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
荆觅玉和秦修玉走出餐厅。
晏玉的车停在离餐厅百米的停车场。
她和晏玉说:「我出来了。」
她问秦修玉:“孙燃4号就上班了,你几号?”
“4号面试。”
“哦。”她再问:“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人越多,他话越少。
她晓得他这脾性,没有多说。
秦修玉转身就往地铁站方向走。
晏玉从停车场出来,悠闲地搭着方向盘。
一人,一车,相向而行。
在路口等候晏玉的荆觅玉,望了一眼秦修玉的背影。
他短袖T恤下的臂肌比从前更加精瘦。
她记得,他从小就早熟,不论是长相还是思想。
她时常笑他,才初中就长了一张25岁的脸。
如今他过了25,也还是25的脸。这老成却驻颜的长相,到了青中年,优势就出来了。
不过,这和孙燃的娃娃脸不同。秦修玉五官硬朗,眉毛和眼睛之间的距离窄薄似无,眼窝深,薄唇平,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冷漠。
荆觅玉酷爱玩泥巴的童年,秦修玉非常嫌弃她,不跟她玩,只躲在房里搭积木。
她初初会追在他屁股后边,吃了几回冷脸,她发誓再也不要和他说话。她跑去和外婆告状,“外婆,秦修玉又不理我了。”
外婆笑着牵起她的小手,“我们也不理他。”
她重重地点头,见到他就擡头哼一句。
他继续搭积木。
她那时候讨厌死他了。
直到那一天,外婆牵着他们去公园玩。
公园刚建好不久,不在市区。人少,清静。
她在那里遇到了一个比秦修玉更讨厌的小男孩。
她忘了小男孩的样子,只记得他手上握着一只不知哪里摘下的桃花枝。深褐色的枝干,左右飘曳的绿叶,两朵粉粉的小桃花。她就是觉得他的桃花枝漂亮,才主动上前跟他说话的。
小男孩和她说了几句,虽然没有她的热情,但比起秦修玉的沉默,已经是大大的好。
她笑嘻嘻的,在小男孩身边叽叽喳喳说话。
秦修玉那时望了过来。
她昂起头,用鼻孔蔑视他。凭她这么可爱,她才不稀罕秦修玉呢,她能认识更多比他好的小朋友。
小男孩把桃枝送给了她。
她笑呵呵的,得意地向秦修玉晃了晃。
小男孩的目光本来远远望着门口的,忽然转了过来,他一手拍上她的小屁股,“桃子。”
她呆住了,还没想好屁股和桃子的关系,就被小男孩扯住了裤头。
她吓得赶紧跑。
他一手扯着她的裤头,她迈开的小胖短腿被绊住,扑倒在地上。
疼痛的同时,她感到下身凉飕飕的。
扭头一看,小男孩双掌拍在她光着的小屁股上。“红扑扑。”
“哇!”外婆说,嘘嘘和拉粑粑的地方,是自己才能摸的。
她立即往后一脚,踩到小男孩的脸。然后扯上裤子爬起来,扁着嘴要哭,手里抓起沙子扔过去。
小男孩躲开了。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和小男孩狠狠打一场的时候,秦修玉突然过来,和小男孩扭打在了一起。
可把她愣住了。
打了没两下,小男孩的家长来了。那家长道歉几句,说会好好教育儿子。
她点点头。这样的坏孩子肯定要好好教育。
家长把小男孩带走了。
她跑到秦修玉的身边,决定以后又和他说话了。她问他,“你看到我的小屁屁了吗?”
秦修玉擦了擦脸,“没有。”
“那就好。”不然,她也要把他打一顿。
自这事之后,她又追着他聊天,这回,轮到他去和外公告状了。
她气得又再发誓,永远永远不和秦修玉说话。
十四岁那年,秦修玉的亲生父母找上了外公外婆。他回了他的家。
不过,奇怪的是,他没有改名字,仍然是外公的秦姓,仍然是外公那天,因为玉石破碎,随口的一句修玉——
碧鸦犀的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
荆觅玉发现,葛婧之是一个深谙营销之道的女人。
那场慈善会,说白了就是蹭那档古董综艺的热度,但拍卖的许多都不是古董。
譬如,那些玉雕,不过是一二十年的作品。
又譬如,碧鸦犀团队在北秀的鬼市找到了两件破旧小玩意这些物品的拍卖,单从艺术价值来看并不高。但葛婧之为其打造了一个又一个动人的背景。
逼格瞬间上去了。
难怪喝奶茶的那位女同事说,瞎掰难度也高。
五一假期过后,上了四天班,就到了周末。
秦修玉面试通过,开始了新工作——打杂。
荆觅玉没为他担心。他一个研究生,这工作只是因为有前科,暂时屈就罢了。
张升荣给孙燃办的欢迎会在星期六下午,地点是十方总部,就那鸟不拉屎的荒芜之地。
星期五的晚上,晏玉和荆觅玉吃了晚饭,回到她家。
性关系一旦有了开始,就收不住欲/望了。
他抱着她,从厨房做到沙发,从沙发做到床上。
她一脚横在大黄鸡上,仰头望着跪在她腰间的晏玉。
他胸肌的下轮廓线条非常漂亮,唯一破坏美感的是她划出的三道伤。
她当时又累又困,也是恨了,胡乱抓他一通。
这伤到现在还没好。
这晚,晏玉在这赖下住了。
第二天午后,两人出门去十方。
车子停稳,荆觅玉一下车就见到巩玉冠从一辆宝马7系下来。
他今天倒是没有全方位遮盖,宽松暗红T恤,黑色齐膝短裤,红白跑鞋。脸上只戴了副墨镜。
她纳闷了,“孙燃欢迎会,和你有关系呀?”
