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跟琳琅一样,都是江口人。
典型的南国水乡女子的纤细轻盈,生得虽然不是沉鱼落雁,却是个长相清秀,五官端正的女子。
冬雪让那个领头的荆国人看得有些目不转睛。
冬雪性格泼辣,看见那个荆国人色眯眯的上下打量她时,忍不住狠狠回瞪了一眼。
这下子,可对了那个荆国人的胃口!
大晋皇帝款待他的那些歌姬虽好,却一个个浑似没有骨头的软肉,玩得多了也觉得发腻。
可这个姑娘倒是不错,辣得别有一番味道,玩多了歌姬舞姬,换个这小商小户的女子玩玩,也别有一番滋味。
想到这,那男人大笑着伸手一把抓住了冬雪的手腕子,用不甚娴熟的官话问道:“小姑娘,多大了?跟男人睡过觉吗?一会跟我走,陪我几日,我给你大笔的银子!”
他这么一说,其余的荆国侍卫一起哈哈哈大笑。
冬雪可没想到在京城天子脚下,竟然会有人如土匪的行径,肆无忌惮地调戏良家妇女。
气得她扬手想要挣脱,可是那男人的手如铁钳,压根挣脱不得。
冬雪气坏了,伸手便给了那男人一巴掌。
她的力道不算大,只是警示逼男人放手的意思。
可这举动却彻底惹怒了那男人,只见他豹眼圆睁,伸手便回了冬雪一巴掌。
这一巴掌甚重,一下子便将冬雪打倒在地.
她的头不巧还磕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等人倒地时,顺着额头开始冒出了汩汩鲜血。
有伙计看到这情形,吓得撒丫子往店铺外跑,想要去附近的府衙报官。
他们店铺周围一向治安很好,不光离官府不远,还挨着一处兵营呢!
可是伙计还没等迈出门槛,就被一个荆国侍卫抬脚踹到了柜台之后,疼得不能起身。
这一下,吓得掌柜和其他伙计也不敢动了。
看这架势,这店铺柜台上的人,谁也没想走出去了。
楚琳琅低头对着吓得直捂嘴的夏荷低声吩咐着。
说完之后,她一抬头,眼看着那男人抬脚还要往冬雪的肚子上踹,楚琳琅顺手抓了门旁一纸袋子准备刷墙用的石灰粉,然后猛然掀开了门帘,大叫了一声:“住手!”
那个行凶的男人正是此番荆国使节团的头目苛察。
他正要抬脚教训这不知好歹的晋国女人时,却从内室走出来个更叫人惊艳的女子!
只见这女子云鬓挽起,一身淡藕色长裙,一把纤腰妩媚,衬得线条曲线玲珑,那脸蛋和脖颈,白皙得仿佛是塞外堆雪,灵动的大眼搭配细眉,可真是如画佳人啊!
苛察自入京城以来,夜夜都有美人为伴,可那些庸脂俗粉,怎及眼前人半分?
依着他看,似乎连那大晋皇帝的宠妃们都没有眼前这个女子的姿色动人呢。
这下子,苛察也不顾倒卧在地上的冬雪了,只一双豹眼露出看见猎物的惊喜,不住上下打量着楚琳琅的身段。
楚琳琅不动声色地将纸袋放到身后。
她看着这人的打扮长相,猜这个男人应该就是荆国的使臣苛察。
她听司徒晟说过,此人暴虐成性,曾经掳掠边关村庄,亲手杀死无数妇孺,是以杀人享乐的屠夫。
这荆国派出这么一个使臣来议和,当真是用了心思……
就在这时,那苛察哈哈大笑,对身边的那个侍卫用荆国话说道:“虎都烈可真会找地方,谁能想到,这么个不起眼的店面都是美人啊!”
说完,他伸手便要去拉扯楚琳琅。
楚琳琅往后退了一步,冲着那人道:“阁下应该就是苛察使节吧?”
苛察没料到这个美人竟然认识他,不由得上下打量她:“你认识我?”
