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近总是做梦。一闭上眼睛就是各式各样的梦，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回转，留下支离破碎的片断，然后在闹钟响起的一瞬间消失远去。
不再喝果珍，睡觉前改喝大杯的纯牛奶，听说有助于睡眠。结果入睡的确很快，一沾枕头，甚至不给我留出静静构思故事的时间就迅速滑入黑甜乡。但梦却越来越多，到最后简直要变成时空错乱各种幻境的大叠加。
非常罕见的，梦见了自己笔下写过的人。那些人的剪影薄而飘忽，在梦里就像雪花一样飞舞。我远远看着他们说话的样子，眼里的神色，慢慢回忆起自己是怎样在文字里描述他们的——然后发现文字和梦想之间尚有距离。
我永远无法完整的描述出我所看到的景象，哪怕穷尽一生心力。
所以，就这样慢慢一路走，一路写下去，按照自己的想法而来。尽力的对自己说要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能走多远，那就写多久，如果万一半途出现波折无法继续，那就终结在那个地方好了。从这条路的一开始起，我只是一个人。而沿途遇到了越来越多的同行者和分享者——那么，如果这条路的最终依然还是我一个人，我也并不觉得失落。因为那只是回复到了最初的样子而已。
我如今获得的东西，离我最初提笔时的期许已经超过太多，我已经很满足——唯一不满的，只是自己依然无法完好的表述自我所见，而当我某一日再也不能用笔写下它，那个世界就会永久的失落了。
我只是一个寻觅世外幽境的独行者，不是什么宗师，也不是什么革命者。
所以，请原谅我在面对纷纷扰扰的有关什么新武侠新革命之类的话题时，大都表示了沉默。我真的不知道如何说，或者这不是我所思考的问题——问的太多，反而让人下意识的觉得烦厌和无奈。可不可以，让写书的人只是清清静静写书，而让卖书的人去推广叫卖？原本写作已经占用了我工作之外的几乎所有时间，偶尔出去的签售已经是极限。
我知道媒体需要新闻点和兴奋点，只是，从我身上只怕很难获得。
即便是不成功或者半途而退，即便是数年之后就不再有人记得我，我也希望按自己的想法做第一个沧月，而不是按别人的策划去做第二个金庸或者古龙或者某某——虽然我一直对前辈大师们心怀敬意。
最近一直在写归墟，遇到从未有过的挑战。庞大的故事接近终结，百万字的前文里埋伏的所有线索需要收拢，所有人物感情脉络需要清算，所有政治军事的对弈需要排布。
一一列表下来，觉得在技术难度上，简直接近于当年高考压轴题的解答。
但所有答案已经在我心里，只是需要一个巧妙合适的方法，把它从容不迫、层次分明的表达出来而已，而这也是我唯一困扰的问题——至于结局，它早已注定。只是只能在最后一章才揭晓，那之前，无论怎样的曲折辗转、也终究不是最后落定。
所以，请不要在现在就急着抗议，说谁又离开了谁，谁又舍弃了谁。
传奇不到最后一刻，永远不会尘埃落定。
而《镜》终结之后，将是另一个阶段的新开始，一个全新的故事等待我去描绘。
我对此满怀憧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