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沉滞,怀里捧着的画本也重千钧。李皎面颊发烫,在郁明意味深长的眼神下,她坚强地从跪坐的姿势站起来。李皎故作淡定道:“我若说我只是有簪子掉到了床下,才不小心找到了这些,你信吗?”
郁明往前一步,执手相握,一脸诚恳:“我相信。”
李皎:“……”
李皎吃力道:“收起你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我真的没你那么污秽的思想!”
“我信。”
李皎脸热:“……我其实是看这画画得不错,拿来研究一下。”
郁明眸中神色真挚无比,似对天发誓、把心剖给她般严肃:“我真的信你。”
他越说得庄重,李皎知道他越不信。她简直抓狂,简直无奈,简直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偏偏她本就无话可释。李皎满面纠结,顺意瞪郁明一眼:都怪他悄无声息地回来!
郁明嘴角抽了抽,忍笑忍得分外辛苦。但他此时要大笑出声,李皎就该恼疯了。老婆的面子还是要顾的。无奈郁明忍笑忍到极致,他已经忍不下去了——郁明当机立断,将手按在女郎肩上拍了拍,诚挚夸她:“嗯,你慢慢研究画作吧。这些都是非常有研究价值的……我、我当不起你的风度,我就先把屋子留给你了。“
他语重心长:“皎啊,好好看!”
李皎心无所恋,瞪他一眼后,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她对郁明太熟悉,她怎么会看不出他都想要笑疯了?果然他鼓励完她后,背身往屋外去,走得极快。等他人过了屏风,李皎听到了闷笑声;等门推开,门外的狂笑拍墙声,李皎除非聋了才会听不到。
她又羞又恼,抱着她的春.宫图站在床边,扶把额头,她跌入床榻中。女郎埋入被褥,压着她的画本,脸连着脖颈,已经红透。伴着外面的狂笑,她只觉此生都没有这么尴尬过。
还有更尴尬的等着她——窗被从外推开,青年身影在窗口一闪,敲了敲墙:“李皎!”
李皎被郁明的声音骇一跳,抱着她的春宫图从俯趴的姿势跳坐在床头,扭过头,顺着声音往窗口看去。她那个笑话她的夫君人已经到了窗边,与她笑盈盈道:“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心肝儿,你把你的春.宫图,分我一半呗。为夫也研究研究。”
李皎跳起:“滚!”
郁明正儿八经道:“你恼什么?我是认真的,为夫这样,性.福的不还是你?你……艹!”
李皎动作灵敏,一个孕妇,她飞快跳下床扑向窗口。郁明提防着她往后退,李皎扑在窗上,扇窗从里哐地关上,尘土扑了郁明一脸。外面的青年被呛得一阵咳嗽,骂了她一通,李皎听到没音儿了,忽然想起来,跑向门;她站到门边一刻,感觉到门被从外推,李皎当机立断闩上了门。
郁明不可置信,在外砸门:“你居然把我关在外面?你让我的面子往那里放?你混账!开门!”
李皎堵着门:“你有什么事儿?”
郁明没好气:“你以为老子闲得慌,是要进去收拾你?老子刚才进屋时是要找东西,被你一打岔给忘了,开门!”
李皎提防他:“你找什么?你告诉我我帮你拿!”
郁明咳一声:“我最珍爱的私房钱。”
李皎大惊:“你还藏着私房钱?还在我睡觉的屋舍?我怎么不知道?我屋子里到底被藏了多少东西?”
