Ⅰ
如同隧道般的下水道弥漫着一片青白色的光芒。有二十艘地球军的武装快艇正在里面破浪奔驰着。他们是为了要讨伐潜入下水道内的武装游击队,才到这个赛安行星的地底下来的。
“热反应变得如何了?”
“越来越厉害了。不过……”
“不过什么?”
“有一点混乱无序。我想可能是有几艘小艇来来去去的关系吧。”
“好!千万不可太大意。把他们通通包围起来,一口气将他们全部击沉,一艘也不准留,也不允许你们失败。”
指挥官下令的方式很没个性,但却能从中体会到整个事态的严重性。进入西元二五○五年,赛安的游击队四度地击败地球军,并不断地重复破坏他们的军事设施。如果,这一天地球军再度败北的话,地球军的威信将会受到严重的伤害。
不久之后,地球军的武装快艇群在下水道的深处和“敌人”碰面了。他们是靠着热感应器侦测到敌人的存在,所以,当他们用肉眼亲眼看到“敌人”的时候,不禁“哇!”地叫了一声。
映入他们眼帘的是废艇被油包围住,并燃着熊熊热火,那根本不是设备完整的武装快速艇。地球军的热反应式追踪感应器竟被最原始的欺骗招术给骗了,而地球军士兵们现在就只是呆呆的望着自己紧迫而来的“敌人”。不愧是身为指挥官的士官,他最先领悟到事态的严重性。
“我们被诱拐进来了!”
叹息的声音中带有败北的失落感,指挥官向着麦克风大声呼喊。
“撤退!这里很危险!”
但是因为武装快速艇一集合在一起,马上就动弹不得了,再加上那里有五条不规则型的水道交叉穿梭着,而每条水道上的水流量和流动速度都有些许差异,复杂的水流动态很清楚地一眼就可以看出,在这种情况下,指挥官也只能惊讶地久久说不出话来。正当他要下达命令时,突然有一道闪光闪过,火箭弹在指挥官乘坐的武装快速艇船舷边爆炸了。
水柱和火柱不断地喷出,火的灰烬和飞沫从头顶上灌下来。武装快速艇随波摇摆不定,士兵们也慌慌张张地将速度减慢。因为船身互相撞击又再度产生波动。指挥官对自己属下的糗态气忿不已。
“冷静点!你们这些饭桶!”
一瞬间,自动步枪的火线飞过来了。枪声约慢了半秒钟后出现。淡荧光青红色划破了地底下的空间,朝地球军的武装快速艇集中飞来。船身中弹,子弹到处乱弹。
不听传出惨叫声,地球军士兵一一被击倒,横躺在甲板上滚来滚去,或是一个后空翻就从船缘摔倒水里去了。
充满了血腥味的武装快速艇船身,在持续遭到射击下冒起烟来了。一瞬间,眼前一片橘红色的视野,惊人的爆炸声再度震天响起。敌人将火力集中射击武装快速艇的机关部,武装快速艇也因此纷纷燃起熊熊大火而后爆炸。黑烟和惨叫声的漩涡在水面上不断地扩大。
“反击!”命令声和大家呼喊着救火的声音交替着,地球军的指挥系统已经乱成一团了。
地球军的火线朝着游击队所潜藏的岩石阴影方向延伸过去,但是因为处在狭隘的水域里,互相拥挤的武装快速艇,几乎无法有效地发挥他们反击的效果。反而是因为他们太过于密集的关系,让游击队的集中火力攻击收到极佳的成效。一发火力就可以击倒数位士兵,中枪声和惨叫声此起彼落。
“后退!快点后退!”
当指挥官拼命地喊叫的时候,所有的地球军部队已经混乱到极点了。陷入爆炸漩涡中的武装快速艇死命地试着要逃脱。当四周的武装快速艇试着要向后退的时候,却因为粗心大意地在方向盘一切换后,撞上自己同队的武装快速艇。所有的武装快速艇的船首都各自朝向不同的方向,因此根本动弹不得。
又再度引起爆炸了。爆炸声响彻云霄,快艇的碎片和火灰及烟雾向士兵们袭击而来。
热反应式的火箭弹又飞过来了,密集困在一起的武装快速艇接二连三的爆炸。金黄色和橘色的火焰在舞动着,有一部分突然升高向上蔓延,几乎要将这个拱形的下水道的顶部都吞噬掉。
二十艘的快艇已经被击沉一半了,剩下的一半受到半沉没的快艇的阻挠,无法动弹而同样被火势和烟雾包围着。放弃反击念头的士兵们为了避免自己被烧死,纷纷跳入水里。
此时伯利少校本来试着要把从自己身边逃离的士兵们押住,但没想到身体一下子失去平衡,就在一声惨叫后掉进水里。
其中有一位士兵好不容易将头探出水面,没想到,一颗子弹飞过来,击碎了士兵的下颚。整个脸下半部流血不止,士兵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往后一仰,再度落进水里。
在火炎、烟雾、枪声和悲鸣声都稍微平息后,伯利少校已经游了好几百米的距离,并紧抓住岸边的一块岩石不放。他的右肩在他掉落水中的时候擦撞到武装快速艇的螺旋桨,所以受伤流着血。此时,游击队发现他了。大声一吼,手里握着枪械的数名男子望着刚上岸的伯利少校。
红发黑眼的年轻人是游击队队长。他将右手拿着的自动步枪顶着伯利少校的脸。
“辛苦了,队长!虽然你并不是近代的奥运选手,却蛮能跑,也蛮会游的嘛!”
