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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与十二月 正文 战场情场

所属书籍: 五月与十二月

    大哥说:「去飞机场代我接一个人。」

    「谁?」我问。

    「一个女孩子。」大哥答。

    「她是谁?」

    「以前的朋友。」他说:「不能叫蓓莉知道。」

    「我去接她?把她接到哪里?」我问:「你不觉得你太好笑了吗?」

    「我有什么办法?」大哥反问:「她不肯放过我,她偏偏要追了来,我有什么办法?」

    我说:「好了,唐璜,卡萨诺瓦,华伦汀诺。」

    他笑:「你必需要承认我是有一手的。」

    「中国妞?洋妞?」

    他把一封电报递给我,我打开,上面用英文译了出来:「十五日抵启德,泛美三八O,祈接,咪咪。」

    「她叫什么名字?」我问,「咪咪?」

    「是的。」大哥说:「五尺六寸,一二O磅,黑发,棕眼,你不会错过她的,她很漂亮。」

    「接了她又怎样?」我问。

    「找一间旅店给她,安置她,告诉她我有公事出差去了,陪她三五天,她自然闻弦歌而知雅意,知难而退。」

    「你晚上睡得着?」我悻悻的问。

    「你知道女人。」大哥说:「她们老想结婚,真叫我受不了,结婚结婚!把男人锁在家中,长期饭票有着落,她们才会高兴。」

    「可是人家远道而来,你总得见她一面。」

    「没有必要。」他说:「隐瞒不住,你代我把坏消息告诉她,只说我要订婚,长痛不如短痛。」

    「我才不做你的走狗。」我说。

    「记得,是十五号。」

    「喂!喂!」

    「别小家子气,帮帮忙。」他拍拍我肩膀。

    「去地狱吧。」我说。

    我把电报放在案头,注视它。

    呵这个可怜的女孩子发出电报的时候是否充满希望与爱情,是否有激动有感受。然而一切都浪费了。

    大哥自六月回来后便与蓓莉在一起,蓓莉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当然。这不是蓓莉的错,况且我也不相信大哥会与蓓莉结婚,问题是他没把事情做妥当。

    一个走了再找一个嘛。正牌石灰箩。

    我知道我会做什么,一接到这个咪咪,我就会把实情告诉她,免得她还存幻想。

    对,就这么办。

    但是看见她的时候,我忽然自觉得喜欢她。

    交通挤塞,赶到机场,泛美三八O已经到达,我很心亏,到处一看,有个女孩子穿白色背心,白色裙子,吉卜赛的姿势坐在一套路易维唐的行李箱上。

    她在嚼口香糖,但是她嚼起来很有种孩子气,圆脸,大眼睛,雪白的牙齿、足上一双凉鞋,皮肤晒得几乎红人般颜色。

    她是咪咪?我有种直觉她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我走到她面前,她抬头看我,眼睛像豹子似的炯炯有神。

    我说:「我是家泰,你是咪咪吧?」

    她说:「家泰?」她的声音有点沙哑,「不是家楣?」

    「不,家楣是我大哥,他……出差去了。」我说。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没有告诉她,大哥早三个月已移情别恋,或者是她那张圆脸吧。

