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桐住院期间,医生将氨基酸、葡萄糖一类的药剂给输多了,徐桐明显感觉到自己这段时间身体越来越胖。
谢秘书将苜蓿草项目的规划送到医院,徐桐没有立即看规划文件,只是一个劲地望着水灵灵的谢秘书,紧身的唐装超短裙,将整个人给包裹得犹如优美的桂林山水,峰峦叠嶂,让人浮想联翩。看着这么一个温柔可人的女人,徐桐顿觉神清气爽。
"小谢,这段时间股改,公司里面来来往往的人多,张总可能累坏了吧?"徐桐依然紧盯着谢秘书挺拔的胸部。谢秘书能感受到徐桐那火辣辣的目光,轻轻地一笑,"公司的流通股股东现在意见好像很大,尤其是江陵市那个常为民发布了声明之后,股民要求提高对价的呼声越来越高。现在戈壁滩上的苜蓿草又急需资金,张总整天还要跟股民们解释沟通,我看他这两天确实憔悴了不少。"
"舒服呀,小谢,你这捏脚的技术看来是得到了真传,捏到穴位处,一种酸麻的感觉顿时沿着神经传到每一个神经末梢,让人体经络畅通无阻。"徐桐躺着伸了伸懒腰,"你刚才说张总最近很憔悴?"
"我听说张总的父亲病了,好像是胃癌晚期。张总每天晚上都要去医院陪他父亲。"谢秘书抬头看了看徐桐,"徐董,我们公司员工是不是该去医院看看?他父亲也住在这家医院。"
"哦。"徐桐的嘴里半天才哼出一个字。谢秘书没有明白徐桐的意思,又小心翼翼地问:"徐董,公司就是一个大家庭,这个时候我们员工去看望张总的父亲,让张总高兴高兴,以后我们可以形成一种惯例,让员工对公司都有一种家的感觉。"
徐桐望了望洁白的天花板,又看了看谢秘书娇艳的脸庞,缓缓地说:"小谢,这个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张总的父亲是我的老部下,我代表公司员工去看望他就行了,反正都在一个医院,也很方便的,你回去好好协助张总工作,尤其这段时间股改,一定要小心。"徐桐说着翻了翻刚才谢秘书送来的规划文件,"这个规划是张总搞的,他是从美国回来的,比我有思想。你转告张总,说我老了,对这个不太懂,让他自己拿主意就行。"
谢秘书走后,徐桐来到了普外科病房。张国信此时正无助地躺在病床上。旁边的老太太见徐桐进来,赶紧给徐桐剥了一个橘子。徐桐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皮,"我这段时间也在住院,医生说不能吃凉的东西。我刚刚听说老伙计也在这里,就寻过来了。"徐桐抓着张国信消瘦的手,"老伙计,听说手术很成功,还是儿子对你好吧?"
张国信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鼻子上还插着氧气管,不能多说话。
"你看你当年那么辛苦,拉煤球都要送天寿去美国上学,现在天寿做了西北生物的总经理,能赚钱了。老伙计,你要坚强一些,现在的医学这么发达,你儿子还会赚更多的钱,你要养好身体,等着慢慢享福。"徐桐的手犹如钢丝一般握住张国信的手,张国信觉得一阵生痛,老太太不知内情,以为是张国信身体出状况了,赶紧按下了床头的急救铃。
护士慌慌忙忙跑来,并未发现异常,转身走了。徐桐再次坐到床边,拍了拍张国信的手背,"老伙计,手术肯定是很疼的,那可是在人身上割肉,跟往人心上捅刀子撒盐一样。现在你痛的是身,心痛那才是一生的痛。手术的伤口可以愈合,心上的伤口可难得愈合。人说养儿防老,你这一辈子想方设法地让天寿去读书,这个时候如果不坚持,一辈子的努力岂不都白费了?"
张国信咬住自己的下嘴唇,老太太以为他口干,可是医生嘱咐过,伤口愈合期间不能直接从食道进水,口干的话只能用棉签蘸着水在口边抹一下。老太太于是端着小碗,用棉签往张国信的口边抹,可张国信却上下嘴唇紧紧地抿住。老太太很奇怪:"老头子,不能喝,再抹两天就好了。你看徐局长这样安慰你,你还耍什么性子。"老太太依然习惯叫徐桐徐局长。
"老妹子,我这个老伙计就是这性子。"徐桐诡异地笑了笑,"老伙计,纷纷扰扰的事情就不要想了,想一想你跟老妹子这些年的开心事,想想你出息的儿子,那样有助于手术的恢复。"
张国信现在只想徐桐早点离开,这个家伙看上去笑容可掬,却话里夹枪带棒,明显是来刺激自己的。"谢谢徐局长。"张国信艰难地说道,"徐局长,希望你能对天寿宽容一点,他年轻,处理事情有时不讲究策略,很多方面还要跟你学习的。我们都老了,苦也好,怨也好,都要带进坟墓了,不要让年轻人走我们的路子。"
老太太听得有点稀里糊涂,"老头子,你胡说些什么啊。儿子拿钱给你看病,你什么死呀活呀的,你走了我一个人怎么办?"
徐桐突然站起来,"老妹子,好好照顾我的老伙计,他心里如果有事想不开你可要多开导他,我该走了。"接着又望着张国信说道,"老伙计,慢慢养病,天寿的事情你不用担心,现在他是公司的栋梁,很多事情我都已经移交给他了。年轻人需要历练嘛,将来天寿一定很了不起的。"
说完再次诡异地一笑,离开了张国信的病房。
张静推开了绿园茶楼的3号包房。
欧阳飞雪坐在沙发上翻着无聊的旅游杂志,见张静进门,马上站起来,拉着张静在自己身边坐下,将手环在她的腰间,一只手在她腿上轻轻地抚摸,"亲爱的,喝点什么?"