楚琳琅强自压抑心底的怒火,她知道跟这种虎狼讲理抗争也是无用,唯有想法子稳住他,让他不要再伤害躺在地上冬雪。
想到这,她冲苛察笑了笑道:“我是陛下亲封的六品安人,时常入宫陪伴太后,对贵使也多有耳闻。我的婢女不懂事,得罪了您,还望您大人大量,不要与她计较……这样,今天诸位想要买什么,全都记在我的账上。”
楚琳琅的话,点明了她并非寻常的商户女子,是可以入宫的受封安人,提醒这位荆国使节能收敛行径,不要太恣意妄为。
可那苛察胆大妄为,就算大晋的皇帝都没放在眼里,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受封妇人。
他笑着瞪眼道:“不然……你以为我打算花银子买东西吗?你们晋朝人就是一个个待宰的羔羊!你有听过狼入羊圈吃肉,还需要付钱的吗!”
说完这话,那些荆国的侍卫再次发出瘆人的笑声,嘲讽着这个小美人的天真。
楚琳琅早就料到这苛察是不讲理的人。
不过她现在也并非要跟豺狼讲理,她还需要拖延些时间,等夏荷做完她吩咐的事情。
就算这店铺里站满了一群虎狼,她也努力让自己沉住气,面上不露惧意道:“使节来此,应该不光是为了吃羊肉,更是秉承荆国可汗的重托,换来边关开市通商。既然来和谈,讲究的都是个‘和气’,虽然诸位贵使是客,我等当以礼相待。可是当街闹市打伤良家妇女,并非小事,就算朝廷不予追究,诸位也当知民愤的可怕!”
苛察听了不以为然,再次哈哈哈大笑:“你们这些晋朝人,个个瘦弱如病鸡!我们远道而来,你们自当好酒好肉的服侍!我看上了哪个女人,就该识趣跟我走,哪来那么多的啰嗦?”
说到这,他便伸手朝着楚琳琅抓去。
但愿这个美人识趣些,乖乖跟他走,省得吃皮肉之苦。
不然,他有的是法子,玩死这个晋朝娘们!
就在他伸手的功夫,楚琳琅突然扬手,将自己手里满把的石灰朝着他的脸上扬了过去。
苛察猝不及防,一下子被石灰迷住了眼睛,不由得哇哇怪叫。
其他的侍卫先是搀扶住了眯眼睛的苛察,然后也朝着楚琳琅扑去。
就在这时从后堂突然窜出个黑瘦的老者,干瘦的手札一把钳住了两个侍卫的大掌关节,一个寸劲儿,就捏得两个人突然手腕诡异扭曲,闷哼叫出声来。
原来,隋七爷方才一直在后巷的马厩里洗马。
楚琳琅在冲出来前急急吩咐了夏荷几件事情。
这第一件,就是赶紧将后堂洗马的隋七爷找回来!
隋七爷方才隔着几道墙,并没有听到前面店铺的嘈杂,直到夏荷跑到后巷通知他,他才急忙赶过来看,却正好看见苛察逞凶的关卡。
他岂能让荆国狗的脏爪子碰了楚娘子?便是趁着这两个荆国侍卫不注意,来了个突然袭击,上去就下了狠手,一下子将他们的手腕给拧错位了。
眼看着两个勇士居然被个干瘦的老头拧住手腕,毫无尊严地跪倒在那老者面前,其他的侍卫也是吃了一惊。
最先反应过来的侍卫连忙持刀瞪眼冲过来,想要一刀劈了那老头,一刀劈空之后,嘴里还用荆国话在骂骂咧咧。
可惜他是遇到了对手,七爷轻巧一个闪身,同时右手向侍卫手腕一伸一勾,就将那刀夺了过来。七爷耍了个刀花,突然张嘴用荆国话开始回骂了起来。
楚琳琅听不懂荆国话,可是看那些侍卫们气得直翻白眼的样子,七爷应该是骂得很脏!
