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月季正套上毛驴车准备去拉水。有一位中年干部气喘吁吁地奔到她跟前说:"月季大姐,不好啦,孟股长突然在棉田里晕倒了!"
团部卫生队急诊室里,孟苇婷醒了过来。
医生说:"月季大姐,还是送师部医院去检查吧,我们卫生队的条件太简陋。"孟苇婷摇摇头说:"不,月季大姐,你让我休息一会儿。然后还回队上去,我真的没事,可能昨天晚上没睡好,感到有点累。"刘月季说:"你听医生的。"孟苇婷说:"我从师部下来蹲点还不到一年呢,我可以坚持的。"说着站起来要往外走,但刚走到门口,腿一软,又晕倒了。
刘月季赶着毛驴车,车上躺着孟苇婷,急急地奔驰在公路上。迎面开来一辆吉普,在毛驴车前急刹车,钟匡民从车上跳下来。钟匡民说:"怎么回事?老郭刚给我打的电话!"刘月季说:"快去医院。"
他们好不容易赶到了师部医院。刘月季与钟匡民走到病房外的走廊上。刘月季说:"匡民,我心里很难受。"钟匡民说:"怎么了?"刘月季心酸地摇着头说:"不祥,不祥啊!"钟匡民说:"你是说苇婷?"刘月季点点头。钟匡民说:"不会的,她能顶得住的。"刘月季说:"匡民,两个儿子认为,你对不起我,但我自己倒并不这么认为。我也已经给你说清了,但我觉得,你太对不起苇婷了。她为了顾全你,就是病成这样,她还不肯来师部医院,还想在队上蹲点蹲下去,这女人太爱你了,但她为你作的牺牲也太大了,她真的不该嫁给你这样的人!"钟匡民说:"月季,你怎么说我都行,但我还得告诉你,现在的形势说不定我也会受到冲击,到时候苇婷就只能拜托你了。"刘月季泪水哗哗地流了下来说:"当初,你不让我带着孩子来找你,后来又要让我带着孩子回老家,现在你看看,行不行?"钟匡民说:"我和苇婷很对不起你,可为了工作,我只能这样做。月季,请你理解我,我知道你能帮衬我的。"刘月季说:"行了,我说过的话,你倒拾起来了,只能这样了,还能咋样?苇婷也真是红颜薄命啊!"
孟苇婷躺在病床上,刘月季和钟匡民在走廊上的谈话,她似乎听到了,两行泪挂在了她的眼角上……
钟匡民忧心忡忡地说:"月季,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你,你要顶不住我们这一家可就没指望了。"刘月季说:"天塌不下来吧?哪有什么顶不住的?想当初,你抛下了我,这对我来说就是天塌下来的打击,但我顶过来了,世上只有顶不住的病没有顶不住的事!再说,钟杨不就在农科所吗?离这儿也不远。"钟匡民说:"月季,钟杨已经跟我闹翻了,我不认他这个儿子,他也不认我这个爹了。"刘月季说:"咋回事?"钟匡民说:"我还打了他一耳光。"刘月季说:"你怎么老打儿子的耳光呀,啊?"钟匡民说:"不说了,我也很后悔啊,既当领导又当爹有多难哪。月季,每次在关键的时候,你都能帮我一把,我真的很感激你。"
这一天,钟杨提着水果来看孟苇婷,孟苇婷苍白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钟杨说:"孟阿姨,我娘打电话给我,说你病了,让我来看看你。"孟苇婷说:"没什么,主要是累了,休息两天就好了。听说你和你爹又闹不愉快了。"钟杨说:"不知为什么,我同爹的关系老是处理不好。"孟苇婷说:"这全是我引起的。"钟杨说:"开始恐怕是,但现在不是。现在我反而觉得你挺可亲,我和我娘都觉得你嫁给我爹亏了。你一点幸福都没得到,反而为我爹担不少责任。"孟苇婷眼圈一红说:"不能这么说,至今你爹还很爱我,我感觉得到的。但生活并不像人想象的那样,只要爱就行。人的日常工作一繁忙,就把爱冲到一边去了,当人们想到爱的时候,好像已经有点身不由己了。你爹这两天就都到我这儿来了,他告诉我,他打你了,他很后悔。"钟杨说:"不说我爹的事!孟阿姨,你就好好养病吧。我会经常来看你的。我感到,你其实也是个很了不起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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