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怀心事的两人刚坐下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对望一眼,齐齐起身出屋。
“您请进。”乔雅南率先进来把门推开,老族长带着个眼生的人前后脚的进来,挥挥手道:“我带他到处看看,忙你的去。”
乔雅南应了一声,进屋将两人推进厢房里:“打水井的,在路上就碰到大伯爷带他过来,看你们的书去,这事我们都管不上。”
沈怀信猜到了,点点头坐下翻开书。
乔修成眼神滴溜溜的在两人之间转了几个来回,更确定了之前是自己想多了,沈大哥这么听话,一点也不像是有那心思,姐姐就更没有了,他都可以肯定,姐姐绝对是把还大她一岁的沈大哥当成弟弟看待了。
得着这么一个判断,乔修成也不知道是高兴多些还是遗憾多些,其实沈大哥要是能做他姐夫也挺好的,不过以沈大哥的家世,说不定家里早就给他定下婚事了……哎?他要是有婚约在身,再做姐姐的假未婚夫是不是也不太对?
等姐姐一走,乔修成凑过去低声问:“沈大哥,你定亲了吗?”
终于要问了!沈怀信偷偷看门外一眼,确定乔姑娘不在,低声回道:“没有。”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乔修成也不知道自己放的哪门子心,就觉得安心了,坐正了低头看书。
这就没了?沈怀信准备好的一肚子话又没用上,他看了门口一眼,凑过去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想到了就问问。”乔修成把书放到一边,铺纸蘸墨写了起来。
“……”沈怀信被憋得难受,书也看不下去了,起身循着动静去了灶屋。
乔雅南正在烧水,见到他就笑:“有外人在静不下心看书?”
沈怀信摇摇头,他哪会这点自制力都没有:“打水井的钱你让我来给。”
“专门来提醒我这事?”乔雅南失笑:“知道了知道了,一定用光你的钱,赶紧去看书。”
沈怀信不想走,但是他也不想表现得太过幼稚,正要回屋,大伯爷就带着人进来了:“他说来后院看看。”
乔雅南忙起身:“后院也可以?”
“你是自家用,当然是哪里合适就选哪里。”
这倒是,乔雅南跟着走到门口,看那打井人这里踩一踩,那里蹲下摸一摸,抓把土在手里感受一番。
沈怀信在一边低声问:“他就是这么找打井的位置?”
“这些技术都是代代相传的。”乔雅南走回去坐下往里添了根柴,沈怀信坐到她身边:“哪一行都是先从学徒做起,慢慢的磨,慢慢的学,学个十来年才算出师。再到他自己带学徒做活计,一年年下来积攒了多少经验,才有他这一口饭吃。”
沈怀信若有所思的点头:“我们也一样。”
“恩?”
“读书人啊!”沈怀信伸出手指头数给她看:“从幼学,到稚学,再到成学,学这么多年后再去尽展所学谋一个出身,之后再将这一身所学学以致用,也才有我们一口饭吃。”
还真是这样,乔雅南笑,她那个时代也是如此,要学小二十年,人生的四分之一就用来上学了。
看她只是笑不说话,沈怀信忐忑了:“我说得不对吗?”
“对极了,很会举一反三嘛!”乔雅南恨不得拍拍他的头,真是乖得很。
门口一暗,老族长边往里走边道:“既然后院更容易出水,那就在后院打井,这事我替他们姐弟做主了。”
两人起身,乔雅南将灶上的两杯白开水递过去边道:“听大伯爷的。”
打井那人点点头:“我准备准备,两天后带人过来。”
这个时间没问题,不过……
乔雅南看向大伯爷,说起自己之前去找他要说的事:“六天后满七了,我想在那天设中堂,正好给我爹娘做场法事,您看会不会有冲突?”
老族长稍一想:“这事要紧,过了那天再打井吧,崔师傅你看呢?”
“没问题,正好我也想多歇两天。”崔师傅把水喝了放下碗:“那我先回了,等你们这边忙活完了我再过来。”
将人送走,老族长回头交待:“你多准备些纸钱香烛,还有麻绳那些,做法事用得多,具体要些什么你可以问问店家,他们最懂这些。”
乔雅南赶紧应下来。
老族长也没久留,走出几步后回头看了一眼门口并肩站着的两人,这么一看,倒真像小两口。
等人走了,沈怀信看向乔姑娘:“徐老爹什么时候回去?”
“我想等含香春的人来了后再让他回转,成不成的都要给宋姨带句话。”乔雅南看他:“怎么问这个?”
沈怀信正要去趟县里,这给了他一个极好的理由:“你列个单子给我,趁着马还在,我去把东西买回来。”
“现在就去?”
“对,明天有明天的事。”
这倒是,今日事今日毕是个好习惯,乔雅南直接往他们屋里走去,提笔蘸墨,把要买的东西一一记下。
沈怀信站在身后看着她笔走游龙,确实是字如其人,很是率性。
他又哪里知道原来的乔雅南是写一手漂亮小楷的姑娘,只是笔交到现在的乔雅南手里变了而已。
“我能想到的就是这些,你问问店家做法事还缺什么。”
“知道了。”沈怀信吹了吹墨迹,出门去找徐老爹。
常信县算大县,人来人往的颇有几分繁华之象,沈怀信直接去了县里唯一的一家客栈,还没下马就有人迎上前来牵住缰绳:“小的青松见过公子。”
沈怀信看他一眼跃身下马:“什么时候到的?”
“昨儿到的。”青松把缰绳递给身后的人引着他往里走:“二爷着急见您,知晓那位动身了就没耽误。”
沈怀信不再多问,进了大堂一抬头,就见着了在二楼楼梯处等着他的人。
他脚步一顿,旋即加快脚步上楼,离着还有三梯时弯腰行礼:“小舅。”
范世钦步下两梯双手扶住他的肩膀,满意的拍了又拍:“年余不见,长高了。”
沈怀信抬头看他,他离开后就没回过同心府,但是每隔一两年,小舅定会去京城看他,比他爹去看望祖母的次数还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