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知这座道观一到这个时刻便会传来悠扬动人的二胡乐曲。
音色着实优美,因此邻近导管的酒楼与茶亭当中总有不少客人是看准了这个时间专程前来聆听。二胡的音乐广受众人好评,但演奏二胡的少女深受喜爱的程度更是远超过二胡,——不知情的只有本人而已。
今天又是在孩子们的哀求之下结束授课,少女——红秀丽接着拉起了二胡,但今天演奏的不是乐曲,而是孩子们最喜爱的彩云国建国传说。
伴随着音乐的余韵,秀丽一如往常做下故事的结尾。
“……于是,彩八仙就是消失无踪,据说他们已经融入百姓的生活当中,或许现在正居住在我们的左邻右舍呢!”
当秀丽笑道:“好了!说完了!”原本一脸认真围绕在她身旁的孩子们便“呼——”地吁了口气。
“秀丽老师!”
“嗯?”
“王城里真的有仙洞宫吗?”
秀丽将二胡搁在一旁,然后笑道:“是的。”并抚摸少年的头。
“虽然现在已经改名为仙洞省,但静兰说过的确位在王城的某处。”
“那秀丽老师看过吗?“
一个梳着包包头的可爱小女孩目光闪亮地攀着秀丽的膝盖。
听到这个问题,修理严肃地叹了口气。
“很遗憾,我没有看过,我也一直希望至少能够看到一次就好,可惜是位在王城,如果参加国试就能进入王城,但只有男孩子才能参加。”
“那我长大也要去参加国试,变成一个了不起的大官,然后娶秀丽老师为妻,再带秀丽老师进城。”
看着活力充沛的少年得意洋洋地挺起胸膛,秀丽不禁笑道:
“真的吗?那就太好了。——可是柳晋,既然立定了志向就应该更加用功才对呀,你昨天的功课又忘记写了对吧。”
“那、那是因为……”
少年手足无措,一边梳着包头的少女抱着秀丽,伸舌头扮了个鬼脸。
“哼!你少做白日梦了,你从来不写功课。”
“柳晋想当官还不如学学静兰去参加国武考试成为武官来得更快。”
“啊——对呀、对呀!因为他打架很行嘛!反正只有这点厉害。”
“可是他很怕他娘跟秀丽老师,未免太没用了吧?”
“你、你们……”
少年涨红了脸、抡起拳头,此时道观传来敲门声。
“抱歉,如我打搅了,小姐。”
一见到进门的颀长身影,秀丽惊道:
“——静兰!你怎么会来这里?”
“啊——!是静兰!”
“静兰!来玩打仗游戏——!”
转眼间被孩子团团围住的青年——静兰面露苦笑。
“呃……抱歉,今天有点事,改天好吗?”
“什么嘛——”少年失望地喊着,静兰轻敲少年的额头然后步向秀丽。
“小姐,能否请您尽快回府?府上有贵客来访。”
“什么——”这次轮到全部的孩子失望大喊。
秀丽也为了这个不速之客暗暗叫苦。——怎么这么不巧,我今天还有非常重要的“工作”等着要做呢!到底是哪个不识好歹的挑这个时候不请自来!?想归想,秀丽仍然很快站起身,逐一抚着依依不舍地揪着自己裙摆的孩子们的头。
“抱歉,今天就到此为止。今天教的不可以忘记哦,柳晋也要记得写功课哦。”
眨了眨眼,秀丽便与静兰偕同上路,途中秀丽纳闷地侧着头。
“——我说静兰,这个时候你怎么会来这里?记得你今天要上朝不是吗?”
“是的……小姐说的没错,只是目前来府中的访客要求我同行……”
“对方为了私事要你回府?——这位访客的身分不普通啰?”
“呃、嗯……”
对方含糊其辞的口吻令秀丽愈加起疑。
静兰外貌温文儒雅,实际上剑术相当高强。因此,即便秀丽家——亦红家这个后盾名存实亡,他仍然以破例的速度展露头角,现今在武官之中已小有地位。虽说在整个朝廷中他还不成气候,但是一个能够对静兰产生影响力的人士,在秀丽心中绝对是个大人物。
“我不知道对方是谁,也不知是为了何事前来见我,不过礼貌上应该事前通知一声才对吧。临时才突然来访……害我的计划全被打乱了!整个都乱了!”
秀丽握住拳头,猛地仰望静兰,并紧紧抓住他的前胸衣襟。
“怎么办啊,静兰——!这个月又要透支了!接下来原本有件报酬很不错的工作现在全泡汤了!还以为这个月可以有钱买米,结果仍然只能买小麦……小麦……小麦啊——!!小麦的那条中线!那条与稻米泾渭分明的中线在这个月又要对我冷嘲热讽:‘俺可不是稻米哟!’啊——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恨死哪个客人了~!”