被嘲讽一番却没有反驳的伯利少校只是拼命地喘个不停。手枪已经掉到水里了,所以根本也无法还击。
“我不想逮捕你。先不说以后,就讲现在这个时候好了,你是要战死在这呢?还是想逃离这里?要选哪一个?”
红发少年通过枪口,用可怕又冷淡的眼神看着少校。而伯利少校依然紧抓住岩石,有气无力地咒骂他们为混帐赛安人。红发年轻人像鄙视他一般地笑了笑之后,就把枪移开了。
“我也不会杀你!快点游回到你队友身边,一起逃回去吧,要处罚你的将是你的长官!如果他只是骂你无能的话,那就算是你的福气了。”
转过身,游击队队长从少校的视野中消失。伯利少校仍然紧抓住岩石,颤抖不已。水很冰冷,但是他看着游击队队长的眼神比这水更冷。
“赢了!赢了!我们又赢了!”
“本来想认输就算了,没想到我们又赢了。”
大家互相击掌,欢欣鼓舞地搭着肩唱起歌来了。下水道里充满着一片宛如赢了一场运动赛那般热闹的气氛。
“地球军真是软脚虾!”
“不!他们不是软脚虾,是白痴!”
这种辛辣的讽刺嘲笑声不断涌出。
当中,有一个穿着野战服的清痩年轻男子用双手拨开人群,走向某个人的身边,并抓起那个人的手腕。
“狄卡?菲丝是胜利的女神。因为有你在,我们才能取得胜利的。”
“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孩子兼餐厅服务生而已哟。贝伊,希望你不要太过于称赞我!”
苦笑着回答的是留着中长黑发、有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绿色双眸的年轻女孩。她和男生们一样穿着野战服。
“才不是这样呢!你那里平凡了呀?”
“一个平凡女孩会让人觉得有不平凡的地方,只是因为跟得上时代的潮流而已。你也是一样呀!所以,不是只有我看起来很特别哟。”
虽然狄卡想要甩掉被抓住的手,但贝伊却不肯放手。在他的双眼中所显露出的热情,不难了解他并不单单只是把狄卡当作同伴看待而已。当狄卡大声喊叫时,有个人影出现在他们身边。
“如果你真的认为狄卡是不平凡的女孩,那你就不应该有想要独占她的念头。我们大家都在等着狄卡的回复喔。”
一位有着黑发金褐色双眼,和狄卡同年龄的温柔男孩如此开口说道,贝伊就害怕的将手松开,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去了。
“谢谢你,琉霖!你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不客气!”
黑发少年温柔地笑了一下,然后举起双手跟红发少年打招呼,这位红发少年也就是奈德?伍德。在奈德举起手回应黑发少年的时候,琉霖就对狄卡眨了眨眼。
“加上培特罗夫,我们四个人好不容易才一起熬过来的呀。希望今后也可以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在狄卡听来,琉霖说的这句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含意,只是对未来有所期盼,如此而已。
现在是尽情享受目前胜利的喜悦的最佳时机。
西元二五○五年九月。赛安行星仍在地球军军政直接的管制下,对于这种情形,深红党也将继续以武力进行抵抗。
Ⅱ
去年,二五○四年,赛安行星被卷入了一场名为“一个月的纷争”的动乱里。那是因为以独裁者自居的亚雷萨德罗?迪亚斯老先生发布了完全独立宣言而招致地球军的武力介入,最后遭到自己属下杰伯罗夫的暗杀。那一次,赛安没有独立成功,反而遭到地球军队的管制。
“赛安是给其他行星最好的警告。”
这是地球军队最初的目的,所以他们管制赛安是采取残忍的高压政策。
由思迪嘉中将带领的赛安军政总部,发布了全国进入戒严指令,将所有的言论或集会等自由都封杀掉。在迪亚斯时代被认同的歌曲或电影也都禁止播放,立体电视也受限到只剩下一台而已。全部的市民都要被强制用指纹和DNA等入身份,如果没有随身携带识别卡的话,所有的行动都会遭到禁止。地球军的士兵们也拥有不需要拘捕令就可以逮捕市民的权力。
“在迪亚斯时代,我们还过得比较好一点。表面上看起来像是很严格的样子,但至少还有可以喘气的空间。”
然而,在地球军的管理下,连那个可以喘气的空间都被夺走了,大家只能活在沉闷紧张的空间里。就连歌手的演唱会现场都有负责监视的士兵在场,他们主要就是要确认是否会有任何反军队的歌词出现。
