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蕾舞
虽然有几年没跳过芭蕾舞了,但毕竟练了很多年,肌肉记忆还是有一些的。
温以凡站在舞蹈室,耳边响起熟悉的音乐,她踮起脚尖,手臂随着音乐而流动,高高束起的马尾,发丝在耀眼的灯光下闪着光。
跳舞,曾是她热爱了多年、并想要坚持一生的事情,所以在她决定放弃的那一刻,她是真的以为,自己再也不可能站在舞台上了。
元旦晚会的那天晚上,大礼堂里人头攒动,嘉宾纷纷落座,候场室人来人往,温以凡望着镜子里她精致的妆容,微微扬起嘴角,给了自己一个安抚性的微笑。
她没有告诉桑延自己为什么后来又答应参加元旦晚会的彩排,只是将秘密掩于心底。
漆黑的舞台上,忽然亮起一束灯光,洁白的纱裙飞舞,温以凡缓缓闭上眼,感受着台上的灯光和台下无数的目光。
她仿佛又回到了高中的那个午后。
她穿着舞蹈服,外面披着一件天蓝色的呢子大衣。
那是爸爸给她买的。
爸爸说,芭蕾舞的舞蹈服像一朵白色的云,配上蓝色的衣服,就像云自由自在的飘在天上。
爸爸的霜降,要永远自由自在的,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那天校庆上她的演出刚结束,因为自己的一身装扮是舞蹈培训班的老师给她准备好,然后爸爸开车直接把她送到学校的。
所以常服就被她塞进了书包,随手丢在了教室里。
等表演完节目要换衣服时,温以凡才想起来,于是她又连忙去教室里拿书包。
温以凡一手拉紧衣领一手抱着书包,从教室匆匆赶往礼堂后台的更衣室,大概是自己太过着急,临到拐角一个不留神,就迎面跟人撞了个满怀。
“桑……桑延?”
“这么着急干什么。”穿着校服的男生一手插兜,另一只手还扶在她的胳膊上,待温以凡站稳身子,他才松开手,主动往后退了半步,男生慵懒的眸子往她身后一瞥,淡淡道,“有人追你啊?”
“不是……我是去把衣服换一下。”温以凡咬着唇,抱着书包的手紧了紧,小声解释道。
“哦、今天确实有点儿冷……”
“那我先去了。”
桑延侧过身主动让出路来,温以凡低着头,心跳有些迅速,不等她走出几步,少年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
“诶!”
“啊?”温以凡扭过头,褐色的眸子闪过一瞬光亮。
桑延抓了抓头发,面色有些羞赧,但依旧毫不吝啬的夸赞:“你刚才跳的那个……还挺好看的。”
“……”
有风拂过,撩起心尖的颤抖,温以凡低下头,耳垂燃起了火。
“谢谢……”
少年和少女各怀心思,擦肩而过,在一个怦然心动的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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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延穿着黑色大衣,坐在观众席中,像一个静待花开的信徒。
无数的光息羽回顾,勇敢的女孩儿再一次站在舞台中央,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当温以凡谢幕退居台后,迎接她的是钟思乔的一个巨大熊抱。
“凡凡!你也太美了吧!呜呜呜你在台上的时候简直把我美哭了……”
温以凡环着钟思乔的腰,眉眼弯成了一道月儿,不等她与钟思乔再多说几句,身后便传来一阵温暖,黑色的大衣被披在了她的肩头,温以凡扭过头,擡眸对上了桑延的眼睛。
“还在站这儿干什么,不怕感冒啊?”
桑延长得高,肩又宽,他的衣服搭在温以凡肩上,显得她娇小又可怜,温以凡咬着唇,目光从他的眉眼逐渐下移,桑延把外套脱给了她,自己身上就只剩一间深色高领毛衣,看起来十分不抗冻的样子。
这……如果冻感冒了她罪过岂不是大了!
“你穿吧,我的外套就在旁边椅子上。”温以凡作势要把衣服还给他,可刚擡起手就被他按住。
“你的衣服是冷的,穿着。”
桑延并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手机铃声响起,是苏浩安打来的,桑延接起电话,并催促她先去把舞蹈服换下。
温以凡拉住衣襟,心尖漾起一抹甜,她别开脸,心虚地看向身边的钟思乔。
钟思乔面带微笑,脸上生生印着几个大字。
钟思乔:温以凡,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
温以凡:……
温以凡:你可以理解为,好朋友之间的……人文关怀!
钟思乔:你看我信你吗。
钟思乔一把揽住温以凡的腰,抄起搁在椅子上装衣服的袋子,半架半拖地拉着她去了更衣室。
他们约好了晚上一起去东九广场看跨年烟火秀,因为学校有宵禁,所以还定了一间民宿。
民宿是两层带天台的公寓,苏浩安拍出钱包,整整包了三天,准备二号在这里给他的好兄弟桑延开生日party。
桑延靠在一边接电话,段嘉许和钱飞他们已经到了东九广场边的民宿放东西,他妹妹桑稚也被爸妈要过二人世界为由托付给了他,等会儿去看烟火秀之前还得把小鬼头一并接上。
温以凡换好衣服出来后,把黑大衣还给桑延,桑延将衣服穿上,矜贵的少年眉眼清冽,他把手插入兜中,神色坦荡,似乎这是一件在正常不过的事。
钟思乔的眼神已经明晃晃地把“奸情”二字挂在了两人头顶,她挽着温以凡的胳膊,刚才在更衣室的时候,就已经威胁恐吓过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一副不从实招来就提头来见的架势。
“我们要等到闭幕吗?”
桑延摇摇头,头疼道,“苏浩安在北门等我们,等下还得绕回去接一下我妹那个小鬼。”
“你妹妹?”温以凡还有印象,之前高中的时候,他妹妹迷路了,拉着自己帮她找哥哥,现在想来竟过去了好久,“还挺久没见到她了。”
桑延低下头,饶有兴致的一声轻笑,“你还记得?”
当年他和所以青春期的毛头小子一样,围在喜欢的女生身边打转,用一些拙劣又明显的理由去吸引对方的注意。
温以凡点点头,有些郑重:“我都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