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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离奇的命案

  三人驱车到了临安路,这里已经接近郊区了。这条路左边是高楼,右边是一排平房,大多数房子都写有"拆"的字样。郭小川指着旁边一位老大爷:"这就是报案人,莫大爷,他在下午七点遛街时,发现两个人很可疑,太阳帽压得很低,有意无意地遮着脸。"

  郭小川递过一张素描,上面画了两个人,身高差不多,都戴着时尚的小帽和太阳镜,看不清面貌。右边一人拎着一个大皮箱,左边一人明显更健壮,戴着口罩。郭小川道:"莫大爷提供了一条很重要的信息,他说这两个人是坐一辆特长的车来的,他知道那是奔驰。"

  "哦。"韩峰又拿起画像看了一遍。郭小川道:"通过这一细节,从左边这人的体型和大致面貌特征来看,他可能就是丁一笑。"韩峰将画像递给冷镜寒,"去现场看看吧。"

  郭小川边走边介绍情况:他们是七点进入这边的平房,然后一直开着灯,莫大爷就住旁边五单元三楼。大约十一点,莫大爷听到一声惨叫,他起初没留意,但当他准备关窗睡觉时,风将这边的窗帘吹开了,他看见了尸体,马上就报了案,那时是十一点十五分,我们赶到时,是十一点半。郭局推开凶案现场的门,让韩峰他们进去,自己和冷处在外面等候。

  韩峰仰头看了看右边三楼,然后进入凶案现场——左边一间平房。

  房间内打扫得非常干净,水泥地板上有扫帚留下的痕迹,除了一具尸体以外,几乎什么都没留下。一男一女正在检查尸体,女的正是见习生雷婷婷,男的韩峰不认识,但那人抬起头来,向刘定强打招呼道:"教,教授,你也亲自来啦?"

  "嗨,婷婷,我们又见面了。"韩峰挥挥手。

  刘定强问:"小波,有什么发现?"

  雷婷婷红着脸道:"这,这是我师傅,周小波。"

  那周小波看上去三十岁不到,戴着眼镜,体型较为瘦弱,面色有些黄,蓄着短须,对刘定强道:"初步判断,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但是凶手打扫了房间,并且将受害人毁容。致命伤是背后捅的一刀,从伤口看估计是匕首一类的凶器,死者的姿势也比较奇怪。从尸体僵硬程度看,死亡时间在三小时前。"

  "三小时前?"韩峰看了看尸体,皱起眉道,"可那莫大爷是在十一点听到惨叫的啊?"

  刘定强道:"我们待会儿还要作检查,这里留两个人就足够了。"

  "哦。"雷婷婷知道是说自己,她站起来,向门口走去。韩峰笑呵呵地把手搭在雷婷婷肩头,道:"走,我们出去聊聊,等他们在这里检查。"

  刘定强问:"你,你也走了?"

  韩峰笑笑,"这个现场有什么好看的,虽然凶手用水冲洗了地板,移走了房间里的东西,但这里长时间没人住,很多痕迹都很明显嘛。"他指指周小波道:"尸体之所以是那样的姿势,是因为你站的地方原来有一个桌案,或是类似的东西,比较重,四条腿,死者死后第一姿势是扑倒在那桌案上的;你身后是矮组合,靠窗一方是沙发,沙发旁是废纸篓,右边有一个饮水机,在桌案旁,用一个支架撑起一个重物,估计就是他们拿进来的那个大皮箱。"韩峰仰头道,"还有,屋里的灯泡被换过了,而说尸体已死亡三小时,很值得怀疑。"

  直到韩峰离开房间,周小波还愣着,他已忙活快半小时了,可韩峰从进屋到离开,不超过两分钟,他看着教授,也擦着细汗,不由暗中惊呼:"这究竟是什么人?他是凶手吗?"

  韩峰在门口对刘定强道:"你查了之后,再来叫我,如果不能肯定的地方,千万别乱动。"又对雷婷婷道:"走,我们出去办我们的正事。"

  刘定强点点头,拿出酒精布擦干净手,开始戴手套。周小波更加惊讶了,心想:"这人到底是谁?是教授的教授吗?可是,他看起来比我,不,比雷婷婷还年轻许多啊!"