张静侧身看着欧阳飞雪,"今晚你不会再放我鸽子吧?我的房子明天就要交钱了。"欧阳飞雪在张静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这么好的夜晚,这么温馨的包房,张口就是钱,太俗了,我们谈点诗情画意的吧!"张静推开欧阳飞雪,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欧阳,我不是来跟你耍贫嘴的,你如果再不给我,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哟哟哟,亲爱的,我们的情义就真的还不如钱重要吗?一个月前我们同样在这个房间……你忘记了?"欧阳飞雪再次搂住张静的腰,"你老公给不了你的,我能给你。你说过我让你真正体会到了做女人的快乐。"
张静"唰"地一下站了起来,"欧阳,枉我一而再再而三的相信你,你却一直这么敷衍我。我希望我们的合作是愉快的,你不要忘了你也不过是个打工仔而已。"
"老子是个打工仔,怎么啦?你真认为老子一辈子都是打工仔吗?张静,你给我听好了,我欧阳飞雪会有出头的那一天。你们这些女人讲什么情啊义的,都是狗屁,见了钱就什么都可以不要了。"欧阳飞雪怒气冲天,李枭阳歧视自己,把自己当狗一样,没想到这个以前口口声声说爱自己的女人也瞧不起自己。
欧阳飞雪抓起旁边的袋子,举到张静的面前,"看清楚,这是50万现金。不过现在我不会给你那么多了,因为我也看清楚了,你也不过是一个俗得不能再俗,只认钱不认人的女人。"欧阳飞雪从袋子里抓出30封,一封封砸向张静,"你数好了,30万,如果你觉得不够的话,就去飞翟那里报案。"欧阳飞雪提着剩下的20万扬长而去。
一沓沓崭新的人民币堆在自己的面前,张静愣在那里。
一个人走在大街上,望着成双结对的男男女女从身边走过,欧阳飞雪的心里一阵阵失落。这一年来自己跟张静也开心过,快乐过,可现在呢?原来在金钱面前,感情是那么脆弱。欧阳飞雪狠狠地朝马路上啐了一口。
张天寿正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冥思苦想,"当当当",一阵敲门声传来。门外的徐桐右手端着茶水杯,左手摸了摸肚皮,看着一脸疲倦的张天寿笑了笑,"我那老伙计恢复得不错吧?"
"谢谢徐董关心。我妈说你专门去看望我爸了,还没有去跟你道谢呢。"
徐桐笑眯眯地说:"谢秘书送来的材料我看了,非常不错,你们留过洋的跟我们这些土包子就是不一样。苜蓿草萃取项目现在美国跟德国搞得不错,而我们的戈壁滩基地需要大量的资金去解决水源问题。你说的那个引资计划,非常可行。"
张天寿每次看到徐桐的大肚皮,心里就非常不舒服,常常在背地里说徐桐吃进去的是奶,挤出来的是草,只长膘,不长脑。昨天张天寿接到一个美国老同学的电话,兴奋了一个晚上,现在的西北生物仅仅靠萃取生物制品等项目要想独霸中亚市场还远远不够,要真正走向世界,西北生物必须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
"徐董,西北生物现在虽然在进行股权分置改革,但是63%的国有股比重依然很大,整个上市公司的机制还是非常的死板,很多项目没有战略的布局,也不能灵活地开展,说到根儿上还是体制的问题。"张天寿顿了顿,接着说,"徐董,你看我们的上市公司,虽然有董事会、战略发展委员会以及薪酬委员会,但是都只是摆设,重大的决策不是股东大会以及董事会说了算,而是我们的国有股东说了算。如果不改变这个现状,我们的公司就会被同行远远抛在后面,最后还可能有倒闭的危险。"
徐桐心里思忖着,现在自己是政府派来的董事长,他这个总经理做任何事情都得自己这个政府代言人同意。一旦引入外部投资者,自己这个董事长的位置肯定不保,到时候张天寿就可以掌握整个公司的运营,而这一次股改正是张天寿下手的最好时机。"张总,你是美国回来的高材生,学习了很多西方现代企业管理的理念。你想要公司引入民营资本以及外资的意见很好,我非常赞成。我快退休了,这些事情你出面就好,只要是为公司好,政府肯定会支持你的。"
张天寿最烦徐桐这种不温不火的表态,关键时期老家伙就装病住进医院,好把责任撇得一干二净。这一次明面上是支持自己,但是又说什么-只要是为为公司好-,无非是在警告自己在股改送股问题上要严守政府底线,送股条件不能改变。这几天张天寿老是接到莫明其妙的电话,说常为民向证监会以及经侦大队提供了一份非常机密的信件,信件涉及到张天寿跟常为民的交易,又说什么那个录音带还有翻录版本,希望张天寿识时务,否则就将录音带交给徐桐也听听。
"徐董,股改就是为了改变一股独大的局面,希望全流通了以吸纳更多的投资者进来。"张天寿想试探一下徐董的口气,"但是没想到,我们的方案一公布就爆出了-常为民事件。此人是中国股市的一个明星人物。现在证监会介入,常为民发了投反对票的声明,我担心附和者多了,市政府的死命令我们完不成。徐董你是快要退休的人,如果连累了你我会很内疚。"
徐桐微微一笑,"张总,你说得没错,股改就是要吸纳更多的投资者,最好能是基金、外资什么的,但是我看了看我们的股东人数变化,近一个月股东人数越来越少,如果有基金吸纳倒是好事,但是前十大流通股股东全是自然人,会不会是电视上说的那样,这是有庄家进入的表现?"徐桐一副谦和的样子,"常为民是不是跟我们内部人有勾结?证监会都介入了,问题迟早要暴露出来的。我现在担心的是真有庄家介入,股改通不过的话,第二次股改一定会提高对价比例,国家的股票可就流入庄家的手上了,那可就是国有资产流失,我们就成了国家的罪人了。我都是被查过一次的人了,可是张总你这么年轻,又是受过美国教育的精英,如果栽在这次股改中,那可就不值了啊。"