就在这时,店铺斜对面的茶楼腾地站起了一个披着斗篷之人,不敢置信地望着这边店铺的情形。
那人正是杨毅,他故意将苛察引到此处,然后就站在对面茶摊看着事态动向。
虽然隔了那么久不见,可他还是一眼认出了冲出来的老者是隋七爷。
先前陶慧茹笃定地说那玉镯被司徒晟给了这个楚氏小妇时,杨毅还有些不信。
司徒晟向来冷情冷性,不像是能轻易对女子动情的人。
而这个楚琳琅,他先前也是打探了一番,是个毫无学识的市侩女子。
要知道温氏就算出身不高,本身也是气质才华俱佳的才女。否则当年怎会让他排除万难,将温氏娶回京城?
儿子也应该如他,品味不俗。可父亲身边的侍卫长隋七竟然也在那小妇身边。
这无不显示,那逆子是如此在意这个商妇……
就在杨毅看向隋七的时候,隋七已经跟那些扑过来的侍卫动起手来了。
老爷子对这些荆国人恨之入骨,使出擒拿术咔嚓咔嚓直接捏碎了几个侍卫的骨头,一会功夫就撂倒了好几位。
当年他将小少爷从战场上带回来,为了让少爷母子过得好些,便脱掉了军装去做生意赚钱糊口去了。
万万没想到,当他回来的时候,小少爷却已经被那个叛徒送给别人。
当他再次找到小少爷时,小少爷已经改名换姓,叫作司徒晟,还被他那个千里之外的亲爹拿捏,日日受心魔煎熬,还要考取劳什子的功名,在这无依无靠的朝堂上卧薪尝胆。
如今小少爷好不容易找寻了些心灵的慰藉,认识了有勇有谋的楚娘子。
两个人还已经定下了婚书,这让隋七爷都替小少爷觉得欣慰。
可今日竟然有这些荆国的禽兽来楚娘子这里闹事。
除非他死!不然这些禽兽休想碰楚娘子一下!
楚琳琅一直在隋七爷的身后,手里捏着石灰,替七爷掠阵,就在隋七爷稍稍后退之时,琳琅在他的身后低声提醒:“隋七爷,这些人的身份是使节,万万不可弄出人命,免得惹祸上身……等一会店铺门口围上了人,你就不要恋战……”
楚琳琅清楚,这些人在京城无法无天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无论驿馆醉酒闹出人命,还是在议和的时候,与大晋朝臣无礼,都被人粉饰太平,敷衍过去了。
因为大晋的皇帝现在没有胜算与荆国为战。
就算这苛察当街闹事,先动手伤人,朝廷也不会追究。
隋七爷若真跟苛察动其手来,就算他能打赢,最后也要吃亏的。
不过……官府不会追究苛察,不代表他就能在京城的街头横行。
方才琳琅在出来前,就吩咐了夏荷除了通知七爷过来之外,还要去街上喊人。
所以她低声吩咐了七爷后,转头看向店外——这火候,也差不多了!
苛察用侍卫从一旁汤面摊抢来的菜油洗眼后,总算睁开了眼,他抽出一把刀,准备上前将这老头剁成肉泥,却听到身后有人在高声怒吼:“妈的,荆国狗欺负人欺负到都城地界了!是当我们大晋人都是窝囊废物?”
原来就在方才,夏荷听了楚琳琅的吩咐,通知了七爷后,便绕到前街高喊:“不好了,荆国人来打劫了,他们买东西不给钱,还打伤人,要强抢民女!”
这几日,那些荆国人在驿馆附近的街上耀武扬威的走来走去,经常买东西不付帐,本来就惹起民愤,让人看不顺眼。
再加上之前绿洲女学犯险的事情,让大晋人义愤填膺,夏荷的话一下子被传开。
荆国人买东西不给钱,当街打人还调戏妇人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让附近的商贩忍无可忍,愤怒的人们如潮水般涌来。
因为正赶上武试,许多武举人也在这条街上的客舍暂住。
楚琳琅的店铺门口围满了人,看到冬雪满头淌血,奄奄一息地被楚娘子搀扶,许多热血汉子气怒攻心,慷慨激昂地指着那些荆国人的鼻子高声谩骂。
大晋与荆国的积怨甚久,而这苛察更是蛮横无理,一下子将在场晋人的怒火点燃。
就算他是荆国的使者又怎样?普通百姓可没有大晋王公将相们的高瞻远瞩,瞻前顾后。
边地来的疯狗想要欺负大晋的姑娘,也要看京城的老少爷们都死光了没!
