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嘴仗下来,凤离梧气得是暴跳如雷,只觉得一股子郁气凝结在胸。
这些日子姜秀润对他不冷不热,到真像是移情别恋了的样子,若是被个女人撬了墙角,大齐皇帝的脸可真是狠狠甩在了粪坑子里。
凤离梧也是个痛定思痛不墨迹的人,他觉得此番也是自己整顿后宫不利,全然忘了她在前线野浴时,诱哄得好好的小姐往她身上扑的事情了。后宫若不肃清,迟早要闹出妻妾勾结的丑闻。
当下命侍卫入夜时,去田静的宫苑里,将她捆起来扔进冷宫里,待得天明再作处置。
只是他要下狠手去惩戒田静儿,姜秀润却忍不住求情。
凤离梧臭着脸躺在她的身边不说话,只让姜秀润拿出以前在太子府的热络劲儿,耐着性子哄一哄他。
这么一来,姜秀润少不得要温软了态度,只说得了凤离梧这般的真丈夫,哪里会搭理小姑娘,那小姑娘可有公狗的好腰子一类的。
这不伦不类的话倒是熨帖了圣武皇帝的心,给他吃了颗大大的定心丸,觉得她的这番话倒是真的,虽然她这几日总是阴阳不定,可是在床榻上,被他侍弄得痛快可做不得假。
如此一来,火气顿消,倒是听得进去姜秀润的劝了。
而姜秀润原是没有想到田静小心思那一层,被凤离梧捅破后,才细思明白了田嫔的心思,匪夷所思之余却并不厌恶。
说到底,不过是个年纪还小的姑娘,一时想差了,也没有什么。若是应为这般不痛不痒,被陛下那乱吃飞醋的给惩戒了,也有些太过严苛了?
斜眼看着姜秀润,觉得她大煞风景,一副气难平的样子。
到了第二日晨时梳妆打扮后,才有略提了提,让凤离梧放了田静。
对于这等子闹剧,姜秀润也是哭笑不得,只能道:“陛下要如何处置自己的妃嫔,远不是我该插嘴的,可是你若因为我而惩戒静嫔,岂不是往我的身上脏污?我与她可是清清白白,并无其他的状况。”
凤离梧看着她,此时的姜秀润倒是再不敢穿男装了,一身的水蓝色的长裙,云鬓堆砌,戴着一朵素雅茶花,看的因为天气而燥热的心,都带了些舒适凉意。
只是那眉眼太招摇,连生了两个孩儿的人,却是眉眼也愈加娇媚,身形也越发的诱人,若是不说,谁能想到她竟是两个孩儿的母亲了?
可是这么娇媚的人儿,着了男装,却又是一副风流倜傥的光景,若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姑娘,还真是容易被她那对桃花眼儿的风流相给迷住。
凤离梧有时候也会想,如果当初姜秀润不以男装示人,直接入了父皇的后宫会是怎样,可是这样的事情,稍微想想都让他满心的不快。
不过心内庆幸着她未入宫便是了。如此一来,倒也不能指责她为何爱着男装,招蜂引蝶了。
想到这儿,他倒是缓了缓,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肢道:“朕不惩戒静嫔,免得污浊了你的名声,可是她也不能再留在宫中了,朕自会给她寻配人家,嫁个真男儿去。”
姜秀润扬眉道:“皇帝的女人,也能嫁人?”
凤离梧倒是不以为意,在他的心里,只姜秀润一个是他的女人,不能忍她给他戴上半点绿叶,至于其他的女人,婚丧嫁娶倒是与他无关。
而且本朝先祖,有用自己的妃嫔犒赏功臣的先例,此番平定了三郡后,他选了些年轻的良将,各自赏了便是了。左右都比在宫里耗损着青春要强些。
至于曹姬与田姬两位,那田姬他是一早承诺了人的,那公孙无言也是安插在韩国里替他尽心办差,待得韩国事了,一并赏赐给他便是了。
他一早便吩咐人在附近的凤山上给母后修建的修养身心的行宫,待得修好了,尉太后便要搬出宫里去颐养天年,而曹姬便送到他母亲的身边,给她的姨母作伴就是了。
反正凤离梧是下了决心,宫里的这些燕燕莺莺一个不留,决不能留下什么后患!
不过眼下便是要将那几个嫔先赏出去。当圣旨下达时,别人还好,田静儿是哭得不能自抑,非要再见皇后一眼不可。
姜秀润倒是也有些话要吩咐给她这多偏开的桃花,便吩咐人让她入凤鸣宫里一叙。
田静儿看到皇后云鬓梳,脸上的胭脂颇为浓重的样子,倒像是刻意而为之,生怕她再生出什么歪心来的。
想到这,心里不由得又酸楚一下,难道她在宫里的最后的时日,皇后也狠心不让她见公子小姜?
