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谊厅。
在笠原温子的提议下,决定用抽签决定厨房值日生,今晚由元村由梨江、久我和幸,以及本多雄一负责下厨。他们在厨房准备时,其他人围在取暖器旁看那五本书。
“虽然目前只知道是一齣推理剧,但从状况设定来看,我们之中应该有人被杀吧?”
雨宫京介合上书,双手抱在脑后,伸出一双长腿。
“这几本书都是类似的情节,”笠原温子回答,“像是《一个都不留》中,十个人统统被杀了。”
“是这样喔,统统被杀了吗?所以,这代表还有另一个人躲在这栋房子里啰。”
中西贵子快速翻著书页,并没有仔细看内容,露出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点着头说。
“并不是这样,那里除了那十个人以外,并没有第十一个人。”
“是吗?不是所有人都死了吗?凶手也在其中吗?”
“是啊。”
“为什么为什么?快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中西贵子双眼发亮,拉着温子毛衣的袖子说。
“在央求别人告诉你之前,你偶尔也该看点书吧。除了个性以外,没有内涵的人就无法成为名演员。”
田所义雄语带挖苦地说,贵子用力抿着嘴,狠狠瞪着他。田所若无其事地低头看书。
“等一下我再告诉你。”
笠原温子立刻为双方解围,但中西贵子气鼓鼓地说:
“不用了,我自己看。”
说完,她拿起书,离开其他人,在长椅上坐了下来,把书举到眼睛的高度看了起来,但这种姿势不可能持续太久,她立刻把书放在腿上,问其他三个人:
“如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会是谁干的呢?因为除了我们以外,并没有其他人在这栋民宿。”
“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雨宫京介说,“如果所有人都不了解情况,不要说杀人,甚至不可能引发任何事件。所以,只有一个可能,就是除了我们以外,还会有其他人出现。”
“除了我们以外,还有其他人参与表演吗?”
田所问,笠原温子也张大眼睛问:
“老师在试镜时也说了,只有我们这几个人参加表演。”
“我也记得他曾经这么说,但如果不这么想,根本无法合理解释啊。”
其他三个人似乎也认为雨宫京介的意见有道理,所以都没有说话。
这时,本多雄一走了进来。
“晚餐煮好了,各位要马上吃吗?”
“我要吃,”中西贵子说:“今晚吃什么?”
“咖哩。”
听到本多的回答,田所义雄忍不住笑了起来。
“简直就像是运动队的合宿或是童子军,为什么不煮点像样的晚餐?”
“什么是像样的晚餐?”
“像是牛排啦,奶油炖肉之类的。”
“那明天你做就好啦。”
雄一微微涨红了脸,面露愠色。
“喂,你们不要为这种无聊事吵架。”
笠原温子露出不耐烦的表情站了起来,“田所,是你不对。咖哩很好啊,我相信你应该知道,目前设定的状况是,这里是被大雪封闭的山庄,哪有资格挑三拣四?如果你仍然感到不满,那就请你自己出去吃法国全餐,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没人会拦你,但你要知道,你一旦这么做,就失去了资格。”
笠原温子像开机关枪一样说完后,田所义雄把脸转到一旁,本多雄一得意地轻轻笑了起来。
久我和幸和元村由梨江从厨房推着餐车走了出来。
“各位,晚餐准备好了,请各位入座吧。”
听到由梨江的声音,所有人纷纷走向饭厅,坐到把两张四人桌并成的八人餐桌旁。确认所有人都坐下后,久我和幸把饭装进盘子,递给由梨江。她淋上咖哩,本多雄一附上汤匙,放在每个人面前。
“好香,真是令人食指大动。”
坐在最角落的雨宫京介用力吸着鼻子。
“已经拿到的人可以先吃啊。”
元村由梨江看到大家都没有开动,忍不住说,最后大家还是等负责煮晚餐的人入座后,才伸手拿汤匙。有几个人低声地说:“开动了。”
大家都没有说话,只听到汤匙碰到盘底,和水倒进水杯的声音。
田所义雄最先开了口。
“接下来的四天,厨房值日生的分组都不会改变吗?”
