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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26节 台上台下

  第六章

  任凭你在千种形式里隐身

  可是最亲爱的,我立即认识你!

  ——歌德《任凭你在千种形式里隐身》

  城市的道路越来越宽阔了,楼房也越来越密集,到处弥漫着浓厚的尘烟和汽车尾气。我做为一棵树也不能幸免,我的周身满是尘埃。我可以感受到晴天,但是我的目光如头顶的阳光一样浑浊,我时常为面目全非的景象暗暗吃惊。

  喧闹声浪里,我听见巴立卓在抱怨,与他为伍的人“白天文明不精神,晚上精神不文明;白天破坏生态环境,晚上破坏计划生育。”林紫叶说,爱一人只是为了今生与他相遇,爱一个人竟可以爱到毫无保留,快乐也罢痛苦也罢,都不可救药。

  26、台上台下

  松河市邮电局的领导班子调整了,柳鹏升任省会电信局局长,宋书记退居二线,史群接任局长兼党委书记,巴立卓荣升分管电信业务的副局长。这样一来,巴立卓不仅进入领导班子,而且排名列总工程师、工会主席之前。省局干部处处长乔月贤宣布了任命决定,又特别转达了省局局长、党组书记的指示,强调指出为了突出干部队伍的“四化”,重点选拔八二年以来的全日制大学毕业生。巴立卓无疑是幸运儿,在小小的松河地区,巴立卓的脱颖而出是水到渠成的。迄今为止,巴立卓是全省邮电系统最年轻的副处级领导干部。这一年他三十四岁,来松河已经整整十个年头了。对于这一天的到来,巴立卓早有憧憬但确无思想准备,或者说他没预料到会这样快。

  对老局长柳鹏的一再举荐,巴立卓是感恩戴德的,而对孔萧竹则心存歉疚,他很想和孔萧竹言归于好。夫贵妻荣的孔萧竹并未显得欣喜若狂或者沾沾自喜,她只是认真地照顾他们父子的生活起居,对巴副局长的态度依旧不冷不热。巴立卓很想拿出对林紫叶的热情来对待孔萧竹,她毕竟是儿子的亲妈,毕竟是和他含辛茹苦多年的“第一夫人”。孔萧竹于房事上从来就没主动过,历来是有也可无也罢。被尊贵称为孔台之后,孔萧竹在这方面的需要似乎更冷淡了。而男人恰好相反,权力使男人年轻更使男人性感,巴立卓仿佛苏醒了似的追逐着鱼水之欢,这和刚回国时的慵懒判若两人,他当时解释说需要倒一倒时差。不过,巴立卓的房事越来越缺少铺垫,吭哧吭哧若干回合就结束战斗,很有些船到货到的味道。

  送别恩人柳鹏的那个夜晚,巴立卓和大醉酩酊的余赫结伴同归。在楼道里,余赫紧紧拉住巴立卓的手,絮絮叨叨地说:明天是你的,世界也是你的,你好像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巴局长你就好好干吧,还有你家孔台咋总也不笑呢,可不许再打架了……

  总之而言,喝醉了的余赫副局长一派胡言乱语。如果不是余嫂寻声开门揪他进门,他大概要和邻居会唠叨到天亮。

  浑身上下摸了好半天,巴立卓才找出钥匙,悄悄打开自家的房门。客厅暗着,卫生间里有水的响声。孔萧竹这人爱干净,现在条件好了,她每晚寝前都要洗个澡。巴立卓也没多想,脱衣上了床。

  孔萧竹进来了,带着一身浴室的气息。她关了大灯,走到床的另一侧,关了小灯,然后躺下。巴立卓向她凑了凑,女人往边上挪了挪,好像允许他在侧却不愿意他靠近。可是这样反倒给了巴立卓一个信号,偷袭似的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孔萧竹感到别扭,但是没吭声,随手抽出纸巾擦了擦脸。

  巴立卓伸手去扳女人的肩,孔萧竹忍住了想推开他的念头,说:“你是不是洗洗去?”

