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濯缨录(我凭破案冠绝京华) 正文 第43章 冤案

    “十年前的案子?”

    谢星阑很是意外,秦缨和岳灵修也停了验尸,纷纷起身看向赵庆。

    停放尸体的木板床东西放置,尸体的脑袋就在赵庆五尺之外,他快速地瞥了一眼尸体头面,心有余悸地道:“当年小人刚过二十,正从万年县衙调来京畿衙门,那案子是小人来衙门遇到的第一件命案,那时是贞元十年初夏,第一个死者好像是死在五六月份,第二个死者死在七月,第三个死者死在八月,反正每隔一个多月就要死一个人……”

    “当时连着死了三人,死者都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出身也都不高,死的时候,身上都穿着艳红裙裳,并且她们的长相都十分秀美,眼下都生有泪痣,而她们的死状,就和李姑娘的死状一样,面上都被凶手刺了十多道伤口,好好的一张脸惨不忍睹,并且……并且死前都被凶手奸污过。”

    秦缨秀眉倒竖,“当年的案子可破了?”

    赵庆点头,“破了,当时死了三人,死状又十分可怖,闹得城中人心惶惶,当时的府尹大人十分重视此案,让小人们不分昼夜去走访探查,最终抓到了凶手,是一个赌鬼,他因为好赌输光了家财,还差点要典卖儿女,于是他的妻子偷偷带着一双儿女跑出了京城。”

    “他找不到妻子和儿女的下落,又因为他的妻子生的颇为貌美,便怀疑妻子是与别的男人有了奸情,于是他生了报复之心,又因他妻子喜着红裙,便专门挑选喜着红裙的年轻女子下手,此人被判了秋后问斩,当年十月便行了刑。”

    赵庆一口气说完,缓了缓才道:“当年查案子的时候,因为死者都是红裙女子,这义庄里还出现过闹鬼的情形,有天晚上,小人送一具无名尸体来此,正好撞见那情形,吓的小人魂不守舍,因此如今又发生这样的案子,小人多少有些畏怕。”

    他说着又往尸体上瞟了一眼,而后又似被针扎到一般极快撇过脸去,但忽然,赵庆转身看向身边的赵镰,“对了,赵捕头当时也曾奉命探查此案。”

    谢星阑和秦缨看向赵镰,赵镰也面露恍然之色,“难怪啊,卑职当日去抛尸之地看到尸体的时候,就觉得有些熟悉,但怎么也没想起来,眼下赵庆一说,卑职的确想起来了,十年前的确有这么一桩案子,那时候卑职还只是个小衙差,还未升捕头之位,那案子好像查了三个多月,九月中才查明白……”

    他有些惭愧地道:“这些年每年命案不再少数,卑职的确一时没想清楚,当年卑职虽然参与了这个案子,但卑职也并非总领之人,因此对卑职而言并不算特殊。”

    秦缨眯了眯眸子,虽然十年的确过了很久,但赵庆说的红衣女子连环杀人案,并非寻常的命案,秦缨想,若是她,这样受害者多、又分外诡奇可怖的案子她多半能记一辈子,可到了赵镰这里,他却经由赵庆提醒才想起来。

    虽有些质疑,但秦缨又想到赵镰屡次渎职之行,像这样一门心思钻营利禄之人,没有将案子放在心上,似乎也说得通。

    秦缨转而看向赵庆,“若你所言,那此番的案子,与十年前那桩案子十分相似?”

    赵庆点头,“几乎是一模一样。”

    秦缨面沉如水,谢星阑也语声微沉地道:“但当年案子的凶手已经被抓住,时隔十年之久,没道理会有人模仿作案,又或者,只是巧合?”

    他说的也正是秦缨所想,她蹙眉道:“当时的案子闹得沸沸扬扬,只怕许多百姓都还记得,凶手纵然已经伏法,但万一有人谈论此事落入了疑犯耳中,也存在模仿作案的可能性,若真是模仿,那反倒有迹可循了。”

    秦缨又问赵庆,“当年是如何抓住凶手的?”