那苛察瞪眼看着店铺前涌来的人群——这些其貌不扬的晋朝百姓,高矮不一,手里拿着扁担,烧火的铁叉,看着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足为惧。
他的怒火还没有消减,有心回身继续弄那老头,再抓了那两个娘们。
可没想到,他再转头时,却发现那个美人,连同黑瘦老者和店里的伙计,还有那个脑袋破掉的姑娘全都不见了踪影。
原来就趁着店铺前乱哄哄时,楚琳琅便给隋七爷递了眼色,带着掌柜伙计,扶着冬雪穿过店铺的后门,不光锁了后门,还用粗棍子顶住了门板,便赶紧坐着马厩里的马车离开了。
离开时,她顺路去了官署报案。
方才她拖延这么久,就是等那些荆国犬狼分神的功夫。七爷再怎么骁勇,时间久了,也敌不过那么多人,楚琳琅只想护好店铺里众人的性命。
之所以没让夏荷先去报官,是因为楚琳琅深知,面对这些土匪样的使节,也不必等那些不中用的官差,倒不如想法子引开那些人的注意,再趁机溜之大吉。
至于铺子,再怎么金贵也没人命重要。她就将铺子留给那帮荆国人,就算货物被打砸光了,也要让这帮子盗匪好好感受下大晋人如海潮般的怒浪汹涌!
再说那苛察,红着发涩的眼,看着空空如野的店铺干瞪眼。
他身边的侍卫长一看店铺外的情形,觉得情势不对,连忙对苛察低声道:“现在正是与大晋谈判最紧要的关卡,不可节外生枝,我们还是先回驿馆吧!”
这苛察虽然无脑,可是他来之前被可汗耳提面命,要唱足了白脸,到时候自然有随行的智囊去唱红脸,务必要让大晋痛快开市。
可眼下店铺外的街道被愤怒的人群堵满了,怒骂呼喝声一浪高似一浪。
苛察就算眼红愤怒得想杀人,也只能悻悻磨牙,准备过后再找这店铺里的人算账。
他们本来也想从后门走,可是那店铺的后门,居然他娘的被人上锁,似乎还有什么重物堵上了。
他们没法从后门溜之大吉,便开始朝着前面冲去。
结果那些荆国侍卫在推搡前来围观的人群时,再次爆发了冲突,有人提了自家店铺的泔水,朝着那些人兜头就是一桶。
这一桶臭泔水算是打开了人们宣泄的口子,接下来烂菜叶臭鸡蛋轮番上阵,朝着那些荆国人铺天盖地袭来。
那苛察的胡子上挂了臭鸡蛋的浆水,身边的侍卫也再无来时趾高气昂的神气。
苛察都要气疯了,想要命令侍卫抽刀砍人,可那些侍卫却被侍卫长拦住:“不可!这是大晋的都城闹市,你们若是当街行凶,只怕出不了这街市。”
那侍卫长眼尖,已经看到一旁有人开始分发铁镐一类的利器了。
这个节骨眼,以一挡百恐怕也不够了,所谓众怒难犯,这个节骨眼,怎么好硬碰硬?
这侍卫长是带脑子的,自然知道这事儿不可闹大。
而就在这时,巡街的官差也来了,他们驱散了人群,来到了被重重包围的苛察跟前问话。
一看那些官差驱散人群,这下荆国人可来了精神,
那苛察压根不理官差的问询,只是无处泄愤,居然抬手便给了那问询的官差一记耳光。
这时,就听那官差身后一个个子高大的男子怒声骂道:“你们这帮龟儿子!”