郁明笑道:“快开门,别等我从檐瓦上跳下去啊。我是真的要找东西。”
李皎试探他良久,既觉得郁明听上去没那么生气,又觉得反正她也挡不住他,她颤巍巍地开了门,一只男人的手就从门缝中伸进来,挡住了门。李皎往后退,郁明手扶着门,坚定地进了屋。他低头看她一眼,李皎如临大敌地挺着身,面无表情。青年嗤笑一声,往里屋走去。
李皎迟疑一下,跟上去:她是没太多好奇心,但是她日夜睡觉的屋子里藏着郁明的私房钱,她真的想知道这些人是怎么背着她藏的。
夫妻二人一前一后地进里屋,李皎盯着郁明的背影,到此一切都正常。李皎走过了门槛,眼睛看到了床与床角凌乱的一口大箱子。她再次看到她方才扔在床上的春.宫图,虚虚地移开目光。下一瞬,她突然凌空而起,被人抱了起来。
李皎:“郁明!”
通!咚!
她被扔到了柔软的床褥间,头晕眼花时,青年压了上来。他手指一弹,床帐被放下。床中视线昏暗,李皎被又掐又揉,被迫接受青年狂放的亲吮。被亲得满脸口水,李皎躲避他的亲吻,干干道:“你不是找你的私房钱么?现在这是做什么?”
郁明已经开始着手扯她的腰带了,他随手翻过扔在旁边的春。宫图,边翻边笑,还有空回答李皎:“我哪有私房钱?我的珍宝就是你啊。”
“皎皎,来!”
“你光看有什么用,不得找我练习吗?”
李皎面涨红:“等等等一等!我还没……唔!”
夫妻二人行了一番好事,半时辰后郁明开门出去。他神清气爽,主动帮提水给李皎擦身子。李皎一身疲惫,趴在床上,根本起不开身。她躲在床帐中,郁明在外面喊了她几声,她也沉着脸没理。再过一会儿,郁明上来床,身子带着皂香,显是沐浴过。他长腿压着床板,腰杆清瘦如竹身。青年将她扶起来,眼中含笑:“我要进宫一趟,你有话让我带么?”
李皎脸一亮,坐起来握住郁明的手,真诚提建议:“我没话让你带,但是你出门多转转,多玩玩啊。外面有大好花花世界等着你看,我的诸位叔叔伯伯你闲来无事也可以拜访拜访,联络感情还是很重要的;陪我祖母多说说话,陪我皇兄多坐坐……你实在没事干了,还可以去校场寻人打打架什么的。别急着回来,别急着回来找我。”
郁明:“……听起来你不高兴我在家里待着?”
李皎当然不希望他在家常待,他的体力,他的欲.望,她真的很惶恐。李皎面上夸他:“怎么会呢?我只是觉得夫君你威武不凡,世间罕有,不应该只有我一人知道。君之风采,该被天下尽知啊。”
郁明疑惑瞥她:“你真觉得我威武不凡?”
李皎认真点头。
郁明眼里噙笑:“是在哪里威武不凡呢?你夸我在床上威武不凡,对不对?”
李皎:“……”
她难以置信:“你在跟我开黄腔吗?”
郁明一声笑,在她耳后调.戏般地亲她一口,起身,扬着唇退出屋子,真如她希望的那般出府晃悠了。
女郎心脏砰砰跳,人走后,她无力地瘫在床上,心中忧虑:他尚没有真正碰她,就精力这般旺盛。若是他真的……她有几条命够偿呢?
李皎压力巨大。
然她也有细微的喜悦甜蜜感。被郁明笑话了一番,李皎自暴自弃,也不藏着掖着了。反正郁明已经猜出她的心思,她开始正大光明地把从御史大夫家中要来的侍女弄到身边。这位侍女一天之内换了主子,住在公主府中,满心惶恐。她被提到长公主前面,跪在地上,满面苍白,削肩颤抖,脑中想着殿下该如何罚她才能解恨。
屋中只有李皎。
李皎慢慢喝着水,俯眼看侍女。在侍女自己把自己吓死前,听到长公主清冷却好奇的声音:“被男人上时,你什么感受?”
侍女:“……”
李皎:“不难受么?”