“对啊,”笠原温子回答,“否则,每个人轮到的次数不一样,不是很不公平吗?”
“你对目前的分组有什么意见吗?”中西贵子问。
“我不是这个意思,如果人数一直不变,现在这样当然没问题,但接下来可能会有改变啊。”
“为什么会改变?”温子问。
田所义雄撇着嘴角笑了笑。
“你这么快就忘了刚才说的话吗?因为接下来,我们之中可能有人被杀啊,到时候,人数不是会改变吗?”
“有人被杀?什么意思?”
久我和幸不是问田所,而是问笠原温子。她把刚才和雨宫京介他们之间讨论的事告诉了几位值日生。
“对喔,接下来有可能会发生杀人命案。”
本多雄一注视着很快就吃得精光的盘子,“但并不是真的死了,不需要考虑厨房值日生的问题吧。”
“这就太奇怪了,东乡老师指示我们要完全融入角色,所以,演被杀的那个人不能出现在我们面前,当然也不可以和我们一起吃饭。”
“其他人也要把那个人当成不存在,”中西贵子巡视着所有人,“演那个角色的人真倒霉。”
“但现在考虑这个问题不是很奇怪吗?”
元村由梨江开了口,“因为我们现在应该已经融入各自的角色了,所以,应该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一无所知。我们现在要考虑的是什么时候能够离开这里,会不会有救助队来营救我们?”
虽然她的语气很平静,但反而发挥了说服的效果,所有人都闭了嘴。她又补充说:
“这顿晚餐也一样,因为我们根本不可能带着优雅的心情吃饭,搞不好也没什么食欲,但又必须摄取营养,所以才决定做咖哩。”
这和笠原温子刚才对田所义雄说的话大同小异,中西贵子似乎想到了这一点,看向田所的方向噗哧一声笑了起来。田所一脸不悦。
“那我要再来一碗咖哩饭。”
本多雄一突然开了口,然后站了起来,“因为谁都不知道我们会被关在这里多久,所以要多储存一点能量。”
中西贵子也跟着添了饭。
〔久我和幸的独白〕
田所义雄真是个笨男人。观察笨人可以打发无聊,但看到像他那么笨的人,反而会生气。
谁都知道他为什么提出厨房值日生的事,他想和由梨江同一组,却扯到什么有人要演被杀的角色,结果由梨江指出他逻辑上的矛盾,他立刻哑口无言,真是笑死人了。
田所还没有察觉,其实我也在打由梨江的主意,他只锁定雨宫,我当然要好好利用这个可乘之机。
饭后,我们这几个厨房值日生再度回到厨房,刚才准备晚餐时,本多雄一在旁边,所以我没有机会和由梨江单独聊天,现在本多在清理饭厅,正是天赐的良机。
我把擦干净的餐盘放回餐具柜,聊到了由梨江今年冬天演的那齣舞台剧。她停下正在洗餐盘的手,皱起眉头。
“我不太愿意回想那个角色。”
“为什么?”