原来最近因为京城布防换岗,李成义将军正好被调拨过来巡城。
他的军营就在附近,路过这里,听到这条街市有喧闹声,便下了马,带着随从跟着官差过来看看。
结果李成义将军正好看到苛察肆无忌惮地抽打官差,气得他胡子乱颤,带着手下过去就开始招呼苛察。
一时间双方的人马开始真刀真枪地扭打在了一起。
李将军手里的兵将可不是酒囊饭袋!当初杨巡将军的余部有许多都归属了李家军。
而李将军的祖父当年也是大将军杨巡带出来的兵。
杨家军的确不在了,可兵魂不灭,李将军手下的兵卒日夜操练不敢懈怠,带着当年杨家军的虎狼杀气!
这么多年来,大晋对荆国是一再忍让。那些文官还好,可是兵营里的热血男儿谁不是憋闷着一股子窝囊气?
现在倒是不错,双方人马在闹市短兵相接,谁也不用跟谁客气,打痛快了再说!
苛察想要抽刀,却被李成义狠狠甩了两鞭子,连刀都卷到一边去了。
最后,李成义将军也下场了,趁着自己的部下勒住那苛察脖子的功夫,抽冷子照着那苛察的眼窝子狠狠来了两记老拳。
这下打得苛察哇哇大叫,眼眶也裂开来,冒出汩汩鲜血。
李将军的兵营离这里很近,这边热乎乎打架,那边还有人去兵营报信。
有些值了大夜,正光着膀子补觉的兵卒,顾不得穿上衣,就跑来打群架了。
荆国使臣带的勇士虽然骁勇,可哪里禁得住这种不断上新人的车轮架?
没一会的功夫,那被打得趴在地上的苛察就开始改口了:“我……我乃堂堂荆国使节,交战不斩来使!你们怎么敢如此对我?”
李成义朝着那苛察的脸狠狠吐了一口唾沫:“老子他妈打的就是你们这群龟儿子!”
街对面的杨毅不知何时,悄悄上了茶馆的二楼。
虽然今日的发展,有些出乎他的预料,尤其是那楚氏小妇,真是很有胆色,居然面不改色地与苛察对峙,最后还能在隋老七的帮衬下全身而退。
不过如此这般,倒是更好!
因为他今日的目标,也不是那楚氏妇人!而是……
想到这,他立在无人的包厢内,从老早放在茶室的琴箱里,拿出一把劲弓,取了两只箭,举起弓箭朝着纷乱的人群瞄准而去……
再说,这场轰轰烈烈的闹市群架,最后以苛察等人都被打倒在地而宣告终结。
李成义出了恶气,便也收手,准备将苛察这些人交给一旁的官差。
可就在这个节骨眼,突然一只羽箭不知道从何处疾驰而来,直直穿透了那跪在地上苛察的喉咙。
那苛察来不及发出声音,便直直瞪眼,匍匐在了地上……
可这还不算,紧随其后又有一支羽箭,带着厉风而来,这次却是直直射向了愣在原地的李成义将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有人猛然一推李成义,让他险险避开了那箭。
李成义回头一看,却是司徒晟脸色严峻地立在他的身后。
茶楼上的杨毅射了两箭之后,立即蹲下,收好弓,疾奔下楼,一把推开挡道的店小二,从茶馆的后门快速离去。
司徒晟推开了李成义之后,便目光炯炯四处查看,瞟见斜对面的茶楼闪过身影,却很快消失。
他要追撵过去,可被周围乱跑的人潮阻隔,等他推开人潮再去看时,已经全无了踪影。
李成义走过来拍了拍司徒晟的肩膀,艰涩说道:“这是什么情况?我方才问了,不是我们的人动的手!”
跟荆国使节打架是一回事,可弄死了荆国使节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李成义隐隐有些不妙之感,连忙解释。
司徒晟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可能是李家军放的冷箭?那第二支箭分明是射向了李成义啊!
而且……这两支箭,居然并不相同。杀死苛察的,是大晋军队随处可见的制式羽箭。
可是射向李成义的却是荆国才有的黑尾羽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