  “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麻烦。”巴立卓嘟囔着起身去了卫生间。他草草洗漱几下,很快就回来了。

  孔萧竹又往旁边躲了躲。巴立卓直扑过去,不由分说就去褪老婆的裤头,一边还说着醉话,“我们是夫妻嘛。”

  孔萧竹冷笑:“情况变了,现在越是夫妻越不干这事!”

  巴立卓一惊,动作有些迟疑,含糊其词道:“什么和什么啊,不是夫妻就不干这事。”

  孔萧竹道:“那可不一定,干这事的哪管是不是夫妻。”

  巴立卓心虚,身体趴了上去,“你说这些干啥?扫兴!”

  “你心里没鬼,慌什么?”孔萧竹在他身下质问。

  巴立卓又急又恼,哀求:“你别说了,最好别说。”

  孔萧竹觉得好笑,“不过啊,真两口子在一起,很考验心理素质的。你当副局长了,更需要考验……”

  巴立卓去捂女人的嘴,“你不说话好不好?”

  不知怎的,有一种胜利的愉悦感涌遍孔萧竹的周身,比之多年以前的性高xdx潮有过之而无不及。孔萧竹在他身子底下放声大笑起来。

  巴立卓半途而废了,调整了几次都没有重振雄风。他猛推女人一把,气鼓鼓的翻身睡了。

  这一夜,孔萧竹再次失眠。在巴立卓的阵阵鼾声里,女人觉得她的家庭就像一只飘摇的小船,开始漏水了。

  巴副局长不屑和女人一般见识,事业高于家庭,他要把全部的精力都奉献给能够为他光宗耀祖的邮电事业。当务之急是遴选助手,也就是电信科长的位置由谁来接任。巴立卓自视甚高,难免以自我的标准去衡量别人,况且电信科长的职责重在协调能力,类似于政府部门的秘书长,所以人选难产。这几天,许多人明里暗里来找他,或直接或婉转地表达种种愿望,不少科长想借机往上调一调。就连王二美也有了非份之想,通过老婆霍芳来向巴立卓渗透,直截了当地说:“你三爷当司令了,我们兄弟也该混个师长旅长啥的吧?”

  梁菁菁也有了某种企图,精心妆饰过的脸上透出了少女才有的润红之羞。她说:“你帮我掂量掂量,挪个好位置。”

  共事两载的美好印象一下子破坏殆尽,巴立卓道:“大支书不挺好的么,管咱们片儿二百多名党员呢。”

  梁菁菁瞪眼:“有职无权的角色啊。再说了,你发达了,换别人来当电信科长,我不乐意伺候。”

  巴立卓笑:“还和我有关系?”

  梁菁菁肯定:“当然有关系,别人和我配合,我心里不愉快。”

  巴立卓只好满口答应:“等以后有机会的。”

  梁菁菁不干了,撒娇的语气里充满了要官的急切:“什么以后啊,现在就有机会啊。”

  巴立卓心想,这年头只想做一颗螺丝钉的是疯子,不想升官发财的是傻子,考核管理干部的是骗子。可是想进步是有条件的,既有文凭、年龄、履历的硬件限制,还要有良好的人际关系,最核心的软件完全要看企业一把手的好恶了。巴立卓不敢随便表态,就去请示史局长,人事调整最终要一把手拍板决定的,更何况史群现在党政一肩挑,史群的自身体会是脸蛋朝左就是书记,脸蛋向右就是局长。巴立卓怀着无限崇敬的心情向史群汇报,也就是同时向党委和行政汇报。他心里暗笑,如今还有谁敢再叫人家二妈?以前成天找茬闹别扭的蒋对对不也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规规矩矩得像个小跟班?

  史群看穿了巴立卓的心情,说:“选拔干部无非是两项标准,一是看有无培养前途,二是拿起来就能用。两利相权取其重,当然既有前途又有能力的最好,可是像你这样出众的并不多,所以我们的眼光可以放低一些。”史群的一番话很有见地,既点明了症结所在,又顺便夸奖了部下。

  巴立卓诚心悦服,就问:“史局长,您知道我年轻没经验,您的意见最重要,你看谁合适呢?”

