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村学出来,乔雅南去了大伯爷家。
这笔数目不小的分红她暂时没打算让其他人知晓,免得人心躁动,但是得让乔氏族长知道。
老族长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多少?”
“一千一百二十两。”乔雅南笑:“您没听错。”
“怎么会这么多!”老族长吓了一跳,这是躺着收钱啊!
“才开张的铺子生意是要好一些,而且寿乐县本就比常信县大,听怀信说他们县有将近八万人,咱们县才六万四,差得远了。”
老族长抽了口水烟平复心情,再想想村外那两个正在建的作坊,心里更是火热,感觉自己睡在了钱堆上。
“大伯爷,这钱……”
“钱怎么用你不用和我说。”老族长摇摇手打断她的话:“没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了,只管放手去做你觉得该做的,你不会让我们乔家吃亏。”
乔雅南听笑了:“刚才闻其然也说我不会让他吃亏。”
“能得人信任不容易,可见你做得好。”
乔雅南笑容乖巧,仍是说了说自己的打算:“新作坊会要投些钱进去,分红也会逐步增加,但是大头仍会留在我手里。我打算置办些铺子做族产,先在县里买买,将来手里钱多了再去府里买,给后人留下这些比留钱好。对了,大伯爷您让大家先不要动房子,明年吧,全里统一建新房子,我来出图纸,一定会很漂亮的。”
老族长听得入神,听到最后问:“全里?”
“嗯,全里。”乔雅南显然早有打算:“等机会合适了,我会从我的利益占比里拿出一部分分给他们,让他们彻底成为乔记的人。”
老族长眉头微皱:“我没听明白,像给族人一样的分红?”
“我现在手里有七成利,我可能会拿出一成,或者半成的红利给他们分红,将他们全部绑上乔记这艘船。然后由乔记出钱给全里所有人建新房,才刚得了利,马上又得了房,他们不得死心踏地的跟着我干?”
老族长头一回听说还能这么干,怎么想都觉得:“会不会给他们太多了?作坊那些事大可让我们自己人去做,用不上他们。”
“若给出去这点钱能让他们对乔记死心踏地,当成自家的买卖来维护,是乔记赚了。”
乔雅南耐心的和大伯爷解释分析:“乔记会越做越大,需要的食材就会越来越多,要种要收,要洗要切,这些事都需要大批的人来做。就说这几天收豇豆,乔家能上的都上了,天天从早忙到晚,这还只有两个铺子,再多增加两个,光乔家的人根本忙不过来。等以后铺子多了,整个桂花里的人都上,说不定都会忙不过来。”
以眼前的事来举例,老族长顿时就听懂了,这两天别说那些身体好的,就是山子那个病秧子娘据说都出来帮着择豇豆了,村学那些孩子半天在上课,半天在干活,没一个闲下来的。
老族长皱着的眉头松开,点点头道:“你想得长远,只是这红利是从你钱袋子里匀出来的,谁都得着好了,就你吃亏了。”
“我将七成利拿在手里,就是想着有一部分会要用在这些方面,说不定以后还会要匀出去,但是他们只得红利,占七成的还是我,这个大伯爷放心。”
“你办事我再放心不过。”
乔雅南笑了笑:“这都是以后的事,有些地方我也还没有想明白,也不着急就是。”
“你素来想得远。”老族长摩挲着水烟壶,还是问出了另一桩事:“这两个新作坊,还是算乔家的?”
乔雅南一时没有说话,这段时间乔家的人明里暗里来套话的不少,今日连大伯爷都问了,可她还没想好。
“你别多想,我不是在图谋你这个作坊。”看她不说话,老族长也有点脸热,抽了口水烟道:“乔记有多挣钱大家都看得到,眼看着又有两个新的,不怪他们会惦记着。这几日我门槛都快踩破了,全是来问这事的,我得知道你的打算才好和他们说。”
犹豫多时的事,乔雅南在这一刻下定了决心:“新的作坊有一个是品香坊东家的,他是怀信亲舅,为了给怀信送些税收才把作坊落在这,分了我两成利,其实也是给怀信的。他们甥舅关系亲厚,往年怀信在京城的时候,他小舅都会一车一车的往京城送东西。至于另一个,是我的。”
对上大伯爷的视线,乔雅南道:“我不可能把所有买卖都给乔家,不是我小看自家人,乔家底子太薄了,拿不住。就拿乔家来说,我若是彻底放手给了乔家人,大伯爷觉得乔家接得住吗?”
接不住。
老族长不用想心里就有答案,乔家只有做事的人,那几个能掌住事的都出在老二那一房了。
“一个都拿不住,就不要贪心的还想要其他了。”
乔雅南低头摆弄了下衣袖,话里带了些锐气:“新作坊具体要怎么弄我还没想好,但是作坊在这里对桂花里就有利。就像乔记有伴它而生的竹筒作坊,有刘记豆腐坊,两个新作坊也会有它的需求。大伯爷放心,有好事我肯定先想着我们自己人,不然我也不会费劲修路也要把两个作坊放到桂花里来。把这作坊放到城外,甚至城里,既省事也省钱。”
这是实话,谁也不能说大丫头心里没装着族人,反倒是生了贪念的族人有点对不住她。
老族长把水烟壶放到一边:“小地方的人就能看到眼皮子底下这点事,你别因着这事和族人生嫌隙,他们没有要趴在你身上吸你血的意思。只是有乔记在前,就觉得这个新作坊他们也有份。等他们知道没他们的事,他们也就不念着了。你放心,谁要是为着这事来和你闹,我首先就不放过他。”
“是我该早点下定决心,早点说清楚才是,只是我想得多了些,一直没有下定决心才拖至如今。”
乔雅南体贴的递了台阶过去,神情态度都和以往无异。她也确实没有生嫌隙,只是在心里给自己提了个醒,人心思变,尤其是和钱扯上关系,以后她要更加注意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