  韩峰正待离开,突然发现,墙角有一堆灰烬,蹲下仔细查看。

  雷婷婷蹲在旁边,问:"是凶手留下的吗?"

  "还不能肯定,拿工具来。"雷婷婷马上取工具去了。

  韩峰戴上手套,拿起镊子,细细拨弄着灰烬。雷婷婷问:"这些灰烬有什么特别吗?"

  "这堆东西燃烧前,还混合有化学物质,有点像酒精类的易燃物。"

  韩峰取证完毕,道:"好了,现场周围没什么新发现了,现在,我们该去询问证人了。"

  韩峰带着雷婷婷,走到冷镜寒他们那里,冷镜寒问:"你们怎么出来了?有什么发现?"

  "胖子在里面检查,我们待会儿进去,现在我要问大伯几个问题。"

  郭小川道:"去吧。"

  韩峰看了看记录员递过来的笔录,问:"莫大爷,他们进屋后就一直开着灯的?"

  "是啊,我出去时他们就进了屋,把灯就点上了,我八点左右回来的,灯也一直开着。"

  "你怎么那样肯定惨叫是十一点?而你看见尸体时是十一点十五分呢?"

  "我每天晚上看中央三台的整点新闻,十一点开始的,那时候听到的声音,声音也不是很大,我就没有留意。后来新闻完了,我准备关窗户睡觉时,正好就看见一个人,躺在那屋里,新闻就是十五分钟时间,那肯定是十一点十五分咯。"

  "你没有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或是别的什么声音?"

  "没有。"

  "周围还有没有别的人住?你肯定就只有他们两人进去了?"

  "你看,这周围的房子都是快拆迁的,哪里还有人住,所以他们进去后,还开着灯,我才会特别留意,否则晚上我也不会发现了。警察同志,我可以去睡了吧?这么晚了。"

  "谢谢你。你可以走了。"

  韩峰喃喃地道:"这样说来,死者的死亡时间不足一个小时。"

  雷婷婷问道:"为什么那么相信那老伯伯的话?"

  韩峰道:"这个是常识,有的叫习惯性谎言,有的叫习惯性真实。"

  雷婷婷凝眉道:"好复杂。"

  韩峰微微一笑,"那么先前我推论的,或许有些错误。走,我们去别的待拆房看看。"

  韩峰拉着雷婷婷的手,两人提着探照灯,去查看周围的房屋去了。每一个房间都空空如也,只留下少许垃圾。雷婷婷问:"你说你刚才推论有些不对,是哪里不对了?"

  "我曾认为,屋里摆满了普通家庭用品,现在看来不对。虽然屋里曾经放过那些东西,并留下了痕迹,但一定在今天或更早的时候移走了,只留下了一张桌案和一个纸篓。"

  韩峰和雷婷婷回到案发那间房的门口,韩峰举腿欲跨,同时问:"还没完成吗?"

  刘定强惊呼:"别动!"

  韩峰只能抬着半条腿,一动不动,刘定强道:"快了,最后一道工序。"他拿着放大镜从韩峰脚下细细地察看一遍,随后道:"果然如此,好了,你可以放下来了。"

  "哎哟,哎哟,不行了,腿抽筋了,啊啊啊,嘶——"韩峰一副痛苦万分的样子。

  刘定强道:"才让你抬腿几秒钟,你就抽筋了,看来你缺乏锻炼啊。"

  韩峰挪动了几步,问刘定强:"有什么发现?"

  "有啊,刚才你说的不十分准确哦。"

  "我知道,这房间里原本没有那么多摆设,就一桌案而已,还有个纸篓。"

  刘定强面露佩服之色,"你倒是转变得挺快的,正是如此。"

  "你们是怎么知道的?为什么你们都知道?"雷婷婷好不惊讶。

  刘定强道:"你进屋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雷婷婷进屋一看,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处都是血迹,和刚才完全两个模样。刘定强道:"你看,这些都是血迹直接溅在墙上的,如果这些地方,原来有家具摆设的话,血迹是不可能以这样的方式溅在墙上的。"

  周小波解释道:"血迹一旦与物体表面发生接触,通过分子扩散,就会在物体表面留下信息。虽然被清洗过了,但是通过特殊的溶液,依然可以提取出血液的痕迹来。不管隔了多长时间,这些痕迹都是存在的。这种溶液,是今年三月才从国外引进的,可以将非常微量的血液元素显现出来。跟着教授一起勘察现场,每次都能学到新知识。"

