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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尼克曾以非数学观念定义心灵历史学为:处理人类群体调适社会经济变动之反应的一门数学……
……上述所有定义都隐含一项假设,即所处理的人群数量,必须大到能够满足有效统计方法之需求。该等人群的必要数量取决于谢东第一定理……
进一步的必要假设为,该人群并未察觉受到心灵历史解析,以确保其反应为真正任意……
心灵历史的正确基础,在于谢东函数所表现,与社会经济力量完全吻合之特性……
“午安,先生”尼克说:“我……我……”
“没料到会在明天之前见面?一般说来,我们不会这样做;不过要是用得着你,我们的动作就得快些。招募新血愈来愈难了。”
“我不明白,先生。”
“你在了望塔和一个人聊天,对吧?”
“对。他名叫杰律,除此之外我一无所知。”
“他叫什么没关系。他是公安局的特务,从航空站起就开始跟踪你。”
“可为什么?恐怕我搅糊涂了。”
“塔顶上那人没说我什么吗?”
尼克犹豫了一下:“他称你做‘谢乌鸦’。”
“有没有说为什么?”
“他说你预言灾祸。”
“没错——川陀对你有何意义?”
好象每个人都要考一考他对川陀的看法。他觉得找不出更好的字眼:“很壮观。”
“说话不经大脑。由心灵历史来看呢?”
“我不曾想过要应用到这个问题上。”
“在你加入我的组织之前,年轻人,你得学着把心灵历史当作应用在所有问题的方法。——仔细看。”谢东从腰袋里拿出计算机。据说他放了一台在枕头底下,以便睡不着的时候用。灰色光泽的表层用久了有点磨损,谢东布满岁月、斑痕的手指灵敏地在表面纵横排列的按键上弹跳,红色符号由上端涌出。
他说:“这表示帝国目前的状况。”然后等着。
终于尼克说道:“当然,说明得并不完整。”
“对,不完整。”谢东说:“很高兴你不盲目同意我的话。不过,可以算作供理论推演的近似状况。你接受吗?”
“在保留对函数导出的验证之下,我接受。”尼克小心避开可能的陷阱。
“好。加上下列已知机率包括帝王暗杀、总督造反、经济萧条的循环周期、星球探勘的衰退,还有……”
他持续念着。每提到一个新项目,新记号就随着他的触键而活跃,再溶入扩张变化的基本函数中。只一次尼克阻止他:“我觉得那个集合变换不对。”
谢东慢慢地重复一遍。
尼克说:“但那是透过某种社会禁忌活动来完成的。”
“好,反应很快。不过还不够快。在这里不算是禁忌。我展开给你看。”
这段程序花了不少时间,而演算完毕时尼克谦逊地说:“是的,我明白了。”
终于谢东停下:“这是三世纪后的川陀。你如何解释?嗯?”他侧过脑袋等着。
尼克不可置信地说:“完全崩溃!但——但是不可能呀,川陀从不曾——”
以一个老人来说,谢东显得十分兴奋:“来来来,你已经看到结果是如何得到的。用语言描述它,暂时撇开数学符号。”
尼克道:“川陀愈变得专业化,就愈脆弱而无法保护自己。进一步说,它愈是成为帝国的行政中心,就愈成为野心家眼中的第一特奖。当帝位传承愈来愈不确定,而世家封邑愈来愈不受羁縻,社会责任就没有了。”
“行。三个世纪内完全崩溃的机率是多少?给我一个数字。”
“我不敢说。”
“你应该可以做个场微分吧?”
尼克感到受了压力。计算机没给他,就摆在他眼前一尺。猛力计算之余,他觉得头顶冒汗。
他说:“大约85%?”
“不坏,”谢东说,下唇微出:“也不算好。正确数字是92.5%。”
尼克说:“你就为了这个被人叫做谢乌鸦?我从没在学报里看过。”
“当然没有,这种事说不得。你以为帝国当局肯如此暴露其不安定?这可以由心灵历史学轻易证明。不过部分结果已经泄露给贵族阶级。”
“糟了。”
“不必担心,一切都在算计中。”
“但那就是我被调查的理由?”
“对。有关我的计画的一切都在调查之中。”
“你有危险了,先生?”
“噢,没错。不过我被处决的机率只有1.7%,而且不会影响计画的进行;这点同样也在算计之中。别管它。我想,明天你会到大学来见我吧?”
“会的。”尼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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