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钟匡民来到团部,郭文云把刘玉兰和钟槐的事说了。钟匡民吃惊地说:"真有这样的事?"郭文云冷笑一声说:"老钟,你看我郭文云娶个老婆有多难。连你儿子和前妻都会在中间插上一杠子。"王朝刚说:"钟副师长,你可以亲自去问月季大姐和你儿子钟槐的。"钟匡民怒不可遏,说:"好,我去问他们。"
刘月季和刘玉兰走到窝棚前,解下毛驴套车。刘玉兰在一边帮忙。母毛驴和小毛驴都亲热地舔了舔刘月季的手。刘玉兰看着刘月季,心里又涌上一股感激之情,眼泪扑簌簌地滚了下来。刘月季说:"玉兰,别难过了,你既然叫我娘了,一切事娘都会给你顶住!"刘玉兰抹把泪点点头,但这时却涌出了更多的泪。
钟匡民在麦田地头找到了送饭的刘月季。
钟匡民吃完饭,把刘月季、钟槐领到与麦田隔了条公路的林带里。刘月季说:"匡民,啥事?这么严肃。"钟匡民说:"郭文云接来的那姑娘在哪里?"刘月季说:"在我那儿。"钟匡民严厉地说:"立即让王朝刚把她送回老家去!"刘月季说:"干吗?"钟匡民说:"你问我,我还要问你们呢?不把这姑娘送回去,你们要把她留下来干吗?"刘月季说:"我已经认她当干女儿了。"钟匡民说:"是留下她另有目的吧?钟槐,你跟我说实话。你们到底是咋回事?才这么几天工夫,你们就咬上了,速度倒是真快呀!"刘月季说:"匡民,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还像个当领导的说的话吗?什么咬上了?"钟匡民说:"你们嫌我把话说得难听,可你们做下的这事就不丢人现眼?"刘月季说:"我们做下什么丢人现眼的事啦?"钟匡民说:"老郭已经是四十出头的人了。以前我们给他介绍过湖南姑娘,山东姑娘,河南姑娘,都没有成功。现在他从口里接了一个来,那姑娘是满口答应了才来的。本来这是件好好的事,可你们,却从中插了一杠子,把这事搅黄了,弄得老郭人财两空。这事做得还不丢人现眼啊!"刘月季说:"钟匡民,你把这事要拨拉清楚,怎么搅黄啦?是那姑娘看上了钟槐,不是钟槐看上那姑娘,是姑娘不愿意嫁给老郭,不是我们教唆姑娘不跟老郭。我们这头一点责任也没有。这有什么丢人现眼的!"钟匡民说:"那你们就让王朝刚把那姑娘送回去!"钟槐说:"不行!她在老家,是她爹妈逼她嫁给一个五十多岁的村长,她为了想逃出来,才答应下郭政委的事的。现在人家不愿跟郭政委了,她说郭政委都可以当她爹了。她想另外找人,有啥不行?为啥非要强把她送回老家,重新把她往火坑里推。爹,你们这些当领导的还有没有良心?"钟匡民说:"就因为她看上你了,是不是?"钟槐说:"看上我怎么啦?不行?非要让她看上郭政委才行?"钟匡民说:"钟槐,你是我儿子,我和老郭是老战友,我们家的人咋也不能做出这样的事啊。你们这样让我钟匡民咋做人呢?啊!"刘月季说:"我说了,这事我们没有责任。"钟匡民说:"那就按老郭的意思把那姑娘送回去。你们不能留她,钟槐你更不能娶她!"钟槐说:"不能送回去,你们送回去,我就去把她接过来。做人连这点人性都没有,那还做什么人!"钟匡民说:"钟槐,你要这样做,那就太不道德了!"钟槐说:"爹,你不要在我跟前摆什么道德。你撇下我娘,撇下我们跟那个女人结婚道德吗?你要说我不道德,那也是跟你这个当爹的学的!"钟匡民怒不可遏,一个耳光甩了上去。钟槐没用手去捂脸,而是直直地挺着腰,又往钟匡民跟前走了一步,钟槐说:"你是我爹,你再打呀,你打多少下都行,我不会还手。但我要告诉你,我叫你爹,因为你是我爹。可我也要告诉你,自从你撇下我娘后,在我心里,你早就不是我爹了,我没你这样的爹!要不是为了不让娘伤心,我不会叫你一声爹!"钟槐说完,转身走了。刘月季气愤地说:"钟匡民,你怎么能打他,你有什么资格打他!这儿子是我下跪跟你求来的,自从他出生的那一天起,不要说你抱一抱他,你连正眼都没看过他一眼!……"刘月季流着泪说:"他能叫你一声爹就不错了。这件事,儿子一点点错都没有。就是儿子跟那姑娘好上了,他也没错!"刘月季说完,牵上毛驴车走了。
钟匡民也后悔自己在一时气急之下打了儿子。他看着远去的刘月季,一股愧疚涌上了心头,满脸的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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