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哥跟我定了一个三个月的合同,让我在三个月里天天去培训部帮李鹰备战濠江花会,我非常坚决的否定了卫哥的妄想,我刚开了一个公司——虽然非常山寨——但我不想半途而废。我对卫哥说,我有自己的生意,不可能专门做培训师。他伸出一只手来对我说一个月五千,我说不行,男人还是要打自己的江山。他说那一个月八千,我摇摇头,我说这不是钱的事,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定好的东西绝不轻易变动。卫哥道,一个月一万二,我说,成交。
我见过很多劳动模范,我认为如果中国没有职业歧视的话,李鹰完全属于可以去人民大会堂领奖的那种。他对自己与囡囡的工作要求都近乎苛刻,在我与他共事的几天里,我亲眼见证了一个工作狂人对事业的热忱。他每天早晨六点就开着小车来到培训部,研究从日本带来了最新的各大影视公司的作品,一旦发现某个新颖的动作或眼神,都会细心揣摩几十遍,五个小时后,他会草草吃个快餐,然后亲自教囡囡每个动作,然后到日落西山的时候再吃一个快餐,接着上各大黄色网站寻找新的BT资源,偶尔他会很失落,因为网站更新太慢还有日本的各大影视公司新片发行速度达不到他的要求。据东东说,他曾经为了训练囡囡的一个红绳动作,摔下地板头先着地被缝了二十七针。我自卑的想如果我有这种精神,估计现在在北大读古代文学博士了,于是我经常偷懒。
这是一段值得我终生回味的黄金时光。我拿着高薪,住在五星级酒店,吃着特级厨师每天给经理级人员烧制的饮食,和绝色美女楚观音玩着暧昧游戏,或者随意地检验下各囡囡的**。尤其是李鹰对我防范很严,基本不让我参加培训工作,我拥有了大量闲得发霉的时间休养,我心里暗喜着假装郁闷,天天几个小时泡在大堂边的咖啡厅享用咖啡和杂志。然后看着太阳公公慢慢落山后的云彩,发几句怀才不遇的牢骚——这绝对是中文系最专业对口的工作。不久,整个家华都知道了,一个年富力强的才子被李鹰排挤而无法展现自己的悲惨事件。我内心实在是欢喜的无法表达啊。
当然,有时我也会上到培训部跟囡囡说几句要敬业爱岗,要给男人感觉之类的废话。如果花会成功,做为培训部一员,也能分点功劳。如果失败,那是李鹰不让我干,不是我的责任,整个家华都可以作证。
有时,我让两个囡囡一左一右帮我捏脚,不自然地会犯一阵迷糊,我他妈运气怎么这么好?老天太不公平了,今年金融危机,大把80后颠沛流离,我踩狗屎了,还好大一坨。想当年湖南科大中文系的四大才子。有一个写诗歌的,在大学时写了大量金黄的麦田唱着冻人的哀歌的句子,现在已经进了精神病院。中国一流的诗人都在精神病院,他三流,就先进去了。有一个写散文的,现在任中华人民共和国小卖部部长,整天与城管叔叔斗智斗勇,谁跟他谈文学,他跟谁急。另一个写浪漫主义小说的,在居委会负责妇女工作,主管计划生育和分发老鼠药。最后一个就是我了,我早就悟到中国现当代文学都是虚幻,于是大三就毅然走上了网络*文学的道路,曲线救国。现在还真能用上一点,可见,选择正确的道路比走得快更重要。
参加培训的囡囡主要是两种人,一种是刚从工厂出来想通了的打工妹,她们往往在思想上和身体上都没有做好准备,以为真的是钱如潮水,只要张腿。第二种是刚被客人投诉了,被罚到培训部来回炉深造的,往往很有情绪。李鹰都能够亲力亲为,因材施教,恩威并重,理论与实践相结合,基本上小姐无人不服。我想如果他哪一天又从红绳上摔下来死掉了,我的悼词都写好了。
李鹰,一个久经考验的桑拿战士,他的一生奉献给了伟大的桑拿事业,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对技术敬业求精,对工作从不拈轻怕重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绝不脱离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利于*的人。