“军队是不是把赛安视为私有的殖民地呀?不管怎么说,这些都是违反民主政治的原则呀。”
虽然从地球政府内部传出了这样的声音,但军队依然无视于这些声音的存在,反而继续施予高压政策。而赛安人民感到最痛苦的是配给制的问题。面包、肉、酒、咖啡、药品都是用配给的,甚至连内裤都是用配给的。
这些军人认为只要能掌握经济大权,就可以掌管全部,所以他们也认为只要竭尽所能来压制市民生活上的一切,就能管理经济活动,特别是货物的流通。
“只要能完全控制物资的话,也就能够断绝游击队的补给线。换言之,只要可以完全断绝游击队那些家伙的补给线,进而让游击队活动都终止之后,到时候就算不统治经济活动也无所谓了。”
虽然地球军有这种理由,但是在赛安人民看来都只是“牢骚的烂借口”,赛安人民议论掌管物资的地球军就是想要把东西私吞、走私到黑市里。
内部压力越来越高,反弹也会越大。民众的不满增强的速度是任谁都想象不到的。
就某个方面来说,死去的迪亚斯老先生已经成功地扮演了造成地球政府和赛安之间隔阂的角色。然而,随着迪亚斯的死亡,地球政府的姿态也一一暴露在赛安人民眼前了。
然而地球军却认为赛安人民有着强烈对地球政府的敬畏和服从的意念。只是,强者永远不会懂得弱者的心情。
不久之后,就发生了黑拉伯利斯大学校长迪伯亚被拘捕事件。
当时的独裁者亚雷萨德罗?迪亚斯虽然知道迪伯亚校长是站在反政府的立场,却不认为有必要将他逮捕入狱。他明白迪伯亚校长不只以学者的身份驰名赛安,在赛安的市民社会中更是一位非常受到爱戴的人物。所以,将他逮捕入狱不但只会招来市民们的反感,更会增加迪伯亚的人望声势。
但是地球军却完全不在乎这一点,反而将迪伯亚看成是反抗地球的社会中怀榜样,所以才将他逮捕入狱来警戒赛安人民。不只是迪伯亚校长,其他的学者、新闻记者、社会运动家以及作家等四千人都被列入黑名单内,从当中的一部分开始慢慢地将他们都逮捕入狱。更有好几个无知可笑的例子是,如果被列入黑名单中的人已经死了,和那个人同名同姓的也会被抓起来。
当地球军的宪兵(MP)闯入迪伯亚家中的时候,寄宿在迪伯亚家中的四位食客中的三位男生早已经躲到地底下去了。只留下狄卡?菲丝照顾着生病的迪伯亚夫人,她便借着这个机会隔着墙壁,偷听着迪伯亚校长和士兵们的谈话内容。
“以赛安人的身份来抵抗地球人,真的是太过分了。”
“我的祖先也是在地球出生的喔!”
“你是那些因为没有办法在地球上谋生、无法适应地球社会才流落到这偏远的赛安来的那些人的子孙,不要把我们和你们混为一谈!”
宪兵们并没有以应有的礼貌态度来对待迪伯亚校长,也没有对他抱有任何敬意。当迪伯亚要求要穿西装时,他们还踹了他一脚,就让他直接穿着毛衣,将他的双手铐上手铐后带走。
狄卡?菲丝将体弱多病的迪伯亚夫人托付给红十字会,在确保迪伯亚夫人能远离地球军而受到保护之后,自己就换上游击队的衣服,从被士兵们监视着的迪伯亚家里逃脱出来。她是利用那个已经用过好多次的下水道脱离出去的。和奈德等三人会合后,狄卡将所有的情形作了完整的说明。于是,就从迪伯亚校长被拘捕起来的那一瞬间起,解救迪伯亚校长的计划就开始了。
不过,由于他们也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已经想好了基本的作战方法。
迪伯亚校长穿的那件毛线衣是狄卡亲手编织当成礼物送给他的。当初就已经把会自动发出特殊电磁波的金属加入毛线里一起编成了毛衣。当迪伯亚校长看见士兵们走进来,就已经知道自己会被逮捕,于是匆匆忙忙地赶紧换上这件毛线衣。而向士兵们提出想穿西装的要求,也只不过是一个心理战术罢了。
这样一来,奈德他们就能确实掌握住迪伯亚校长的所在地。另外,他们也尽量在接近迪伯亚校长被带走的行进路线附近的下水道内移动,只为了尽全力要把校长救出来。过去,曾经用过几次狄卡的美腿战略都成功,当然,这个时候也派上用场了。
于是,顺利地救出迪伯亚校长。
“唉!真是乱来,简直就是暴动嘛!难道就没有其他的方法了吗?行动力是A,但判断力为B减。”
迪伯亚校长面对自己所教导的孩子们,如此表达了他的想法。不过,事情已经演变到这个地步,没有任何人能退出这场战役了。
“黑拉伯利斯大学校长迪伯亚潜行到地底下,就任深红党主席。”
这个消息在西元二五○五年一月的时候就传遍了赛安整个星球。在新的一年一开始,就有新状况发生了。这是,寄住在迪伯亚家的四个年轻人,开始用各自的特色来支援处理这个状况。