“小、小姐!没人这个说啊!小麦是不会讲话的。”
静兰担心引起旁人侧目,连忙左顾右盼。这个反应是理所当然的,因为秀丽现在正站在大街上高声嚷嚷……不过往来的人群并未多加理睬。
“小姐尽管放心,我会多兼几个副业,前些日子被风吹落的瓦片也要早点修补,不如遇到下雨就麻烦了,木桶也是很贵的,我去买瓦片回来自己修补,可以省下不少费用,坏掉的格子门我也会从城里挑一些能用的带回来……小姐、请你别难过,我很爱吃小麦饭,很有营养。”
“呜哇啊啊啊啊——静兰!对不起!老是给你添麻烦,要是我爹争气点就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下场了!”
“这点小事小姐别放在心上。”
“我们红家根本付不起薪水,其它家仆早就跑光了……你却一直留着,堂堂一个朝廷武官却要替酒楼记账、代写书信、帮商家跑腿,全天下就咱们红家会这样使唤人。”
“…………”
好像是这样没错,静兰心想。”你领的俸禄本来可以让你自己不愁吃穿,但是留在我们红家,你的俸禄全用在我们房子的杂修费跟生活费上头……虽然如此,我们全家还是不敢要你离开我们另寻更好的主子,请你原谅我们!话说回来,如果你真的找到不错的环境,就不要顾虑我们没关系!”
“小姐。”
静兰苦笑打断秀丽的话。
“真的不用放在心上,除非您赶我走否则我是不会离开您的,我没有一丝怨言,反而很高兴能够报答府上的恩惠。”
“恩惠……?”
“十三年前,府上收容素昧平生的我留在红家,我早已下定决心这辈子一定要报答府上的大恩大德,所以小姐您完全不必为此耿耿于怀。”
“……静兰……”
秀丽的脸庞再度扭曲。
“唉——气死人!为什么我们家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呢——!只有地位高高在上一点用处也没有————!!”
“…………”
拍抚着秀丽的背部,静兰内心感慨良多地对这个说法点头表示同意。
(……的确“只有”地位高高在上……)
由“红”这个姓氏便可窥见一斑。
彩云国领土划分成八个州,分别是蓝州、红州、碧州、黄州、白州、黑州、茶州、紫州。这些州名均沿袭过去的旧名,六百年前,当时的国王一时心血来潮,下令统治各州的地方豪族改姓。蓝州侯改为蓝氏,红州侯改为红氏,依此类推。同时禁止平民与这八侯同姓氏,因此拥有这八种颜色的姓氏便是隐含着贵族中的贵族身分。另外由于首都——朝廷所在的紫州侯兼任为王,从此紫氏便成为代表王族的姓氏。
六百年后统治体系由各州地方豪族自治的封建制,逐渐改变为由朝廷中央政府的派任制,但七姓家族——紫氏因属王室另当别论——迄今仍然存在。
昔日以贵族子弟为主的官僚大门也开放给一般百姓,官吏任用制度——国试制开办以来历经数十年,能够进入最后测试的殿试者大多来自七姓家族。因为七姓家族在国试开办的同时,便不惜耗费重金培育人才,结果自然是七姓家族人才辈出,声望如日中天。一旦进阶高官显爵,自然可以获得丰厚的俸禄,对七姓家族毫无任何损失。
秀丽出身于七姓家族的红家——而且是血统纯正的直系名门闺秀。红家在七姓家族当中仅次于蓝家,堪称名门中的名门。相传代表王族姓氏的紫氏正是红与蓝交集的颜色,因此才将红蓝分别赐予当时势力最大的两个豪族。
(……照理说来,小姐应该在大批侍女的簇拥下过这优渥的生活才对。)
再怎么离谱也不至于在大街上哭喊着这个月只能吃小麦、账簿又是满江红、瓦片被吹掉了、虽然担心屋顶漏水但实在没钱补修云云。
为什么堂堂红家小姐会有如此这般的遭遇呢——?