侍女呆若木鸡,难以压抑自己心中的震惊,擡头看长公主:“……”
李皎淡定地放下茶盏,轻飘飘瞥她一眼:“我只是找你来问问话,你答得好,就在府上好好做事,我不会找你麻烦;你若是不好好答,我就把你退还给你原先主公。”
侍女脸色大变,她若回到御史大夫府上,因她冒犯长公主之事,御史大夫必将她杖毙!她活下来的唯一希望,就是讨好李皎!心中瞬间想通,虽然觉得李皎的问话很羞窘很大胆,侍女仍硬着头皮回答:“不、不、不难受啊,很舒服的。”
李皎坐直身子:“怎么可能舒服?那处……应该疼吧?”
“有、有水,不会疼啊。”
“没有吧……就是有,那也很少很干啊……”
长公主与侍女二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半天。两人的认知完全朝着两个相反的方向狂奔,都红着脸,对对方的认知茫然不解。幸而侍女伺候人伺候惯了,看长公主这样,大约是问她与驸马之间的情.事了。这种问题本该请教教养嬷嬷,然李皎把教养嬷嬷送回了宫,眼下真无人可用。侍女干干道:“殿下、殿下这里有图吗?婢子跟殿下解释,需要用到,就是那种……”
李皎福至心灵,立即道:“有的,稍等。”
天地间下了细密小雪,郁明站在屋外靠着窗,一室明火将他英朗的面孔微微软化,衬得几多柔情。他抱着手臂,颀长身形在地上灯笼照映下被拉长。他看着院中的飞雪,听着屋中的妻子跟侍女讨论床.事。他唇角慢慢扬起笑,站直了身子。
他这时要是推门进,李皎又得尴尬。
算了。
郁明沿着长廊,往院外去。黑夜飞雪,漫漫如春絮。公主府中侍从们各司其职,青年走出了公主府。他站在门外石狮前,思忖着进宫一趟。耳边听到窸窣的声音,郁明扭头,讶然看到从石狮后,有个什么东西抖了抖一身雪粒,露出了面容。
傻大个恭敬道:“师父!”
郁明青筋大跳:“巴图?你怎么在这?我不是你师父!”
巴图硬邦邦地改了口:“未来师父!公主府不让我进去,我只能站这里等未来师父出来了。”
郁明:“……”
他手盖着额头,心累无比,想再次劝说对方不要这样一根筋。他要开口时,看到巴图变戏法一样掏出一本书,一只毛笔。郁明目瞪口呆,巴图挤着一脸横肉笑得狰狞吓人:“未来师父,我大魏话还学得不好,好几次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想到了法子,把未来师父你的话记下来,等回去再研究!未来师父你放心,我和你之间绝对没有障碍的。”
郁明眸子扬起,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那个比他个头还要高的人。他个子已是高,巴图更是身长九尺,虎体熊腰。这么个人物站郁明面前,郁明很有压力。巴图比他年龄大,还是凉国人,然巴图却要拜他为师……郁明不太想给自己找麻烦。
两人站雪地中良久不动,雪浩浩然落在两人身上。巴图定定不动,看郁明目色变暗,望了他很久。
一会儿,郁明道:“我有师门规定,我不能收你为徒。但你实在坚持,我可以指导你的刀术。只是对任何人,你都不能称是我的徒弟。你比我年长,我叫你一声兄长,希望你理解我的难处。”
巴图有些失落地叹口气,大魏人的规矩就是多。他都说自己可以不算凉国人,郁明也不置可否。不过郁明终于松口答应指导他的武功,巴图面上露出憨厚的笑,连连点头。他心想持之以恒,自己迟早打动这个小师父。
郁明问:“马上过年了,你不回凉国吗?”