张天寿心里一怔,难道徐桐知道了什么?看他阴阳怪气的,张天寿想起小时候听父亲说过徐桐很会钻营,但是从医药管理局局长的位置下来一直到现在,他似乎一直安于平静,没有任何怨言。张天寿一直想知道徐桐现在到底还恨不恨自己的父亲。自从担任总经理以来,这个老家伙看似放权让自己经营,事实上是将自己当成了提线木偶,在关键时刻没有他的一句话,自己就是再有想法,也依然只能是空想。张天寿想起李枭阳曾给自己打过的一个电话,口口声声要跟自己合作,说什么要将西北生物的萃取市场打向全球,还要为西北生物引入欧美最有实力的投资者。这突然冒出来的李枭阳宛若一条毒蛇,紧紧地缠住自己,让自己没有选择的机会。人生只有一次犯错误的机会,但是却没有改过的机会。反正现在徐桐在西北生物里也只是个摆设,只有将徐桐挤出去,自己才能放开手脚去实现那个宏大的计划。只有西北生物彻底做好了,自己才有机会弥补自己的错误。
徐桐这两天有点闹肚子,他将一份材料往桌上一放,掉头就往厕所跑。张天寿的目光落在这份材料上,是常为民与西北生物股改分析。张天寿忍不住翻开来看,好家伙,里面还分析了庄家跟上市公司以及大股东西北制药集团的博弈策略,这个常为民至关重要。
材料还没看完,徐桐就乐呵呵地回来了,"张总,你觉得这分析有没有道理?现在的庄家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常为民的内幕交易不一定是空穴来风,我听说证监会没有查出常为民的账户被人操纵。不过常为民全仓买入西北生物这件事本身就很有问题,依我看,常为民不仅有内幕,而且庄家的手也早就伸进了我们西北生物。我还听说常为民的儿子之前被人绑架,江陵市刑侦大队都介入了。张总,这可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听徐桐这么说,张天寿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徐董,现在证券市场逐渐走高,我们西北生物上马了萃取项目之后,无论是业绩还是产业链,都将得到很大的提升,股民也好,机构也罢,看好我们的西北生物应该是对我们业绩的肯定。"
"张总,我听说有南方的机构来调研过。我担心庄家会跟常为民一起向我们公司施压,如果公司的内部高层出现什么问题,庄家阴谋不能得逞,肯定会在我们腿上啃一块肉才罢手的。"徐桐将分析材料合上,"张总,我们一旦成了别人手中的软柿子,就没有还手之力了。"
张天寿抓住了徐桐的这句话:"所以我说要增强我们的资金实力,引入外资或者实力雄厚的民营资本,将我们的戈壁基地计划快速推进,这样才能确保我们的萃取原材料源源不断。说到根本上,我们还是受限于资金。我们必须引入资金和科学化管理,从内部管理到外延的产业链布局,以及市场开拓等方面进行全方位的改革。"
徐桐觉得张天寿的这些想法听上去冠冕堂皇,现在是国有控股,张天寿的很多计划根本就无法实施。要引入外部资金,那么西北制药集团就必须出让股份,一旦外部资金跟庄家联手,第一个搞掉的就是他这个董事长。而张天寿将以海归精英的身份被操纵者推向董事长宝座。至于西北生物最后能不能实现产业链的布局以及市场的开拓,对于庄家来说,根本不重要。
徐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张总,可能是我迂腐了一点,我在想,我们上市公司,应该像喝茶一样,需要慢慢品的。"
张天寿的手机突然响起,但他瞟了一眼来电号码,就直接掐了。徐桐默不作声地看着张天寿有点紧张的神情。张天寿稳了稳情绪,说道:"这一次请的财经公关公司能力太弱,一般的散户都搞不定。江陵市有一个散户,大概拥有20多万股,昨天电话过去本来都差不多了,结果后来却被常为民威胁投反对票。看来这个常为民现在也实在是胆大包天。"张天寿顿了顿,话锋一转,"这些讨价还价的股民我们可以不理,但我担心如果不追加送股,万一股改真通不过的话,下一次还得送更多,那个时候我们的市场形象就会严重受损,很多事情再做起来就比较被动了。"
徐桐现在是听明白了,这个张天寿看来已经跟李枭阳接上头了,要开始为李枭阳说话了,今天是想向自己要实权的。徐桐微微一笑,暗忖,这家伙还真上路。不过,徐桐今天正是要给张天寿期待已久的实权:"张总,你看我这身体又不行了,之前是便秘,现在又是闹肚子。我不怎么会谈判,流通股股东那边,你直接跟他们沟通就好了。不过有一个原则,那就是国有资产不能流失。"
张天寿一看徐桐这是撂挑子,但必须要让他滚蛋而不能让他躲进医院做背后的黄雀。"徐董,你刚才说的有南方机构来调研,这件事我一直很纳闷,你认识南方的机构吗?我总觉得这个南方机构以及常为民跟我们公司的内部人有关系。"张天寿旁敲侧击一番后马上话锋一转,"现在是关键时刻,徐董你这个身体要抓紧看,这么大一个公司,我们的分工都是很明确的,开董事会什么的,没有你的授权,我们怎么进行,你还是找个授权人代你执行吧。你看眼下的股改,之后的萃取项目,都需要你拍板呀。"
徐桐什么都没说,抓起旁边的公文纸,刷刷地写了一份授权委托书,写好后又誊写了一份。"张总,在公司里面我想只有你能代我行使权力,我已经在授权书上签字了,你在存底上签字,这样我就可以安心待在医院治病了。"
张天寿一下子被徐桐的举动给镇住了,没想到这个老家伙这么轻易就将权力给让了出来。"徐董,好不容易等你回来,你看你这一回来又要走,你这么一走,西北生物所有的重担都落到我一个人身上,我真有点担心有一天难负重责。"张天寿故意谦虚。
徐桐站起来,抓起桌上那份关于股改跟庄家的分析材料,"张总,这份材料你要再看看吗?我听说我们内部人跟庄家勾结,被人给录了音。我住院期间,你可要好好查查这些王八蛋,居然跟庄家勾结,一旦发现是谁,你就去找高副市长,我相信高副市长会支持你的。"徐桐拍了拍张天寿的肩,"年轻人,好好干吧!"
