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蜂谷卖掉了公寓,处理了家俱,又取出存款存入地方银行。
他住进了一家小旅馆。
蜂谷开始监视野岛的住宅。
在开始监视野岛住宅的第二天,蜂谷看见妻子在房前扫地,他的心中一阵绞痛,勉强遏制住跑过去带走妻子的冲动,如果稍有不慎就有丧命的危险,必须瞄准恰当的时机一举达到复仇与救出妻子的目的,为此首先应同妻子取得联系。
第七天的上午,妻子出来送坐车外出的野岛。当轿车发动时,妻子向野岛深掬一躬,象是在说“您走了”,隐藏在暗处监视的蜂谷只觉得周身一阵震颤,心想,难道她连心也交给野岛了吗?
蜂谷闭上了眼睛,闭上了心灵之窗。
蜂谷继续顽强地监视着野岛的动静。
十二月十九日——街上开始流行靳格尔拜尔灌制的唱片那天,野岛和智鹤刚吃过午饭就走出家门,这是自蜂谷监视野岛住宅以来,第一次见到他们外出。智鹤穿着牛仔裤,上身配了一件毛衣外套,象是野岛给她买的。她挽着野岛的胳膊向前走着。
他们乘上一辆出租车,蜂谷连忙也叫来一辆尾随上去。道路上车辆拥挤,跟踪起来不易被发觉。野岛和智鹤走进一家百货商店,蜂谷也跟了进去。
野岛很警觉,决不能让智鹤离开自己身边。蜂谷离得远远地窥探着动静,虽然他可以上去毫不客气地一把推开野岛领走妻子,而且野岛也不敢在百货商店里抡拳舞刀。但是倘若骚乱的势态一扩大,野岛很可能害怕惊动警察而躲藏起来,蜂谷自身也得防备被警察抓住。那样的话,就达不到向野岛复仇雪恨的重要目的了。若只为夺回妻子,到警察局去自首,说明是非曲直也就可以了。
到了这般地步,仅仅夺回妻子蜂谷是不会甘心的。虽说打倒了人而致死人命,但是若操纵这一阴谋的人是野岛,他必须以同等分量的报复回敬他。报了仇就带着夺回的妻子逃离东京,到一个边远的地方去过新的生活。现在该走这一步了。
年末商品大削价,争购物品的人流熙来攘往。蜂谷夹在人从中悄悄地从后面靠近两人。能否达到目的他心里虽然没底,但也只有这么干了。他一边向前挤一边抓住妻子的手,当妻子惊恐地转过头时,他往她手心里塞进一个纸条,并继续向前面的人群挤去。走出几步他微微回头一看,脸色苍白的妻子怔忡地注视着自己,旁边的野岛好象什么也没发现。
从第二天起,蜂谷开始改为晚上监视野岛住宅。与其说监视,倒不如说是观察传过纸条后的反应。纸条上他这样写道:过半夜后去营救你,睡觉时不要锁门。一切就绪的那天夜里,请顺手将窗帘拉开。
第三天夜里,蜂谷看到窗帘一直没拉上。
十二点时,蜂谷喝了一瓶威士忌后,在军用胶布雨衣下藏了一根很短的铁棒,向野岛的住宅走去。
街道上静无一人,朝向小巷的门用手轻轻一推就开了,没锁着。蜂谷走进门去又无声地将门带上,悄悄来到餐厅,餐厅的右侧是通向二楼的楼梯。一楼共有三个房间,从最里面的一个拉门里泄出一丝象是小灯泡的微弱光线。
蜂谷的手紧紧地握着铁棒,心跳一下加快了,可奇怪的是没有丝毫怯意,与胆怯相比憎恶更加强烈地占据了他的心。他把手伸向拉门,一瞬间,他的腿惊惧地后腿了一步,一缕不安的情绪袭上心头,倘若拉开门说不定野岛的手下正埋伏在里面。但是走到这一步了,没什么可犹豫的,他缓缓地一点点拉开门,看到了被褥;一男一女正睡在一个被子里。枕头旁有个小灯泡,色情杂志、烟灰缸、香烟和卫生纸散乱地仍在一边。
蜂谷站在枕头旁,看到被搂抱着躺在那儿的女人正是智鹤,她已睁开眼睛望着蜂谷,嘴唇不住地痉挛着。蜂谷用下颚示意了一下,智鹤忙拿开野岛放在她胸脯上的手,迅速钻出被窝。野岛翻了个身还在睡,蜂谷飞起一脚向他的枕头踢去。野岛确实机敏,他一脚踢开被子快速地挺身而起,蜂谷用尽全身的力气照着野岛的天灵盖一铁棒打下,野岛尚未来得及出声就笨重地倒下了,只发出一声肉体崩溃的微弱响动。
智鹤用手捂住脸,却没发出惊叫声。她脱下睡衣慌乱地换上衣服,也许是野岛喜欢那样,她没穿裤衩。
蜂谷把铁棒扔在地上,拉着智鹤出了房门。房里又恢复了沉寂。
来到大街上,他们截住一辆出租车向事务所大楼驶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