我又一次在大厅喝咖啡,喝得摇摇欲睡。被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吵醒,再睡,再被吵,无比烦躁。那婴儿的父母不断哄着孩子,没有任何效果。喝咖啡的大多喜欢清静,不少已经皱着眉头了,孩子父母不断道歉,来者都是客,孩子又是襁褓之人,郁闷的客人和大堂服务员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有些客人已经拿包准备走,我也起身离开,准备上培训室再说几句废话。
此时,咖啡馆走进一个女孩,让我和我们都停住了脚步,那是个满脸笑容的女孩。高挑的个子,肤色白得恰好,五官长得恰好,没有任何化妆品的却非常典雅,一种高贵与野性并存的感觉迫来,让我有种莫名的自卑感,但嘴角的轻笑,还有笑后甜甜的酒窝,又给人自来熟的亲近感。她着一袭绿纱裙,脖子上挂着圆润的夜明珠,一看就是高贵家的女儿。我突然没有理由地想起《荷马史诗》里的海伦,在五星级酒店里出现几个豪贵家的女儿很正常,奇怪的是,她一出现,像一剂清静散,咖啡馆的烦躁刹那间消散了。很多要走的人又重新坐下了,觉得空气中洋溢着氧气。
那女子走到婴儿旁边,婴儿还是在哭。她笑着去抱孩子,清脆如黄莺般说道:“让姐姐抱抱”,那孩子也就不到一岁的样子,看了一眼姐姐,居然停下了哭泣。
那女子道:“我弹首曲子给宝宝,宝宝就不会哭,你们继续喝咖啡啊。”
我们齐声道:“好的,好的。”好像这位姑娘跟我们每个人都是老相识一样,她款款走开,我却感觉心跳加快。
这位姑娘走到大厅的钢琴后,微微一笑,已让人醉了,她弹的是莫扎特的催眠曲,我在学心理咨询催眠术时经常接触,这姑娘指法纯熟,奇怪的是有一些音节她还有自己的变化。宝宝睡了,所有的人都进入一种如梦如幻的境界,飘飘欲仙,地球引力在家华已不存在。
飞机正在抵抗地球,我正在抵抗你。
好不容易催眠曲停了下来,我见到得所有男人都呆望着大堂钢琴处。那女子轻笑颔首,整理一下长裙,两只眼睛亮得随时都会涌出泉水来,波浪形的长发,衬得瓜子脸分外妖娆。这是哪个艺术学院的学生?
她又笑了,又弹了。这次她是边谈边唱,声音柔美得不在专业歌手之下,唱到动情处,眼泪就澿湿了长长的睫毛,全场凝结,她唱到:
时光挥一挥手,大海就变成了大漠。
曾经的渔舟唱晚,只留下几条河痕。
昨日的百草牛羊,眼下的万里黄沙。
列风掠走了最后一点绿意,
暴日舔皱了残存的水印。
胡杨目睹了这一切,
可它老得不会说话了。
曲罢,所有人都在发呆,包括大堂几个开房的,都停下了手里的活,我屏住呼吸脑袋一片混乱,整个家华只有美人和天籁,一群凡夫俗子,在现实世界里升入了审美世界,至少刹那。我肯定,她是艺术学院的大学生,中央音乐学院还是星海音乐学院?来走穴的?
我身边的一个老头,刚才喝咖啡时还是病怏怏的,现在却是一声长叹,一身大汗,满脸红晕,我暗叹,也许这就叫:
绿纱裙白羽扇
珍珠帘开明月满
长驱赤火入珠帘
无穷大漠似雾非雾似烟非烟
静夜思驱不散
风声细碎烛影乱
相思浓时心转淡
一天青辉浮光照入水晶链
正胡思乱想,那女子走到了我咖啡桌边,我揉揉眼睛,赶忙把踩在凳子上的脚拿下。
那女子呵呵笑道:“你是江磊吧,你的感觉论我听后非常有感觉,受教了。”
我结巴了:“你你你是哪个?”
那女子弯身道:“敖登格日乐,科尔沁草原的人,汉名何青。”
我还在发愣。
何青道:“不请我喝杯咖啡吗?”
何青一携裙角,坐在可我身旁,如果眼光可以杀人,那我早已经万箭穿心。
我道:“敖什么日乐,你你来上班了?”