腰间的手机再次响起,看了看显示屏,张天寿再次地将电话掐断,目送一脸微笑的徐桐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杨雪听到外面有人在敲门。
透过门禁视口,杨雪太熟悉这张脸了,柳如烟。
杨雪生气地转身走进了客厅。柳如烟还在不断地敲门:"老常,你开门,我有重要的情况告诉你。"杨雪听得很烦,实在忍不住,一下子拉开门,"老常不在家。你还没有将我们祸害够吗?"
柳如烟一愣:"嫂子,怎么啦?"
"怎么啦?你要坐庄坐你的庄去,干吗陷害我们家老常?这还不够,还要绑架我们的儿子,你也做得太绝了吧?"
柳如烟被杨雪弄得一头雾水,连连解释:"嫂子,我想你是弄错了,我怎么可能坐庄,怎么可能绑架你儿子呢?这里面一定有误会。我今天来是有很重的情况要找老常。"
"你走吧,老常不会见你,你也见不到他的。"杨雪依然没有好气,准备关门送客。
柳如烟一把抓住铁门,"嫂子,老常去什么地方了?这一次有人要整他啊。"
杨雪冷冷一笑,"老常去哪里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是不是又想害他?"
"嫂子,你真的误会了,我是来帮老常的。"柳如烟见杨雪又要关门,忙说,"我在香港发现重大情况,这一次老常掉入了一个陷阱。我必须马上见到老常。"
"你发现什么情况你直接跟公安局的人去说,跟我们家老常说没用,我现在不想听你解释什么,我不想看见你。"杨雪说着又要关门,"我现在身体不好,需要休息,如果你继续这样,我就拨打110,让警察带你走。"
杨雪刚关上门,柳如烟就听见屋里传来常为民儿子的声音:"妈,刚才真的是柳阿姨?为什么不开门让柳阿姨进来呀?你为什么不告诉她老爸去西周调查了呢?"
"你小孩子家的知道什么?上次绑架你的就是那个不要脸的,还让她进来干什么?将你爸的行踪告诉她了,你还想让她把你爸再绑架一次呀?"杨雪大声地训斥儿子,"你给我回屋做作业去,以后出去不许对别人说你爸去了哪里。"
柳如烟无奈地离开了常为民的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江涛难道没有将信交给飞翟?飞翟难道怀疑自己是庄家?
柳如烟打常为民的手机,一直关机。无奈之下她只得拨通了另外一个号码:"常为民这几天到了西周市,现在情况错综复杂,一定要监视其行踪,有什么情况及时告诉我。"
坐了几个小时的大巴,常为民找到了一家小旅馆。
一个胖胖的服务员在柜台后面磕瓜子,眼皮都不抬一下,"几个人住?三人间还是双人间?""有单人间或者标间吗?"常为民问。
服务员吐出嘴里的瓜子壳,"我们这是小旅馆,单人间只有一个,已经有人了,标间没有,只有普通的双人间和三人间,你人多的话,还有四人间,每个房间都可以加床,每加一张床增加30元。把你的身份证拿出来,现在我们这里严打,住店登记很严格的,不是夫妻不能同房,夫妻需要结婚证明。"
常为民一听就烦了,"你还是慢慢磕你的瓜子吧!"说着转身走到了大门口。
服务员忙追了出来,一把拉住常为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看这大热天的,你到街上到处找旅馆,一旦中暑了多不划算。这样,双人间我给你算便宜一点,一天100元。"常为民看了看服务员,"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懂?星级宾馆都有100元的房间。50元,不行我就走人。"
"那你走吧,去西部酒店,那里便宜。"服务员顿时没好气,"去那里不宰死你才怪。"
常为民知道这个服务员说气话,笑了笑,"看来你们西周市的人跟这热浪砂砾一样。西部酒店怎么就宰人了?又不是黑社会。"服务员撇了撇嘴,"别看那么一栋楼,不是什么人想住就能住的。"
常为民回头看了看服务员,"西部酒店是什么人开的,有你说的那么凶险吗?""那是西北生物的第二办公楼,五楼以上都不让陌生人进去的。"服务员上下瞅了瞅常为民,"听说最近西北生物要搞什么大项目,一批人整天在酒店进进出出的,神秘得很。"
常为民一愣:"什么大项目?"
服务员摇了摇头。常为民提着行李直奔西部酒店。
酒店前台,服务员小姐笑盈盈地告诉常为民:"先生,不好意思,我们的客房已经满了。你还是换一家吧!"常为民正要说话,旁边过来一个穿体恤的中年男人。服务员小姐赶紧说:"刘总,张总客人的房间现在就留着还是开好?"刘总想了想,"还是开了吧,晚上不来还有别的用途。"
难道真是张天寿要在酒店搞什么秘密活动?常为民一本正经地说:"小姐,你给我接通你们张总张天寿的电话,就说我是他江陵的朋友,叫他接到电话即刻赶到酒店。愣着干吗,快打呀!"
刘总听常为民如此大的口气,看了看他问道:"你是谁呀?"