“因为我直到最后,都无法好好发挥演技,好像整齣舞台剧都被我一个人毁了……”
由梨江垂头丧气地叹着气。
“我可不这么认为,你难得演坏女人,让人有一种全新的感觉。”
“称赞我的人都这么说,但这和我本身的演技无关,不是吗?看来大家都觉得我的演技不合格。”
“你的自我目标很高。”
“没这回事,我真的还很嫩。”
由梨江摇着头,继续忙着洗碗。
看到她的反应,我终于了解,原来她有自知之明。事实上,正如她自己所说的,她在今年冬天那齣舞台剧中的演技并不理想。她甚至无法区分发自内心深处的愤怒,和歇斯底里之间的区别,对所爱男人的感情表达方式也很肤浅,她演的明明是一个必须让观众恨之入骨的坏女人,却被她演成一个小坏坏,这根本没有真正表达舞台剧的精神。
虽然最大的原因就是选错了人来演这个角色,但剧团会找之前只演过千金小姐的由梨江来演第二女主角的坏女人,背后的原因当然不单纯。那时候,我还不是“水浒”剧团的人,不是很了解详情,但听说她父亲和财界关系很好,向剧团提供了全面性的赞助,显然和这件事有密切的关系。她的父亲向来喜欢戏剧,可能希望为她参与这出戏的表演,为她能够成为演技派演员镀一层金吧。
我忍不住瞄了由梨江的脸一眼。我觉得即使她不靠父亲的力量,在剧团内的地位也和现在没有太大的差异。虽然她的演技令人不敢恭维,但她的美貌足以让她可以在舞台上亮相。最好的证明,就是她之前通过试镜时,其他女人嫉妒的不是她的境遇,而是她的容貌。
我至今没有忘记一年前,第一次看她表演时的情况。那齣舞台剧故事平淡无聊,再加上由梨江的演技也不值得一提,但她的可爱立刻掳获了我的心。之后,只要有她演的舞台剧,我每齣必看。
我要设法接近她──我开始认真思考这件事。
机会终于来了。水浒剧团的导演东乡阵平对外公布,下一齣舞台剧的演员要透过试镜甄选,无论团员或是非团员都可以报名参加试镜。
当时,我还在一个虽然有名,但经营状况堪虑的剧团,很多演员都对这个剧团未来的发展不抱希望,纷纷求去,我平时打工的时间还比排练的时间更多。
参加试镜的条件很简单,只要有意愿参加东乡阵平新戏的人,都可以报名参加,只是不知道将演出什么戏,也不知道会被要求怎样的角色,以及要录取多少人。
我毫不犹豫地报名参加了。我猜准了身为该剧团演员的元村由梨江也会参加那天的试镜,而且,她会顺利被选上。也就是说,只要我能够通过试镜,就可以和她有所交集。但是,我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一旦无法入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和她说话了。同时,我也认真地认为,这是我有机会成为一名成功演员的最后机会。
我顺利通过了书面审查,在试镜当天造访了考试会场。来试镜的人大约有三百人,不出所料,其中有数十人都是水浒剧团的团员。剩下的其他试镜者中,有百分之九十都是不自量力的外行人,所以,我确信只有剧团的团员才是我的对手。
那天同时举行的第二轮试镜只剩二十几人,除了我以外,只有两个人不是该剧团的团员。那两个人都是年轻女人,外貌还不错,却缺乏个性,显然不会入选。
三天后举行的最终试镜时,要求演员实际进行表演。剧团方面准备了几个将莎士比亚作品改编成现代风格的剧本,试镜者可以从其中挑选自己喜爱的剧本表演。我选了《奥塞罗》。一方面因为我以前曾经演过,再加上我喜欢这个角色。评审的反应还不错,有几个人频频点头。那时候,我就确信我会通过。
其他试镜者都挑选《哈姆雷特》、《罗密欧与茱丽叶》这些大家耳熟能详的剧目,我以为所有年轻女人都想演茱丽叶,没想到大家都对这个角色敬而远之。但是,当我得知元村由梨江演的是茱丽叶后,立刻对这件事释怀了。因为一旦和由梨江演相同的角色,评审就会拿来和她比较,其他女生都很清楚,自己绝对比不上她的美貌。