培特罗夫负责策划基本战略,奈德则是负责实战指挥。琉霖负责准备整理一些事务,并作善后的动作,而这三人的分工是自然形成的。
狄卡?菲丝则是担任迪伯亚主席的秘书兼参加实战的战友,换言之就是担任政治和军事之间的桥梁。
一开始,深红党的党员就只有这五位。但是,在经过一两次完美巧妙地都市游击战后,增加了许多遭受到地球军伤害的年轻党员,大家都对地球军怀有不满和忿怒的心态。现在,党员数为一千四百位,参与潜入下水道进行武力活动的有五百位。
尼可拉?培特罗夫是策划、指示深红党的战略的关键人物。实战指挥的最高责任就交给奈德,他将收集到的各种情报加以分析后,再拟定袭击的目标和时间,尽一切力量来让深红党获得胜利。因为他自己本身有过实战指挥的经验,所以,他的经验让他扮演了非常称职的参谋角色。
他们不单单要承受来自地球政府的政治压力而已,还必须要分散地球政府军的军事力量。赛安要单独和地球政府抗争,达到完全独立真的是极为困难的一件事。所以,一定要与金星和火星,或者是其他行星间有机式的结合在一起才行。
这也就证明了在去年死亡的亚雷萨德罗?迪亚斯老先生既不是无能,也不是无谋的人,因为他已经算出其他行星也会对地球政府提出独立一事。所以,要不是地球军迅雷不及掩耳的以武力介入的话,说不定老先生他的独立行动早就成功了。
“不过,千万不能只怀有期待而不采取行动。我们不但要靠我们自己的双手来证明地球军的军事力并不代表一切之外,还得要借助其他行星的力量才行。因为不管是谁都不会想一步步迈向灭亡之路的。”
总之,培特罗夫的意思就是说,在赛安的战斗中,催促其他诸行星对地球展开反抗活动一事,是属于政治工作的一环。
接着,琉霖就谈了要加强培特罗夫的战略,开始进行组织活动。
“总之,我就尽我所能来建立一个组织,然后快点退休,剩下的就交给有能力的年轻人去处理。”
这种话竟然出自于未满二十岁的琉霖口中。接着,这位原本以成为商业设计家为志愿的美术系学生就大声呼喊“我是成为编组赢得胜利组织的设计家”。不过,琉霖并没有因这称号感到特别高兴。
“如果当初是琉霖担任组织部部长的话,赛安青年党可能就不会走向灭亡之路了。原来我们的败因是没有活用人才呀!”
奈德做了一个不完全正确的评论。实际上,琉霖就像是已经掌握住键盘的钢琴师那样掌握住“深红党”,并让这个组织动起来。把装备和物资都分配好以后,然后让它们能发挥出最大的效果。不光是这样,他也在首都黑拉伯利斯以外的小都市群里,组成了一些地下反抗组织,并再从旁将这些组织建立起来进行活动。
一年!只要一年的时间,情况就会有所改变。埋下的种子会发芽,一旦发芽之后,就要继续照顾培植它成为大树。
到二五○四年九月为止,奈德他们所属的“赛安青年党”,是由黑拉伯利斯大学的学生,或者是年轻一代的毕业生,以及教官们所组织而成的。虽然他们本人都没有这个意识,但在赛安社会的下层阶级的劳工们眼里,他们是一群菁英份子。因此,他们的活动并没有被视为是“小孩子们玩革命的模仿游戏。”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当他们被公安警察的干部们一网打尽时,一般的赛安市民并没有同情它们的理由了。另外,也因为他们已经脱离一般市民的生活,所以,对于赛安青年党崩溃一事,赛安市民也是不痛不痒的。然而,奈德他们了解到,再继续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于是,之后的赛安独立战争初期,就如同字面上所写的一样,是一场地底下之战,是一场充满鲜血和火焰的红色文字战争。那就是“赛安式的游击战术”,也就是在下水道的水上游击之战。
Ⅲ
地球军的赛安军政本部之总司令官思狄嘉中将,他所拥有的权力和独裁君王没有什么两样,简直就是“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他不但认为他不需要得到赛安人民的支持,就连地球军的最高司令部的想法他都不以为意。所以,对他而言,赛安根本没有什么好怕的。也因为思狄嘉中将有这样的想法,所以常常失去了该有的自制心。
某日,思狄嘉中将把他的秘书叫到自己的私人房间去。他的秘书并不是军人。副司令官已经是一位军人了,所以,为了取得人事上的平衡,他采用的是一位平民秘书。不过,虽然这是他的方针之一,但事实上,那位年轻女秘书的美貌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喔!斯格拉牡小姐,你可以稍微休息一下,没关系的。”