  史群说:“咱们松河是从大县局升格上来的,人才的底子薄,合适的人选并不多,所以我们要从实际出发,因地制宜地选人用人锻炼人。”

  巴立卓很诚恳地说:“我考虑再三也没考虑成熟,还得您拿个主意。”

  史群点头,“你看郝静波怎么样?”

  这是巴立卓最难受的人选,郝静波的工作能力没问题,而他过去是自己的领导,上下级关系不好摆正。并非是郝静波摆不正关系,而是他巴立卓本身感到尴尬。巴副局长现在需要的是规矩听话的小媳妇,而不是德高望重的教师爷,他不能不顾虑,现在的领导怎么好意思支使从前的领导做这做那儿。但是,郝静波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孔萧竹都一向关照,从老感情上讲他们永远欠人家一份情。

  见巴立卓有些疑虑,史群继续阐述他的观点:“我们要坚持市场选人和党管干部的原则,所以你我的意见只是小范围的沟通,有了初步意见后拿到会议上集体讨论……”

  巴立卓赶紧表态:“局长看人很准的,郝科长是我的老领导,他业务能力很强的,一定能协调好通信生产。”

  史群看了看巴立卓,似乎在揣摩他是否言不由衷,而后说:“我们要任人唯贤,不要任人唯亲,但是还有一句话,叫做举贤不避亲。郝静波做过你的上级,你们的感情很深厚,这不要紧,只要你们都找准位置就可以了。”

  巴立卓赶紧顺水推舟地表态:“行,郝科长不错。还是您说的对,互相找准位置,工作到位不越位。”态度决定一切,何况这马屁拍得还有点儿水平,史群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巴立卓知道,郝静波和史群过从甚密,所以才得到新任局长的器重。”

  史群点头:“好吧,明天开会议一议,听听其他领导的意见。”

  出了局长的办公室,巴立卓心生感慨,原来的史群没这么高的水平啊,婆婆妈妈的咋咋呼呼的,怎么刚当了一把手政策水平就突飞猛进了呢?转念一想,也许这就是御人之道吧,也许是想通过郝静波来制衡自己呢。

  郝静波长期从事技术工作,很快就适应了新岗位。但是巴立卓发现,史群经常找郝静波交办工作,遇到批办中继专线、电话号码等事情,就直接打电话到前沿找生产科长处理,科长们乐于直接听命于局长并引以为自豪。巴立卓自己劝自己,史群分管了十多年的电信业务,对生产单位的情况熟悉,越级指挥也是多年的“习惯”使然。巴立卓还是有些不快,不敢说是被架空了,但分明感觉到了冷落。因为有些科长无意间流露出来的信息是,凡事都要找老大,郝静波也经常以通知的口吻转达史群的旨意。

  每逢月初,巴立卓都要去计费中心看脱机处理,核对上个月收入的原始数据,逐项研究初装费、月租费、计次费、长话费、区间费、漫游费、频占费、附加费……这个时候,他的脑海里会浮现起一副链接图。全市现有二十多万电话用户,源源不断地交纳话费,邮电局再把话费中的一部分源源不断地交给国内国外的通信设备供应商,扣除工资福利和其他日常开销,最后剩余的就变成了利润。他忍不住想到,自己是通信业巨大的食物链上的小小一环,如果世界上没有固定电话、移动电话、无线寻呼和数据业务,他巴立卓如今会挂在哪根链条上呢?

  这个问题不可能有确切的答案,虽然这样的假设十分有趣,巴立卓唯一能判定的是,自己挂在通信业的链条上殊实幸运,很充实也很滋润,这更加激发了他分析营收数据的热忱,就好比从前作诗那般痴迷。报表上势如破竹般疯长的数字,总能带给他满怀的欣喜。

  这天巴立卓又来看账,忽然发现供热公司的中继电路费用与电路数不符,巴立卓就去查阅调单,调单上签字的是郝静波。巴立卓愣了半晌,心里七上八下的很不是滋味。正在这时手机响了,林紫叶的声音:“你还好吧?”