她们的算计似乎很正确。除了由梨江以外,只有一个人演茱丽叶,合格名单中没有她的名字,但我觉得她的演技比由梨江出色好几倍,所以果然是因为演了相同的角色而吃了大亏。那个女生的外貌对当女演员来说很吃亏,如果是程度比较差的评审,很可能会受到在她之前表演的由梨江的美貌迷惑,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
最后,有七个人入选。除了水浒剧团的团员以外,我是唯一通过试镜的人。试镜后,我和其他人见了面,大家相互自我介绍,只有田所义雄毫不掩饰地露出把我当外人的眼神。看到他的那种眼神,我立刻知道这个人的个性很卑劣,而且,在试镜时,我就看出他对元村由梨江有意思。我暗自下定决心,如果没有必要,一定要避免和他说话。
雨宫京介和笠原温子就是每个剧团都会有的那种优等生领导者,虽然在表演上没有太大的实力,但颇具领导能力。我在试镜时就发现,本多雄一乍看之下很粗犷,不拘小节,在表演方面却很有实力。至于中西贵子,并不是空有美貌,还颇具才华。
然后,就是元村由梨江。
虽然我是新加入的,但她对我亲切和蔼,我猜想她应该富有博爱精神。我认识好几个表面博爱,内心充满算计的人,她显然和那种人不一样。虽然不得不说,她的表演天分在七个人中埝底,只不过对我来说,这件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适不适合成为我终生的伴侣。
我一定要充分利用这个机会──我瞥着正在用力擦拭咖哩餐盘,发出叽叽声音的她,再度在内心发誓。
之后,我们聊了一下舞台剧。虽然我只在小剧场演出,她似乎对我曾经演过那么多齣舞台剧感到惊讶。没什么了不起啦。我故意表现得很谦虚,但如果她能够察觉到,雨宫京介其实并没有像她以为的那么出色,那我就稳操胜券了。
“久我先生,你为什么想当演员?”
由梨江问我。太棒了!这代表她对我产生了兴趣。
“也没有特别的原因,”我回答说:“我做过很多行业,也演了戏,结果发现自己很适合表演,所以就情不自禁地投入了──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原来是这样,但这代表你有这方面的天分啊。”
由梨江看我的眼神似乎和之前不一样了。
“由梨江,你呢?为什么会当演员?”
我假装不经意地直接叫她的名字,这是我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如果她没有露出不悦的表情,就代表我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有所提升。
“那是我从小的梦想。我父亲喜欢戏剧和音乐剧,经常带我一起去观赏。久而久之,我也希望自己有机会站在华丽的舞台上。”
她双眼发亮地回答。这种情况并不罕见,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想要当演员,通常都是这种模式。
“所以,你实现了儿时的梦想,太棒了。”
我故意奉承道,几乎所有的女人都吃这一套。
“只是我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也有很多要学习。我今年打算去伦敦和百老汇,不光是观赏表演而已,而是想要认真学习表演艺术。”
口气还真大。有钱人果然和我们想的不一样。
“你一定可以的。”
我毫无根据地断言。
由梨江看着我嫣然一笑,但我发现她的眼中闪过一抹阴霾,那是从梦中回到现实的眼神。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我原本打算继续和她聊下去,但本多雄一整理完饭厅回到厨房,我们就此打住了。在第一晚就聊了这么多算是不小的收获,我也无法忘记她的眼神。
整理结束后,走出厨房,发现雨宫京介和田所义雄两个人坐在交谊厅看书。应该就是那几本推理小说。那就请你们好好看吧,所有的经典推理小说都装在我的脑袋里。
“雨宫先生,温子她们呢?”