    赵庆道:“当年死了三人,我们猜测凶手必定会谋害第四人,于是专门放了诱饵,那时候我们凭着三次抛尸之地,已经大概圈定了凶手可能会出现的范围,而后我们找了一个兄弟的妹妹,那姑娘胆子极大,我们令她穿着红裙招摇过市,如此蹲守了半个月,凶手果然中计,我们将其当场擒获,后来他也招认了,前面三人都是他杀的,如此才破了案子。”

    秦缨不由扬眉,“能这般中计,看来凶手本身便不是个谨慎之人。”她又去看李芳蕤的尸首,“两件案子的确有颇多重合之处,若真是有人模仿,那很可能这一次凶手要杀的也不只是李芳蕤一个,我们得尽快找到凶手才行。”

    谢星阑便问:“这桩案子的卷宗在何处?”

    赵庆道:“京畿衙门存的有,刑部和大理寺应该也存的有。”

    谢星阑去看赵镰,赵镰立刻道:“小人今天晚上不睡觉,也要把案卷找出来送给两位大人,小人现在就带人回衙门去找!”

    此时已过戌时,谢星阑也无别的安排,自然应了此请,赵镰对着几人拱了拱手,连着赵庆一并带离了后堂,他们一走,秦缨和谢星阑的神色都有些暗沉。

    秦缨这时看向岳灵修,“你到衙门几年了?可听说过这案子?”

    岳灵修道:“小人来衙门五年了,但此前四年都是跟着师父一起验尸,从未听他提起过此案,师父不仅验京城内的案子,还会去京外几县,估摸着也没将此案视为特例。”

    秦缨点点头,“你师父叫什么?如今在何处?”

    提起师父,岳灵修语声恭敬地道:“小人的师父名叫江征,如今住在惠成坊,他老人家年过五十二,因今年痛风之症严重了些,年初便辞了差事,如今在家养病,他在京畿衙门做仵作十多年了。”

    秦缨微微颔首,崔慕之在旁道:“时隔十年,有人学当年的法子,那我们难道也要放诱饵将凶手引出来?”

    秦缨拧眉,“官府已经在城南大肆搜查,凶手必定是知道的,此刻出现一个着红裙的生面孔,很容易打草惊蛇,凶手不会那般容易上当,何况我们眼下还未掌握任何与凶手有关的线索,还不到用引蛇出洞之法的时候。”

    谢星阑道:“但当年的受害之人曾被奸污过,这案子却无法确定,并且当年遇害之人的出身都不高,李姑娘却是宗室之后,按照此前的查断,皆查的是与李姑娘相识之人,可十年前的案子,凶手与受害之人却并无干系。”

    秦缨只觉谢星阑越来越敏锐了,“不错,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

    崔慕之迟疑道:“但李芳蕤出逃之后,想隐藏身份,会否是隐藏身份之时,被凶手撞见,从而对她痛下杀手?”

    谢星阑不冷不热道:“自然不排除这个可能,但你们查了几日了,可曾查到李芳蕤有可能在何处落脚?”

    崔慕之面色微僵,“昨日才确定李芳蕤身份,哪有那样快?”

    谢星阑想到当日崔慕之大言不惭说龙翊卫查案拖拉之言,眼底不禁闪过一丝嘲弄,崔慕之自己也想起此事,莫名有些心虚。

    后堂中一默,秦缨道:“从红裙开始查吧,既然郡王妃说从未见过有贵女穿过,那这裙裳多半是李芳蕤有意制备,从城南寻常百姓去的衣庄查起,应该会有人记得。”

    说至此,谢星阑忽然想起一事,“当日李芳蕤失踪之后,郡王府也曾派人查找过,他们可查到了什么?”

