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面前,她笑得这样惬意的?
旗袍开衩高,彭安的手轻易就能探进去,扯到底下的四角裤,他的手指滑出来,攥起旗袍的花扣:“我总觉得陆小姐的旗袍太短,里面要保守,才不会被别人见到风景。”他的手渐渐温热,搭在她这里那里。
陆姩擡起那只腿:“你真的不杀我了?”
“陆小姐。”他用手指搓揉她红艳艳的唇,“我都习惯你我这样亲密了。”他更想压制的是另一个层面的烦躁,烧得热烈,需要一个水一样的女人才能浇火。
陆姩望着他清醒的眼,不觉得他有陷进失控状态。
他抱她抱得紧,仿佛今天就不松手了。他的手钻进保守的四角边边。
她被抓得疼,轻轻叫了一声,被他封住了唇。
只是一场阴谋,可她也和他交缠,两人好像卷进了一场浪潮,鼻尖对着鼻尖。
彭安戴上眼镜:“陆小姐,让我好好欣赏你。”他不再是躲在昏暗的被子下摸索。
这时太阳还没下山,外面放晴,有光从窗帘缝中射进来,书房灯光大亮。
陆姩明晃晃地陈列在他的面前。似雪白,亦有荔枝红。他的欣赏,仿佛是研究,手指勾着她的线条。纸上作画太简单了。他不满足,用嘴去画,描绘出来的线条很流畅。
有时他下笔狠,能把线条拉扯得细长。
两人在书房,陆姩只得横在木桌,头上枕着那一本英文词典。她不是没想过假戏真做,但是彭安就算转了性子,也是个无经验的人。
她却和学冲浪时一样刺激,她轻轻呼气:“我以为你不懂呢。”
彭安从理性角度分析:“我只是不喜欢女人,但学过生物,了解构造。陆小姐,这项运动有另外的说法,叫本能,无师自通。”
深色的木桌,陆姩像一块白玉,只留一块鲜绿的翡翠长链,盛着媚人的光泽。
他闻到她的味道,更深的,像清晨花瓣上的露水,像中午高山上的瀑布,像晚上林中的清泉。他站到她的面前。
她有点吃惊:“你不是起不来?”
“谁说的。”他摘下眼镜,“嗯?”
之后陆姩再也说不出话了。
终究是不愿让她见到自己失控的状态,最后的时刻,彭安埋进她的发间,狠狠地掐住她的腰……
*
事后,陆姩先是穿上那一条被丢到边上的四角裤。
她发现,内衣被彭安勾到了台灯上。两片薄薄的布料被照得通透。
彭安刚才几乎没有脱。他靠在桌边,衬衫解了几个扣子,皱褶松垮。裤子没有扯紧,斜斜挂在他的腰上。他一直望着她。
月白的布料柔和地展开,她慢慢系上花扣。
彭安不知道,为什么有女人能将穿衣动作做得这样扇惑人心。
旗袍贴合曲线,袖口轻轻垂落,她纤细的手结束动作,宛若一朵盛开的花立于他的面前。
彭安扶住她的后腰:“刚才有没有磕到?疼不疼?”
“现在才来问,是不是太晚了?”陆姩的手指按住他的。
他的骨节分明,她的则纤细,他反手向上,与她十指交缠:“一时兴起,来不及换一个场合。今晚的话,是去你的房间?或者我的房间?”
陆姩问:“不是刚刚做了一回吗?”
彭安反问:“你吃完这一顿,难道不吃下一顿?”
“我今晚休息,改天吧。”
他不强迫人,只说:“明天我约了仇博裕吃晚餐,可能很迟才回来。”
“八风堂那边已经谈好了?”陆姩替彭安慢慢系上衬衫扣子。
他不回答。
她擡起头,只见他深邃的眼。刚才他顶撞她时,脸上有欲/色吗?怪只怪她自己舒服着,脑中一片空白,记不起他的表情。“你和仇博裕只吃饭的话,能有多晚?你不会是开荤了,想出去偷吃吧?”
“陆小姐,我现在仍然不喜欢女人。”
“你刚才为什么和我做了?”
“我只和你一人而已,其他的没兴致。”
她哼:“你骗过我多少回,我不信你。”
“陆小姐如果不放心,明晚和我一起去?”