被这么一说的依菩琳?斯格拉牡的脸上没有人和微笑,只是对他行了一个礼而已。思狄嘉中将带着一脸不怀好意的表情,将椅子慢慢地挪向依菩琳。而依菩琳也在要被他非礼之前再度冷静地抵抗。
依菩琳?斯格拉牡对自己的上司思狄嘉中将,除了工作上该有的忠诚心之外,从来没有心怀任何其他的情感在内。另外,很可惜的一点,思狄嘉中将并不是她所喜欢的那一类型的男性。思狄嘉中将年约四十出头,双眉相近、额头颇高,说明白一点就是一脸凶神恶煞之相。当然,一个人的长相和他的人格、才能之间是没有任何关联的。从身为一个军人的角度来看思狄嘉中将,他是一位执行强权的行政官,也绝非无能之人。依菩琳了解这一点,所以她并没有特别轻蔑思狄嘉中将。
不过,就这一天她就对他改观了。九月六日下午,思狄嘉中将做了一件让依菩琳无法不鄙视他行为的事情。
“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先告退了。”
“斯格拉牡小姐,不要说得那么冷漠无情嘛!我很努力想拉近我们彼此之间的距离喔!不是上司和下属的距离,而是一位男性和一位女性之间的距离。”
虽然依菩琳认为思狄嘉并非属于吃软不吃硬的那一种人,但她仍希望能够很巧妙地抵抗思狄嘉的计谋。思狄嘉将门关上,并且挡在依菩琳的面前,正当他准备要褪去他的军服时,视讯电话的来电铃声无情地响起来了。一位和他一样身为中将的副司令官正在呼叫总司令官的他。
“什么事?我又没有找你!”
思狄嘉中将咆哮着。因为他将视讯电话的画面给切断了,所以对方,也就是同样身为中将的副司令官并不知道在这间私人房间内的情形。听着副司令官拼命地说明事由的同时,思狄嘉中将脸上不断地浮出各种忿怒的表情。因为他的部下们又再度被名为“深红党”的游击队给骗了。
“一群没用的家伙!”
被这突然来的消息破坏他的好事的思狄嘉中将,又气又怒地一边破口大骂部下,一边穿回已褪去的军服。一直到冲出房间,他都没有再正面瞧过依菩琳一眼。
依菩琳用冷冰冰的眼神望着被关上的门。
“哼!分什么地球人、赛安人的!垃圾就是垃圾!人渣就是人渣!真是龌龊。”
内心掺杂着忿怒和失望的依菩琳叹着气说道。最近的男性,为什么都那么不像话。此时,又让她想起她那有名无实的未婚夫,那一位也只是一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消极主义者。不过,这和她那一位拥有自信和地位,却只会仗势欺人的上司根本也没有什么不同。
虽然如此,依菩琳还是很讨厌赛安和赛安人民。虽然在地球人眼里的赛安行星永远只是一个毫无变化的直球,但是,只要进入地球军的内部,就会发现到地球军的内部溃疡的地方,比赛安更糟。看得出来,从最上面的长官思狄嘉到下面的一般士兵都一样,大家都对伤害赛安一事乐此不疲。
“都是垃圾。就一直战到双方都倒下吧!”
说完,依菩琳迅速地离开了这个房间。
军政总部长官室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氛,这种情形已经发生过好几次了,地球军败给赛安的武装游击队。虽然谈不上是堂堂正正的正面决战,但地球军仍然损失了武装快速艇,甚至有死伤者出现,这一切一直都让游击队的人引以为傲。
“该不会是永恒的和平都去拜访赛安了吧?”
思狄嘉中将一直瞪着幕僚们。有一位幕僚面红耳赤地抗辩着。
“如果真要堂堂正正的和我们对决的话,一定不会让那些家伙有机会可以骄傲的……”
“哼!被深红党那些无法无天的家伙耍得团团转后,你们只敢在背地里抨击他们吗?”
“……”
“真是丢脸!你们和游击队是不同的呀!你们是接受过正式的军事教育,同时还领有薪水的军人,不是吗?打了败仗还有脸回来,真是了不起呀!”
思狄嘉中将的每一句话不只有忿怒,还带有毒气。士官们都被羞辱到气得脸色发青。虽然也有人紧握双拳、气得抖个不停,但却没有人敢反驳上司。更何况任谁都知道,思狄嘉中将和地球军最高司令部有直接的关系,是一位不可得罪的重要人物。所以,没有任何反驳的声音,大家只能一味地接受责难。
“要打胜仗才能得到威信。不断地败给那些微不足道的反政府游击队,能得到什么威信和名誉呢?真是一群没用的家伙!在这么多痛苦的经验中,你们到底学到了什么东西呀?你们想要学习的是,就算打败仗也能平心静气地面对的心理准备吗?”