  刘定强道:"这种液体叫艾莫可氏液,欧美国家早就开始使用了,我们已经落后了,而且,现在我们用的,还是从法国进口的,我们自己还不能生产。"

  雷婷婷道:"可是,韩峰,你没有看见这些血迹吧,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很简单,如果当时屋里有很多大型家具的话,那么按照犯罪心理学,凶手在行凶之后,为了使现场更容易清理,要把那么多家具都搬出去,肯定会发出很大的声响。可莫大爷却说,他没听见什么响声,那就只能是,那些家具在两名嫌疑人进屋后,或是进屋前就被转移了。刚才我说过,死者的姿势是曾伏倒在桌案上留下的,所以桌子是存在的,而我们在房间发现那被烧过的塑料灰烬,想必就是烧过的纸篓,所有事情,都有一定的联系,你仔细一些,就不难发现。真相只有一个,不管用什么方法,得出的结论也只有一个。"

  在雷婷婷发愣的当儿,刘定强对韩峰道:"你来看看这个。"

  韩峰一看,喃喃道:"连手也被强酸泡过了,这下也没办法比对指纹了。"

  "不仅如此,死者的衣物也被换过了,这地板经过两次冲洗。在现场找到一些毛发、纤维,收集了一些血液样本,都要带回实验室化验。你说,两人同时进入房间,离开时,一个人一刀直接刺穿了另一个人的心脏,没有挣扎的痕迹,到处都是微小的血迹,他们到底在里面干什么呢?"刘定强好不疑惑。

  韩峰道:"我知道了。"

  屋里三人同时竖起耳朵,大家都没想到,韩峰这么快就把谜题破解了,只听韩峰道:"两位绝世高手,约好了,今天晚上在这小屋内进行决斗,其中一人先发动攻击,并频频得手,那受伤的一位血迹四溅,也就不稀奇了。但真正的高手,却是受伤的那位,从始至终,他只出了一剑,一剑穿心,这是真正的致命杀招。话说回来,我并不认为来这里的两个人其中的一个就是丁一笑,想来是弄错了,这是另一起案件吧。"

  刘定强道:"你怎么敢肯定?"

  "很简单,因为他来不了。"

  这时,冷镜寒进来了,他问道:"你们好了没有?我们要去下一个地方。"

  刘定强道:"已经取证完毕。"

  冷镜寒道:"上车再说。"

  车上,韩峰嘟囔道:"去哪里啊?又怎么了?"

  冷镜寒道:"医院,那三名犯罪嫌疑人不行了。"

  韩峰道:"嗯?"

  冷镜寒补充道:"就是今天下午在矿场抓住的那三人。"

  医院里,三名犯罪嫌疑人被绑了手脚,可还是在病床上死命挣扎,口角有白沫涌出,医生一直在观察三人的心率血压。

  韩峰道:"哇,受了酷刑啊?"

  刘定强道:"好像中毒了,毒物呈毒蕈样征象,皮肤潮红,流涎,针尖样缩瞳,还有谵妄。"

  冷镜寒道:"什么谵妄?"

  韩峰解释说:"简单地说,就是深度幻觉。"他摇头道,"看来不像啊。"

  刘定强道:"什么不像?"

  "他们的血压升高了,心跳也在加速,不像毒蕈样中毒,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处在交感神经高度兴奋状态,再这样下去,心脏会因无法负荷自身的跳动而罢工,不跳了,他们的生命也就走到尽头了。"

  冷镜寒问向天齐道:"他们是怎么了?"

  "不清楚,我们是分开隔离审讯的,他们一直一言不发,后来突然就发作了,三人发病的时间相差不久,前后不到十分钟,三人都倒下了。"

  韩峰道:"问问医生。"

  来了一位值班医生,姓刘,他严肃地告诉大家:"这种情况没见过,刚送来时,他们都处于高度亢奋状态,皮肤潮红,从毛细血管到大血管全都处于极度扩张状态,身体可以储存的血液增加了一倍,体内要完成血液循环,心脏就必须更快地跳动,而他们的心肌收缩,也比平时增强了很多倍,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血管爆裂而亡。"

  韩峰问:"刘医生,放血怎么样?"