她给他拉紧了裤子:“正好,我去见识一下香港大佬的饭局。”
“今晚……”彭安捉住她的手。
陆姩缩回来:“休息。”
他放开她:“好。”
*
陆姩这天想去制衣行见董孟。
彭安空闲着。一旦她要出去,他就要跟着。她不走了。她心中明白食髓知味的男人,可偏偏吊着他。
到了晚上,彭安说:“外面天冷,你别穿旗袍,挑几件暖和的衣服。”
陆姩穿上棉衣,披外套,又把围巾拢紧了,裹得严实。
彭安不喜欢带司机,只让云门的四个保镖开车跟在他的车之后。
陆姩向着车窗外张望,忽然见到了一个壮硕的年轻人,正是那天在制衣行小隔间里见过的,董孟说,那是自己人。
她摇下车窗,探了探头。
壮硕年轻人转过头来,发现了她。
同时,陆姩见到仇博裕从另一辆车里下来。她想起,董孟有派人跟着仇博裕,壮硕年轻人应该就是负责仇博裕这条线的。
彭安开车门:“陆小姐,到了。”
她下车:“今天冷,你怎么穿这么薄。”
“我不冷。”他拉起她。
“彭先生,彭太太。”仇博裕笑着,“真是巧啊。”
“仇大老板,里面请。”彭安握紧了陆姩的手。
她靠在他的身后,以笑代答。
一落座,彭安发现陆姩的白色围巾沾了污渍,他说:“去洗手间洗一洗,别让仇大老板看了笑话。”
陆姩站起来:“仇大老板,你们先聊。”
她听见仇博裕说:“彭太太倾国倾城,彭先生真是有福啊。”
“嗯。”彭安淡淡应了一声。
陆姩掩上门。
马骝是仇博裕那方的保镖,带了七八个人,一个接一个靠在走廊上。几个没见过陆姩的男人,盯着她不放。
马骝冷冷地说:“肥强就是被这个女人废了。”
陆姩撩起头发:“哦?原来我那一刀把他废了啊。”
马骝阴森的脸上诡异。
肥强当然不是被那一刀废的,肥强擅自领人围剿陈展星,差点射杀了云门少当家,这才被云门给弄残了。可说到底,一切的祸根都是这个女人。
陆姩火上浇油:“生气呀,可惜你们老大和我的男人在谈合作,你们要拿东西,还要仰仗我们。”
马骝朝边上吐了一口水:“当初说得好听,替我们拿东西?结果不就是套出了日本人的运送路线,让我们鹰记去抢劫嘛。”
陆姩讥讽:“没有我的男人,你们拿不到运送路线。”
马骝脑子一热,叽里呱啦往外吐字:“云门只要和我们说,日本人是通过英国海运公司运货,我们查一查船只的出海时间,自然知道路线了。我们稀罕你的男人?邀功谁不会?”
“至少云门出了力,我想仇大老板今天约吃饭,不是要过河拆桥。”陆姩转身去洗手间。
她再入座,却没听到彭安和仇博裕说起那批军火。
这说明,彭安支开她的时间里,二人已经谈完了。
将要吃完饭,陆姩又去洗手间。她到餐厅服务台借了纸笔,写下几个字。
果然,金长明那时说,“还东西”有“还东西”的方式,指的不是让日本人直接还,而是鹰记去拦截。
想想也是,日本人怎么可能放弃军火?
洗手间的走廊全是鹰记的人。
陆姩捂住口袋里的纸,去了大厅。
跟踪仇博裕的壮硕年轻人坐在窗边位置。
陆姩使了一个眼色。
壮硕年轻人意会。他压压帽檐,离座而来。
她不避让,被他撞到肩。
他迅速抽走了她手里的纸。
*
今晚,彭安喝了酒,说是醉了,让陆姩开车。
她笑着:“我不会。”
“放心,有我在,到不了田埂上。”
陆姩瞬时惊觉。
彭安似乎迷糊了,坐上副驾驶位,头向后靠着。
她只得上了驾驶位。
她离开东五山的那天,差点把车开到了田埂上。当时四下无人,彭安又如何得知?除非……他在那天去过东五山。
他为何去东五山,这一个答案好像不言而喻了。
男朋友走了以后,陆姩成了披上铠甲的斗士。令她放松的人是彭安。彭安不见了,她再也卸不下一身重甲。
她和彭安曾经的回忆很欢快。她对他有真心。
他未必就是假意。他接近她的目的不单纯,但她遇到困境时,他总是施以援手。
他的真性子冷血淡漠。她捅了他一刀,他早该复仇把她杀了。他说不愿她死,倒是真话。
陆姩:“彭安,你要看着我,否则我不知道要把车开到哪里去。”
彭安的眼里有酒意:“陆小姐,别担心,有我在。”他拍拍她的手。
陆姩启动车子,一路前行。
她的任务完成了。很快,董孟就会去拦截日本人的军火。一切都能画上句号。
到了云门的大门外,陆姩熄火,开了小小的车窗。
男人安静的轮廓俊美无比,乖乖巧巧,像极了她的大弱鸡彭安。
突如其来,陆姩在后视镜里见到自己的脸。镜面锐利,如同羽箭,射中她残败如枯木的心。
她很久不曾这么轻松。
在他面前,她笑得这样惬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