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连天儿都更舒服了。春衣替换掉笨重的棉袄,人都跟着轻松几分。
乔雅南目送送货的骡车离开,心情很好的去河边走了走,这里享受不到工业时代的种种方便,但空气是真好。
一回头,见作坊里有人进进出出的跑,乔雅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忙往回跑,远远就问:“怎么了?”
“不打紧,就是香嫂子拉肚子,让人送她回去歇着了。”回话的正是女子组的卫兰:“你说的都记着呢,吃的东西干净第一位。”
听她这么说,乔雅南也就放下心来,边往里走边问:“拉得严重吗?要不要去看大夫?”
“这点事哪用得着看大夫,去弄点猪母苋吃吃就行了。”进书房后没了外人,卫兰说话也没了顾忌:“不是我非得在这时候背地里告她状,实在是这人做得过分。就因为你说过我们做的东西要自己吃着觉得味道一样才行,她就天天吃个不停,当我们都是瞎的不成?我提醒了她几回,她都给我装迷糊,现在有人都跟着她学了,小里长,这人得管管才行。”
乔雅南有些无奈,家族作坊弊端太多了,她怕管事公私不分,借机收拾不对付的人,所以不敢放权,可完全不放权吧,连这样的小事都不能及时处理。
“你应该早些告知我,而不是等到已经影响到他人了才让我知晓。”
卫兰叹气:“做事的远远近近都是亲戚,不好多说什么。”
“错,这是买卖,做买卖,那当然是亲兄弟明算账。”乔雅南提醒她:“今后这样的事不可再发生。”
卫兰连忙应下,她也不是不想管,就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抹不开这个面子。
突然,肚子一阵翻滚,她弓起腰捂着肚子:“小里长,我去趟茅房。”
乔雅南挥挥手让她赶紧去,奇了怪了,怎么这个也肚子痛了。
不一会,就听得去茅房的人又说着话出来,她觉得奇怪,走出屋就见卫兰婶子往外跑,她忙问:“茅房不是在后边吗?”
“珍娘在,我忍不住了,去隔壁借借。”
看着跑出去的人,乔雅南眉头微皱,先是香嫂子拉肚子,然后是卫兰婶子,那个珍娘也是女子组的人,她心头一跳,小跑着进灶屋问在忙活的人:“你们可有觉得肚子不舒坦?”
几人皆是点头,有的说还忍得住,等珍娘出来,有的说等做好这一锅再去,有的说只是有点闷痛……
影子一般跟在姑娘身后的周嬷嬷快步走到几缸货前问:“哪些是你们尝过味的?”
几人忙指给她看。
乔雅南也反应过来了,看婆婆一样样在闻也就看着,看她要往嘴里送忙拉住:“老人拉肚子容易出事,您别犯险,而且看情况也不是立刻就有反应。不管是不是货的原因,得先把货拦住以防万一。”
攀住缸的手用力得指关节泛白,乔雅南算着路程,起身往外跑。
“强叔。”乔雅南上气不接下气的往山脚跑,边高声喊,自从何叔离开,强叔就留在村子里了,送货也是其他人去。
刘强听到声音从屋里出来,见状快跑过来:“发生什么事?”
“货有问题,必须要拦住!”
刘强半句话不多问:“送寿乐县的虽然出发得早一些,但我骑马追得上。送去常信县的最坏的情况也就是在铺子里追上,别慌,我这就去。”
乔雅南沉声应好,她着急,但是不慌。
“强叔,你带句话给管事,让他找个牌子写上:今日所有货味道差着点,‘乔记’宁可休店一日也绝不卖次品。另外,让松叔闭店后请黄老大夫来一趟村里。”
刘强应下,飞跑去把马牵出来,飞身上马纵马扬鞭,从那利落的动作依稀可以看出,这人曾经应该是个挺厉害的人。
乔雅南就地坐下梳理已知的信息。
香婶贪吃,所以最快有了反应。珍婶应该就是卫兰嘴里在学香婶的人,也多吃了几口,所以她是第二个有反应的。然后是卫兰婶子,她是管事,每做好一盆出来她都要尝尝味,所以她是第三个。另外几个只管着自己那一锅吃得不多,所以反应比她们都要小。
显然,有人动了手脚。
不会是桂花里的人,乔家的人不可能坏自家的买卖,其他人如今也靠着‘乔记’挣钱,和什么过不去都不会和钱过不去,并且作坊里人多眼闲,不是作坊的人根本进不去灶屋。
乔雅南站起身来,拍拍屁股往家走。
作坊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活,心下惶惶,不知发生了何事。
看到她进来,乔昌盛忙问:“有人使坏?”
“暂时还不能确定,我心里有点怀疑,等老大夫来吧。”乔雅南看向不安的一众人:“作坊开张至今还没歇过,正好,今日大家回家歇一天。”
众人面面相觑,卫兰代大家问:“以后还能回作坊做事吗?”
乔雅南失笑:“没那么严重,只是得先把事情弄清楚。两家铺子都在嗷嗷待货,作坊不上工哪有货给他们,放心,问题不大。”
大家这才放心的离开,只有两个管事留了下来。
没了外人,周嬷嬷才道:“姑娘,我发现了点东西,您跟我来。”
几人忙跟着进了灶屋。
周嬷嬷指着木盆旁边让姑娘看。
乔雅南蹲下仔细观察,还真看到了,细细的,薄薄的一层粉沫状物,不凑近了完全看不到。
“还有其他地方有吗?”
周嬷嬷摇头:“都仔细看过了,只找到这一处。”
只这一处,也证明了让人拉肚子是人为。
“都不要动它,等老大夫来。”
拉肚子这事可大可小,若是在家里吃坏了东西,那只能认下,可若是在外吃坏的东西,还是很多人都如此,那这事就大了,‘乔记’的名声必然会赔进去。
一个做吃食的铺子毁了名声,那这买卖就不用做了。
这么釜底抽薪的法子,乔雅南想来想去都觉得除了童家没别人。
人世间的恶真是毫无道理,童沛瑜设计让她爹没了命,赔尽家产,现在还要来逼迫她为妾,也不怕她真进了门半夜索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