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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循 正文 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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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章

    江鹭穿过行人,走回筵席。

    他没有?和姜芜同时回席,筵席上,无论?是张寂还是杜嫣容,都多看了他一眼。世人看不出江鹭此时的压抑,只觉得他一贯如此。一片青荷莲绶的官服间,江鹭朱白襕衫,秀丽如玉。

    哪怕没有了南康世子的名号,这位郎君也吸引着诸多贵女。

    张寂离席去寻找姜芜;杜嫣容见有?几女试图和江鹭搭话,而江鹭不言不语。杜嫣容思忖他比旁人内敛沉静,似乎不适应此间活泼,便略一思量,起身?欲帮江鹭解围,顺便,再次搭话。

    然而杜嫣容刚站起,便见江鹭将面前酒樽中?水一饮而尽。江鹭对?凑上来的贵女视若无睹,惹得他人生恼,而他面无表情起身?,朝旁边宫人说了?一句话。

    江鹭起身?退席,眼看?要走了?。而杜嫣容看?到?宫人那边小小骚动一下,便有?着赭黄礼服的贵人上前,拦住江鹭:“夜白怎么这便走了??”

    杜嫣容品味出其间蹊跷,便重新落座,只默默旁观。

    阻拦江鹭的贵人上前,江鹭身?边围着的那许多人便退开了?。坐在一旁的段枫便一边和旁边人喝茶逗趣,一边目光闪烁,看?出那些人应当本就是安排好的人,想在此夜纠缠江鹭。

    段枫看?向来人——贵人气度雍容,言笑间目无笑意,是过了?整整一夜、此时才第一次和江鹭说话的太子暮逊。

    江鹭倒是一贯垂眼低脸,闻言只朝暮逊拱手致意,淡声回答自己累了?,要回府歇了?。

    暮逊心生恼意,暗恨江鹭如此淡漠的态度。

    昔日江鹭是南康世子时,自己需要拉拢江鹭,不得不忍下这位小世子身?上那惹人讨厌的、面对?他从来不谦卑讨好的贵气;今日江鹭已经被南康王除名,不过领着一个皇城司,做老皇帝手里一把刀,又有?什么资格,依然维持那小世子的尊贵?

    例如此时,自己和江鹭说话,江鹭头也不擡。

    他分明不将自己放在眼中?。

    是啊,江鹭当然不将自己放在眼中?。江鹭若是怕自己敬自己,就不会和自己的太子妃在自己眼皮下私通,还逼得自己不得不忍下这口气!

    今夜,江鹭早早离席,是想去哪里?

    去见姜循吗?!

    暮逊绝不可能忍这二人如此光明正大地踩着自己,暗自得意。

    暮逊微笑:“天还早着,筵席达旦,夜白何?必早早退席?孤和夜白许久未碰面,平日见到?不是朝堂针锋就是他人挑拨,让人心中?唏嘘。这样吧,来人,再给?夜白斟酒,孤和夜白不醉不归。”

    暮逊伸手来搭江鹭的手。

    江鹭垂着眼,极快地朝后挪了?一步。他仍避着暮逊,暮逊却偏要为难他。

    席间一处角落中?,另一个叫“叶白”的人,慢吞吞地斟着自己杯中?酒,好整以?暇地欣赏江鹭和暮逊的敌对?。

    叶白和暮逊有?一样的心思,猜江鹭离席是要找姜循。叶白不能和暮逊做一样阻拦的事,但叶白心中?那抹阴暗,也让他盼着暮逊和江鹭打出一场好戏来。

    而暮逊逼近那始终侧着脸似想躲开他的江鹭,轻声在江鹭耳边含笑:“夜白还记得当初吗——孤的小妹过生辰,你好不威风徒手杀猛兽,惹贵族男女尽为你折腰。

    “可你想救下那些罪人之后,不还是要和孤饮酒,陪着孤吗?当初那场饮酒,至今想来,也很痛快啊。”