    但是她听了也没有特别不愉快。她站起来,我帮她挽起箱子。

    她问:「家楣出差到什么地方?」

    「新加坡。」我胡诌。「你知道,紧急公事,这样吧,由我招呼你,我帮你订了旅馆。」

    「住旅馆?」她看我一眼,「我以为可以住他家里,旅馆太贵,你说怎么样?」

    糟糕。

    我说:「你单身女孩子,住在男人家中,不怕嫌疑?」

    「不。」咪咪说:「不要紧,人家怎么想,我才不理呢。」

    「这倒也好,但是我们还是决定请你住酒店,这是香港,随便不得,哼唔,到底是中国人的社会。」

    「随便你好了!」她说。

    「你到底有几多岁?」我忍不住问。

    「十九,你呢?」她反问。

    「廿一。」我说:「你这么小……」我想教训她不该与大哥搞男女关系,但是又吞下肚子。

    「你自己也不比我大多少。」她笑。

    我们上车。

    「你与家人住?」她问。

    「是。」我说:「你呢?放暑假?」

    「是。」她答。

    「夏威夷是好地方。」我说:「我希望可以晒得你那样。」

    「才闷呢,我们分开一天晒太阳,另一天游泳,免得一次做完无聊,没事可干。」

    我忍不住笑出来,她也笑。她看上去很快乐健康,而且爽朗,呵大哥有本事找得到全世界最可爱的女孩子。

    把她的行李整理好,她问:「家泰,你不是想把我摔在酒店就算数吧?」

    「当然不,你想去哪里?吃海鲜?避风塘?」我问。

    「才不呢,」她说:「我想去看几个朋友,如果你有空,送我一程,我很感激。听说此地有个黄大仙,我也想去瞧瞧,怎么样?」

    「很好,还有吃三顿饭的时候,我会随叫随到,别担心。」我说:「家泰为你服务。」

    她皱起鼻子笑。这么年轻这么愉快。而且一直不提起家楣。

    某方面来说,她是非常勇敢的,在我心深处,多么希望也有一个女孩子为我自远方来,我坐在一旁看着她,心响往之。

    大哥问:「她怎么样?有没有伤心痛哭?有没有要追踪我到新加坡?」

    「才怪,她一点也不在乎。」我说:「人家很看得开。」

    大哥一怔:「说不定她从此住下来不走了。我的天,酒店那条单子非同小可。」

    「她那么年轻,大哥,我希望你觉得惭愧,这跟引诱未成年女童有什么分别?」

    「你民我与老太婆出外?」他瞪起眼。

    「什么是老太婆?你倒说说看。」我说:「廿五岁?廿六岁?你真是厚颜无耻。」

    「你再对我作人身攻击,我与你不客气了,你那条快艇的馀款找谁付?」

    我连忙陪笑,「咱们大哥别说二哥,好不好?」

    「哼!」

    我的大哥。他与他该死的影响力。

    我与咪咪去滑水,她真是个冠军,想想她从什么地方来?她不肯穿救生衣,在水面滑翔,花样百出,矫若游龙,只有长住夏威夷的女子才能如此。

    而且她做得一手好沙律,因为我请她到我们家中来,大哥因为有他私人王老五之家,所以他不会出现。

    我越来越喜欢咪咪。

    妈妈也喜欢她。

    她穿一件白衬衫,裙裤,到厨房做了一大盘明虾沙律,爸爸说:「好吃!好吃!」

    妈妈低声问:「那是你的女朋友吗?家泰,努力追呵努力。」

    我微笑地摇摇头。

    味咪似乎是很随遇而安的,大口大口地吃西瓜,听到笑话爽朗地笑,尽量地享受人生。

    我陪她去探望朋友,她买的水果蛋糕鲜花,而结果那朋友却是位七十多岁的老太太。

    我们在那位老太太家中坐了一会儿。

    咪咪说:「她是我们外婆的朋友,现在一个人住在这里。」

    老太太精神很好,但是对人名混不清楚。

    她说:「是咪咪还是毛毛?我都弄不清楚了!哦,送我花?谢谢,好多日子没收到花啦!吃点心再走好吗?」

    老太太住在一间老屋子里,好像每间房间都有座壁炉,非常的舒服凉快。

    我们居然在那里消磨一整个下午。有些老人是很可爱的,你不会觉得他们是一种负累?咪咪与她外婆的朋友相处得很好。她帮她写信,陪她看照片簿,两人一起做好一只蛋糕,送给另外一位老先生。