巴图忙道:“我跟着师……不,小兄弟,嘿嘿,小兄弟你,自然是你去哪里我去哪里,我以后都不会回凉国了。”
雪粉洋洋洒洒,落在两人肩上。一沉若高山,一水自澹澹,神采风流。
郁明笑起来,低头沉吟:“这样,你替我去秦淮办件事。你在过年前赶回来办好,我就指导你武功。你若办不好,就不要再来找我,为难我了。”
巴图立刻高兴地应了,他转身要走时,想到长公主,又担忧地回头看郁明:“师……啊小兄弟教我武功的话,公主会不高兴吧?公主责备您怎么办?公主脾气都是很大的。”
郁明无所谓地一笑:“她?她不管我的事。”
巴图在雪夜中离开,连续一段时间,都没有再来公主府上纠缠,让明珠松口气。明珠每日拦着这个蛮子,绞尽脑汁想理由拒绝对方,她早就累坏了。而近年关,正是最忙的一段时间,要备置年货,要与贵门们往来,明珠哪有时间应付一个江湖人?
进了腊月后,李皎的显怀,终于慢慢能从身形上看出来。她的肚皮开始大了,行动开始不便,因为天寒,李皎又懒怠,干脆再也不出门了;倒是郁明常常出去,偶尔会帮李皎跟宫中传话。宫中人不方便出来,天子李玉在听说妹妹显怀后,直接建议李皎住进未央宫去养身子;连太皇太后都关心了一番,问起李皎怎么样。郁明一一代答,说李皎不愿去宫中住。
李皎自然是不愿的。她去宫里住的话,郁明跟着她受拘束,不跟她他担心,左右为难,她也懒得折腾。
元日前两天,天子封了印,百官跟随,官寺纷纷闭门谢客。一年到头,百官们尚有五日一休沐的假期,天子却无一日可休憩。只有每年大岁时一月,朝廷封印,天子才能得到歇息时间。
李玉闲了下来,但他依然每天待在宣室殿中,也不出来散散心,整日不知道做些什么。洛女现今时与晋王偷.情,慢慢把心思从李玉身上移开,李玉做什么,她已经没以前那么关心;太皇太后倒是问过,但李玉的性子就是那么寡,没有任何兴趣,也无不良嗜好,她说了两句,便也不提了;李皎知道兄长勤政,托郁明劝了几句,似乎效果也不大。
他们不知道难得的歇一个月,李玉在宫殿中养病。
除夕之夜,宫中有宴庆贺新年,歌舞升平。后宫诸人、前朝大臣们皆来参宴,与民同庆。但今年的宫宴,却没有往日热闹。李皎夫妻早早告了罪,说下雪路滑,李皎身体不便,不进宫来了;李皎夫妻不来没什么,但李玉也没露面。
天子没有给出理由,他闭门谢客,御史大夫前些日子刚被李皎找过,这时候即便认为陛下行为不妥,也不敢好了伤疤忘了疼。御史大夫缩着头不肯找天子,其他大臣们更不会去问天子为什么不出席宫宴了。
众人被欢喜气氛包围,宣室殿一殿清冷,李玉屈膝卧于榻上,玄色长袍撩地,他手挡着眼。下方跪坐一众医工,在为陛下诊脉后,聚在一起研究脉案。天上有烟火绚丽,照亮半边天。
李玉放下袖子,睁开了眼。他透过窗,看到天外一片朦胧的颜色,杂在一起,光线柔和,倒甚好看。
然烟火之清晰,并非他眼中所观。
李玉的目力时而微弱,看不清字,已经影响到了日常朝政;月前身体状态反复,一介天子,目力变弱,比他即将病逝,更让李玉无法接受。医工们被召进宣室殿中想法子,讨论之后,认为天子是脑颅中有物压着,那物渐大,影响到了视力也难说不是。
医工们抖声:“若、若要诊看清楚,就、就得开颅……”
李玉淡声:“从未听过人开颅还能活命的。”
医工们不敢多言,他们已经是全天下医术最高的一批人,他们日夜讨论陛下的病情,却不敢下手去治。开颅术,他们没有把握。但他们为陛下诊脉这么久,所有人都得出陛下的病根在大脑的结论。这是病,又不是毒,不是伤;那是人脑,非人手,非人足。其他能舍也不影响陛下的日常,若大脑出了事,陛下焉能活命?