  "不行,放血会让他们的心脏跳得更快,会因无法承受负荷而停跳。如果我用缩血管药的话,会使前心负荷增加,如果我用钙拮抗药的话,又会使心脏负荷增加!"

  "怎么会这个样子呢?以前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情况呢。"韩峰好不头痛。

  刘定强道:"从我多年的经验来看,他们有点像毒瘾发作。但是目前通行的毒品,还没有哪种可以导致这样的症状,会不会是——"

  韩峰猛地回过头来,与刘定强对视了半天,韩峰目露精光,刘定强眼如闪电,半晌,韩峰才道:"强哥,你可真行啊。"

  "彼此彼此。"

  "那我们动手吧。"

  "好啊。"

  刘医生道:"哎,你们要干什么?"

  刘定强戴上手套,取出针筒,道:"我要给他抽血。"

  "以病人目前的情况,一旦刺破血管,后果怎么样,是可想而知的吧?既不能收缩血管,也不能扩张血管,很棘手呢。你,你又要干什么?"最后一句话,刘医生却是问韩峰的。

  "给他注射麻醉剂。血管的改变,是因为中枢系统受到了破坏,肌体对自身的调节功能已经完全紊乱了,现在要阻止中枢系统继续发出信息。"韩峰取出了针筒,在刘定强的箱子里取出药剂,说着,一针扎了下去。

  冷镜寒和向天齐还不觉得有什么,可刘医生和刘定强完全呆住了,就像一个初生婴儿,看见了飞碟一样吃惊,韩峰那一针,直接刺在病人后脑,颈椎的位置。韩峰推完针,看着两人呆若木鸡的样子,微微一笑,"颈椎进针,高位麻醉,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吧?"

  可刘医生和刘定强都知道,颈椎是大脑通往全身各处的中枢,神经最为丰富,稍不留意,就有可能造成患者终身瘫痪,甚至导致病人因呼吸困难而死亡,可韩峰随随便便一针,就插进颈椎里面去了,这已经不再像是行医,倒像是在杀人!

  好半天,刘医生才发现,自己的衣衫都湿透了,刘定强仔细看着那犯人颈部的针眼,竟然连一滴血都没有,他惊恐地问韩峰:"你这扎针的技术,跟谁学的?"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没有,我就是想知道,你在哪里学的。"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又没有扎错。"

  刘定强叹息一声,准备采血,他知道,韩峰这看似随便的一针,要扎得这样准确,至少经过了上万次练习。可每个人的组织结构和外形都是不同的,那样的扎针技术,绝不可能在木头上练习得出。

  韩峰翻动犯人眼皮,道:"不行了。"

  刘定强一看,犯人的瞳孔已经开始散大,这是生命走向衰竭的迹象,另两名犯人也出现了同样的情况,他赶紧采了一管血,用恒温箱保存,对冷镜寒摇摇头。

  韩峰道:"我说不用来吧,来了也没用,还是救不回来。早知如此,还不如回去睡觉。"

  "今天又白忙了一天,好不容易抓住三名嫌疑人,依然没留下任何有用的线索。"刘定强悻悻地道。

  向天齐安慰说:"那可未必,我们在城里反暴力时,也抓获了不少嫌疑人,现在正在审讯他们,总会找到他们的老巢在哪里的。"

  "谢谢你通知我们,大家各自回去工作吧。"冷镜寒对大家说。

  这时,值班医生才回过神来,追问韩峰:"请问,你是在哪家医院实习的?不,你是在哪家医院进修的?你能不能告诉我?请问怎样和你联系?"

  第二天,韩峰起床时,冷镜寒他们正吃午饭。"又吃方便面?"韩峰痛苦地皱了皱眉。

  "还给你留了一桶,你爱吃不吃。"冷镜寒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夏末问:"韩峰,你知道李响去哪里了吗?"

  "执行任务去了。"心想:"这家伙,以为他昨晚会打电话来,怎么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刘定强道:"昨天我们带回的物证,都做过检测了,公安局那边也发来了尸检报告。"

  韩峰想了想,问冷镜寒:"老郭与你联系了吗?他们那边的多起暴力案件怎样了?"