    江鹭倏地擡起眼。

    他目如冰雪,冰雪上不知何?时溅了?许多细微裂缝,殷红无比,如滚热的血做成的火焰。他突然这样看?来,眼神锋锐寒意重重,又带着难以?掩饰的恨意和杀气。

    暮逊不受控制,被惊得当即朝后退了?一步。他心跳砰然,几乎以?为江鹭要在众目睽睽下动手杀自己。

    不然这遮掩不住的凌厉杀气……

    那杀气蕴在江鹭眼中?,根本收不回去。暮逊此时才懂江鹭始终不看?自己,是不愿情绪流露。而江鹭一旦看?向自己,暮逊身?边卫士手置在腰间,差点就要拔刀。

    但今夜入席的人,显然不可能佩戴刀剑,江鹭也不可能徒手杀暮逊。

    江鹭只是盯着暮逊,开口时,声音沙沙的,仍努力掩着情绪:“殿下,别在此时招惹我。”

    暮逊:“……”

    江鹭朝他走,暮逊迫于太子之威不肯后退,脸色却已难看?十分。

    江鹭重新俯下眼,浓长睫毛挡住那眼中?情绪:“殿下,我非要出宫不可。”

    暮逊正要冷笑,忽然有?宫人急匆匆步来,凑到?暮逊耳边。就在这极近的距离,江鹭也听到?那宫人说的话:“殿下,东宫方向失火了?。”

    暮逊刷地看?向江鹭。

    江鹭缓缓掀睫,眼中?血丝如水一般流动。这种?流动的狂意,被暮逊捕捉。

    江鹭面色白净姿容优美,站得过直,近乎一种?执拗:“殿下,这世上的火或许有?些烧得无缘无故,有?些,却并非没有?缘故。有?些火,也许永远找不到?源头和证据,可那火过于不公,总有?人记得,总有?人会来讨。”

    他说的话好奇怪,暮逊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

    暮逊咬牙低声,仍怕周围人知道二人的龃龉:“是你做的?你怎么敢,你怎么做到?的?这么多人,你竟……”

    江鹭眸心明亮,瞳孔间那冰雪眸子上的血丝蔓延,几乎是带着一种?奇异的笑在望着暮逊。他视野里染着那种?近乎亢奋的红,亢奋又平静,在一片喧哗中?造就此处的寂静至极。

    ……这样的江鹭。

    怎么不是一种?“疯”呢——

    可暮逊不明白。

    他只是阻拦江鹭出宫,阻拦江鹭去见姜循,又何?曾刺激江鹭?

    二人对?峙已至明面,暮逊几乎生惧。

    暮逊被这疯子吓到?,怀疑是否是跟姜循呆久了?,江鹭才染上姜循那不管不顾的毛病。可他们?不t?管不顾,旁人却不能随着他们?发疯。

    正常人要顾忌的事太多,面对?疯子,势必要后退。

    暮逊每多想一分,欲事后杀那二人的心就重一分。但是此时,暮逊到?底被弄怕了?,不敢再阻拦江鹭,任由江鹭出了?宫,扬长而去。

    他自然不知,同一时间,借助那把火生出的小乱,姜芜在张寂找到?她之前,如愿在宫人发现前,配合着江鹭留给?她的人手,把绿露的尸体搬上了?马车。

    姜芜早早登上回家的马车,隔着一张帘子和追出来的张寂道别。

    那宫道前的张寂在黑夜烟火下,如雪一样清白,而姜芜身?后躺着一具尸体,她还笑吟吟:“师兄,我累了?,明日再见吧。”

