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跳进了吕先生的坑里,乔雅南不甘的咬后槽牙:“明天把门锁好,不给她进来!”
沈怀信忍笑:“你猜,她会不会砸门?”
她做得出来这事!
这个认知让乔雅南认命,比权势比不过,比身家比不过,比年龄比不过,比头脑比不过,比厚脸皮还比不过,完败。
沈怀信拿走她手里的羽毛笔放下,揽着她双臂把人移走两步,自己去书案后坐下:“你歇歇,我来抄。”
乔雅南开心了,这段时间两人都早出晚归,难得白天有空,她拖了张椅子过来坐着,边整理那一摞纸边和他说话。
“河堤加固得怎么样了?汛期快到了吧?”
“有两段还差点,其他都加固好了。”挑了支小毛笔,沈怀信道:“我想尽快把平凤乡迁出来,赶在夏收之前把那里再修整一番,实在扛不住了才能开口子。”
乔雅南点点头,那里只能作为缓解压力的地方,要是一开始就淹了那里,那就起不到什么作用了。
“明天我想去红土乡看看,不知道他们把土地弄成什么样了。杨梅树有着落了吗?”
“正要和你说。”沈怀信看向她:“杨梅树只能分散来买,他们先买了两百棵,如今正在回来的路上。”
“这个量不够。”乔雅南眉头微皱:“茶树呢?能弄来多少?”
“茶树多少都不是问题。”
乔雅南挑眉:“这么有把握?自家有?”
“老师有。”沈怀信笑:“我的老师圣哲先生,族地所在皆以种茶为生。我给先生去了信,请他助我,他回信说已派家仆回族地传话,会连茶树带种茶人一并送来。”
有靠山有背景就是好,写封信就什么都有了,乔雅南有点羡慕,她是没戏了,希望修成修齐以后能找个大靠山先生。
“你要了多少?”
“我说先要一千株茶苗试种,若红土乡适合再大量买。”
乔雅南起身在那一摞纸里翻了翻,找出来几张放到他面前:“我打算把红土乡相邻的另外三个乡拧到一起,我去走访的时候发现他们那也有红土,只是量没有红土乡那么大。”
沈怀信放下笔接过来看了看,片刻后道:“你想他们四乡全种茶树?”
“红土乡问题大些,杨梅树和茶树可以套种,其他三个乡只种茶树。”乔雅南了解了一番,像桂花里这种穷乡僻壤是不可能买茶叶的,县里条件稍好一点的会喝粗茶,甚至碎茶,还有人喝团茶。她喝的是最好的芽茶,和她那个时代喝的绿茶差不多。
她不知道本地的茶是怎么做的,但她知道绿茶怎么做,她的家乡就在盛产茶的地方。
“和其他买卖比起来,做茶才是长远之计,要是能做成气候,说不定能成为常信县的支柱产业,再有几个作坊,常信县怎么都能盘活了。”
支柱产业,非常新鲜的说法,但是好懂。沈怀信看着她写下的种种,听着她心里的设想,觉得并非全无可能。
“我们往这个方向努力。”
乔雅南笑了,不要说皇权社会,就是在她那个时代,都难得碰上一个敢信敢想敢做的人,她运气真好。
两人一个写,一个时不时解说几句,把自己的思路剖析给他听,两人都没忘之前约定的:她提供思路,他来落实。
太阳西沉,夕阳的余晖将整个世界都蒙上了一层柔和的色彩。
乔修远装着一脑袋的事回来打算和妹妹说说,在外听着两人的说话声顿下脚步。
这两天在别人那听了不少南南的事,也知道了她常和一位女大人外出,可这会听着屋里两人的对话,他才知道外人那听来的都只是皮毛。
乔雅南说得口干舌燥,端起茶喝了半盏,眼角余光看到门口的人忙喊了一声:“大哥,今天回来得很早啊!”
“没什么事就先回了,再忙?”乔修远进屋来,看著书桌上铺满的纸张问。
沈怀信站起身来道:“和雅南商量些事。”
乔雅南暗暗庆幸今天她没泛懒,搬着东西来了西跨院的书楼,没让大哥在别的地方看到她和怀信过于亲近。
她很喜欢书楼的敞亮和安静,这里已经快成她的书房了。
看了眼刻漏,沈怀信放下笔:“先去吃饭吧,只剩下一小半了,晚上我再过来抄完。”
“剩下的我来抄吧。”
“我们字迹不一样,就不写两种字体了。”沈怀信把抄完的和未抄的分别用书压住:“走吧。”
吃了饭,乔雅南以为大哥会说桂花里的事,可等了等,却不见他开口,倒像是在出神。
她有些奇怪:“大哥,怎么了?”
乔修远看她一眼摇摇头,他还没想好,就先不说了。
乔雅南只以为他是为村里那些事烦心,道:“在现有的底子上放手做就是,坏不了。对了,香皂作坊的原材料要提前准备起来了,还有人手,每里二十人。”
“行,明天我就和大伯爷商量。”
交出去的事乔雅南也不多指手画脚,把必要的交待了就闭紧嘴,等着看大哥是不是有话要训,她大哥现在颇有点长兄为父的自觉,沉稳得过了头。
乔修远起身:“我回去歇了,你们也早些歇息。”
两人面面相觑,等大哥走远了乔雅南低声道:“大哥太放任我了,我有点没底。”
沈怀信学着她的样子压低声音:“他在想事,但看着不像是桂花里的事。”
“不会是婚事有什么变故吧?”
“不会。”沈怀信安她的心:“刘家之前都扛住了,没道理现在要变卦。”
乔雅南点头,乔家背靠沈家,刘家就算不巴着,也没必要上赶着得罪。而且她家虽然底子薄了点,但没有乱七八糟的内宅,没有难伺候的婆婆,刘家女嫁过来就能当家,虽然有几个小的要照顾,这不有她吗?她早说了会把两个弟弟带走的。
这么一想,乔雅南心里又安稳了,抬头挺胸鼻孔朝天:“上面有人,心里不慌。”
沈怀信忙移开视线,耳朵可疑的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