呜呜——呜——”
“三,听见什么没?”麻大竖着耳朵说道。
“我听见了,鬼哭。”鬼三不自然地说道。
“呜——呜——呜呜——呜——”
“这就是传说中的鬼哭吗?真他娘的不知道这些鬼怪是吃他娘的什么特效猪饲料长大的?哭得那么有水准,老子要是学会了,保不准就能当个哭星。”鬼三笑着说道,一边松开了手,震荡已经不那么明显了。
“老三,你就别说风凉话了。那狗日的小女人把大侄子一把就抱进石壁里去了,我他娘的到现在还眼虚虚的。你,你说大侄子这趟要是有什么闪失,我他娘活着不敢面对老太爷,死了愧对老二。”麻大这时才想到我。
“大哥,稍安毋躁。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那么急也是干着急。我们不如想想法子,看看怎么找到大侄子才是正事。”鬼三摸索着到石壁旁边。
突然,鬼三眼睛一亮,似乎发现了什么,叫了一声麻大:“大哥,你过来,看看这些是什么?”鬼三指着地上的一个东西。
麻大好奇地走了过去,可以肯定的是这件东西是在震荡过后才出现的。麻大凑近一看,失声喊道:“勾魂匕。”
“什么?这就是勾魂匕!”
“对,这把应该就是上老太爷说过的上古神兵末位——勾魂匕了。”麻大拣了起来,握在手掌心。
“有勾魂匕的地方就一定有爱哭鬼。”鬼三精神开始亢奋。
“刚才那鬼哭狼嚎的,会不会就是爱哭鬼的呻吟声?”麻大看着勾魂匕说道。
“错不了。”鬼三挖苦道,“我鬼三见女人就走不动路,今天也新鲜一回,要也能撞着个女鬼,不管美丑统统拿下。漂亮的就点着火折子,丑的就不点。”
“老三,说了几次了,都这节骨眼了你还风流咧,别把老命搭里头了。你忘记老二的下场了。”麻大提醒道。
“知道,知道。”鬼三边说边开始留意周围的变化,心里却在嘀咕,“我风流?屎尿都要压不住屁眼滴下来咧,这倒霉的爱哭鬼。”
就在这时,石壁上的画面开始变得模糊。麻大及时通知鬼三,石壁上的那个白衣女人突然消失了。盘子自动掉了下来,砸在地上,咣当一声,都是石头做的,却没有砸坏,真是蹊跷。
“破盘子那么结实?”
鬼三说着拣起滚到自己身边的盘子,想看个究竟,刚拿起盘子凑到面前,顿时吓得面如土灰。只见这盘子里面,一个不大的婴孩,四肢朝天,对着自己,身上赤裸裸的也没有穿什么。这倒没什么,只是看到这么小的孩子胸膛就被打开了,齐刷刷一道笔直的口子,皮卷着肉,肉包着皮,外皮向外翻着,里面的嫩肉一个劲地往里收缩。鬼三鬼哭狼嚎地惨叫了一声:“妈呀——这,真他妈的惨啊。”鬼三将盘子往地上猛地一扔,盘子“咣当”一声摔在地上。在地上打转,晃荡了一阵子才停了下来。再一看那盘子,口向上,盘子里什么东西都没有。
“见鬼了。稀罕咧,我明明看见那屎尿盘子里有个开膛破肚的娃娃,怎么转眼功夫就不见了?”鬼三探着双火眼金睛,想看明白是不是有鬼怪作祟。
“呜……”
又是一声摄人心魂的鬼叫。
“老三,你过来,我们靠近些,鬼知道这爱哭鬼哪里厉害。”麻大从包里取出一只血淋淋的猫爪子扔给鬼三,“接着,这红猫血爪子专治爱哭鬼。”
“谁说的,不是说黑驴蹄子也管用吗?”鬼三接过红猫爪子,紧紧地捏在手里。
“老太爷说的,你放心用就是咧,哪那么多屁话。”麻大注意着周围的变化。
鬼三背着身子与麻大背靠背,一想到爱哭鬼的哭声,鬼三心里就是一阵寒碜,钻心钻心的透凉。石壁上的画继续剥落,好像受到了什么毁灭性的伤害。不一会,石壁上的所有图案就只剩下那张透着邪气的金丝楠木椅子了。如此一件精雕细琢的椅子,放在粗糙不堪的石壁上,实在有失大雅,变得不伦不类的了。身后的麻大再次笑了一声,只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脸色,已经变得通红通红的了。鬼三紧张了一会,眼球的目光被他刚刚丢掉的盘子吸引住了。鬼三一直在猜测着这只盘子是什么材料做的,丢在地上是“咣当”一声,显然不会是石头之类的。然而鬼三明明看见那盘子丢在地上的刹那之间,连带着蹦了一下,仅仅是一下就滚在地上。鬼三嘀咕着:“不是石头,也不应该是金属。有弹性的东西,不对呀……”麻大突然转身,看着鬼三的后背,看见鬼三背上的那个被嗜血蛆咬出来的洞口,还在不紧不慢地滴答着血滴。麻大看着鲜红的血,忽然直摇起头。一股很想嗜血,尝试一下血是什么滋味的念头油然而生。麻大张开嘴巴,伸出舌头。他的舌头已经不再是平常的鲜红色,而是那种因为太红而变得有些诡异的紫褐色。舌头的长度也暴长了许多,麻大盯准洞口,毫不犹豫地将细长的舌头插了进去。鬼三一直在思考那盘子,哪里想到危险会从身后袭来,一时躲闪不及,只觉得身后奇痛无比。背后本来就没有停止疼痛的伤口,现在更是痛得无法形容,就像伤到骨头一样转心的痛。