  巴立卓没敢吭声,支唔着向外走,林紫叶说:“我不是来祝贺你的,我,我想你。”

  声音很清晰,巴立卓吓了一跳,四下去看幸好无人。巴立卓低声:“我也是,你怎么样?”

  林紫叶半天不说话,巴立卓尽显温柔:“喂,你在听我说话吗?”

  林紫叶责怪:“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巴立卓:“没有,只是最近太忙,分身无术。”

  林紫叶:“就是说,连打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巴立卓沉默,他确实无言以对。

  林紫叶:“可是我还是为你高兴,不管怎么说男人还是以事业为主。但是你至少该来个电话,也好让我分享你的喜悦。”

  巴立卓:“谢谢,可是我现在心乱糟糟的,毫无头绪。”

  林紫叶:“为什么呢?不是因为我吧?”

  巴立卓:“那倒不是,为了工作烦恼。”

  林紫叶叹气:“你这个人哪,太要强了。要注意身体,来日方长呢。”

  “谢谢。”巴立卓内心涌过一阵暖流,“别为我担心,困难也许是暂时的,没啥大不了的。”

  林紫叶:“不知为什么,我天天想你,晚、晚上更想。”

  巴立卓有些动情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就听林紫叶幽幽道:“距离远了,心好像更近了。我非常、非常想你。”

  一递一递的电话透出的热度熔化了一些东西,巴立卓不胜伤感,就开玩笑说:“想亲你。”

  林紫叶认真:“真的吗?”

  “真的。”巴立卓用左手去拍手机,道:“你听着,亲了啊,三口。”

  哐哐哐,听筒里传来三声响,挺夸张的。林紫叶忍不住笑了,“你看看你,净蒙人,不算数。”

  巴立卓急于挂断电话,就说:“我还有点事,回头再聊好吗?”

  林紫叶不让挂机:“你等我说完。我三十岁的女人了,渴望着一份真正的爱情,我发现没有爱情的女人是不能呼吸的。你应该知道,除了你以外,我谁也不爱。”

  巴立卓慌神,回头去看,走廊里空无一人。他耐住性子说,“好了好了,等我不忙时找你。”

  关掉电话,巴立卓的心还怦怦直跳,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巴立卓推开窗户,边透口气边向楼下张望,院子里人声鼎沸,有不少职工在练习篮球,看样子又要比赛了。巴立卓现在深深的后悔了,他不该去动林紫叶的,尤其是人家还是处女的身子。有一种歉疚如巨石般重压在心口,连做梦都痛。直到今天他才意识到,男女之间很难成为纯粹意义上的朋友,即使是相互欣赏也难免搀杂些暧昧的因素。同性朋友可以有很多的共同爱好,可和异性朋友的交往一旦出轨,往往再也做不成朋友了。

  巴立卓懊恼不迭地回了办公室。桌上的电话响了,话筒里传来余赫的声音:“你小子当官了,就不搭理老邻居了?”

  巴立卓赶紧赔罪说:“岂敢岂敢,我这阵子忙得焦头烂额了,正想向你请教请教呢。”

  余赫哈哈一笑:“你小子现在和我平起平坐,用不着赔礼道歉也别谦虚谨慎,以后咱们就是哥们了,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搞的假惺惺的,累不累啊?”

  巴立卓也打哈哈:“请首长指示。”

  余赫说:“本来门挨门的,不该难找的。可是你现在日理万机啊,我不得不提前预约。要是没啥重要的应酬,今晚到我家喝酒。”

  巴立卓满口答应,说就是天塌了,也要准时赴宴席,末了还追问一句:“不是鸿门宴吧?”