“阁下,你所说的一切……”
终于有个再也忍不下去的年轻士官开口说话了,不过,却马上被同伴们给制止。
“别这样,杰尼辜斯少校!不论如何,我们被骂都是应该的。”
“……不!让杰尼辜斯少校说说看。我倒想听听他想说什么。”
从思狄嘉中将的唇齿间流露出那透心寒的话语,让杰尼辜斯少校带着那依然被吓得有点苍白的脸色,把军中播放的专用收音机打开。先是传出了一些杂音,大约过了十秒左右,杂音风暴平息后,接着就出现了一个很有朝气的声音。幕僚们都呆站在一旁。此时,从游击队那一边的海盗电台播放出的一段威猛宣言,就通过这台收音机传入他们耳里。
“这里是自由赛安电台,现在我们正在招募支持者。意者请致电到地球军的军政总部内报名。电话是88234989。接下来,我们今天要讨论的话题是……”
“这些人高兴得昏了头吗?”
思狄嘉中将怒吼着,并一手将收音机抓起,高举到头顶上后,再将它重重地摔到地面上。碎片到处乱飞,杰尼辜斯少校的脸颊也因此受伤。幕僚们被长官的怒气吓得缩成一团,大家都深深期望着这场雷雨能快点过去。
Ⅳ
地球军最高司令官迪林嘉元帅在距离三亿公里远的总司令部内,斥骂着在赛安的部下。
每一句话的传送都大约有二十分钟左右的时差,所以,在一旁听起来,感觉上有点好笑。但是,相隔在黑暗的宇宙空间两地的当事人,大家都认真地、毫无保留地互相通话着。
“就连像赛安那种处在边境一角的小行星,都无法即刻攻下吗?”
“不,那种事绝对……”
思狄嘉中将擦了擦汗。对部下盛气凌人的他,在迪林嘉元帅面前却是一副卑躬屈膝的姿态。
“就算是小伤,只要有细菌侵入就有可能成为致命伤。要尽快给予消毒,不要让细菌侵入到伤口里面才行。但是,为什么这样还是无法扑灭掉土里的虫害呢?”
不管游击队在下水道里移动到何处,只要他们一出到地面上来,就绝对逃不出监视卫星的视野。如果还是没有发现他们出到地面上来的踪影的话,就表示他们应该是从市街上的谋栋建筑物里的出口爬出来的吧?虽然并非说得很有自信,但思狄嘉中将的意见被迪林嘉元帅点头表示认同。接着迪林嘉元帅又以冷酷的表情说话了。
“最完全、最彻底的作法就是直接将核子弹打进赛安的地面上,这样一来,游击队的人也会被活埋在崩坍的地盘里。”
这实在是太恐怖的想法了,以致于就连站在行星间通讯画面前的思狄嘉中将的表情都变僵硬了。
“如果牺牲一个像赛安那样几近贫穷的行星,就能保护全人类的和平与统一的话,那不是很值得吗?你不这么认为吗?思狄嘉。”
“是……没错……”
“让我等了二十多分钟,不要让我再听到那种无聊又不精彩的回复。不过,那也是最后的手段了。就让我慢慢地欣赏你那最后的伎俩吧……”
结束了胆战心惊、汗流浃背的通话后,思狄嘉中将马上就变成了一位独裁者的模样,把所有的幕僚都呼叫进来。
拿到了黑拉伯利斯市的地图后,思狄嘉的手指在空中稍微徘徊了一下后就往地图上的一点指下去。那是反政府意识强烈、以工业为主的住宅区的一角,西十七街区。
“将这一区全部烧毁。”
思狄嘉中将用最简单的方式下了决定。除了表现出他武断主义的权力之外,更因为这是来自于对他期待有加的军政本部总司令官的命令。要将害虫的巢穴及周围的草丛都烧得一干二净,思狄嘉中将认为这是最理所当然的事。当核子弹打进赛安的地面时,那个震动声要传到这方。
不过,不管再怎么将自己的想法正当化,思狄嘉终究还是受到迪林嘉元帅那可怕的武断精神所影响了。要是思狄嘉中将被迪林嘉元帅抛弃的话,一切就都结束了。所以,思狄嘉中将希望能早日将游击队给击败,好让自己能快点回到地球去,升官至大将。
思狄嘉中将呼叫了在赛安唯一的合法政党纯白党的总书记到军政总部来。这完全也只是在形式上做个样子而已,因为才能从市街的一部分被烧毁开始,每一件事情都得一一通告才行。
看得出来纯白党的总书记亚鲁曼?里彼耶鲁是忍受着自己被哥哥奇伊?里彼耶鲁一手操纵在手里的玩偶。
在靠近军政总部附近的纯白色大楼就是纯白党的党总部所在地。每天从赛安标准时刻早上九点开始上班,下午五点下班,主要是负责处理由军事总部所下达的指令或要求等机械式的工作。每天都像行尸走肉般地在那里工作,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给人的印象却像是已被压榨干涸似的。
然而,当这个被压榨干涸的年轻人接到思狄嘉中将的报告时,他作出了以下的回答。
“我身为替赛安人争取正当利益的代辩人,我无法认同你们烧毁街区的行为。”
“你说什么……”
思狄嘉中将对亚鲁曼的这个发言感到非常地意外。脸上露出的表情就好像是看到会说人话的宠物犬那般的惊讶。亚鲁曼也回看了中将一眼,但是亚鲁曼的眼神却慢慢地变弱,就像死鱼的双眼一样。思狄嘉中将露出浅浅的一笑。
“你刚说的话我就当作没听到。我相信身为总书记的你并无任何要妨碍军政的意图。”
亚鲁曼低着头,接受了这个冷酷的恐吓,最后,也只能乖乖地接下这份报告。
“亚鲁曼?里彼耶鲁不是没有勇气,只是没能坚持他的那份勇气而已。”
被后世的人们给予了这种批评的这位年青人,带着败北的心情一回到纯白党总部后,就看到有位访客在等他。在接待室等候他回来的人物是一副绅士风度翩翩,但却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被这位少年吓一跳的亚鲁曼,在听到少年的自我介绍后,更是吃惊不已。
“你好!初次见面,我是鲁西安?迪亚斯。”
“迪亚斯……?”