鬼三本能地向前挣脱,身体犹如断开绳线的风筝,稳不住一头栽倒地上,额头顿时起了个大包。就在鬼三感觉身后那个人正乐呵呵地要接近自己时,鬼三一咬牙,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源源而来。
“呜……心肝好好吃哦,呜,呜——我要吃他的心肝……”
麻大的声音突然变得尖细无比,和几个月的婴孩有的一拼。麻大伸出手,似笑非笑地看着鬼三。鬼三掉过头,他知道现在的麻大一定是中邪了,十有八九是被爱哭鬼的哭声迷惑了神智,在爱哭鬼的哭声中产生了幻觉。那股神秘的力量还在往鬼三的身体内迸进,似乎没有尽头。鬼三感觉浑身的力气暴涨。这时麻大似笑非笑的脸色忽然变得猥亵非常。麻大伸出左手,闪电般地伸向鬼三,直取鬼三的薄弱喉咙。鬼三躲闪不及,只觉得喉咙被挤,被一双大手紧紧地捏着。就是转眼的功夫,鬼三的瞳孔开始放大。麻大一直是笑嘻嘻地看着鬼三痛苦的表情,嘴巴里咦咦呀呀地哼着,相当地享受。鬼三的双手已近自然垂下,头耸拉着朝下。
麻大终于放开了手,鬼三顺势栽倒在地。麻大盯着鬼三,忽然从包里取出一面镜子和梳子,蹲在地上,笑呵呵地对着镜子梳起头发。梳了好一阵子,麻大感觉无聊,丢下手中的镜子和梳子,又从包里翻出压缩饼干,撕开袋子,狼吞虎咽起来。接着麻大又是哭又是笑,直到把整只包撕得破烂不堪,东一块,西一片的。这时麻大停了下来,走到矿泉水旁边,拿起瓶子,又乱跳乱舞了一会。感觉好像是累了,麻大走到盘子前,静静地走了下来,直勾勾地盯着盘子,然后用力拧开瓶子,水倒在了盘子里。
盘子里本来什么也没有,但一接触到水就开始冒烟,大量的白色烟雾里夹杂着一些红色的迷雾。只是湿气很大,更有点血雾的感觉。这些雾气不断地从盘子里散发出来,却也不扩散,只是围绕着麻大身边,渐渐地,变浓变厚。
麻大将空瓶子丢到鬼三身边,然后专心看着盘子,一脸的谦虚。
无色的矿泉水在盘子里动了起来,像是被一股力量控制着,随心所欲地动着。逐渐地,水开始翻滚,一个个泡泡从盘子里冒了出来。只是这些泡泡的颜色是艳丽无比的玫瑰红,飘到半空的泡泡开始变大,大到一个婴孩心脏大小时,就啪的一声爆破。然后半空之中就会滴下一滴血,不偏不倚地滴在麻大张开的嘴巴里。每吃一滴,麻大就会不自然地笑一下,嘴巴里的声音就会更响亮。直到第四十七滴时,麻大的头发全部脱落,浑身没有一块洁白的皮肤,通体的红色。连张开嘴巴露出的牙齿、手指和脚趾也全部都是血一样的颜色。又是一个血泡泡自半空滴下,麻大一接一个准,再次笑了一次。笑完后,麻大仰天长啸,整个冤音殿堂为之震动。
鬼三被麻大的这一声惨叫惊醒,捂着脑袋狂喊痛呼。鬼三站了起来,如幽灵般走到麻大身后。这时半空中一个泡泡突然爆破,一滴血滴落了下来。鬼三右手一接,血滴滴在了鬼三的手上。鬼三看着血滴,右手的手掌心在血滴的腐蚀下,刷的一下子红肿了起来。
盘子里已经没有水了,又变得干枯起来,半点浸过水的痕迹都寻不出来。
麻大拿起盘子,翻过来倒过去,就是弄不出最后一滴水来。麻大生气地丢掉盘子,站了起来,与鬼三面对面看着。
鬼三看着继续红肿的右手,红色的痕迹已经逼近手肘处。长痛不如短痛,鬼三抡起左手,捏着右手的手肘。只听见一声干脆的骨头断裂声,半只手臂,被鬼三拿在左手上。看不出鬼三的痛苦。鬼三丢掉手臂,麻大如狗一般一扑而上。就在麻大要含到那半只手臂时,鬼三一脚踹去,直踢到麻大的胯下。麻大跃到半空的身体,啪的一声重重落在地上。麻大顿了还一会,才娇滴滴地爬了起来。
“呜呜呜……娘,有人欺负我。呜呜,呜……”
麻大忽然对着石壁撒娇似的叫了起来。同时,不远处的盘子突然飘了起来,向石壁飘去。石壁上的椅子动了一下,那盘子飘到椅子前面停了下来。奇怪的事发生了,盘子下面那个消失的白衣女人突然出现,保持着托盘的姿势。只是她的白衣已经变成血衣,脸上也不再是笑容而是愤怒。
血衣女人将盘子放在椅子下面,跪拜了一下,径自从石壁上走了下来。鬼三看着右手,血淋淋的,这时才感觉到无比的痛。身体更像透支得太多,软绵绵的,腿上一软,“啪”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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