    烟火在身?后此起彼伏,张寂凝望着姜芜的马车离去,也看?到?赶马车的车夫,不是起初进宫时的那个人。

    姜芜不知他是何?其敏锐又执着的一个人。此时张寂立在除夕夜,遍体寒意如同雨打风吹下沾着盐水的长鞭,一一鞭在他身?,刺得他头皮欲炸。

    张寂僵然长立宫门前,缓缓垂下眼,看?到?了?地上的一滴红。

    那点红如红梅开在雪地上,呼之欲出的疑点纠缠着张寂。他看?着那点红看?了?半天,才极慢地蹲下身?,用手指撚住那抹红意,轻轻搓一搓——

    血。

    黑白交映的世间本不分明,这一瞬,黑与白的边际线变得模糊混沌,互相轮替遮掩——

    除夕夜,金吾不禁,玉漏相催。

    哪里都人头攒动,哪里都箫鼓频喧。

    段枫留在宫中?和枢密院那些老臣们?套近乎,江鹭忍无可忍地离席,不骑马不登车,独自行于长街上。他从御道一径拐弯,绕了?许多街许多巷。

    东京夜实在明耀,火树银花长夜不灭,而江鹭走在其间,只觉头痛欲裂。

    身?体中?的血液急速地在体内流窜,烫得他手指一直在颤抖,全?部痛意又一径蔓延烧到?太阳穴,让他头一抽一抽地痛。那痛意再顺着太阳穴流到?眼睛里,每深入一分,他眼睛便红一分。

    这种?痛非身?体,来自精神。这种?痛意随着时辰流动不断加深,快要将他摧毁于其中?。

    周围声音那么多那么混乱,而到?他这里,却是嗡鸣阵阵,什么也听不清。

    江鹭耳边,不停地回放姜芜说的那句话:“因为,循循被我爹娘种?了?蛊,下了?毒,活不了?半年了?。”

    江鹭脑海,不断地重复春山山洞中?,垂脸坐在他面前的姜循。她在秋雨中?微微笑,钟灵毓秀,遍体芳华。他一径以?为自己会让她万劫不复,可是原来她本就没有?未来了??

    他此时才明白姜循为何?那般着急——

    不是自毁,不是为了?别人,是没有?时间了?。

    她要在时间到?来前,解决所?有?事。她和他本就没有?对?未来的承诺,他以?为无论?如何?,二人至少能一起离开;姜循却以?为,无论?如何?,死在东京也是归宿。

    江鹭痛得快要走不下去。

    灯烧如昼,满街明华,他躬下身?,心脏喘不上气。

    在他原本的想法中?,叶白实在可恶,叶白不应强留姜循。他要拼尽全?力带姜循离开。可是在他这样的设想中?,江鹭并未为日后留下余地,并未完全?想清楚他们?能走到?哪一步。

    然而,走一步看?一步,未尝不可。

    然而,姜循却没有?时间了?。

    精神上的刺痛快要摧毁江鹭,他摇摇晃晃地走不下去,却仍不肯屈服不肯认输。

    他靠在巷子墙壁上,眼神空茫赤红,想着姜芜说的话未必是真的。他要再确认一下——

    是的,姜循也许和姜芜并不是关系那样亲密的姐妹呢?姜循谎言成篇,说什么都张口就来,她对?他没有?一句实话,说不定她对?姜芜也一样。

    也许那二女只是虚假的姐妹情。

    也许姜芜根本不了?解姜循,或者姜芜在骗自己——

    靠着这股执念,江鹭重新打起精神。

    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万事难以?求其源,探其底。而知道一些细节,想朝深处查,便简单很多。

    小半个时辰后,江鹭到?了?姜循的府邸,找到?了?那被关押的苗疆少年,并从苗疆少年嘴里知道了?更多的真相。

    苗疆少年还以?为江鹭是来救他的,折腾半天发现此人冷硬不吃,气势可怕,当即萎靡,喃喃自语:“你们?太奇怪了?,下蛊的人是我,可这是你们?要我下的。我是想解,可是解了?,那个姐姐就死了?嘛。她现在体内多了?一种?毒呢,还得靠我的蛊吊命。我早就告诉你们?了?,去苗疆找我姐姐啊,我姐姐是大巫女,你们?去得早,我姐姐说不定有?法子。去得晚的话,说不定就没救了?……”

