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都是干活的老手,不到午时就把屋子捡拾好了。
乔雅南打了水来给他们净手,面带歉意的道:“辛苦各位叔伯,家里现在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等我安置好了再请叔伯们吃酒。”
“那我们可就等着了。”乔昌兴看着就是好这口的,听着这话眼神都亮了。
其他几人也馋酒,但是这会闻不着味,也就对眼皮子底下的事更感兴趣,一人道:“我去看看有没有哪里没捡拾到位。”
“我也去看看。”
乔雅南只当不知他们的意图,对留下来的乔二叔笑道:“族人都很和善。”
“都没什么坏心。”乔昌盛含糊着接了一句,转开话题道:“下晌我让你婶娘过来帮你收拾收拾。”
“我就不和二叔客气了。”
“自家人,客气什么。”看着几个兄弟一脸失望的从屋里出来,乔昌盛倒不意外,大丫头心思深,但凡有点问题都不会让他们有机会进屋去,这读过书的就是不一样。
以往乔昌延每次写信回来必要劝一句让族里的小子们上学堂,他的话在族里有份量,如今族里有几个孩子就在隔壁帽儿里私塾念书。他家的大小子就去了,本想让他读上一年认得几个大字就算数,看样子还是得咬牙多让他读几年,乔昌延信上说一百句都不如大丫头回来一趟有用。
“这屋里要什么没什么,大丫头你们昨晚怎么住的?”乔昌兴有些不可思议,这一番瞧下来,他对城里人那点看不惯是彻底没有了,和她家一比,自己家里倒显得挺富。
“把床板擦干净睡那上边了,后来漏雨就睡的门板。”乔雅南将昨晚那差点让她崩溃的难处轻描淡写的说出来,脸上还带着笑:“所以这不就着急了吗?要是今晚再下雨,我们连个躲的地方都要没了。”
“没看出来还挺能扛。”乔昌兴看了马车一眼,想走近去看看,乔昌盛勾住他脖子往外走去,回头朝几个兄弟道:“走了,他们还够得收拾。”
乔雅南松了口气,跟着送到门外:“多谢各位叔伯,等我收拾好了请叔伯们吃酒。”
乔二叔挥了挥手:“等着了。”
目送他们走远一些,乔雅南长出一口气,低声和身边站着的怀信道:“以后我得好好巴结二叔。”
沈怀信看向她:“因为他帮你?”
“因为他好巴结。”乔雅南笑眯眯的往回走,等怀信进来后把院门关上:“和我爹常年互通有无的肯定是老族长,乔二叔做为族长的儿子比旁人都要了解我家的情况,现在我们姐弟虽然回来寻求族人庇护,但是我大哥没回来,这就给了他一种错觉:我家只是一时遇到难关了。”
沈怀信懂了:“所以他在你们落难的时候帮一把,等你们度过难关后自然会记着他的帮助,在各方面报答他。”
“希望我大哥不要让他们失望。”乔雅南过去摸了摸被子,还没干,她也就不急着翻面,边往里走边道:“虽然有些小心思,但是总的来说心术都还不错,这已经比我预料的好多了。”
可要不是你一直表现得软硬皆不可欺,那乔二叔未必会这么上心帮你,沈怀信心想,在哪里都是如此,你好欺负,就算帮你也是踩着你帮,看出来你不好欺负了,他们才会把你当回事。
乔雅南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决定了先从哪里动手:“怀信,你去帮我提水回来,床得再好好擦一遍。”
沈怀信二话不说,进屋拿了桶就去提水,想到之前乔姑娘说的井水他有点想法。过日子哪哪都离不开水,他在的时候还好,每天他去提就是,若他回去了,乔姑娘就得自己提水,这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也有段路,而且只是下了一夜的雨水就浑浊,要是下得久一些那水岂不是完全不能喝?
不知道他身上的银子够不够打口井,要是不够,他身上还有块玉可以拿去典当了,等他回去一趟再拿银子来赎。也怪他,当时离城的时候太气,又太急,包裹都忘了带上,不然现在也不至于这么捉襟见肘的。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沈怀信提着水回转就听到了熟悉的‘叽咯叽咯’声,顺着声音望去,是乔昌兴推着独轮车往乔姑娘家走来,他加快脚步和他差不多同时赶到。
乔昌兴看他一眼,推着独轮车过了门槛进院子边问:“怎么不用扁担,家里没有?回头我送一根来。”
乔雅南听着声音也从屋里出来了,听着这话就笑:“兴叔,我家缺的东西多了,我能全去你家搬来吗?”
“想得倒美。”乔昌兴笑骂,把独轮车上往旁边一斜,堆着的几捆草滚到地上:“床板垫上稻草能软和点,这些应该差不多够。”
见乔雅南要开口,他又一口堵了回去:“你别和我谢来谢去,听得我瘆得慌。”
乔雅南把那声谢吞了回去:“我也没想着和兴叔你道谢,我都叫叔了,也不能白叫是吧。”
嘿,这还蹬鼻子上脸了,乔昌兴瞪她一眼:“我叫你一声,你能让我得着什么好处?”
“那我不敢。”乔雅南笑眯眯的模样:“兴叔这么好,我得多打几斤酒才行。”
“这还差不多。”乔昌兴哼了一声推着独轮车往外走,乔雅南送到门口,转头看着地上那一堆草笑开了,把它们全部立起来晒着,没想到一开始说话最不客气的人反倒是最热心肠的人。
乔姑娘真爱笑,沈怀信在心里偷偷感慨,把两桶水送到了右厢房。
两人还和昨晚一样,把头发和脸遮起来,高处的由沈怀信来擦,下面的就乔雅南来,做过一遍的事两人都熟练了,而且到底也没那么脏了,全部擦完也没花多少时间。
“雅南?”
正忙活的两人对望一眼,忙走出门去。
院门外站着两个妇人,一个是上午来过的兴婶娘,一个昨儿在老族长家里见过,应该是二叔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