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屋,看到昌盛指的那几样东西乔昌松心里就有了数。
他常跑县城,多少也有些见识。要在她爹买十亩祭田送族里那时候,这屋里最好的东西估计都看不上,现如今却只能买入这样的家具,真是风水轮流转,下年不知转到哪一家。
“既然叫我声叔儿,我就不能贵了你。”乔昌松拍了拍顶箱柜:“这个最少也得要三百文,拿到县城低于四百文我都不会出手,一对箱子收你二百二十文,还有个书桌……你买个书桌做甚?”
“他家有个读书人。”乔昌盛接话:“读书人养得费劲,松哥你给她便宜点。”
“我贵没贵她你不知道?”乔昌松瞪他一眼:“我爹做这样的柜子费老劲了,要不丫头你换一个,那个怎么样,我只要你两百文。”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乔雅南想也不想就摇头,指着之前一眼就看上的柜子道:“松叔你说个价让我死心。”
“看上这个了?”
“她一早就看上的这个,我说这个贵她才选了旁边那个。”乔昌盛笑:“这还想着呢!”
“眼光是挺好,不过这柜子放错边了,县里一户人家定半年了才做出来。”乔昌松比了个一:“得一两银子,木材贵,成本高了。”
“一两?”乔昌盛走上前多摸了几把,知道价钱后再看这柜子好像更好了。
乔雅南不由得看向乔昌松,这么看来这家挺有钱啊?!
“怎么样?要这个吗?”
乔雅南立刻摇头:“要不起,就要三百文那个吧。二叔,等我走的时候我便宜转卖给你。”
“我可没说要。”乔昌盛大笑:“你就是一百文卖我我也要不起。”
“一百文我还不如卖回给松叔,松叔你说是吧?”
“这货还没出门你就说要卖回来了,这买卖我到底是做还是不做。”乔昌松听得直摇头,就没见过脑子这么灵活的姑娘,他往里走到靠角落的地方:“那书桌有点贵了,你要不要换这张?这张你要的话只收你两百个子儿。”
乔雅南走过去看了看,明显没有那张好,她摇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钱就不省了。”
“你别和我拽文,听不懂。”乔昌松双手抱胸:“意思还是要那张?”
“嗯,要那张。”乔雅南走回之前那张把两个大抽屉都抽出来,看着里边的大空间很是满意:“有这两个大抽屉就能省下书箱钱了。”
乔昌松还是想劝一句:“这比那顶箱柜都贵,没必要,只要是个桌子能写字不就行了?”
“就这张了。”乔雅南不多做解释:“多少钱您说。”
“这是桦木的,我买木材回来就花钱不少,再加上我爹的辛苦钱,最便宜也得五百二十文。”
乔昌盛一听这价钱就皱起了眉,这么贵,这钱要是花在这上边就太冤枉了。
“松叔,你给我抹掉零头吧,我就要这张。”
乔昌盛嘴巴张了张还是闭上了,这丫头嘴皮子多利落早就见识过了,他说不动。
乔昌松最喜欢这样爽快的买家,当即应下:“行,抹掉,箱子那个也抹掉零头,加起来刚好一吊钱,好东西就是贵,你不要觉得松叔欺负了你。”
“我知道松叔不是那样的人。”乔雅南笑:“来的路上还很担心,没想到族人都比我预料的更和善,现在已经很放心了。”
“你这张嘴应该跟着我去做买卖,一定能财源广进。行了,晚点我用牛车给你送来。”
乔雅南掏出荷包看了看:“我带的钱不够,松叔你送来的时候我再付你可以吗?”
“我还怕你赖我的账不成,一身的心眼儿。”乔昌松笑骂着往外走:“得晚点,让牛多歇一会。”
“无妨。”出了门,乔雅南被太阳光照得眯起眼,挂心两个弟弟,她道:“家里事多,我得先回了。”
“行,去吧。”
乔雅南又去堂屋和叔爷打了招呼才离开,没走出几步就听得二叔叫她。
“走这么快。”
“挂心小修齐,他该饿了。”等二叔赶上来了乔雅南才继续往前走:“还以为二叔要久待一会。”
“我常来。”
乔雅南心里正好奇得很,趁机问:“松叔今天就收入一吊钱,他又常去县城做买卖,岂不是很赚钱?”
“也就是比我们日子好过一些。”乔昌盛摇摇头:“良叔年轻一些的时候还能去山里找木材,能省下不少材料钱,但是找回木材得拾掇,很花时间,能做出来的家具就少。后来年纪上来后松哥不放心他再去山里了,木材就得买,虽然成本高了,但是木材都是处理得半好的,能省下不少时间。就那一屋子东西,做了恐怕得有一年,而且要卖出去也不容易。”
乔雅南微微点头,原来如此,这么一换算确实也就不那么挣钱了,但是有门手艺在,比靠天吃饭的还是要好些。
“松哥没赚你几个钱,你说你怎么就净挑好的呢?两百文的书桌和五百文的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做书桌用。”
“二叔您这么说我可就没话回了,谁家的书桌不是做书桌用啊!那不也有个优劣吗?”乔雅南笑得不行:“二叔,我求你个事儿呗。”
乔昌盛在心里想了想怎么就和这大丫头处成了这样,嘴里仍是道:“先说什么事。”
“就想二叔能像对修齐一样对修成。”
“你说你,怎么就非要在这事上拧劲。”乔昌盛不解的看向哪哪看着都聪慧的人:“庶子什么处境你不知道?”
乔雅南知道,从前朝覆灭到恒朝建国,中间牵扯了几桩嫡庶之争的大事。有这个教训在前,恒朝虽然仍是一夫多妻制,但是庶子女被压制得非常厉害。
乔雅南对这些嗤之以鼻,既然对庶子这么提防那就不要生,惦记着开枝散叶,生了又不把人当人看,哪有这样的道理?裤子一提只管自己爽了,孩子呢?他是愿意成为庶子的吗?结果倒是全让他承担了。
从这事上就看出来念书的好了,母亲这方面做得比很多人家都好,一个好女人能惠三代,大哥和‘她’在母亲的教导下对这个庶出的弟弟就很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