这个姓对亚鲁曼?里彼耶鲁来说就如同远处的雷声一般。掌管了赛安行星超过四十年以上,策动的独立运动没有成功,最后遭到自己属下暗杀身亡的那位老先生。鲁西安是他的孙子,是他祖父期待的优良人才。
“里彼耶鲁总书记阁下的表情就好像被过去的亡灵吓到一样呢。”
鲁西安笑着说。他不停地露出那有如天使般闪烁动人、聪颖的微笑。虽然是非常有魅力的微笑,但亚鲁曼却有犹如背上被冰刀刺中一般的感觉。没想到自己会被年仅十六岁,小自己七岁的少年给击败了。亚鲁曼也感受到自己和鲁西安在才干和器量上的极大差距。
“我想我们可以同心协力,里彼耶鲁总书记。”
被如此称呼的亚鲁曼,一瞬间似乎了解到自己应该要做些什么事。他应该大声的呼叫秘书长,请他把迪亚斯老先生的孙子赶出去。
不过,他并没有这么做。他也做不到。因为只要鲁西安一出声,亚鲁曼连呼吸都无法自我控制了。他只是静静地听着鲁西安说话。鲁西安计划要将亚鲁曼的哥哥奇伊?里彼耶鲁打倒,并提议要和亚鲁曼两人携手合作将这个计划实现。
“如何?下定决心了吗?”
鲁西安又再度露出微笑了。亚鲁曼的舌头感觉到有一股咸味。那是喷出的汗流到嘴里的关系。
仅仅十六岁的少年竟然要挑战奇伊?里彼耶鲁那个强大的权势,并准备要打倒他。
鲁西安?迪亚斯这位少年的外表和实际年龄极其不搭,他并不打算要采取暗杀奇伊的手段。从少年的眼里看得出来,他不是要抹杀奇伊,而是要让他摔得奇惨无比。他不但要夺取奇伊的权力,还要他丧失地位、让他的野心受挫。若不让奇伊在受到屈辱和饱尝败北滋味的同时,将他活埋的话,那就不能算是帮祖父亚雷萨德罗报仇了。
直接将祖父杀死的是“马克特”的警察总署长官杰伯罗夫。但鲁西安也非常了解,杰伯罗夫只是一个用肉和脂肪所制作出来的一个道具而已。就算要他们都为这个罪恶付出代价的话,不论就顺序来说也好,就必要性来看也罢,都应该以打倒奇伊?里彼耶鲁为优先。
“我哪下得了什么决心之类的。”
“一定没问题!”
“你为什么可以说得那样自信满满呢?”
“你哥哥绝对想不到你会对他有所反抗。这份自信就足以将奇伊?里彼耶鲁绊倒了,对吧?”
亚鲁曼怕了。奇伊和亚鲁曼,里彼耶鲁家得两个兄弟之间的心理关系已经被这个少年清清楚楚地看穿了。大约过了十几秒钟后,亚鲁曼才发现自己已经点头表示接受鲁西安的提议。
于是,以奇伊?里彼耶鲁为对象的这份奇怪的报仇条约就成立了。
这个时候,鲁西安?迪亚斯这位年仅十六岁的少年取得了黑拉伯利斯大学的入学资格。只是,在他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学力之后,比起去上大学,他更专心于报复计划。
奇伊?里彼耶鲁知道自己已经成为那些失败者复仇的对象。不过,那是根据他自己的理性所想到的可能性,事实上他根本没感觉到自己已陷入危机当中。
在奇伊二十八岁的人生里,从来没尝过失败的滋味。出身于在赛安首屈一指的“二四家族”、从来没有金钱上的困扰。就学时的学业成绩也非常优秀,所以他能得到地球名门大学的留学机会,在当地还成为首席,另外,也得到了“名誉地球市民”的称号,虽然他并没有为此特别感到高兴或感恩。一回到故乡赛安后,他马上就成了父亲的助理。从那时候,一直以来他的立场即为企业的指导,在赛安小规模的财经界和政治界占有重要的地位。
二五○四年的“赛安一个月纷争”的时候,奇伊仅花了一点点的心思就引起了极大的效果。唆使“马克特”长官杰伯罗夫去暗杀迪亚斯老先生,这个功绩获得地球军的认同,因此里彼耶鲁家族的地位一口气提升到“二四家族”里的第一位。
而赛安唯一合法的政党“纯白党”党首亚鲁曼,则只是他手中所操纵玩弄的一个玩偶而已。奇伊这么做是要以赛安为立足点,最后连地球也都要得到手。
Ⅴ
这是亚鲁曼第一次在下班后没有立刻离开办公室。他走向阳台打开窗户,迎着晚风,独自陷入沉思当中,一个带有嘲弄口气的声音打破他在沉思中的气氛。
“嗨,委员长,好久不见!”