    崔慕之没深想谢星阑怎知道这些,径直道:“当日李芳蕤是在去相国寺的路上失踪的,他兄长李云旗带着人去了周围的村落查找,跑遍了沿途的村镇找了四五日,却是音讯全无,城中是郡王府的武卫在私下探查,也毫无所获,李芳蕤像人间蒸发,没留下任何踪迹。”

    谢星阑微微蹙眉,“就算早有准备,也不可能毫无踪迹,定是遗漏了什么,明日我派人走一趟城外,查李芳蕤出逃线路。”

    秦缨这时已将目光落在了死者的脚踝上,死者双足鞋履早不翼而飞,此刻双足肿大,皮下血管紫黑,脚背肌肤污绿,足底表皮已干硬崩脱,污泥布满死者双足,但在死者右足脚后跟处,却沾着一抹颜色怪异的污泥,秦缨从岳灵修的包裹之中找来一把匕首,一点点将那污泥刮了下来。

    谢星阑走近去看,“这是何物?”

    秦缨仔细将那污泥摊在光亮之处,忽然抬眸看向谢星阑,“你来看看,这像不像香灰,这其中还有一点蜡质,像尸体在落有香蜡之地拖蹭过。”

    她一边说一边四下探看,见岳灵修此番并未点香,便越觉得古怪,而谢星阑凑近了看后,拧眉道:“比一般污泥色浅质细,的确像是香灰与白蜡。”

    秦缨看看尸体模样,再联想到香烛神佛,莫名心头发寒,“抛尸的巷子污泥不是这般颜色,要么是在搬运尸体之时碰上,要么便是在案发现场有此物,凶手在作案之时点过香烛,这也太过古怪。”

    死者死因难定,尸体上的线索又极少,秦缨可以想见,要找到第一案发现场十分困难,而只凭一个抛尸之地,线索实在寥寥。

    见她眉头拧成“川”字,谢星阑道:“时辰已晚,还有待查问之处颇多,凶手既然有抛尸之行,明日还需扩大走访范围,即便是夜间抛尸,但凶手不会飞天遁地,带着这般大一具尸体,行径总是会有异常。”

    秦缨点头,看了一眼外间天色,起身将证物放在了一旁,她出门净手,崔慕之看看尸体,再看看秦缨的背影,眼底生出了几分犹疑之色,谢星阑则一边吩咐翊卫明日如何安排,一边也跟着走了出去。

    很快,众人陆陆续续离开后堂,外间王赟看到岳灵修出来,便凑上前道:“怎么样?验出什么来了?”

    岳灵修摇头,“这尸体腐烂太过,不好验死因。”

    王赟便朝后堂抬了抬下颌,“那也没办法,那还有一位躺着呢,也没个人来认,每天光清扫掉下来的蛆都够我们受的。”

    岳灵修闻言忽然道:“我记得此前义庄不止这一具尸首。”

    王赟道:“那家有人来认了,是一对老夫妻,说是她们的孙女,画押之后让领走了,说是病死的,我看着也像,再放下去,都像里头两位似的……”

    秦缨回来之时便听见二人的话,她想起后堂还有一具男尸,便道:“里面还有一人是因何而死?”

    岳灵修忙道:“是淹死在城外洛河里的,被百姓发现之后报了官,怀疑是哪家长工,到现在也无人来认尸,也没发现有何异常,再这样下去,只能拉去城外埋了。”

    这世道背井离乡之人众多,许多人意外而亡,连个收尸的亲人都没有,义庄可暂且存放尸首,但尸首放下去只会腐烂,最终只能拉去城外乱葬岗埋了。

    秦缨默默叹了口气,“不是被人谋害的便好。”

    时辰不早,在此滞留也无用处,秦缨与岳灵修几个辞别上了马车,谢星阑和崔慕之一个要回金吾卫衙门,一个要回刑部衙门,便都与秦缨同路,走在路上时,秦缨才有心思去想谢星阑今夜的抉择,她本来并不十分确定,可从郑钦和崔慕之的话也能看出,谢星阑的确是放弃了南巡的差事,选择来查郡王府的案子。