医工们抖声:“可是陛下如果不治的话,眼睛真的……的话,这只是病情加重的第一步啊……”
李玉淡声:“不会到那一步的。自古从无眼瞎的天子。”
殿中御医们低着头,不解陛下的意思,也不知该如何答话。
李玉良久不吭气。
中常侍等候在一边,开始请医工们出殿。医工们出去后,中常侍红着眼放下了帷帐。殿中青鼎中燃着香,丝丝缕缕,飘荡在空气中。李玉侧身,眼眸无神地看着空荡荡的大殿。隔着很远的距离,他仍能听到人们的喜庆欢声。
而他病魔缠身。
先是眼睛……再是耳朵、口鼻……他的病,会一点点摧残他。
开了颅,御医们无法保证他能活下来;不开颅,他也是一个五感尽失的必死结局。
李玉自言自语道:“不会到那一步的……大魏绝不会有眼睛看不见的天子……朕绝不会沦为天下人的笑柄,给人同情……在那一天到来前,朕会解决这一切,结束这一切。”
他神志恍惚,跌跌撞撞地站起来。这会儿,他又能看清楚了。他走向里殿,打算去休憩;他绕过一墙时,衣袍腰间的玉钩带子被扯住。李玉狠狠一拽,墙门转动,被拉了开来。
李玉怔然望着那幽黑暗室。
风从廊过,从窗入,吹动他的袍袖,也吹向暗室。哗啦啦,暗室中有书目翻动落地的声音。李玉没有进去,他已经把这暗室关了很久,自己很久没进去了。李玉转身打算关门离开,一张画卷从里往他面上扑盖来。
画卷极大,极重,被风吹皱,埋入李玉怀里,将李玉撞得往后跌了两步。
他握着画卷,低头,看到女郎的飒然笑容。
画中的她还是少年打扮,坐在山丘上的草地上,长发用红丝带高束,她屈指到唇边——
记忆仿佛回到那时候,少年雁莳重重拍着李玉的肩,在李玉僵硬的脸色下,硬是把他拽入怀中作好哥们儿样。雁莳拍胸夸夸而谈:“哎你这平阳王当得太窝囊了!谁的话都要听,我替你累死了。但谁让你是我好哥们儿呢,你有事,我肯定罩着你!”
“我平阳小霸王的威风,你出去打听打听,谁不知道?”
“你就是太害羞了,什么都不跟我说!但没关系,我人大度!你有麻烦,有需要,都跟我说啊!雁十没别的好,就是讲义气!好哥们儿,我会一直挺你的!”
少年时的李玉全身被她拍得发僵,她的大力气让他近乎吐血。他从没见过这种女孩儿,一点没有少女的娇羞,全然是他一人在纠结。他才和这个少女认识多久啊,雁莳就敢跟他承诺。李玉心中嗤笑:你能承我什么?帮我对付我父亲,还是帮我登帝位?
你知道什么呢?!
少年李玉道:“我有困难时,你会挺我,待在我身边?”
少年雁莳:“当然!”
少年时的记忆淡去,李玉握着画卷,站在清冷无人的殿中。殿中光微弱,殿外再有烟火爆开,众人欢笑。李玉僵立,手指用力,发白。他的脸色惨淡,他忽然觉得溺水般喘不过气,他又忽然有疯狂的不管不顾的念头。为什么他一点都得不到?
为什么旁人都很开心,只有他从来不开心?
为什么他都快死了,还在一个人自我麻痹?
李玉高声:“来人!”
中常侍候在外,当即进殿:“陛下有何吩咐?”
李玉沉声:“下旨,让镇西将军回京!”
镇西将军,便是现在待在河西大漠的雁莳。
中常侍猛地擡头,看向天子。
作者有话要说:我雁哥哥浪的飞起,都快把李玉忘了,李玉还在小媳妇似的期期艾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