亚鲁曼顿时不寒而栗。身为纯白党党首的他,头衔为总书记。委员长是已经消失不存在的赛安青年党时代的称呼了。会这样称呼他的就只有当年的赛安青年党的同伴而已吧。
这声音好像在哪听过。没错,是记忆中所熟悉的声音。
“是谁?你到底是……”
对方并没有回应。不过,当这位访客转过身之后,眼前所出现的情景正是亚鲁曼所想象到的。他的朋友正站在阳台上。结实挺拔、看起来颇灵敏的身高,像被染上红色、纠缠在一起的毛线的头发,如同在火焰中燃烧着的石炭般的黑色双眼,具有挑战性的下巴。身穿着野战服,手中毫不隐藏地握着军用手枪。看起来就像是温柔猫科中的野兽一样。他是个危险的年轻人。
“奈德……奈德?伍德……”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真是不敢当呀。”
奈德没怀有任何尊敬之意的笑了。亚鲁曼在心里嘀咕着“真是稀客齐聚的一天呀!”他用生硬的口气跟老友说话了。
“找我有何贵干呀?”
“久别重逢,想要来找你叙旧啦!不要摆出那一脸不悦的表情嘛!”
“其实你是要来责备我的,对吧?我说得没错吧!”
“我没有想要责备你呀!因为每个人都有应该要走的路。不过,你会被责备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奈德的一番话听起来似乎蛮明事理的,但事实上他是不想理会亚鲁曼。亚鲁曼抿住双唇。以前曾是赛安青年党同志的两个人,现在却分成了管理和反抗的两方了。合法政党的纯白党和非合法政党的深红党。坚持贯彻自己志向的奈德和没有自己的想法、只是哥哥手中的傀儡,被地球人藐视、让赛安人对他感到反感而满心自卑的亚鲁曼。这两个人现在只是形式上的朋友而已。要说什么好呢?奈德是为了责备我而来的吧?亚鲁曼如此想着。
“你想要来抓我回去当人质吗?”
亚鲁曼好不容易才挤出这一句话,奈德却刻意睁大他那双黑色的眼睛盯着他看。
“抓你这家伙来当人质?不错喔!可以考虑一下!”
奈德低声的笑着,并用左手抓弄着那头散乱的红发。
“不过,还是放弃好了。把你掳走的话,顶多让纯白党的头头换人当而已。这样反而会让情况变得更糟吧!”
亚鲁曼心想这小子竟然也知道详情。这小子也知道我只是哥哥手里的傀儡。
“先给你一个忠告,不要变成伪善的人。我是来跟你说一件事的。无能的思狄嘉中将正在大声嚷嚷着要烧毁街区,我希望你能阻止他。我想你也不想让自己事后回想起来,心中不是滋味吧。”
“……我没有那种能耐。”
“不要那么自卑。”
这次奈德的笑可说是苦笑吧。
“你太容易放弃了吧。我可不一样。如果你不行的话,我们也打算自己出面阻止,只是这样一来又要发生不必要的流血事件。所以,我们很期待你的努力。”
奈德用眼神告诉亚鲁曼来访的目的已经达成,并轻轻地挥动了一下枪口。
“向后转!慢慢地数到300,在那之前,千万不要乱动。否则下场对你我都不好喔!”
因为他非常了解奈德他那过激派的个性,所以,亚鲁曼完全照着奈德的话做。就在他机械性的慢慢地数到刚好200的时候,没有敲门声,门就被打开了。脸色大变的秘书飞奔进来。这个秘书是哥哥派来监视他的,所以亚鲁曼根本不信任他,也对他没有任何友谊之意。不过,从秘书口中说出的话却让他无法忽视不顾。
“在达萨伦行星上发生反军事暴动事件了!”
这个事件到底含有多大的政治性和历史性的意义呢?真正能了解到这一点的人又有多少呢?可是,亚鲁曼了解了。他面向着阳台,全身打了个大寒颤。晚风通过无人的阳台,吹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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