    宣平郡王乃是宗室之后,这案子若查办得力,不仅能得贞元帝赏识,亦能被宣平郡王答谢,但这些,都不足以让谢星阑加官进爵。

    秦缨掀帘朝谢星阑扫了一眼,虽觉颇为欣然,却没想通谢星阑为何如此。

    因崔慕之竟也同行,谢星阑一路上都没个好脸色,甚至觉得与秦缨说话都十分不便,本还想议论几句案情,可被崔慕之旁观着,他干脆一言未发,等从城南到了城北,眼看着要与秦缨分道而行,谢星阑才忽而道:“今日你派沈珞去金吾卫,是为了查问这案子?”

    秦缨掀帘看他,“不错,当时是听柔嘉说起城南出了事端。”

    谢星阑眼波微明,“我并不常在金吾卫中,若下次有疑,可令人往将军府送信,我若知晓,会令谢坚去寻你。”

    秦缨心想他们二人还未熟稔到如此地步,但谢星阑既有此好心,她也不好推拒,便点头应下,眼看着即将分道,谢星阑又吩咐谢坚,“送县主归家,而后不必来衙门,直接回将军府。”

    谢坚应是,谢星阑不再多留,马鞭一扬便往衙门的方向疾驰而走。

    崔慕之御马在后,靠着漭漭夜色掩住了面上的复杂神色,他那日在忠远伯府便知谢星阑和秦缨关系不浅,此刻再听见此等言谈,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而他无法相信,就在崔婉生辰当日,秦缨还巴巴地对他示好,怎这样快她便对旁人青眼有加?

    谢坚见崔慕之走得慢,刻意高声道:“县主,我们公子次次都让小人送您归家,可是比其他人周全多了,如今生了这案子,可得格外警醒些。”

    秦缨看出谢坚之意,不由失笑,落帘之前终是道:“崔大人,告辞了。”

    马车往长乐坊驶去,走远了些谢坚才道:“县主您脾性真好,这崔大人素来眼高于顶,还几次对您不敬,您倒是不记仇。”他说着又神色微变,“您可千万别是……”

    秦缨横了他一眼,“你家公子多智,你怎未曾学到?”

    一听秦缨夸赞谢星阑,谢坚嘿嘿笑开,“您可真是慧眼,我家公子之智谋,便是放眼整个大周都少有人能及,只是这一次小人实在没看明白——”

    秦缨不解看着他,谢坚叹气道:“本来陛下有意让公子南下的,那是多好的差事啊,段家世子便是凭去岁的南巡差事升了金吾卫将军,可此番,公子却偏偏放弃了南下,转而接手郡王府的案子,不仅如此,公子还要了金吾卫这几年的刑案卷宗,回府之后有事没事便看那些,小人不明白,那卷宗有何好看的。”

    秦缨心头微动,“他竟还要了卷宗?”

    “是啊,不仅要,还要了近百份,看的有滋有味,小人从半年前开始便怀疑公子沾了邪祟之物,可大部分时候,公子又是小人熟悉的公子,您知道的,探查命案费时费力还不讨好,何况公子领着龙翊卫钦察使之职,很多案子根本不必龙翊卫亲查,公子这次又把良机让给郑氏,郑钦可要高兴坏了了,再这样下去,韩歧和祝邦彦都能踩在我们头上了。”

    谢坚自顾自发愁,秦缨却听得心潮起伏,谢星阑为何看卷宗她不懂,但她自己的许多经验技能,当初都是从分析旧案获得的,毕竟谁也不能一开始就长与此道。

    看着谢坚愁眉苦脸的模样,秦缨笑着安抚,“别急,来日方长,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你家公子或许能就此转运呢?”