  下班之后,巴立卓如约敲开邻居的房门。余赫早就虚席以待,不必寒暄落座筛酒,很快就酒酣耳热了。巴立卓说:“余副局长您有啥心得体会,就请指导指导小生。”

  余赫道:“体会谈不上,感受还是有的。咱们都是做副职的,应该知道大小王。”

  巴立卓点头,“史局长是大王,咱们是小王。”

  “错!”余赫拍拍桌子,“局长和副局长虽说都在一个班子,可实际上并不是哥们,而是爷们。上下级就是两辈人,史老大是爹,咱哥几个是儿子。”

  这个粗鲁的比喻差点叫巴立卓喷饭,“你的意思是说,咱们连小王都不是了?”

  余赫说:“财务科长啦、人事科长啦,还有办公室主任这些掌权的人物才是真正意义的小王。”

  巴立卓问:“那我该如何是好?”

  “副职必须无条件服从正职,”余赫还很形象地指出:“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

  巴立卓肃然起敬,“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余赫慨叹:“你看宋书记没有?退了也就退了。”

  巴立卓:“重阳节那天,我看到他了,和一帮老头老太打门球呢。头发全白了,怎么就一下子老态龙钟了?”

  余赫:“做过官的人都迷恋权位,冷不丁下来,一夜愁白了头啊。”

  巴立卓伤感,就不再说什么。

  余赫迟疑了半晌,说:“有件事情,我想问问你,不知当讲不当讲?”

  巴立卓:“看看,你有啥说啥,我洗耳恭听。”

  余赫点头:“我听人传,你外面有人儿了?”

  巴立卓心里咯噔下,假装听不懂:“有人?有啥人?”

  余赫有些不自然:“我是说情人那种,铁子。”

  巴立卓生气了,“谁胡说八道啊,这要是传到小孔耳朵里去,我还活不活了?”

  余赫忙解释:“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巴立卓想了又想,记起来前年和蒋总工去省局会审的事情,就问:“是不是他,蒋对对?”

  余赫不置可否,说:“但愿你没有这方面的问题,古时候说红颜祸水,其实现在也是。”

  巴立卓的脸更红了,“告诉我谁说的?这不是栽赃陷害吗?我进步了,招惹谁了我?”

  余赫感慨:“当领导的人前人后是风光、是体面,其实也累也难,起码没有老百姓逍遥自在。所以个人问题上,还是谨慎为好,不给别人以望风捕影的机会,特别是你年轻有为,大好的前程还在后面呢,切莫因小失大……”

  巴立卓有些紧张,心里飞快地分析盘算,估计也可能是省局那边传来的消息,他和林紫叶的关系,刘处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想到这里情绪低落,不免有些懊丧。

  又过了几天,省局运维部来人调研,巴立卓设宴款待。迎来送往是当领导的一项基本功,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热烈殷勤还要谈笑风生极尽地主之能事。巴立卓考虑到自己任职时间短资历尚浅,不便于和上级插诨逗趣,特邀蒋对对坐陪。蒋对对还是总工程师,但是他和巴立卓的地位已今非昔比,他们现在仅仅是合作关系了。蒋对对有酒就喝,十分愉快地接受了邀请。席间捏着酒杯逼这个劝哪个,忙得不亦乐乎。蒋对对妙语连珠的俏皮话黄段子,惹得宾主大笑连连,气氛非常热烈。

  若有若无的微笑悬浮在巴立卓的嘴角,他饶有兴致地观赏昔日的老师不减当年之勇的精彩表演。宾客们纷纷赞扬巴立卓,说自古英雄出少年羽扇纶巾也不过如此,天生异相鹏程万里啊,云云。蒋对对觉得有新话题可谈,说考考各位,你们说老干部和年轻干部的区别在哪里?众人皆称不知,蒋对对说:“老干部,红米饭南瓜汤,老婆一个孩子一帮;新干部,白米饭甲鱼汤,孩子一个老婆一帮!”

  在众人捧腹大笑中,如芒在背的巴立卓脸色如乌云般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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