    然后我们告辞,到浅水湾吃饭。

    在舞池里我们跳舞。

    她说:「我喜欢这舞池,这地方一定有五十年老了,有没有?看,看这吊扇,像卡萨布兰卡,上帝,多美。」

    我真喜欢她。

    在星光下,她的眼睛一点也不逊色,黑白分明,我想拉她的手,但是你知道,她毕竟是哥哥的女朋友,虽然是Ex,但总是尴尬,非常惆怅。

    我说:「除了威基基,浅水湾最美。」

    她说:「夏威夷是塑胶花。」

    我说:「我不觉得,我是城市人,你让我到乡下去,再山明水秀,早上要去担水擦牙,我不干。」

    咪咪笑着凝视我:「天,我还以为你不像你大哥,其实也非常像的,他也痛恨乡下。」

    我低头不语,她终于想到家楣了。

    「他什么时候回来?」咪咪问:「我有话跟他说。」

    「嗯。快了。」

    看到大哥,我告诉他:「咪咪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她哭了没有?」

    「才没有!」我说:「没见过像你这么下流的人,好歹要人哭。」

    「没有哭?」他像是失望了,又好奇:「你们到什么地方玩?」

    「玩的地方可多呢!我们今天去跳舞。」我据实说:「要不去CAGE,或是VAMP。」

    大哥上下打量我:「你好像很会尽地主之谊。」

    「我有点喜欢她。」我坦白的说:「你不介意吧?」

    「我十分介意,我希望你不要过份。」大哥说。

    「是你叫我去接飞机的。」我说:「是你叫我招呼她的。」

    「明天你可以告诉她,我已经另外找到爱人了。」

    「我不打算这么快说,有种你自己告诉她。」

    「没义气。」他埋怨。

    「你答对了。」我说。

    我与咪咪去跳舞。

    她跳得极好,我们探戈哈骚了整夜,她非常耐心地教我新舞步,我们一身大汗,但是刺激得很。

    之后去吃红豆冰。我陪她回旅馆时依依不舍。

    「家泰,谢谢你。」她笑着拉起我的手:「我真没想到我会这么愉快,我还不想来香港呢。」

    「见不到家楣,有没有失望?」

    「没有。」她说:「他迟早要见我的,是不是?我知道他并没有去新加坡。」

    我目瞪口呆:「你知道?」

    「当然知道,家泰,我可不是笨人呵!」她眨眨眼。

    她把一切看得这么乐观,倒也很好。

    我嚅嚅的说:「你知道家楣,他……」

    「我太清楚他。」咪咪哼一声:「我倒要瞧瞧,他什么时候才肯出来见我,我不相信他一辈子躲我。」

    「不要恨他。」我想说:不要伤心,但没出口。

    「我?恨他?我才不恨他,恨他的人自然有的,不是我。」咪咪说:「明天你有没有空?我想去庙宇走走,我提过的黄大仙。」

    「我放暑假呢!当然有空。」我说:「不怕。」

    「谢谢。」

    她闪亮的神情是这么吸引人。多么不幸,这个女孩子不久便会离我而去。她很适合我的要求,是哥哥的女朋友呢,哥哥会怎么想?

