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老夫人非常的意外。
周少瑾这才觉得马富山来得不是时候。
恐怕郭老夫人和池舅舅都会误以为他是来给自己撑腰的。
周少瑾忙道:“是我叫他来的,之前想给让他给保定府送点东西的。”
只怕是少瑾身边的人怕她吃亏,特意去报得信吧?
但郭老夫人已无心去计较这些。
原本是他们的不对,难道少瑾就只能被动挨打不成?
郭老夫人和蔼地道:“去吧!看看马富山找你什么事。”
就知道瞒不过老夫人。
周少瑾微赧,从寒碧山房的上房出来,去见了马富山。
马富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几个孔武有力的壮汉,不过都留在了寒碧山房的外面,用他的话说:“我们又不是和程家来打架的,只是想护着二小姐不被人强行留下就行了。”
看见她的时候还不避嫌地上下打量着,生怕她少了一根头发丝。
如果父亲不是看重她,马富山又怎会如此地待她。
周少瑾鼻子发酸,越发的想去保定了——眼不见心不烦,在这里天天和池舅舅见面,听郭老夫人和袁氏商量着给池舅舅说亲,日子过得就像钝刀子割肉似的,一日日痛彻心肺,却偏偏连痛都不能喊。
她对马富山道:“有池舅舅在,我不会有事的。只是有些话我不好对父亲言明,你帮我写封信给父亲。就说我想去保定府过年。等明天一早,你就来接我好了。不管父亲是怎样答复的,我都不好再在九如巷住下去了。”
程许在郭老夫人的碧纱橱里养伤。
马富山点头,道:“我省得。明天一早就来接二小姐。”
周少瑾正要送他出门,春晚风一样的闯了进来。
“二小姐,二小姐!”她喘着气,眼睛却亮得像天上的星子,“四老爷好生厉害的,三言两语。就变成了许大爷被人下了药,神志不清地轻薄了集萤姑娘……”
“啊!”周少瑾和马富山都大吃一惊,周少瑾更是道:“那集萤姑娘怎样了?有没有受罚?池舅舅到底都说了些什么?你快跟我说说。”
事情引到一个服侍人的丫鬟身上,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马富山也不走了,站在门口听春晚说花厅的事:“……欢喜和大苏都被叫了去,还没有问话就先各打了十大板。大苏还好。欢喜站都站不起来了,是由小厮架着问的话。”可能是想到当时的惨状,春晚的脸色有些发白,“欢喜和大苏都保证,说许大爷从来不曾吃过类似于五石散之类的东西,然后派去搜查多稼轩的四房大老爷程沔也过来回话说许大爷的屋里没有这种东西……现在大家都在议论是谁给许大爷下的这东西。二小姐的事反而没有人关心了。四老爷就放了我回来,说让我这几天好生呆在家里。哪里也不要去,若是有事可能还会叫了我去问话!”
周少瑾嘴角微翘地笑。
她就知道,有池舅舅在,她肯定毫发无伤的。
“那集萤呢?”周少瑾道,“也放了回来吗?她没有和你一道走吗?”
池舅舅这样陷害她,她肯定很生气!
春晚笑容顿时没有了,道:“四老爷说。许大爷被集萤姑娘打了。虽然许大爷是个七尺男儿,可尊卑有别。萤集姑娘暂时要关起来。等许大爷的事查清楚了再处置集萤姑娘!。”
周少瑾急了起来。
集萤可是她叫过去的。
如果她不把集萤叫过去,集萤也不会出这样的事了。
“你知道她被关在什么地方了吗?”周少瑾道。
春晚泪盈于睫,道:“我不知道。她问完了话就被怀山大叔带走了,她被关起来的消息还是清风告诉我的。我急着来给二小姐报信,也没有细问。想等会花厅那边散了,再去找清风打听。”
“你这就去!”周少瑾凝声道,“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我们明天一早就回平桥街去。若是集萤的事没有个着落,我们怎么好走?”
春晚也不想呆在九如巷了。
从前是因为二小姐还小,懵懵懂懂什么也不懂,需要人指点、照顾,现在二小姐行事有章有度,周家祖宅那边只有仆妇,二小姐过去最大,多自由啊!
她连连点头,一溜烟地跑了。
马富山不禁叹道:“这次的事多亏了池四老爷!要不是他老人家,二小姐就算是什么事也没有,被程家的长辈叫去花厅问了话,传出去也颇多蜚短流长的。这份恩情,得让老爷知道才行。”
“那是自然!”不管以后会怎样,周少瑾都希望父亲能和程池友善。
这两个人对她都很重要。
送走了马富山,春晚还没有回来,她吩咐碧桃等人收拾行李。
山洞里发生的事情虽然还没有在九如巷被传得沸沸扬扬,但长房略有体面的丫鬟婆子都知道了。
小檀在门口探头探脑的,伤感地问周少瑾:“二表小姐,你要走了吗?”