原因或许来自红家的长子,也就是秀丽的父亲邵可。由于生来温文尔雅的文人个性,不时引来外界批评其不足以担当一族宗主的窃窃私语;又加上其弟才华出众,于是邵可的父亲在临终之前,嘱咐其弟继承下任宗主。原本就认为自己不适任宗主一职的邵可自然是二话不说,甚至满怀欣喜地遵照父亲的遗言行事。
然而在其弟继承家业之后,邵可的长子地位就显得有些尴尬了。因此经过多方考虑,他决定携家带眷离开红州,但红氏一族不可能让长子流离失所,因此事先在紫州兴建府邸,也在朝中为邵可安排了一个高官职务。于是邵可举家迁移到紫州,并且在途中收容昏倒路旁的静兰,然后搬进现在的府邸。
所谓朝廷的高官其实只是负责管理府库——图书馆——的一个可有可无的官职,甚至很多人都不曾听过这个职位,因此管理财政的户部经常忘记发饷给邵可,加上邵可从来不曾对此事提出抗议,因此俸禄逐渐递减,最后演变成府中上下总动员——总共也只有邵可、秀丽、静兰三人——必须工作养活自己的惨况。而邵可经常埋首于府库的书堆里,几乎不能指望他养家活口,所以现在真正支撑家计的只有秀丽与静兰。
静兰回忆起过去,目光一时转为飘缈。
(……没想到那座宽广的府邸需要如此庞大的维护费……)
一开始秀丽与静兰是比较乐观的,因为平时生活倒也过的节俭,只要赚足三人的伙食费,日子应该有办法过下去,孰料……
完全没有想到,那座大得吓人的府邸要维持一个适合居住的环境,竟然需耗费一半以上的俸禄,而且由于俸禄逐年递减,工作量也只有随之增加。即使严格规定邵可必须赚取一定的俸禄,他也是左耳进右耳出。一进入官府书库,整个人就完全“心无旁骛”。
“小姐……小姐您真的很努力,日复一日做完家务就到道观为孩子们教书,四处工作直到日落西山……今天一定是老天爷赐给小姐的假日,况且再过不久我的俸禄也会提高……”
秀丽猛地抬头,只见她脸庞漾开了喜色。
“意思是你又要升官了?恭喜你了!静兰!好,那今晚我请客!”
“呃?可是……”
“放心!材料虽少,做法倒有很多变化,正好趁机施展一下我的功夫,等着瞧吧,我会烧一桌让你惊艳的美食佳肴!”
望着秀丽开心地往前走,静兰轻笑出声。
秀丽所开心的并非他的俸禄提高,而是真正为他的升官感到感到高兴,这份心意令他感到万分欣慰。
“朝廷三师——霄太师!?”
咄咄逼问一直对访客身分吞吞吐吐的静兰之后,所得到的答案令秀丽大吃一惊。差些把正要开罐的茶叶洒了一地。——好险!茶叶可是很贵的,足见静兰的回答有多么令人震惊。
朝廷三师正是国王的导师。其位阶仅次于国王,虽然并未实际参与国政,却也是堂堂百官之一,权势甚至超过辈分较低的王族。
况且霄太师曾经是英名远播的先王身旁的股肱之臣,为备受推崇、名望甚高的宰相。
对秀丽而言岂止是云端之上,简直就是传说之中的人物。
“为、为、为什么霄太师会来见我!!”
“不知道。”
静兰也摸不着头绪。当霄太师直截了当对他表示:“老夫想与红家千金谈谈,请你代为转达。”一时之间他甚至听不懂对方在说些什么。因为他无法将“千金”这个字汇跟秀丽联想在一起,况且静兰所侍奉的府邸里也没有足够的人手可以代为转达,而那位千金在大白天都外出工作不在家。
“……现在只有我家‘那个’爹亲独力应付那位大人物吗……?”
“……是的。”
“居然没有端茶给客人。”
“……因为老爷不知道茶具摆在哪里。”
静兰无奈地笑道,一边把供做茶点之用的包子摆在盘中。
厨房凌乱的碗筷活像是被小偷光顾过一般,可是最重要的茶具却原封不动。……看样子的确很努力想找出茶具却徒劳无功,老爷的家事能力实在让人不敢期待。
“……算了,至少懂得端茶给客人就值得夸奖了,以爹平时的标准来看已经很不错了。”
秀丽深深叹了一口气,端起已经准备妥当的托盘。
此时秀丽的举手投足为之一变,倏地背脊伸得挺直,步伐如同滑水一般流畅。优美高雅的动作总是令静兰为之折服,甚至宫中的女官也不曾见过如此完美的礼仪。
也因此静兰时常感到惋惜,倘若秀丽就这样在市井里渡过一生,实在是枉费了一身的学问与教养。
一抵达客厅,室内传来的谈笑声令秀丽惊异地挑起了柳眉。
“……似乎聊得很投机的样子,可是爹明明一点口才也没有,难道是两人兴趣相投?”
或者是霄太师刻意迎合吧……很有可能,不、绝对是后者。
就在秀丽收敛表情的同时,静兰步入客厅,面对主子与来客单膝跪地。
“——老爷,秀丽小姐已经回府。”
“噢噢,回来了吗?”
一个男人闻言站起身来,脸上浮现平易近人的笑容,此人正是府邸的主人,红邵可。年约四十左右的他并未蓄髭,因此外表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
“呃……那个……茶呢……?”