    「她怎么说?」哥哥紧张的说:「你有没有说到我与蓓莉的事?」

    「这已没有什么重要性,她知道你故意躲着她。」我说。

    「她哭了吗?」大哥又问。

    「没有,她没有哭,她是不哭的,你满意没有?」我说:「而且她一点也不恨你,她说的。」

    「我不相信!」他说:「除非她没有爱过我,否则一定会恨我!」

    我冷笑,「多么自私的人,自己不能爱人,又想人家爱你,真不是个人。」

    「不行,我要见她!」

    「OK,我替你打电话给她,也许这次她会感动到哭也说不定。」

    在我的讽刺之下,大哥的信心摇动,他大情人的形象仿佛有点没落崩溃。

    他喃喃的说:「什么?她难道不伤心?不能置信。」

    「你下错了蛊,她没中降头,所以谈笑自若。」我再火上添油。

    「你少跟我装神弄鬼的。」他咆哮起来。

    我耸肩。

    蓓莉却来找我。我开头还以为是咪咪主动来看我,心几乎从胸膛中跳出来,谁知却是蓓莉。

    「嗨,大嫂。」我笑嘻嘻地吃她豆腐。

    「算了,家泰,我与你大哥都快闹翻了。」

    「为了什么?我问:「告诉我。J

    「家楣有个旧情人在香港,是不是?」蓓莉问。

    「你听谁说的?」我问。

    「家楣与我吵架的时候,暗示我不要太嚣张,他说有女人肯为了他,千里遥遥来找他,他说我应该心足。」

    「放屁!」我骂。

    蓓莉大喜过望。「什么?你说没这事?」

    「谁从老远来看他?他想!」我既替蓓莉不值,又替咪咪不值,「别去睬他,他故意吓唬你的,你装成没事人似的,他才害怕呢。」

    「那么住在怡东酒店八O九号房的是什么人?」蓓莉仍然不放心。

    我把她拉到一边,低声说:「你答应别告诉任何人,连家楣也不说。」

    「好,是谁?」

    「是我的女朋友。」

    蓓莉惊喜过望:「你这小鬼,偷偷不声不响的居然找到爱人啦?干吗神秘?家楣也不让知道?」

    「家楣听说过,」我一直吹牛,「所以他藉此跟你耍花枪,他臭美,人家是来看我的。」

    「你爸爸妈妈知道吗?」蓓莉问。

    「也不知道,怕他们逼我结婚。」我鬼鬼祟祟的说。

    蓓莉的阴霾,一扫而空,笑道:「我明白,你们两兄弟一般的坏。」

    我也笑,「对了。」

    「她叫什么名字?」蓓莉问:「美不美?」

    「很美,来,看照片。」我把宝丽莱照片给她看。

    她取过我们两人合摄的照片看。

    「呵,真的很美,一双眼睛那么大。她说:「很配你,她有几岁?」

    「十九岁。」我说。

    「嗳,家泰,祝你们开花结果。」

    「谢谢。」我说。

    「有好消息要告诉我,我替你们筹备,」蓓莉热心的说:「毕业就可以结婚的。」

    我推塘,「她在火奴鲁鲁岛还有学业,我们还没有说到这个问题。」

    「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蓓莉真好奇,「去夏威夷旅行一次?」

    「是!就是那次。」我连忙乘机说。

    「手脚真快。」

    把蓓莉打发走之后,去找咪咪。

    咪咪说:「你到夏威夷的时候,住哪里?」

    「在火奴鲁鲁住亚拉莫横娜。」我说:「我一直喜欢草裙舞,太美妙。」

    「会不会再来?」她看我一眼。

    「为你,我会来。」我说。

    「你太好了,家泰。」她笑道。

    「希望你对我们家里人改观。」我说:「弟弟不一定要像哥哥,你知道。」

    「家楣也是很好的,除了对女人不专,他没有缺点。」咪咪说:「我很清楚他。」

    我们到黄大仙求签,咪咪把筒子摇了半晌,全世界的签都「哗啦」一声倒在地下。庙里有人出来说她没有诚意。她作罢。

    我求的时候同样事情又发生,几乎被和尚赶走。

    咪咪谐趣的说:「菩萨罢工。」

    尽管如此,我们还是逗留很久。看他们为亡魂超渡念经,撒钱撒花。味咪举起照相机很用心地按快门。而我的宝丽叶记录了她猎取镜头的神情。

    她很诧异,「为什么用这种相机?又没有底片。」

    「宝丽莱有种原始的凄艳,决绝性的,就因为没有底片,所以这些照片特别名贵,由我保管。」

    她凝视我更久,说:「家泰,你真可爱。」

    「谢谢你。」

    大哥不这么想。他几乎跳破了屋顶。

    他指着我的鼻子暴跳如雷。

    「你不要脸,家泰!你胆敢说那是你的女友!她是我的人,你听见没有?我的人!」

    「我可没有约会蓓莉。」我笑嘻嘻地。

    「我不是指蓓莉,你知道太清楚,他妈的我不是指蓓莉!」他气势凶凶。

    我说:「吃隔夜醋,你早就把她摔掉了。」

    「谁说的?」他问:「我结婚没有?我随时随地有改变主意的权利。」

    「你又打算丢掉蓓莉?三心两意的贼,不要脸。」

    「谁不要脸的心里有数,天下那么多女人,抢哥哥的女朋友。」他拍着桌子。

    我不示弱,「抢?问问自己良心去。」

    「我决定明天见咪咪!」他声明,「我会跟她说清楚,你走着瞧。」

    「我有什么好瞧的?你当心蓓莉用乱棍把你打死!」

    他沉默下来。

    倒拔兰地喝。

    他怕蓓莉。因为蓓莉实在对他太好,所以他怕。

    我坐在他对面瞪着他。

    隔了很久很久,他开口了。

    「你知道,家泰,我不是不喜欢咪咪,但是我没想到她会追了来,早知道她会这么做,也许我不会有蓓莉。但是你知道男人最怕没面子,我满以为她不肯跟我回香港,是有心把我抛弃的意思,唉。」