常为民将皮包一下顿在柜台上,斜了这个刘总一眼。
在西周市除了市长市委书记,只有徐桐跟张天寿能用这种态度对待自己,没想到这个戴着眼镜的南方人这么横。"我们张总忙得很,不是什么人想见就见得到的。"刘总不软不硬地对常为民说道。
服务员拨通了张天寿的办公室电话,是谢秘书接听的。常为民还没有跟张天寿打过交道,听服务员说只有秘书在,便接过了话筒:"我是张总从江陵市来的老朋友,我们要谈股改和大项目,希望你尽快转告张总,我在西部酒店等他。"常为民在车上曾听那个中年人说起过张天寿跟徐桐有点不对付,不从这两个人下手,西北生物二级市场的庄家就很难浮出水面。
徐桐正坐在病房的马桶上,听着谢秘书打来的电话,头上顿时爆起了青筋,"张天寿他不要命了?我刚刚离开,他就甩手大张旗鼓地干上了?是不是上次来公司的那个江陵人欧阳飞雪?你可要盯好了,常为民也是江陵人。"
谢秘书一头雾水:"徐董,我只是在电话里听说,那个南方人在西部酒店等张总,具体什么大项目他没说,我怀疑是不是上次送录音带的那个人。下午张总一直没在办公室,说是股改要跟投资者沟通,要跟证券公司的保荐人商量事情。"
徐桐从洗手间里走出来,"在没有摸清来人来路情况下,先别声张,之前跟你表妹交代过,张天寿在西部酒店的所有行踪都要一五一十地掌握清楚,你让她留意一下他们今晚到底谈些什么。"
挂断徐桐的电话,谢秘书拨通了张天寿的电话。张天寿正在跟保荐人商谈调整股改方案的事情,保荐人希望大股东西北制药集团能直接提高对价,但是张天寿上午才刚刚拿到徐桐的授权,如果急于调整对价方案,市政府也不会同意,到时候徐桐可以将责任完全推到自己的头上来。
"有什么事情,谢秘书?"张天寿边接电话边看保荐人修改后的股改对价方案,突然听到谢秘书说从江陵来了老朋友,心里一惊,难道是欧阳飞雪或者是李枭阳亲自来了?张天寿这几天一直在调查这个李枭阳,这个狂傲的家伙亲自到西周来做什么?张天寿心里还是有点疑惑:"他说了他是谁没有?"
"没有,只说是江陵来的,你的老朋友。"谢秘书重复着。
张天寿将手上的笔重重地扔到材料纸上,"你让他到公司会议室等我,我现在没有时间。"
谢秘书很为难:"张总,我已经告诉过他,他说他是跟你谈股改还有什么大项目,他说他在酒店等你,还说什么自己手上有一封密信,张总如果不怕他将信递交给证监会调查组,就不用去酒店找他。"
之前是录音带,现在又是什么密信,这种下三烂的手段十有八九跟李枭阳有关。张天寿想到苜蓿草项目上银行的那笔巨款,不,绝对不可能有什么证据把柄的落在别人手上,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之前李枭阳在电话里就曾威胁过自己,这个时候又说什么密信,张天寿忽然感到心里一阵凉飕飕的感觉。
大项目计划是李枭阳的点子,这个项目自己只是做了一个设想上报了市政府,具体的什么大项目,现在还没有一个详细的战略规划,如果是李枭阳,那么完全没有必要在酒店,这个疯子每次都是直接给自己打电话的。可是除了李枭阳还有谁?徐桐?不可能,他刚刚交出权力,这样一来是不是太急了一点?那还有谁?能知道自己那个致命错误的,目前除了李枭阳,就没有第三个人。难道李枭阳这一次跟自己玩起了连环套?
看来还是应该去一趟,看看到底是谁。张天寿的心里七上八下。这边,证券公司的保荐人已经说了一个小时了,他们还是希望张天寿把所谓的大项目取消,实实在在送股比较好。张天寿有他的难处,徐桐授权之前就说过,提高送股比例那就是跟庄家勾结,自己现在这个时候提高对价比例,那不是再次将话柄落入他人之口?挂断谢秘书的电话,张天寿跟保荐人打了个招呼:"我还是觉得我们应该先将重组以及大项目这些概念作为对价放进去。我现在有事要出去一下,具体的等我回来再好好商量。"
张天寿赶到西部酒店大堂,见常为民正跷着二郎腿在大堂的沙发上抽烟。张天寿不想在这个时候跟陌生人接触,一见不是欧阳飞雪,也不像从未谋面的李枭阳,便暗忖,这家伙十有八九是个骗子,转身正欲走人,突然前台服务员跑过来介绍说:"张总,刚才就是这位先生说是你的朋友。"常为民站起来伸出手跟张天寿握手,"张总你好,我是从江陵市来的,这个时候我知道你很想见到我,我们也有很多东西可以谈。"
张天寿瞪了一眼旁边的女服务员,"我不认识他,我在江陵市没有朋友。"张天寿还是要走人,常为民突然呵呵一声冷笑。张天寿又停了下来,仔细打量了一下常为民,"先生,我们好像并不认识,也没有什么项目可以谈的。"张天寿故意冷冷地说,"现在是西北生物股改的敏感时期,要谈什么还是到公司去为好。"
"张总,我想你对股改以及萃取项目很感兴趣,到这里谈可能更好一些。有一个证券分析师叫什么来着?欧阳飞雪,对,就叫欧阳飞雪,上次在电视上说常为民可能涉嫌内幕交易影响到西北生物的股改。"常为民故意顿了顿,看张天寿的反应,接着又说,"我看了你们的宣传,也看了你们的股改说明书,主要还是想谈谈我们的合作。现在常为民已经将局面搅乱了,听说他手上还有一封绝密的证据,西北生物的麻烦才刚刚开始,在体制僵化的情况下,也许我能帮助你。"
张天寿冷冷一笑,"常为民内幕交易我想跟上市公司的股改没有什么关系。他不是自编自导了儿子的绑架案吗?现在是法制社会,不是几个跳梁小丑就能翻天的。我没有时间跟你说这些。"
"张总,到年底,你就是卖血恐怕也难卖出9000万吧?"常为民坐了下来,冷冷地抛出一句。
张天寿一惊,走到常为民的跟前,"你到底想说什么?"
