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儿子这么说,贺敬尧的确对眉儿很好。只是男人的好往往都是在婚前,婚后只要女人弄到手,未必就只守住她一个。尤其是贺敬尧这样的身份地位,女儿婚后要面对的挑战怕不少。
贺敬尧牵着苏眉的手走出来,两人换过衣裳,都是舒适的家常服。苏夫人招呼他们入席,陈妈已经命厨房准备好晚餐。都是杭城地道的菜色,营养丰富,口味清淡。
贺敬尧表示很久没吃过这样的家常菜,非常怀念,认真地添了几碗白饭。苏夫人见他如此,逐渐撤掉心防,高兴地给他夹菜,劝他要多吃。
苏眉眼观鼻鼻观心,一旁安静地扒饭。
贺敬尧太会笼络人,之前担心他严肃冷酷,身份摆在那儿会跟母亲沟通困难,现在看来她的担心真是多余。
苏博得意地瞅着贺敬尧,眼神告诉他:多亏我帮你说了不少好话,看你跟岳母相处才如此顺利。
贺敬尧嘴角微勾,回他一记意味深长的眼神。
饭后用茶,苏眉和苏博分享母亲做的牛乳糕,啧啧称赞。贺敬尧不习惯吃甜点,只陪他们坐在那儿,神色柔和。
一行人又聊了些家常,至晚上九点,苏夫人需要休息。苏博缠着要跟母亲睡,苏眉跟贺敬尧则各自回房。陈妈安排贺敬尧的房间在对面楼,跟苏眉一个小院。
下人早早退下,周容周敏被安置在客房。
苏眉回到房间,换下外衣,只穿凉薄的睡裙准备就寝。又检查了一遍房门是否锁好,防止有人半夜闯入,做出什么出格之事。
走廊的电话忽然间响起,苏眉心中打了个突。
这么晚了谁打过来?
开启房门快步走到电话处,拿起接听,电话那头是苏络的声音。
“姐,我明天回来。”
“嗯,我今天才到,你最近不忙吗?”
苏络之前说韦仕庭分给她股权,她日常除了去洋行,偶尔会去韦氏的公司,俨然成了事业女性。
“姐夫不是来提亲么?有热闹怎么少得了我,何况我也好久没回家了。”
苏眉又嘱咐了她几句,才挂了电话。
小时候,苏络和她不是特别亲厚。她甚至觉得甄馨儿跟她更像亲姐妹。自从她跟督军府扯上关系,苏络似乎对她越发亲近起来。
她有点看不透这个妹妹。
温热的气息从背后搂住,铁臂锁住她的纤腰,磁性的嗓音在耳边问:“聊什么?”
“苏络说明天回来。”
他不以为然,大手灵活地往她衣服里探。
“你收敛些。”苏眉咬唇,耳廓泛起热潮,“这儿是苏府,我母亲最是讲究,今晚你得守规矩。”
俊脸沉闷,皱着浓眉不情愿道:“明天议完亲就回去。”
贺敬尧在苏府度过漫漫长夜。第二天一早用过早膳,便正襟危坐,正儿八经地向苏夫人提亲。
苏夫人早起礼佛,苏眉清晨在她的小禅房,跟她交代过贺敬尧的家庭背景。
他与父母不睦,贺家的恩怨复杂,这次提亲是他个人过来,跟元帅府没有关系。
苏夫人蹙起眉,沉吟道:“这么大的家族,往后有的是跟贺家人碰面相处的时候。眉儿,你真决定要嫁给他?”
苏眉沉默,良久才道:“遗失的心,大概没法收回了。”
“你这孩子。”苏夫人叹气,“贺敬尧虽是人中龙凤,年轻姑娘少有不喜欢他的。只是,在他身边你会面临许多未知的危险。权势地位咱不贪图,平安喜乐才是最重要的。”
“他那样的家世人品,你能保证他一辈子只有你一个?”
人说爱情是盲目的,冷静如苏眉也有冒险的时候。按照苏夫人对女儿的了解,她不应该视贺敬尧为良人。如今这箭在弦上,只能说是两人的一段孽缘。
苏夫人闭目念佛,苏眉陷入沉思。
贺敬尧在厅堂等苏眉和苏夫人过来,察觉二人脸色颇沉,鹰眸顿时微眯。
表明迎娶苏眉的意向后,他让苏夫人提要求,再三保证会兑现承诺。只要苏夫人答应,便马上回江城择吉日娶苏眉过门。
苏夫人神色端严,摆出长辈的姿态,“苏家是普通人家,苏眉是普通闺秀,她若嫁了你,在你家受欺负,谁帮她?”
“她不会受欺负,也不会受委屈。”贺敬尧眼神坦荡,目光炯炯地看向苏夫人。
“你这样的权势地位,能保证只有她一个女人?”
周围微不可察的抽气声,夫人在质问督军,问题敏感又尖锐,偏偏关乎小姐的终身幸福,切身利益。
人们在等待督军回答,大气都不敢喘。
贺敬尧冷笑,“我体谅一位母亲担心女儿遇人不淑的心。假若我对天发誓,此生只爱苏眉一人,显得我虚伪轻浮。倘若不发誓,便是怯懦没有诚意。”
他看向苏眉,“爱不爱不是嘴上说,夫人最好长命百岁,看着我如何待苏眉。我只能说有生之年,定不负她。”
苏眉抿唇不语,美眸却泛起了水气。
苏夫人叹气,“我说不过你。”严肃的脸色稍缓。
“啪,啪,啪……”
一阵掌声突兀地自门框传来,苏络笑脸盈盈地探出头。
“姐夫说得真好!”
苏眉诧异,“你这么快就到了?”
“昨天半夜坐的火车。”
她跳到母亲的面前,一阵搂抱亲昵。苏夫人因苏络打岔,脸上恢复一丝笑容,接着道:“我苏家不贪图贺家的权势,你带来的东西太多太贵重,教我如何回礼?”
“繁文缛节我不在乎,赶紧交换庚帖择日子即可。”
苏眉瞪了眼贺敬尧,怪他对母亲说话太随意放肆。苏夫人诧异贺敬尧的不拘小节,可古礼还是要遵循的。她犯难地蹙起秀眉。
一旁看戏半天的苏博突然开口:“母亲莫为难,姐夫说这些以后留给我娶老婆用的,不全是聘礼,所以您随便准备些嫁妆就好啦。”
这半真半假的玩笑话,难以置信是出自小孩子之口,苏络率先笑骂,“好你个苏博,姐姐的婚事怎么又扯到你去了?小小年纪就知道霸占家财。”
众人笑成一团,气氛逐渐回暖。
苏夫人拿出庚帖,郑重其事地交给贺敬尧。
“年轻人的事我管不了,希望你记住今天说的话,好好对待眉儿。”
贺敬尧拉着苏眉的手,再次郑重地许下承诺。
苏络立在一旁,若有所思地低垂着羽睫。
中午,苏眉跟着贺敬尧出去,说是去杭城游玩半天,二人回到了秘密基地,直到傍晚才返回苏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