何青伸出手来跟我握手,道:“敖登格日乐,在蒙古语里是星光的意思。你叫我何青好了,当年在北京天上人间时,大家都这么叫我。”
我握着那白嫩的手,竟有些颤抖,何青道:“你讲感觉论时我在贵州做义工,但我已经派人抄好了笔记。好久没有让我心动的课了,江先生才学让我佩服。”
我道:“哪里,我就一忽悠。”这是我踏入江湖以来,难得对美女讲的一次真话。
何青道:“先生过谦了,家华有李鹰,有先生,一定生意兴隆。还有,先生请您对小楚说,何青不是有意要抢八十八号,只是我在天上人间就是这个号码,何青念旧而已,得罪的地方还要原谅。”
我道:“原谅,原谅,一定原谅。”讲完后,我就后悔了,我又有什么资格代替楚妖精原谅,何青又有什么做错的地方,还有何青怎么知道我和楚妖精有关系。
我知道自己脑子很乱,赶忙稳住心神,转移话题道:“北京的天上人间,如雷贯耳了,听说那里玩一次要几万块钱,关系直通中南海,你再那里工作过,是不是真的?”
何青笑道:“以讹传讹了,贵是真的,有关系也是真的,但没有那么夸张。我就是天上人间的四大花旦之一,我出去应酬一次也就五千元罢了,当然有个别喜欢烧钱的,给几万我也没意见,不说这个了,天上人间也已经垮了,当年武陵少年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现在是同为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了。”
我心道,这蒙古女子汉学功底不赖啊,学什么出身的:“姑娘过谦了,现如今天上人间被查封,不知天子城里还有没有老大?”
何青道:“八路公馆,还有一个山庄先生不知道也罢。”
我道:“那何小姐为何只身岭南,以您的素质,管他是八路公馆,还是国民公馆,应该是非常受欢迎的啊?”
何青道:“何青在北京读书四年,受够了北京的风沙,尤其是那风沙是从我家里科尔沁刮来的,我就更难过了,我心中的科尔沁,永远是我小时候的科尔沁,漫地大草原,云彩与羊群一色,天和地青青相接。后来啊,我家门前的科尔沁,一片黄沙,我伤心了,就躲,以为像鸵鸟一样将头埋在沙里,就不会难过了。于是躲到北京读大学,还是躲不过故乡的沙,我就一怒之下来岭南了,总算中国够大,一时半会还不会被黄沙灭了国。刚才我弹的曲子就是我最喜欢的:曾经的渔舟唱晚,只留下几条河痕。昨日的百草牛羊,眼下的万里黄沙。何青在江湖游走,赚的钱大多就是为了治沙,先生相信吗?”
我点点头,心里觉得很别扭,治沙?囡囡入这行原因千奇百怪,但大多不脱穷懒贪被骗被逼几种而已,为治沙而入青楼,别致得过分了吧。我望了她一眼,长得好纯应该不会骗人,但张无忌的妈妈早就教导过我们,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我得小心了。
我笑道:“何青你是在北京哪个学校毕业的?”问完我就后悔了,楚妖精都不讲,何青估计也不会讲,毕竟这一行没必要将师门再说出来了。
何青笑道:“我那学校是北京四大名校之一,先生猜猜?”
我惊道:“清北人师?”
何青点头。
清华不可能,那地方只产恐龙,北大可能性也不大,未名湖的女子太多光环了,好嫁;人大气质像党校,应该熏陶不出这么灵性的女子。我道:“学高为师,身正为范,何小姐难道是北师大的?”
何青大大方方地笑道:“江先生不愧是心理咨询师,一猜就猜到可能性最大的了。不过何青本身是怪物,不怪先生猜错。”
何青一点也没有遮掩,大大方方笑道“我是清华的,清华哲学系零三级。”
我硬吞了口口水,从小就向往青蛙大学,今天终于见到了一只活的青蛙,居然长得像天鹅,还是学哲学的,如果何青没有撒谎,那此人智商与外貌都达到的层次,还叫别人活吗?
我还在发怔,何青笑道:“先生,可以把我的手松开了吗?”
我才发现我握着她的手,这么长时间,居然一直抓得紧紧的,比抓钱还紧。我赶忙松开,她若无其事的抽离被抓红的手。
我说:“对不起,忘记了。”
何青低着头,露出长长的粉颈,半晌后红着脸望着我道:“下面”那眸子秋波荡漾。
“下面?”下面去干什么,我心里也在荡漾。
她红着脸,用只有我能听见的小声温柔道:“下面”我一阵紧张,难道她下面她想让我单独指导她业务吗?我愿意啊,我一定尽我生平所学,好好培养她。
何青道:“下面”她居然用手指指着我腹下。
我的亲娘耶,我还真有些紧张,我只觉得天地温柔,不枉此生,江磊,加油,太阳她个科尔沁草原的星光,为八百年前南宋钓鱼城的将士报仇,我愤青的想。
我像处男一样红着脸激动道:“我在培训室的房间是”
何青打断道:“江先生,你下面拉链没关。”
晚上,楼下声色犬马,男人天堂。我还在像吸毒一样回想着何青,宛若自己飘在空中。突然收到杨二兵的电话。
杨二兵道:“柳大波说她没有出轨,骂我又没本事又多疑,不像个男人。”
我道:“也许是真的呢?你不能单凭这老婆*时叫别人名字,就认定自己的老婆出轨,这个证据本身就不充分。”
杨二兵道:“你他妈的是不是也是湘大读法律的,我老婆也这么说,还追问我去东莞干什么了?”