周少瑾微微发了一会愣,走过去轻轻揽了揽小檀的肩膀。
自她在寒碧山房走动以来,小檀就一直在她身边服侍,等她搬过来之后,更是拨到了她屋里。
小檀不仅聪明伶俐,而且活泼开朗,办事也颇有章法。
如今她要走了,对这些近身服侍的人都很舍不得。
可这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她让碧桃包了二十两银子和两根赤金簪子给碧玉,包了十两银子和两根鎏金簪子给翡翠:“她们出嫁的时候我可能不在金陵城了,就算是我提前给她们添箱了。”
碧挑拿着东西去了。
周少瑾又把自己的一些旧衣裳都拿来赏了人。像小檀这样,则赏了些金银首饰。
浮碧阁陡然间沉寂下来,有了些许离别的苦楚。
翠环陪着程笳过来了。
周少瑾赏了翠环十两银子,一对赤金虾须手镯和一对南珠珠花。
程笳羞得满脸通红,拉着周少瑾的手不住地保证:“我一定找到大哥问清楚,他怎么会突然指使翠环当差。我在满芳亭等了你半天也没有等到人,要不是翠环来找我,我还不知道出了这样的事……许从兄怎么样了?没有把他打坏吧?不然集萤只怕是没有好果子吃!”
周少瑾想起前世早逝的程笳。
觉得有些事不必让程笳知道。
她一个人背负这些不愉快的事就行了。
“池舅舅已经在查了。”周少瑾安慰她道,“你就别在那里添乱了。平白坏了兄妹的情份。你还是安安心心地等着出嫁好了。”
程笳紧紧地抓住了周少瑾的手,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照翠环的说法,她哥哥肯定是有问题的。
可让她去查从小就把她护在身后,待她如珍似宝的哥哥……她想想就觉得心里难受的不行。
程笳不敢去查。
周少瑾的话让她如释重负,可心里地愧疚却不减反深。
她娇纵地道:“少瑾,那你等我成了亲再去保定府。不然你就是在怪我。”
好像这样,她才觉得自己和少瑾的那份情份没有变,她的心里才好受些。
周少瑾敷衍她,笑盈盈地点头,并不说什么。
程证这样待她,她虽谈不上报复。却也没办法当成什么也没有发生的去参加程笳的婚礼。
到时候再说吧!
如果还在金陵城,就去送送程笳;如果不在金陵城……就当她们没有这个缘分吧!
周少瑾长长地透了口气。和程笳啰啰嗦嗦地说了半天话,再三保证自己没有责怪程笳,程笳这才由翠环挽扶着走了。
掌灯时分,春晚回来了。
她神色轻快地告诉周少瑾:“集萤姑娘就关在她自己住的厢房里,由两个小丫鬟看管着,可见四老爷只是要做做样子。”
周少瑾落下心来,道:“那能去探望她吗?”
“不能!”春晚可惜道。“说是四老爷吩咐了的,让集萤姑娘在厢房里反省。”
周少瑾就吩咐春晚:“明天走之前我们做些点心给她送去。然后跟她道个别。”
春晚伤心地点了点头。
两人一起收拾着箱笼。
樊刘氏进来悄声地告诉她们:“听祺儿说,三房的证大爷查出来药被下在了茶里。而那个时段去过茶房的只有二房识大爷身边的小厮和在厅堂里服侍茶水的人进去过。识大爷的小厮说,他只是奉了识大爷之命去给识大奶奶提热水,可识大奶奶身边的人却不记得他是不是去送地热水了,那天的人太多了……池四老爷说,既然这件事已经说不清楚了,就暂时放一放。还说这种药不便宜,只怕是秦楼楚院的人用得多,不妨从那些地方开始查起。等有了结果再说。
“据说二房的大少爷听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不停地向池四老爷解释。
“池四老爷不仅没有呵斥他,还安慰他说:连许大爷那样的人都被人暗算了,更何况像识大爷这样素有才名之人!让识大爷不要担心,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识大爷听了感激得不得了,跪下来要给四老爷磕头。
“不过,证大爷的神色就有些不好了,像是太累似的,也可能是忌妒,但等到识大爷站起来的时候他就笑了起来,还笑得挺亲热的,一点也没有刚才的生硬!“
池舅舅这招好了!
查一半留一半的。
让二房三房猜去。
不时还提心吊胆一回。
这才是最好的折磨。
周少瑾对程池更加信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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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兄弟们,四月粉红票第一加的第一更。
更新在晚上的十二点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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