姜秀润如今看透了田静的这点子的痴心,也是哭笑不得,只是温言宽慰她,说皇帝为她们几个嫔挑选的皆是军中良将。
她们几个从入太子府里来,就未曾侍寝,皆是清白之身,在宫里若是再熬度几年,便是要白白虚度了青春。不过这出府后,为妻为妾就要看个人的造化了。
只是这几个嫔,当初是以媵妾的身份过来的,比不得曹溪与田莹的财大气粗,也没有个什么家私细软。
姜秀润念在要田静儿相交一场,倒是命人给她备下份过得去的嫁妆,也是希望她嫁出去后,不要被婆家看清了才是。
田静当然明白姜秀润这一番的苦心,要知道这几个被赏出去的宫人里,只有她独得了皇后的恩赏。
她并非不知好歹的人,也能明白,为何那日圣武皇帝勃然大怒后,命人将她困住送入了冷宫里后,为何又不痛不痒地放了出来。大抵也是姜秀润求情的缘故了。
只可恨今生她们都为女子,若得来世,她的公子小姜是真正的英伟男儿,她一定要守在君侧,长伴终生。
于是就此含泪拜谢了皇后的恩赏后,她猛然想到了一件事,只在临离开前,对姜秀润道:“前夜,我被扭入冷宫,侍卫将我关在屋舍里便离去了。那里多时没有修缮,宫舍凄冷,我熬到半夜也没有睡,听到宫墙外有人低语,说是已经得到了皇后返回波国的路程,什么待得皇后出发时,若是再有路线变动,便再告知,好作打算……我思量着皇后您出巡的线路皆是要保密的,为何大半夜的有人要议论此事,还请皇后您多加留意,臣妾已经不在您的身边,您可是要多加保重……”说着,她忍不住又流下了眼泪。
姜秀润听得心里一翻,于是便细细询问了一番,只在田静儿走后陷入沉思。
其实到了凤离梧登基时,这宫里的冷宫已经形同摆设了。甚至冷宫那里连个守卫都没有。若是宫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去冷宫之后的那片荒僻院墙密谋,倒是稳妥得很。
加之凤离梧那日震怒,却又顾及着她的名声,并未大肆声张,只命人入夜时去捆了田静儿投入冷宫里,只待天明的时候再杖毙的。
是以这冷宫里投入了新人之事,恐怕无人知晓。田静偶尔间听到了些只言片语也是大有可能的。
只是她返回波国的路线,乃是凤离梧钦定,甚是严密,如果田静听到的是真的,又是如何泄密出去的?
这世间的事情,都是个阴差阳错,没想到她对田静儿的一时垂怜,却听得了这等子的腌臜阴谋……
过不得多久,波国的雅伦女王正式启程重返母国。
因为是几年才得返回一次,车马队伍甚是壮观,引得京城百姓纷纷前来相送,顺便开开眼界。
曹溪跟田莹身为妃子,自然要亲自前来恭送皇后。
只是曹溪眼看这姜秀润走了,空出了陪王伴驾的机会,也是脸上波澜不兴,再无以前的遐想奢望了。
同花枝招展的田莹相比,曹溪的打扮也略微粗糙了些,不过是净面梳头,随便插些头钗罢了。反正她是独守空闺,无人赏,何苦来的涂脂抹粉,洗得叫人心烦?
前些阵子,三郡传来捷报,前线将士又夺下一城。皇帝犒赏功臣,竟然一口气将宫里的那些个嫔封为女官,然后全赏了出去。
她看得发愁,总觉得这是姜秀润背后撺掇皇帝如此的。接下来,也是该轮到她和田莹了吧。
是以看着车队前行,曹溪忍不住开口抱怨,对田莹道:“待得这位女王回来的时候,也该是我们俩腾地方的时候了……”
田莹手里拿着团扇,一下一下地摇动着,跟没精打采的曹溪相比,她倒是一如往常一般,精心打扮,衣裙式样精致而得体,上好的水粉衬得容貌娇艳明媚得很。
听了曹溪的抱怨,她表面不动声色,只当没有听见,可是心里却微微冷笑,只想到:那些要这位女王有命回来才好……
只怕到时候,这位翻江倒海,闹得齐宫不甚清净的皇后,当是叫天天不应,呼地地无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