  "还在审理吧,234部队派了一个团的人过来,他那边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好像某位领导,最近也要到H市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哟,那我们的力量可就大大地充实了,这样都抓不住丁一笑的话,我才不信。"

  "可是,现在还不知道丁一笑藏在哪里。"

  "会找到的。"韩峰眼中闪过一丝光芒,顺手接过林凡递过来的方便面,扭头道:"对了,强哥,血液分析的结果出来没有?"

  "没有。可能取样太少了,没有分离出有价值的东西。"

  夏末道:"从矿场缴获的枪械,经过对比,可以认定,与洪阿根和先前几起暴力事件使用的枪械,是由同一家工厂加工制造的。"

  林凡道:"另外,我们在梁兴盛的厂里还找到部分来不及转移的零件,经辨认,有一部分是击锤和未完成加工的闭锁结构。"

  冷镜寒道:"我们去过丁一笑设在本市的福兴建筑有限公司,所有相关人员都被传唤了。丁一笑果然厉害,从公安局一出来,就将他名下企业的资金全部划走,而平时也常有大批现金的调动,看来,他早就准备好退路了。关于丁一笑名下的企业,公安局已另案调查,我们现在要做的事,就是将丁一笑缉拿归案,并找出那个幕后的操纵者。"

  "哇,你们上午做了这么多事情啊?"韩峰惊叹。

  林凡道:"当然,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刚才张艺也回来了。"

  韩峰问:"他的伤好了吗?"

  冷镜寒道:"没有,但是他想归队,我又让他回去养伤了。"

  韩峰道:"你真是古板,人家这么积极要求归队,何必断了人家的后路呢?"

  "你懂什么,他的伤还没恢复,贸然参加行动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韩峰眨眨眼,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冷镜寒又细语细声道:"我们做的工作,在你看来不算什么,可对我们来说,都是很危险的,如果身体没有恢复到最佳状态而参加行动的话,很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我要对每一位成员负责,不像你,动动嘴皮子就可以了。"

  "你看,那家伙像不像冷处的儿子?"林凡和夏末在一旁小声嘀咕。

  夏末道:"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冷处知道了,那你就完了。"

  林凡道:"你什么时候听见冷处这样轻言细语地和人说话?而且,那家伙的来历不明,年龄也和冷处的女儿差不多,我看,八成就是冷处的私生子。"

  "可是他和冷处不太像啊?"

  "你看冷处女儿像他吗?"

  夏末愣了一下,"还是,还是比较像吧?"

  "像什么!以前我们见过那个小丫头,比冷处乖巧多了。"

  "是吗?我,我忘了。"夏末憨憨地挠挠头。

  冷镜寒走过来,面色一沉,"夏末、林凡,你们在说什么呢!有时间还不快去干活?"接着对韩峰道:"昨天你说的那些尸体,我还是不太明白,你怎么知道的?"

  "事实上,就在洪阿根被捕的第二天,我就觉得没那么简单,和他一同受训练的有两队人,而和他一起看守梁小童的也有几队人,所以他们人数不少。既然有那么多人受到训练,那会不会有失踪记录呢?我去了一趟民政局,查了失踪人口。近几年来,被亲属确认到H市打工的失踪农民工,有好几千人。"

  冷镜寒面色一变,韩峰道:"吓了一跳吧?看到这个数字时,我也吓了一跳。有那么多失踪的农民工,我想不可能全部都是被他们掳走的,就算有例外,但大多数农民工应该还是被他们掳走了,可是究竟被掳到哪里去了呢?他们的企业也不可能容纳那么多人,所以我才会再次详细地询问洪阿根,当我听到他们的训练过程后,意识到那是一种非常残忍的淘汰式训练。所以我想,必定有大量没通过训练的人死亡,死亡的人,被他们掩埋了。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矿场,因为它具备处理尸体的条件,只是不知道具体埋在哪里。进入矿场后,我就发现那片树林的不同之处,后来大致就像我在那里说的那样了。"

  冷镜寒道:"那些尸体,一经曝光,恐怕全国都会震惊。现在这件事暂时被压着,但是瞒不了多久。所以,必须尽快抓住丁一笑和那幕后主使,现在边防、车站、机场和海关都已严密布控,丁一笑不可能跑得掉。我要去公安局和老郭商议布控范围,你也去吗?"