望着老爷忸忸怩怩地低语,静兰不由得发笑。
“小姐端茶来了,还有老爷最喜欢的红豆包子。”
闻言,邵可的表情倏地为之一亮。
这个直率的反应令静兰险些失笑,连忙丹田使力,因为在场并非仅有邵可一人,当庭笑出声来是相当不礼貌的。
努力调整好正经的表情之后,静兰缓缓开启门扉。
秀丽轻盈入内,将手上的托盘摆放在茶几,接着后退三步,双膝跪地。
“——小女子秀丽拜见霄太师。太师专程前来,小女子不克亲身恭迎,徒令太师久候,小女子深感歉疚,寒舍招待不周,还望太师诸多包涵。”
说着,秀丽便双手合于胸前,行了一个完美的跪拜礼。
老人仔细地观察秀丽的一举一动,微微颔首之后站起身。
“……请起来吧,秀丽小姐。”
秀丽不禁抬起脸来。
经过岁月刻画的皱纹、覆盖嘴角的长髭、充满睿智的双眸——背脊挺直的太师宛如一株百年大树。秀丽不自觉垂下头。
“今日得见霄太师尊容,小女子深感荣幸之至。”
“好了、好了,莫再多礼,坐吧!——静兰大人,你也坐吧。”
抢在原本打算坚持不受的静兰之前,霄太师郑重表示。
“此事与静兰大人也有关系,来、二位请就座吧。”
秀丽与静兰忍不住面面相觑。……究竟什么事呢?
“能否替老夫倒杯茶?喝了不少水,腹部感到有些凉意。”
霄太师略显难受地抚着腹部,秀丽闻言往桌面一瞧,脸色顿色转为惨白。
看来是爹因为找不到茶具,就直接端出水来。仔细一看,地上还摆了一个水桶。恐怕是拿桶子往水井汲水,当着太师面前以碗从桶内舀水。又不是在喂马喂牛——最、最要命的是对方还是朝廷文武百官当中首屈一指的重臣!
(爹————!!)
秀丽暗地呐喊,却见邵可开心地笑着,想来是希望女儿会夸奖他:“礼数周到。”秀丽无暇顾及自己的心情,连忙倒茶。
霄太师并未立刻进入话题,而是啜着茶,伸手拿了个包子来吃,只见他惊叹道:
“真是人间美味,是秀丽小姐亲手做的吧。”
“啊,是的!……谢太师夸奖。”
盯着包子一颗颗消失,秀丽内心焦躁不已。明明希望霄太师赶快提到正事,可是话一出口却是言不由衷。
“您多吃点。”
千万不能让客人扫兴!——这是已故娘亲的教诲之一,绝对不可以主动提出要求,必须静待对方自然开口,在此之前必须尽全力服侍客人,自己要摆在其次,这正是招待访客的基本礼数。
(娘,女儿明白。)
秀丽不急不徐,小心翼翼地将茶水注入茶杯。静兰也一脸若无其事地不断在霄太师的小碟里添上包子。
霄太师瞥了邵可一眼,邵可注意到霄太师的视线,于是报以微笑,笑意带有些许得意。仿佛很自豪地表示:“您看,这两个孩子很乖吧。”
沉默片刻,霄太师轻咳一声,放下茶杯。
“——秀丽小姐、静兰大人!……不请自来还望海涵,老夫有事想拜托二位。”
秀丽与静兰闻言正襟危坐。
“如果二位愿意接下这份工作——老夫会支付酬劳的。”
霄太师随即伸出干瘪的右手。
一开口提钱,静兰不禁傻了眼,秀丽的反应则不相同。——因为她负责统筹全家收支,没办法拐弯抹角,一方面在脑子精打细算的同时,就随即作出回应。
“——请问酬劳是多少呢?五十两铜钱?五百两铜钱?……该、该不会是、五两银子吧?”
霄太师得意地笑着却迟迟不点头,秀丽感觉手心开始冒汗。……这、会不会……是笔大生意啊……!?”
感受到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邵可与静兰悄悄后退一步。
这时霄太师两眼瞠视,只差没喊出“吓到了吧!”
“——是五百两、黄金!”
秀丽眼神丕变,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数字。能够让一家五口整整十年丰衣足食——再加上这座大而无当的破旧宅邸的维护费与修缮费,还有每天的小小奢侈——亦即这个金额想让全家每天吃白米饭也绝对不成问题。
“我接——!!叫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不要在吃小麦饭!不要在下雨拼命拿水桶接漏水!现在的她只剩这个念头。
“那么!”
霄太师并未询问秀丽是否确定,要是不确定可就糟了。
“静兰大人这段时间擢升羽林军,担任陛下随扈。”
一口气跳了好几级,静兰一时还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接着霄太师以严正的语气向秀丽宣布:
“——秀丽小姐,请您入后宫当王妃。”
秀丽这一瞬间的表情可说是绝无仅有的奇观,事后静兰如此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