"别看你现在声势造得很大,那苜蓿草可不是靠变戏法就能变出来的。玩火者必自焚。"常为民突然站起来,做出要走的样子,"现在证监会调查组的人应该对西北生物的密信会很感兴趣。"
苜蓿草、密信?"有什么话,到楼上说吧!"张天寿将常为民带上了酒店的顶层八楼的一间豪华办公室。张天寿给常为民倒了一杯开水,"看来你对西北生物以及常为民的事情了解得还不少。你们江陵人是不是就盯死了我们西北生物?欧阳飞雪在电视上抨击我们,常为民又在媒体上公开征集反对票。我不知你是谁,也不知道你今天来的目的,但是我告诉你,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合作的可能性没有。"
常为民知道这是张天寿场面上的话,想了想,决定冒充一下江陵市最大企业集团天狼国际的人,有江陵市最大的企业集团来给这个边陲公司捧场,还担心张天寿不信?常为民喝了一口水,说:"张总,我是天狼国际负责国际业务的,我们天狼国际可是一直关注你,我们公司的老板李枭阳你应该听说过吧?我们一直关注西北生物的发展,西北生物能成功上市走到今天,张总功不可没。这一次股改可以说是张总对西北生物体制的革命。而我们是专门负责国际投资业务的,用西方人的说法就是PE,专门进行股权投资。只是我们对上市公司的股权很感兴趣,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常为民见张天寿依然没有反应,接着刺激他,"我们这次主要是想对贵公司的业绩进行通盘考察。可是来的时候,车子经过戈壁滩萃取原材料基地,我看到的景像却并不是那么好。"
张天寿有点懵,李枭阳下面的人?这个李枭阳到底要干什么?一拨接一拨地派人来。张天寿很不耐烦地说:"先生,我很忙,什么天狼地狼的,我都不认识,李枭阳是谁我也不知道,没有时间跟你扯PE。我们公司的国有股权比例非常大,恐怕你的PE吃不消我们的盘子,所以我们没有必要再浪费彼此的时间。"
常为民从包里拿出一封信,递给张天寿,"张总,我在来西周市的路上,不仅看到了戈壁滩的荒凉,还遇到了你们公司一个人,他告诉我西北生物的萃取生产线是通过银行贷款租赁的方式搞起来的,由于原材料还在戈壁滩上晒太阳,萃取生产线至今都还在厂房歇凉,而中亚的客商至今还有几家住在这栋楼里,等你给他们一个明确的答复。常为民的事情这段时间搞得你们公司人人自危,西北生物的二级市场人数越来越少,庄家已经进入,恐怕张总现在想的是如何确保通过这一次股改,但是庄家的人恐怕已经跟你们摊过牌,加上常为民这么一闹,证监会的人一到西周市,我不相信张总能在戈壁滩上变魔术。"
张天寿咬了咬牙,真想将常为民这封信给撕了,心道,这样下三烂的手段只有李枭阳才能玩出来,但是这封信他们是怎么搞到的呢?张天寿陪着笑脸,"这个信我看不明白,你还是自己收起来吧。先生对我们的公司了解不少,你看到的戈壁滩那只是一部分原料基地,我们的基地为什么一定要在国内呢?无论是庄家还是常为民,跟我们上市公司本身没有任何关系,即使他们对我们的股改方案投反对票,我们依然坚持我们的送股方案,我现在的时间非常紧张,你请便。"
"我听说这段时间江陵市公安局收到不少神秘的举报信、录像带以及录音带什么的,什么人这么挖空心思要对付一个老散户呢?恐怕这背后还有更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吧?"常为民从张天寿不经意的眼神中感觉到,张天寿心里有鬼。
张天寿真没有耐心了:"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那么多时间听你闲扯。我想你所谓的合作也无非就是先恐吓,再压价,如果你是这样的想法,我建议你去医院找我们的徐董事长,真正能拍板的是他。如果你真想搞什么事情,也可以将信递交给证监会。"
常为民突然灵机一动,站起来抖了抖有点发皱的裤子,"张总,我们是真心想跟你谈合作,没想到你如此排外,看来我们没有合作的缘分呀。不过这信件只是原件的一部分,张总想留下来就留下。"常为民显得很轻松地走到门口,"对了,听说欧阳飞雪这两天又要在京都卫视做节目,是关于常为民跟西北生物的。"
"常为民,常为民你这个王八蛋。"张天寿靠在椅背上,将信放进抽屉里,又用钥匙打开最下面的抽屉,拿出那一盒录音带,将那一句致命的话又再听了一遍,心里只觉得这事越来越蹊跷。
现在的萃取项目已经让银行以及中亚的客商相当失望,西北生物股改披露的项目盈利都是一时稳定市场的权宜之计,如果不编造这些,每10股送1股的股权分置改革肯定失败。只是没想到一开始就爆发了常为民这种麻烦事,那个欧阳飞雪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看来他们都拿捏着超临界二氧化碳萃取这个项目说事。
业绩造假同样是违法犯罪,如果这件事情被证监会的人知道,西北生物肯定完蛋。股改说明书的签字是徐桐,他是董事长,将负主要责任,不如用这封信让徐桐彻底滚蛋。张天寿想着便拨通了李枭阳的电话,电话里李枭阳的声音很得意:"张总,想通了跟我们合作?你现在的运作问题很多,继续下去窟窿会越来越大的。"李枭阳这种教训式的口气让张天寿很不舒服,"股改方案不变,常为民的事情闹得时间越长,西北生物的萃取项目就越容易出事。"