    谢坚哪里肯信,却也只能苦巴巴道:“那便借您吉言,要是真能如此便好了。”

    将秦缨送进侯府,谢坚径直回将军府去,刚走到府门口,正碰上谢星阑归来,见谢星阑眉眼轻松,步履如风,谢坚绝望地意识到,他家公子眼下乐在其中,根本不曾考虑放弃南巡的后果多么严重。

    谢坚欲哭无泪,越发觉得他家公子距离权臣之路越来越远了,他跟在谢星阑身后,忍不住咕哝道:“这若能转运才怪了……”

    谢星阑脚步微顿,回身目光凛然,“你说什么?”

    谢坚本想隐瞒,可他的小心思哪里逃得过谢星阑的眼睛,见实在躲不过,谢坚不敢道出自己有多不忿,忙将秦缨适才所言搬了出来,又干笑道:“县主不知您的处境,因此看得十分乐观,咱们如今也只能借她吉言了,要是灵验就好了。”

    他刻意说的诚恳,是想刺激谢星阑,可谁知谢星阑凤眸星亮,竟还露出丝笑意,“你说的不错,借她吉言,会灵验的。”

    谢星阑说完自去,独留谢坚僵站原地,他忍不住对着谢咏道:“我们公子信佛我就已经很惊讶了,怎么他现在还信起了县主说的场面话?!”

    谢咏人呆呆的,“万一真灵呢?”

    谢坚无论如何也不信秦缨的客气之言,可当他第二日起身听见手下禀告时,连他也生出一种秦缨是不是当真言出必灵的错觉。

    他趁着晨曦一路跑到谢星阑院中,气还未喘匀便开了口,“公子,好大笑话——”

    谢星阑正在院中舞剑,此刻剑势一收朝他看来。

    谢坚激动地道:“昨天晚上郑钦入宫后,段柘也入宫中面圣,他们二人为了南巡的差事不知怎么在御前争执起来,气的陛下摔了玉扳指,还将二人各打了十杖,负责庭杖的太监当着陛下的面不敢大意,打的两人都受了重伤。”

    谢星阑剑眉淡淡一扬,似乎也并不意外,他转身入屋内沐浴,只留谢坚一人在外眉飞色舞,再出来之时,谢坚仍雀跃非常,谢星阑摇了摇头,出门上马。

    前世的他之所以能得南巡的差,自也费了不少功夫,除了当好龙翊卫之职,还要挑起郑氏与段氏之争,待两家势如水火,他便可在其中坐收渔利,但也因此初露锋芒,被郑、段两家格外针对,再加上贞元帝的多疑之心,在起初的几年里他可谓是四面楚歌,而这一世他虽行事无忌提前树敌,却再不会将自己置身于朝斗旋涡之中,可没想到他未曾暗施手段,郑氏和段氏反而争的比前世还要惨烈,这属实是喜闻乐见。

    秋日凉风拂在谢星阑面上,他自御街打马驰过,直奔西南方向的京畿府衙,刚到府衙之前,便瞧见熟悉的临川侯府的车架,他目光微亮,跳下马背大步入了衙门,待走到中庭,便见秦缨与周显辰站在堂中,赵镰局促不安地陪在一旁。

    秦缨手中拿着一份卷宗,神色是谢星阑从未见过的冷肃,周显辰急迫地解释着什么,秦缨的表情却分毫不变,这时赵镰看到了谢星阑,赶忙出声,“谢钦使来了!”

    秦缨这才朝门外看来,四目相对,秦缨眼底的沉郁浓烈的快要溢出,也令谢星阑心腔骤紧,他忙问:“发生了何事?”

    秦缨唇角抿得极紧,仿佛有何灾厄之事难以启口,一旁的周显辰苦涩道:“谢钦使,县主看了十年前连环杀人案的卷宗,说……说这桩旧案极有可能是错判冤案,真正的凶手或许还在逍遥法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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