由梨江问。田所似乎很不满由梨江为什么不问他,他抬起头,脸颊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着。
“去洗澡了,”雨宫说,“她们说,要好好享受温泉池。”
“是喔。”
她露出思索的表情。如果她去洗澡,我也打算利用这个时间去洗澡,所以没有坐下来,假装欣赏着贴在墙上的风景照片。我斜眼瞥向田所义雄,发现他也在注意由梨江的动向。
最后,她没有去洗澡,偏偏坐到雨宫京介身旁,然后针对推理电影这个话题,聊了一些没有实质的内容。我忍不住想要咂舌,但田所义雄比我更沉不住气。他拿着看到一半的书站了起来,走到他们面前,居然大剌剌地把椅子拉到他们面前坐下来说:“我也想了解一下推理电影。”硬是挤了进去。
由梨江和雨宫虽然没有露出不悦的神情,但内心一定觉得他很碍事。无论如何,他的行动成功地阻止了那两个人的关系有进一步的发展,所以,这次我暗暗对着田所干瘦的背影发出声援。
“久我,要不要来喝一点?”和我一样无所事事的本多雄一对我做出拿杯子喝酒的动作,“我带了苏格兰威士忌,虽然只是便宜货。”
“好啊,我陪你喝。”
本多把从房间里拿来的酒倒进杯子,我们面对面坐在饭厅的餐桌旁。本多也邀请雨宫他们一起加入,但他们只应了一声,三个人都无意加入我们。
“听说你以前在‘堕天塾’?”
本多喝着用自来水兑稀的酒问我。
“是啊。”
“难怪在试镜时,我就觉得你与众不同,听说‘堕天塾’很严格。”
“但剧团本身太古板了,年轻的演员在那里都待不久,再加上有点保守,所以,票房也不如以前了。”
“是吗?我去年看了《伯爵的晚餐》,觉得很有趣。”
“那齣舞台剧的确还不错,但也因为那齣舞台剧引起了内部纷争。原本打算从不同的角度诠释吸血鬼的故事,年轻演员认为太无趣了,于是就彻底融入了玩兴,结合了后设剧场的概念,没想到按照传统方式表演多年的演员,认为自己辛苦多年累积的表演技巧遭到了否定,所以就很不爽。”
“之前,‘堕天塾’几乎都是以演莎士比亚为主。”
“是啊,只要没戏唱了,就找哈姆雷特来帮忙。但这几年,戏剧界整体不都有这种倾向吗?都喜欢演经典剧目。”
“比起独创的剧本,演这种怀旧的剧目更能吸引票房,反正每个剧团都越来越商业化了。”
本多雄一点了点头,又开始小口喝着兑水酒。虽然他说话的语气还是那么粗俗,但第一次看到他那么热中地谈论一件事。看来他真的很喜欢表演艺术。
“说到莎士比亚,你演的《奥塞罗》真不错,我是说试镜的时候。”
“喔,原来你是说那个,那只是苦肉计。”
虽然我完全不这么认为,但还是谦虚地这么表示,“我记得你当时演的是《哈姆雷特》?”
“我演得太粗糙了,而且那次居然超紧张的。”
本多露出苦涩的表情说。
“不,没这回事,在很多缺乏个性的制式化演技中,你的表演很突出。”
田所义雄是制式演技的最佳代表,但他正忙着和雨宫竞争谁能够争取到更多和元村由梨江说话的机会。
“对于那次的演技考试,我有一个疑问。”我说。
“喔,有什么疑问?”
“除了元村小姐以外,还有一个人演茱丽叶,头发短短的,脸有点圆。”
“喔,原来你是说她。”本多雄一缓缓点头,“她叫麻仓雅美。”
“对,对,好像是这个名字,我纳闷的是,为什么她没有入选?我看她的演技,以为她绝对十拿九稳。”
“嗯,她的演技的确很受好评,对,没错。”
本多似乎有点吞吞吐吐,“但是,每个评审的印象分数不同,而且,也会受到个人喜好的影响,所以,试镜这种事,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运气。”
“那倒是,但是,我真希望有机会再度看她演戏。她叫麻仓小姐吗?如果她是水浒剧团的团员,以后应该有机会见到她。”
我在说话时,察觉到有视线看着我,转头一看,发现雨宫京介他们已经停止讨论,都同时看着我。
“麻仓怎么了?”雨宫问。
“不,没什么,”本多回答,“久我说,他看了麻仓的表演,很佩服她的演技。”
“你是说她演的茱丽叶吧?”由梨江挺直身体,“她演得太棒了,我也深受感动。”
“真希望有机会和她聊一下。”
听到我这么说,其他几个人都露出一丝慌乱,雨宫京介随即说:
“嗯,等回去之后,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拜托了。”
“你这样轻易答应没问题吗?”