张天寿不想听李枭阳教训,打断了他的话:"李总,不论我们合作与否,你也不用用这种手段来对付我们吧?前几天派来一个欧阳飞雪,今天又派来一个天狼国际搞国际业务的,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你以为商场是黑社会,通过示威、恐吓就能逼我跟你合作?实话告诉你,萃取项目就是出事,我前面也还有董事长顶着,你们也拿我没有办法。你们要谈合作,可以去找徐桐,不要整天玩黑社会的手段,真正的企业家讲究的是诚信。"
李枭阳就没有将张天寿放在眼里,"张总,你跟徐桐那点渊源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父亲当年举报了徐桐,徐桐被调到西北制药集团。而后你进入西北生物,徐桐不跟你计较,只想早点退休,萃取的项目是你在董事会上脸红脖子粗地要上,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租赁的过程中,2%的回扣不少,很多了。你是个小卒子,真出问题,你身后的人恐怕就会将你先抛出来,这一点你比我清楚。还有,你真打算要在西北生物大展拳脚?你真以为你的萃取项目位居世界第三?就你那点道行,根本就不配用企业家诚信来跟我讲话。"
张天寿瞬间感觉天崩地裂一般,李枭阳怎么知道萃取项目中的回扣事情?自己身后确实有人,是高登科。李枭阳还知道什么?"李总,合作我想没有必要如此僵硬,前几天你们搞了手脚,你的手下欧阳飞雪那点小儿科的伎俩我相信也非大丈夫所为。你无非是想借助常为民来要胁西北制药集团多送股。我告诉你,你可以举报我,但你什么也得不到。"
李枭阳没想到张天寿如此强硬,"张总,举报那是你们家特有的遗传基因,当年你的父亲张国信举报了徐桐,将徐桐拉下马,你父亲因此得到了徐桐竞争对手的一大笔钱,你拿着这笔钱留洋去了美国,没想到回国后居然跟徐桐在一个公司。"李枭阳哈哈大笑,"我要挟你也好,威胁你也罢,如果你没有勇气去自首,我相信有一天银行逼债,你的问题也会出来,所以我们合作才是你唯一的出路,而且我还可以实现你现在的愿望。"
张天寿非常吃惊,这个李枭阳不是要跟自己合作,而是挖了自己的祖坟。"李枭阳,你到底想怎么样?整天派些小卒子过来,你当过家家还是什么?"张天寿越想越害怕,看来李枭阳这一次是来者不善。当年张国信举报徐桐,只有极少数几个人知道。当年的高登科现在已经升任副市长,为了头顶的乌纱帽,不可能将这些绝密告诉李枭阳。这个李枭阳到底是个什么人?如果两人一直这样僵持下去,自己当年在苜蓿草项目上的问题可能就会暴露,现在父亲还躺在病床上,如果自己真的出事了,那无异于亲手杀了他一般。既然合作是一条出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何不利用这个家伙将当年的窟窿给填平,将徐桐这个老东西给挤出去呢?
李枭阳知道张天寿现在害怕什么,想要什么,这一点徐桐早已预料到了,尤其是听了徐桐给自己的那盒录音带后,李枭阳更是信心倍增,天狼国际的转型不怕张天寿不配合。李枭阳突然哈哈大笑:"张总经理,你要记住,我们是朋友,是合作伙伴。只要我们合作,你便可以坐上西北生物董事长的宝座,也可以继续你的萃取项目,还有更大的项目等着你。现在是商业社会,我们都要按照市场的逻辑去生存。后天我们在广州国际大酒店旋转餐厅见面。"
电话挂断了。张天寿望着天花板,感到呼吸困难。调整了一下情绪,张天寿给高登科拨了电话:"高副市长,庄家的尾巴终于露出来了,是江陵市的天狼国际,这个公司的老板叫李枭阳,这个人的底细现在还不清楚,不过他好像掌握了我们很多把柄。"
"天狼国际?李枭阳?"高登科也有些懵,"你不用担心,我马上派人去查清楚。你先拖住这个李枭阳,看他到底要玩什么花招。记住,一定要沉住气。"
徐桐抓着电话一下子从躺椅上站起来,满脸的怒火,"你呀,愚蠢!"
"张天寿现在都吓傻了,他肯定会跟我们合作的。"李枭阳不知道徐桐为什么突然火冒三丈,"现在手上这么多证据,张天寿肯定听我的,高登科也肯定要听我的。"
"你还蒙在鼓里,柳如烟已经从香港回到江陵市,你上次的那笔买卖到底屁股擦干净没有?怎么下家一接到货差点就被查封了?常为民也到了西周市,你还在张天寿面前那样张狂。跟张天寿是合作,不要用黑社会那一套,跟你说过多少次,要用脑子做事,要用别人的智慧去做大事。"徐桐咬牙切齿,"问题的严重性你自己掂量去。"
李枭阳懵了:"徐董,怎么我没有听说被查封的事?难道柳如烟真是高登科放出来的探子?"
"张天寿为什么敢叫你去举报他?为什么?"徐桐一听李枭阳的话就生气,"他们没有拿住你什么把柄,但他们一定是拿住了天狼国际的把柄,下家没有被查封那是别人反应快,一把火烧了仓库,柳如烟到了现场什么都没看到,只有灰头土脸地回江陵市了。"
李枭阳倒抽了一口凉气,看来这个老东西果然神通广大,对香港的交易居然了如指掌。"那柳如烟是高登科他们的人吗?"李枭阳心里不踏实,想问问清楚,如果真是高登科的人,那就别怪自己下手太狠。
"你想干什么?"徐桐反问李枭阳,"用别人的智慧为自己做大事的人才是真正的智者,才是最后的赢家。不管那个女人是谁,你都要用脑子解决问题。"
挂断徐桐的电话,李枭阳换上新的手机卡号,拨通了自己一个下家高劲的电话:"兄弟,这一次我们被一个叫柳如烟的女人盯上了,可能是西周市的徐桐放出来的探子,那个老东西这是要断我们的财路。"
电话里高劲的声音很粗犷:"徐桐不是已经从西北生物退居二线了吗?他盯着我们干什么?是不是弄错了?这个柳如烟又是个什么人?"
