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无人,乔雅南大大方方的牵着怀信的手,一晃一晃的蹦蹦跳跳。
这样有情有爱,有人疼惜还有人纵容的日子是年少时独有的,要珍惜。等年纪大些了,上有老下有小,那些独有的珍贵的东西都会渐渐淡去,承担起责任负重前行。
不敢想以后还能这般如胶似漆,但她也得用心些经营,不能到左手摸右手的地步,那太可怕了。
察觉到她打了个冷颤,沈怀信把人拉近一些:“冷了?树林里阴凉了些。”
“不冷,在想要怎么做一辈子的小娇妻。”
“……”这想法跳跃得有点快,沈怀信一时没跟上,而且,想这个要打冷颤?
乔雅南不给他多想的时间,边倒退着走边道:“我大哥的喜宴上,沈家会有人去吧?”
“放心,他不会怠慢。”
乔雅南放心了。女方刘家那边虽然比乔家门第高点,但也不是高攀不上的人家,来往的也就是那个层次。乔家这边有沈家,有范家,这场子算是镇住了。
想着自己还未成亲就能仗夫家势了,乔雅南还挺得意,人见人爱,没办法,要是沈家看不上她,哪能让她借势。
去到大伯爷家,乔雅南说了养猪的事。
老族长是少有几个知道大丫头被太后看重的人,回来后更是一直留意着,只等她用得上的时候就集全族之力帮一把,乔家是不是能一飞冲天,希望全在大丫头身上了。
如今听她说起这事,又知道用途后一口就应下来:“族里有些人身体弱,作坊进不去,体力活又做不了,正觉得拿分红拿得气短,这事给他们去做正好。”
“那就再好不过了,到时您给念珠一个名单,我会在分红时多给些的,不让他们白辛苦。”
老族长又问:“要养多少?”
“能养多少就养多少。”只是动了动嘴就抛出一摊事的乔雅南有些心虚:“养猪这事我不懂,大伯爷您费心。”
“你要是这事都懂,我去了地底下都要问问你爹怎么连这个都教你了。”大概真是心情好,老族长难得的打趣了几句。
乔雅南更心虚了,她这点事骗得过人骗不过鬼,真问了就穿帮了,希望到那时,大伯爷看在她实打实的在为乔家着想的份上别来梦里骂她。
越心虚,乔雅南嗓门越大:“可以弄个大的养猪场,这路想要修好得两三年,这猪就得一直养,要是放在各家养,首先养猪的地方就小,养不了几头,还浪费人力,集中在一起会好些。其次,真养大了我也不好白白带走,真要按斤卖,我也就不必来做这事了,直接在外边买多省事。我瞧着村里有几处荒废的屋子,清理清理就能用。要是地方不够,再建几个宽敞空爽的地方专门用来养猪也可。对了,猪好像也有瘟症?该用药的时候一定要,我全部报……与我知道,这钱我来出。”
一个急转弯把报销的销字咽下去,乔雅南悄悄呼了口气,见身边的人已经察觉到了她的急转弯,对他笑了笑。要只有大伯爷,一些新鲜的词说了就说了,可怀信在,她不敢小看状元郎的头脑和敏锐。
老族长听得若有所思,他之前确实是打算往各家猪栏里多添几头,顺便就照顾到了。可大丫头顾虑的也有道理,真到那时怕是要闹出意见,如果是照大丫头这个法子来,那能养的就多了。
“行,我们琢磨琢磨看怎么弄。”
乔雅南万万没想到,为了省钱才养猪,却无意中又多了一桩买卖,还不得不把火腿和香肠、腊肉这些东西整了出来。并且因为一开始就是挂在乔雅南个人名下,这成了她个人的买卖,为她挣来大把财富。
眼下,她还是个散财童女。
这事有了安排,又和大伯爷说了些琐事,定下来接的日子,两人这才告辞离开。
沈怀信对这位老族长很敬重,跟着雅南该行礼时行礼,该沉默时不发一言,完全一副以她为主的姿态,走时连步子都是跟着雅南的,一副被拿捏住了的模样。
老族长在府城知道的事太多了,就沈家那个家世,乔家搭个楼梯都攀不上,心里难免种种担心,看着这两人的相处倒让他放心了些。
毛竹乡的路已经划定了路线,不干等着白马营的人,沈怀信通知下去开始动工。有个作坊在那里运转,周边四个乡绑在一起,知道这就是今后的指望,不用乡官催促,主动来修路的人非常多。
乔雅南让人在这边起了灶,一天做两顿。吃的是粗粮饭,菜还是地里长的那些,但能看到肉沫油花,这就已经是意外之喜,就冲着这顿饭,干活的人都更舍得下力气了。
沈怀信几乎每天都会过来看看进度,有他盯着,少有人敢偷懒。
京城,永寿宫。
太后一页页慢慢的翻着手里一撂纸,有时看得快,有时看得慢,有时还会往回翻再看看。
吕晓春在心里数着,这已经是太后看的第四遍了。
屋外传来动静,不一会就有女使快步进来禀报:“太后,皇上来了。”
“请进来吧。”
不一会,皇上大步出现在太后面前:“儿子给母后请安。”
看着他手里的折子,太后心里已经有了数:“这个点,怎么过来了?”
皇上将折子放到母后面前,在旁边的位置坐下道:“白马营孙良行派人送来的折子,您看看。”
太后没接,而是从一撂纸稿中精准的找出几张来递给皇儿。
皇上不知何意,接过来细一瞧,顿时面露讶色,等到全部看完,他已经知道这是出自何人之手了,而能出现在母后手里,必是母后所为。知道母后这次出宫去见了乔雅南,他就明白母后对她极看重,可不想竟做到了这个地步,他好多年没见到母后对谁那么上心了。
“母后的意思是……”
太后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若依皇儿的意思,该如何?”
皇上低头看着那潦草的字迹,沉默片刻后道:“军中削减人马已是定数,文臣促成此事自觉大胜,不会在这不重要的事上再做拦阻去彻底激怒武将。朝中没了阻力,此事便可行。”
“哀家问的是,皇儿你怎么看。”太后看着儿子笑了笑,温声道:“哀家年纪大了,不知还能活几年,但那两人所行之事显然非几年之功能成,将来你才是他们的仰仗。若你不能从心底彻底认可他们,成为他们的靠山,那他们多年辛苦便要白费,皇儿可知?”
“儿子知晓。”皇上抬起头来,眼神坚毅果敢:“儿子会对得起他们的一腔热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