刚才听着我们对话的田所义雄轻轻瞪了雨宫一眼。
“应该没问题吧。”
“是这样吗?”田所站了起来,“好了,那我去洗澡了。”
本多雄一也站了起来。
“那我今晚也到此结束,你还要喝吗?”
“不,不用了。”
我很想问田所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对他们来说,似乎是一个尴尬的话题。我整理了杯子,走回交谊厅时,雨宫和由梨江已经离开了。
我的房间在二楼第二间单人房,左侧是中西贵子的房间,右侧是田所义雄。我关心的由梨江和笠原温子一起住在游戏室隔壁的双人房。虽然我完全无意在半夜三更偷偷溜进她的房间,但想到她不是一个人住,就觉得有点扫兴。话说回来,这招可以有效预防田所半夜去骚扰她,由梨江也不会因为和雨宫之间发生肉体关系而有急速进展。
我趁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去泡了澡,换了代替睡衣的运动衣裤来到交谊厅,很遗憾地发现没有一个人,也就是说,元村由梨江也不在。我走上楼梯,想到那几个女生可能在游戏室,就走向游戏室。
走在走廊上,可以看到下方的交谊厅和饭厅,另一侧是各个房间的门。走廊在经过饭厅上方后,有一条和长走廊呈直角的岔道通往游戏室,站在岔道上,也可以看到下方的饭厅。如果沿着长走廊一直向前走,就是逃生口。
站在游戏室门口,听到里面隐约传来钢琴声。我打开门。虽然我开门的声音并不大,但演奏戛然停止。
中西贵子正在弹琴,笠原温子站在她旁边看乐谱。两个人都同时回头看着我。
“对不起,”我向她们道歉,“我无意打扰你们。”
“啊哟,没关系,你要不要弹?”
中西贵子打算站起来,我摇着双手。
“不,我不太会弹钢琴,请你继续弹。你刚才弹的是莫札特的〈安魂曲〉吧?”
“我正在练习。”
贵子说完,和笠原温子互看了一眼。我仔细一看,发现那并不是真正的钢琴,而是会发出电子音的电子钢琴。
既然元村由梨江不在,我也无意逗留,但就这样转身离开似乎很奇怪,于是,我巡视了室内。除了台球桌以外,还有足球游戏机,和没有打开电源的弹珠台。墙上挂了一个好像小学教室里常见的老旧扩音器,可能是用来呼叫客人的吧。扩音器旁挂着飞镖的靶,却找不到飞镖。有一扇看起来像是储藏室的门,飞镖可能放在那里面吧。
“久我,你会台球吗?”
贵子问我。我回答说,不太会。
“那要不要玩一下?我也好久没玩了。”
“不,我打算上床睡觉去了。”
“是吗?那就明天吧。”
“好,明天来台球。那就晚安啰。”
我打开门时说道。晚安。两个女生同时回答。
由梨江和笠原温子的房间就在游戏室隔壁,这代表由梨江现在独自在房间内。我站在她的房门前,打算向她道晚安。旁边的墙上刚好有一面镜子,我照了一下镜子。嗯,挺帅的。
但是,我从镜子中看到田所义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瞥了我一眼,沿着走廊快步走了过来。
“你在干嘛?”
他气势汹汹地问。我在干嘛关你什么事?我有必要回答你吗?虽然我很想这么说,但还是把话吞了下去。
“我刚才去游戏室,中西小姐在里面。”
我故意没有提笠原温子的名字,是因为不想让他知道由梨江独自在房间内。“你呢?”
“我要去上厕所。”
说完,他沿着长走廊直走。我回到房间后,一直伸长耳朵听着右侧房间的动静。虽然我知道不太可能,但还是担心田所那个傻瓜会硬闯由梨江住的房间。听到他回房间的动静后,我才终于安心地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