"徐桐跟你爹的恩怨你肯定也清楚,他是想通过干掉我来打击你,从而打击你爹嘛。"李枭阳培养高登科的儿子高劲这条线已经三年了,高登科至今都蒙在鼓里,自己的儿子居然是李枭阳中亚市场的代理人。
高劲迟疑了一下:"李总,徐桐这个死老虎在西周市还是有点影响的,我把你说的那个小娘子整整就行啦,我看徐桐就暂时不要动了,后面的事情我帮你解决。"
电脑上的QQ头像不停闪烁。飞雪满天给秦箫发来了温馨的问候:"箫箫,在忙什么?想跟你说说话。"这一段经历这么多事,秦箫也一直希望找个人诉说,于是回复道:"我也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箫箫,这些天我一忙完手上的事情,满脑子就都是你。尤其是听到他去了你那儿,外面又传言你和他牵涉到常为民儿子的绑架案。我很为你担心。箫箫,我们在茫茫网海能够相遇,也是一种缘分,我们向往给彼此带来欢乐,可是你不开心的时候,我却不能帮你。"
在这样一个寂寞的夜晚,秦箫觉得网络另一端的满天飞雪犹如一个天使,默默地带给自己温暖。"谢谢你,有你的这些话,我心里感到温暖了很多。虽然我们没有见过面,但是我相信这是上天恩赐的缘分。在网络的世界里,有你我今生足矣。"
很快,网络另一端飞过一行字:"箫箫,希望有一天我能够牵着你的手,带你去看星星,带你去听海的声音。"
秦箫感动得泪花闪烁,"飞雪,谢谢你,你的出现让我的生活有了意义。对了,我有一个邻居的名字里跟你一样,也有-飞雪-两字,他也一样喜欢股票,还是一个经常上电视的证券分析师,不过老常说他是黑嘴。"
"是吗?很多证券分析师是没有职业操守的,但也不是任何证券分析师都是黑嘴。"飞雪满天给秦箫发送了三朵玫瑰,"但愿有一天我拿着玫瑰去见你的时候,你会喜欢。"
秦箫也给满天飞雪发送了三朵玫瑰,"我一定会很喜欢的。"
"箫箫,假如我就是你的那个黑嘴邻居,你还会喜欢我吗?"
"别开玩笑了,我的那个邻居还是个钻石王老五,而我都是老太婆了。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的成熟、体贴,证明你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我想这是上天对我的恩赐。"
满天飞雪见火候已到,提出一个大胆的要求:"箫箫,我现在就好想见你。"
"现在见我?"对满天飞雪突然提出见面的要求,秦箫觉得很惊喜。
"20分钟后,我在江陵渡口等你。"发完这一行字,满天飞雪就下线了。秦箫拉开窗帘,外面已是繁星点点,街上也已人烟稀少。满天飞雪真会去江陵渡口吗?
出租车到了江陵渡口,下了车,秦箫一脸茫然,说好的20分钟后见面,怎么没有人影呢?突然一双手从背后环腰抱了过来,紧接着一束玫瑰花从身后递到眼前。
"箫箫,你猜我是什么样子?"身后传来一个熟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秦箫想了想,说:"无论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你。"说着转过了身。秦箫还没来得及看清身后的人,一张热烈的唇就贴了上来。
突然,秦箫猛地推开他,"欧阳,是你?"
欧阳飞雪再一次将秦箫拉入怀中,"箫箫,从我搬进这个院子,就喜欢上你了。没想到我们居然还能在网络上相遇,也许这真的就是上天的安排。"秦箫有些不自然地依偎在欧阳飞雪的怀里,"你知道现在都有人监视我,我们这样很容易被人发现的。"
"我不怕。我想跟你厮守一辈子,箫箫,你愿意吗?"欧阳飞雪的嘴唇很快又贴了上来。
一阵拥吻过后,秦箫突然想起了常为民:"欧阳,你是搞证券的,你说常为民怎么突然卖掉了所有的股票,又在两分钟之内全仓买入西北生物呢?证监会跟经侦大队的人查了这么久都没有结果。常为民这几天也不见了,不会真的有内幕交易,被警察给抓了吧?还有,警方还怀疑绑架案是常为民自导自演的一出戏。欧阳,你怎么看这个事?"
"按照常为民的操作习惯,应该不可能出现那样的事情,但是现在股改给很多人带来了一个发财的机会。我听说常为民2002年亏了3000多万,现在还不到1000万的身价。如果这次西北生物股改通过,常为民的财富可能翻番。"欧阳飞雪轻轻地抚摸着秦箫的长发,"人心总是贪婪的。"
"这个老常,有内幕消息也不告诉我一声,反而还让我卖了,害我损失了5万股。"卖掉的5万股让自己少赚了至少10万,秦箫接着说道,"当时他说他手上有一封密信,说西北生物的业绩可能有问题。"
"常为民在媒体上发表声明,并征集投反对票,也算他聪明。他想洗干净内幕交易的污点,其实也是希望从西北生物的大股东西北制药获得更多的对价。"欧阳飞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常为民说有人在操纵他的账户,我觉得站不住脚,尤其是绑架案发生后,他儿子又被人送了回来。这出戏演得不好,警察跟证监会的人都不是傻瓜,我看他这次悬。"
这时欧阳飞雪的手机响了,好半天他才不情愿地接起了电话,是李枭阳:"怎么半天不接电话?马上到我办公室,有一个重要的事情要你去搞定,搞不定你就给我滚蛋。"
望着旁边的秦箫,欧阳飞雪忍了忍,挂断了电话,轻轻吻了吻秦箫说:"箫箫,我有点急事要处理,现在先送你回去。"
欧阳飞雪将秦箫送上出租车,便直奔天狼国际总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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