    苗疆少年眼珠乱转:“我只是给?个主意而已,我不保证哦!毕竟我也不了?解你们?那个毒……去问?我姐姐!对?了?,找我姐姐时,千万别说我在哪里。”

    江鹭离开姜府,太阳穴抽得更加痛。

    今日除夕,明日元日。再过十五天,便是太子大婚之日。

    这么短的时间,马匹跑死也不可能从苗疆带回消息。毕竟传话问?话,找人找路都需要时间。

    大婚日似乎是一个绝路,是姜循留给?自己的死期。熬不过那天是死,熬过那天也会死。

    凉城是他和叶白约定好、留给?自己的死路,大婚是姜循留给?她自己的死路……他和她之间,难道就没有?一人想求生,想活下去吗?

    江鹭心中?惨然无比。

    “卖痴呆咯!卖痴呆咯!”

    街上小孩们?奔跑,嬉笑间撞到?了?那走路跌撞摇晃的江鹭。平时江鹭是不可能被小孩子撞倒的,今日他却被撞得摔靠在墙头,低头望向那撞人小孩。

    除夕夜氛围好极,小孩也不怕他。

    小孩笑嘻嘻地仰着脸,朝前伸出掌心讨要:“哥哥,要买痴呆吗?”

    江鹭眼睛怔怔看?着小孩,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

    这是东京除夕的一种?习俗。

    这一夜到?天亮前,小孩子和大人上街,会装作?痴傻模样,四处向人求问?要不要“买痴呆”。所?谓的“翁买不须钱,奉赊痴呆千百年”,意为旁人将小孩的痴呆买走,许愿自己的孩子聪明伶俐千百年,实乃一种?有?趣而美好的嘱咐。

    江鹭看?着这小孩,眼中?的光快要落下去。

    他眼睫上沾着水,眸子泛红,看?得小孩好是茫然,瑟瑟问?:“郎君买吗?”

    江鹭哑声:“买。”

    他蹲下身?,将手置于小孩头顶,声音喑哑地遵照东京的习俗,来许愿这小孩伶俐聪慧至百年。

    而他心中?难过地想:他人都能长命百岁,许愿长命百岁,为什么他的循循不行?

    他要怎么救她啊?——

    姜循的除夕夜,过得不算多畅快,却也不难过。

    她戏耍那些前来监视她的卫士,带着他们?将大相国寺的后山耍了?大半夜,又一径扮着骄奢嘴脸,指使他们?为她做这做那。于是,花也赏了?,茶点也吃了?,寺中?的和尚们?都人人得一串太子妃送出的福袋。

    到?子夜时,卫士们?被折腾得精疲力尽,怨声载道。

    他们?跟随着太子妃回到?太子妃的院落前,为首的人语气努力压着不耐:“姜娘子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姜循慢悠悠:“需要的很多啊。今夜是要守岁的,严指挥使不知吗?”

    此话另一种?意思,分明是要折腾他们?到?天亮。

    姜循立在台阶上,转过身?朝向身?后色变的严北明,声音淡凉:“指挥使今夜不当值,纡尊降贵来大相国寺陪我一同守夜时,就应该有?这种?自觉了?,是吗?”

    严北明擡头看?向姜循。

    这位小娘子向来盛气凌人,嬉笑怒骂皆在一瞬间,总是笑吟吟地说一些可怕的话。而她不笑的时候,则看?着更加尖锐寡淡。旁人总说姜循美丽高贵,足以?配上太子。可严北明只觉得这位娘子难缠。

    难缠的人已然可怕,难缠且聪明,更加可怕。

    严北明半晌说不出话,他听姜循说:“严指挥使太负责了?,除夕夜不当值,也不回家过年。你家中?妻儿,想必十分寂寞。”

    严北明厉狠擡头,喘着粗气朝前逼近一分:“我的妻儿?你做了?什么?”

    姜循朝他笑一笑:“没做什么。你要回家看?看?去吗?或者,继续陪我守夜?”