    我还是火眼金睛地瞪着他。

    「她真的一点也不伤心?一点没有感触?唉,看样子她是存心捣乱来的,故意给我没脸,家泰,我怎么办好?」

    我说:「专心对待蓓莉,过去的事,就把它当过去。」

    「是是是。」

    「不过你总得出场一次,向咪咪解释清楚,是不是?要说到幕前去说!」

    「是是是。」

    「你什么时候见咪咪?」

    「明天……,后天。」

    「到底明天还是后天?」

    「后天,后天晚上八点,嘉蒂斯。」大哥说。

    「不准爽约。」我说。

    「当然。」

    这意思是说,我与咪咪之间,只剩一天了。

    当家楣向她说明之后,她总会回夏威夷吧,可怜的女孩子,不幸的女孩子。

    而我呢,不幸的我,不幸的家泰。

    我跟咪咪说:「家楣要见你。」

    「呵,家楣,老天,我几乎忘记有这个人。」她敲敲额角。

    「你忘记他了?」我大喜过望,随即又收敛下来,「你会不会忘记我?」

    「你?呵家泰,当然不,我怎么会忘记你?」她吃惊的说:「不可能,我们是老朋友。」

    「你是真心?!」我疑惑,「咪咪你不要骗我。」

    「我不骗你,我干吗要骗你?但是有一件事,你看,味咪这名字——」

    「不重要,」我打断她,「一会儿家楣来,你告诉他,谁比谁更重要。」

    「当然,」咪咪慨然答:「我才不怕他。」

    我似乎有一半放心。

    但是你知道,女人说的话是不能置信的,大多数平日冷静的女人到危急的时候马上崩溃。

    所以到了嘉蒂斯那晚,我还是心惊肉跳。那一夜间我起码死掉一倍以上的细胞,太可怕了。

    我们先叫好香槟在那里喝,叫家楣结账。

    远远我看到家楣走过来,一身黑西装,最好的白条衬衫,风度翩翩,大哥毕竟宝刀未老。

    「他来了。」我静静地说。

    味咪说:「呵。」她并没有回头望,很具仪态?

    我在注意她神情转变,但她没事人一般,好奇怪,女孩子要变心也很快的。

    大哥提心吊胆的走近来,我站起,r大哥。」

    「家楣。」咪咪叫他。

    他看到咪咪的脸,呆住了。「你——」

    我说:「请坐。」

    大哥震惊,「你——你这小鬼!」他指着咪咪。

    「你怎么了?」我责问大哥,「别失态好不好?」

    「这不是咪咪!」他顿足,「搞什么鬼?这是毛毛。毛毛,你开什么玩笑?」

    我问:「什么?谁?谁?谁是咪咪?什么毛毛?」

    味咪说:「我从来没说过我是咪咪,是家泰杷我当咪咪。」

    我保问:「你是谁?」

    家楣说:「这是咪咪的小妹妹,叫毛毛。」

    「哦。」我骇然,「我的天!」

    家楣问:「味咪呢?」

    「她在夏威夷。」毛毛说。

    「她为什么没有来?」家楣问。

    「味咪与男朋友分不开,她把飞机票送给我了。毛毛说。

    「什么?她有男朋友?」家楣几乎没昏过去,「她发电报给我的时候可没有男朋友呀。」

    「那是多日之前的事了,」毛毛说:「啥子稀奇?你不也有新女朋友吗?」

    我明白了,我是最高兴的,真的,现在社会不会怪我们两兄弟泡同一个女孩子了,哈哈哈。

    「哈哈哈!」我笑,「大哥,你才发觉呀,世界没有你,一样继续下去呢。」

    大哥至为沮丧。

    幸亏蓓莉随后仪态万千的来了。

    我大大方方,名正言顺的说:「蓓莉,这是我的女朋友,毛毛。」

    「哦,」蓓莉奇问:「我以为她叫咪咪。」

    「弄错了,」毛毛抢先答:「发音很近。」

    没多久,蓓莉便押着心情欠佳的大哥回去了。

    我与毛毛还在喝香槟。

    我说:「嗳,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叫妈妈。」

    「妈——?」我错愕。

    「乖,乖儿子。」她轰然大笑。

    「真刁钻。」我骂她。

    她住了笑,看着我。

    「嗯,」我又担心起来,「你不会像你的姊姊吧?变得这么快,叫人害怕。」

    「你呢?你会不会像你哥哥?」她也反问。

    「怎么会!」我笑说:「我是我,哥哥是哥哥。」

    「是呀,我是我,姊姊是姊姊。」

    我用力推她的头,我们把香槟干杯。

    呵是了,在送她回酒店的时候,路上,我吻了她的脸。她的眼睛比什么时候都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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