我道:“你怎么回答?”
杨二兵道:“我去东莞看看有没有和尚庙,准备出家为僧。”
我雷道:“这个牵强了点吧?出家你跑这么远干吗再说,有来东莞出家的吗?”
杨二兵道:“反正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两者也差不多,况且她也没有我去东莞不是想出家的证据啊。我也想通了,不和她计较了,生活就是这样的:聋子听到哑巴说瞎子看到鬼。”
我道:“你怎么变得这么沧桑了,不像我们中文系那个纯情美少年啊。”
杨二兵道:“得了吧,奔三了,我还想玩清纯但玩得过来吗?嗯,我想问你一个事?”
我道:“你欠我的钱慢点还没关系。”
杨二兵道:“我有说还你钱吗?我还没有决定还不还你呢?我是想问你,上次,就是上次我没有带套,会不会染上艾滋啊?”
我笑道:“怎么,恐艾了?”
杨二兵道:“就是被你那狗屁兄弟张小盛吓的,弄得我回来查了好多资料,本来还不怕,越查越怕,狗日的艾滋中国都有八十四万了,我这也算高危吧?”
我说:“当然算,你不算谁算?”
杨二兵沉默了,道:“那我不会得吧?你一定要说不会。”
我笑了:“呵呵,那你还问我干吗?”
杨二兵道:“妈的,老子倒是无所谓,就是我爸妈,没有享过我一天福,要是我二十七八岁就走了,还是这种病走的,叫我爸妈怎么见人啊?”
我漫不经心道:“那你查查呗。”
杨二兵道:“没用,这病潜伏期长,我都快神经了,每过几个小时就把自己的小弟弟掏出来瞧瞧,看有没有异常。还有,我也不敢去抽血检查,我这两天都去医院了,每次都害怕查出什么问题来,又转身走了。”
我道:“你不是疑病神经症吧,这病可厉害,大多数心理医生都没辙,我劝你如果怕得厉害,还是去抽血检查一下。”
杨二兵道哦,就挂了电话。
过了两个小时,杨二兵又来电话了:“江磊,你说我不会得艾滋吧?”
我说:“你抽个血不就完了吗?我又不是防疫站的。”
杨二兵道:“我走到医院门口就回来了,我怕。”
我说:“操,你怕个球啊?老子现在就在东莞,几个男人不玩,没见几个艾滋的啊?你放心,这病没这么容易得,男的比女的更难得,好像只有百分之一的概率。”
杨二兵道:“是一千五百分之一,我查得很清楚了,你这么说我好点了但我还是怕。”
我道:“抽血检查。”啪地挂了电话。
凌晨三点,手机又响了。
杨二兵道:“江磊,没睡吧?我下面有一个红点点,会不会是艾滋啊?”
我抓狂了,道:“拜托,现在是凌晨啊,老子不要睡觉吗?”
杨二兵道:“啊,现在凌晨了,哦,我看了自己三个小时的小弟弟了,那个红点不会是艾滋潜伏期的症状吧?江磊,我本来就瘦,这两天我又瘦了三斤多。”
我道:“不会得,好不好,概率很低。”
杨二兵道:“哦,那也是那为什么中国快百万人得艾滋了?肯定还有那么多没统计的。”
我气道:“你运气不会那么差的。”
杨二兵道:“我想我运气也不会那么差那为什么女明星脱点衣服更红了,而我*了衣服,却被警察抓了?”
我道:“杨二兵,我再讲一次,验血,免费的,懂吗?”
杨二兵道:“哦,那我和柳大波搞了那事,如果她被我感染了,怎么办,我怎么办?”电话那边已经是哭声了
我直接把电话关机了,第二天楚妖精扶我起来,我打开手机一看,六个未接电话,全是杨二兵的,我知道,他已经生活在地狱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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