  "我不去了,让我理清头绪,昨天刚回来,还有很多你们做的调查工作我没看呢,里面说不定还有惊人发现。"

  韩峰来到刘定强的实验室,刘定强还在做实验,韩峰拿起实验报告看了起来。一份尸检报告写着:男,身高一米七四,体重六十公斤,血型O,年龄三十至三十二岁间……

  夏末道:"喂,韩峰,龙佳今天怎么了?你有没有发现她不对劲啊?"

  "没有啊。"

  "可是从你一出来,她就没和你说过一句话,甚至看都不看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也许是这几天太忙了,她太累了吧。"他继续看报告,另一份报告上却写着,昨天他们在墙上发现的血迹是AB型,而死者尸体上的毛发也不能同死者做同一认定。

  夏末讨了个没趣,默不作声地做实验去了。韩峰合上报告书,看着夏末左手拿着玻璃棒,右手端着烧杯,正在搅动液体,他突然一定神,道:"其实龙佳,我一直怀疑——"

  夏末和刘定强都扭过头来,夏末问:"怀疑什么?"

  "也,也没什么,我怀疑她,可能真的爱上我了。"韩峰一副迟疑的样子。

  夏末不置可否地摇摇头,刘定强"哼哼"一笑,道:"只有你才说得出这样的话。"

  韩峰问:"强哥,关于昨天晚上那案子的报告,就只有这么一点吗?"

  "我觉得昨晚的案子与现在我们查的案子无关,是不是该先把昨晚的案子放一放?"

  "不,不用,你继续做你的。毛发不是死者的,地上的血迹也不是死者的,难道都是凶手的?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从尸检报告来看,死者的胃内容物基本消化完全,所以已经死亡三小时以上的说法值得质疑,除非死者没吃晚饭。还有,尸体小腿静脉轻微曲张,脚垫厚实,应该是一个长期从事站立劳动的人。"

  夏末道:"站立劳动?莫非是做苦力的?"

  刘定强继续说:"还有,他的右手尺侧肌肉群非常发达,应该是长期锻炼腕力的一个人,这样的人,诸如网球选手、羽毛球选手等等。"

  韩峰道:"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凶手要将死者的手也用强酸毁掉?难道死者以前有案底?留了指纹备案?"

  刘定强道:"毛发可能是别人遗落的,墙上的血迹也不一定是案发时留下的。要取得更多线索比想象中需要更多的时间。现在我在做残留物成分实验,你带回来的那些灰烬,我已分离出几种物质了,其中有纸制品、棉纱及人工合成化工产品,其余的还在分析中。"

  夏末道:"昨天从矿场带回来的开山炸药,成分和玩具直升机携带的炸药相同。"

  韩峰道:"这种硝胺炸药,市面上到处都有吧?看来这里是没有什么信息了,我去龙佳那里看看,她那里还有什么信息。"

  龙佳坐在电脑前,神情有些恍惚,韩峰过去时,她正在看短信。韩峰悄悄走到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龙佳的第一反应,却是将手机放入了口袋,然后才回过头来。韩峰道:"什么东西?这么秘密啊?"

  "什么事?说吧。"龙佳理了理头发。

  "我要看一看你们这几天的调查报告,上次你做的林政的调查报告也一起拿来吧。"

  龙佳抱出厚厚的一沓报告,韩峰坐在龙佳旁边的桌子上翻阅报告,一边看报告,一边看龙佳,问:"还在为昨天晚上的事生气啊?"

  "你不要这个样子好不好?你到底想我怎么样,你就说出来嘛。"

  "还没到时候。"韩峰脸色阴沉下来,道,"如果真的到了时候,唉,你可不要怪我哦。"

  龙佳道:"莫名其妙。"

  韩峰眼睛一亮,他看到了龙佳曾调查过的,那个林政死前接到的神秘手机号码,是239开头的号码,尾号却是2348。韩峰思索着,这个号码好像在哪里见到过。他拿着报告微笑着走开,对龙佳道:"我把这些报告拿到里面去看看,没问题吧?"

  "都编了页码的,你只要不弄丢了就行。"

  韩峰又回到实验室,刘定强正在看收缴武器的材料分析报告。韩峰道:"强哥,你可知道,除了李响和夏末外,还有谁知道我的家在哪里?"

  "你那里难道还有什么值得夸耀的么?谁会到处去替你宣传啊。"

  "哦,那没什么了。"

  韩峰刚刚走到门口,刘定强又道:"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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