    严北明神色莫测,经旁人提醒,发现姜循的卫士们?果然少了?几人。严北明猜大婚在即,姜循不会生事,可是太子说此女疯狂不能以?常理?揣测,严北明难以?估计此女会对?自己的妻儿做什么。

    半晌,严北明t?面色灰败,拱手告退。

    首领走后,其他卫士们?被姜循一一看?去,一个个俯下脸低头,生怕被姜循叫住。

    姜循冷嗤一声,她兴致勃勃,显然还没玩够。她暂时不搭理?他们?,推开自己的房门,忽而冷不丁,看?到?了?屋中?本不该出现的一个人。

    那人站在不点灯烛的暗室中?,在门外光华照入的一瞬间,他的衣摆轻轻扬了?一下。

    只是一个站姿与衣摆飞扬的弧度,姜循心口一跳,认了?出来。

    她与暗室中?那道掩在昏光角落中?的身?影直面,身?后跪着一地被她折腾得苦不堪言的卫士。这一幕足够荒唐又足够让人悸动,足够隐晦又足够光明挑衅。

    姜循眼中?的光如星子般,落了?满满一湖春水。

    她声音无异样,慢条斯理?朝身?后那些跪地卫士吩咐:“我先前和你们?开玩笑而已。你们?辛苦一夜了?,我准许你们?不必陪我守岁,下去吧。”

    卫士们?齐齐松口气,生怕姜循反悔。他们?客气的话也不敢多说,一个个纷纷低头拱手,退出院落——

    屋门关上,“吱呀”轻缓。

    太久没见了?,心中?雀跃难以?掩饰。姜循提裙扑上前,欢喜无比,声音带着醉意:“小鸟,我就知道你会来。”

    除夕守岁,他怎可能不来?

    江鹭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她又给?他乱起了?绰号。想来她心中?总编排自己,口上说出来的却不多。她在他怀中?娇憨妩媚,仰脸逗他。她这样年轻又这样活泼,爱戏耍他爱逗弄他,鲜活慧黠,怎会是姜芜说的那样呢?

    这一刹那,满室无光又满室温暖。女子芬香和满怀明华一同跃入,江鹭恍惚间低下眼睛。

    他怕她发现自己的异常,不敢多看?,只含糊地应了?一声。

    他只“嗯”那一声,搂住他脖颈的姜循便顿一顿,糊涂问?他:“你哭什么?”

    江鹭怔住。

    江鹭语气平平:“我没哭。”

    姜循挑眉:“……”

    她算是明白了?。

    这世上有?一种?人,稍微一情绪起伏,就一定会反应到?脸上。脸红一片眼湿一派,他看?起来就要涕泪连连,还说自己没哭。

    是暮逊欺负他了??没关系,她很快就会为他报仇的。

    姜循兀自琢磨时,听到?江鹭解释的话:“在此良辰嘉日,众人庆祝新年,欢喜无比。而我想到?凉城的英灵,为他们?难过。”

    和众人一同庆祝新年心情不错的姜循停顿一下,干巴巴:“……哦。”

    她有?些尴尬,默默要撤回抱他的手,他却忽然朝前一步,擡臂将她搂入怀中?。他指腹轻轻抚摸她腰肢,她因痒而瑟缩轻笑。她欲躲,他却不让。

    江鹭闻到?她身?上酒香:“你吃酒了??”

    姜循连忙:“没醉。不耽误任何?事。”

    她暗示什么,他没听懂。江鹭沉吟后,仍试图掩着情绪:“你要卖痴呆吗?”

    姜循被他弄得好糊涂:“……什么?我又不是小孩。”

    江鹭低声:“你卖吧。”

    姜循对?糊弄小孩的玩意儿从来不感兴趣:“不卖。”

    江鹭捧住她欲躲的脸,也不知是他醉还是她醉,他柔声哀求:“卖吧。我买。”

    ——买她长命百岁,买她如意一世,此生不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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