巩玉冠摘下墨镜,柔眸长长一挑,“孙哥是我哥啊。”
她转身往里走。
巩玉冠热情地和晏玉打招呼,“好久不见。”
晏玉问:“你今天出来不怕暴露?”
“过气了。”巩玉冠笑得挺开心的,“粉丝都是墙头草,我赚的短钱快钱。”
荆觅玉踏上十方独特的金属地砖,第一眼就见到孙燃和秦修玉站在窗前的身影。
其实他俩也非常般配。
孙燃面向她,目光移了过来。他和秦修玉说了什么。
秦修玉转过身。
这时,晏玉和巩玉冠进来。
秦修玉望一眼,忽然将冷然的目光定在了晏玉的身上。
晏玉何其敏锐,一擡眸,直直挑向秦修玉。
荆觅玉往前走的步子停下来,她不认为秦修玉痴痴凝望的对象是她。
她微微侧头。
秦修玉望着的是她身后的左边——
而左边是晏玉。
虽说这些帅哥随意搭配都完美,但是晏玉和秦修玉才第一次见面,这样的眉目传情是几个意思?
一边是新任男友,一边是青梅竹马。如果他俩一见钟情了,她……
她故意用左手撩了下头发,再往左侧头,打断了秦修玉和晏玉之间的眼神连线。
秦修玉看向她。
她朝他灿烂一笑。
他不看她了,转向窗外的旧建筑。
前景是一栋两层高旧楼,墙色泛青,画满岁月的沧桑。远景的现代建筑,都不如这栋破旧瓦屋有韵味。
她回头,朝晏玉眨眨眼。
他笑笑。
有她在场,秦修玉和晏玉两人除了第一道视线有些火花,其它一切如常。
荆觅玉左看看,右看看,不明所以。
十方这儿人有不少,光打拳的就有七八个。
格斗型身材,和健身房那种用蛋白/粉堆砌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她以前听孙燃说过,能打的肌肉,才叫力量。她环视十方的场,这儿比吕老板那安逸多了。她为他高兴。
聚会的房间被一扇厚重金属墙隔断开来。
十方的那些人,只有吃蛋糕、拿饮料的时候进来,其余时间都在外面。
荆觅玉和巩玉冠、孙燃、秦修玉在一起。
晏玉和张升荣在大场说事。
巩玉冠手肘倚在窗台,眺望远景,“这儿空气不错啊。”
沙发上的孙燃剥了一颗巧克力,“嗯,我早上都不在市区跑步了,过来这边再跑,氧气都足。”他和秦修玉说:“你什么时候正式上班?”
秦修玉坐在单人木凳,“下个星期。”
两个男人说起了起居日常。
荆觅玉喝完两杯奶茶,肚子撑了,斜靠着扶手。
晏玉进来,坐到她的身旁。
巩玉冠问,“荆觅玉,哪一种奶茶好喝?”
“我喝了……”她指指桌上的杯子,“抹茶和焦糖。”
这时,十方小助力跳着进来,“我要蛋——”
见到房间里的四男一女,小助理立刻噤声。她拿起小盘子,夹上两块蛋糕,赶紧走人。
巩玉冠琢磨着小助理的表情,再看了看其他三个男人,恍然大悟,“这情景……如果换成□□画,那就是N批啊。”
他说完,只有秦修玉望了过来。
但这姓秦的眼神太冷了。巩玉冠笑起来表示友善。
秦修玉问:“那是什么?”
“封闭空间的一女N男,就跟现在一样。”巩玉冠指了指荆觅玉,“不过男性向题材,大多喜欢一男N女。”
荆觅玉抓起桌上的纸巾盒,朝巩玉冠一扔,正中他的刘海。
“这是我花了二十分钟的发型。”他难得出门不戴帽子,吹这头,吹了好久。
她慢吞吞地说,“让你乱说话。”
巩玉冠转向晏玉,苦口婆心地劝:“你呀,早日看清她的真面目。她是天降扫把,谁旺扫谁。”
晏玉无波无澜地瞥了他一眼。
巩玉冠继续说:“我给你说几件代表性事件。”
“巩玉冠。”荆觅玉坐直起来,凶他道:“别说你发型,我看你是整颗脑袋都不要了。”
巩玉冠木然地把纸巾盒扔了回去。
秦修玉隔空一手接住,“别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巩玉冠理亏。
一直不说话的孙燃开口了,“少看点黄色漫画,知道你单身多年心里苦。”
“我去卫生间。”荆觅玉捂捂肚子,“等我走了,你们就尽情讨论男性话题,帮帮小玉冠吧。”
刚走出房间两步,她又回来,“忘了拿纸巾——”
是她的错觉吗?秦修玉和晏玉前一秒又在眉目传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