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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循 正文 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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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9章

    雨漫成海,四面风涌。黑夜降落,万树万叶覆盖,如风之临发?,降于孤岛。

    这?处春山中的山洞,恰恰是那唯一的孤岛。四方万潮涌动,随波逐流,只有此?处有一点明火,一抹星子。

    姜循抗拒江鹭的亲昵,正如抗拒他的计划一般。

    她?没有那么好打动,咬着牙关绷着心神,可黑暗密雨淋漓,他的气息如雨点般落在她面上、颈上。每一次游走,都勾着她的心神随之一跳。

    江鹭将她?扣在山壁上,剥开?他覆在她?身上的男式罩衫,冰凉手指撩过她?乌浓而潮湿的发?丝。黑暗中,她?暗暗咬牙,气息却时而绷起,唇齿间?溢出一声。

    江鹭闭着目。

    他轻声:“你不用怀孕,不用弄出一个孩子。老皇帝身体本就不好,膝下本就没有其?他子嗣了。他都病急乱投医,为宗室子弟重?开?讲筵了,那么只要有人在他旁边稍微提上一提,他就会心动。

    “这?个人,正是长乐公主暮灵竹。无论是我,还是叶郎君,都帮过小公主。我们?不用小公主做什么,只要她?多表示表示对她?父皇身体的担忧,对父皇千秋之后局面的忧虑。她?越是单纯无知,老皇帝便越会深思?。这?个时候,只要你和太?子有提前大婚的打算,老皇帝都会顺势点头。

    “只要老皇帝对太?子生疑,他便会关心太?子子嗣。所以?你其?实不用真的有孕。”

    她?在他身下,眉心轻轻一跳。她?欲张口,他借势侧过脸,在她?松动间?,与她?亲吻。

    二人的呼吸变得凌乱不堪。

    姜循不愿攀附,她?侧过脸想躲,二人发?丝相?缠,不知将谁的咬入了唇间?。于是她?只好再一次张口,她?整个人便被抱起,被翻个身,被抱在他腿间?,被他仰着脸索求。

    姜循手一下子掐在他颈上。

    他竟被刺激得生出快意,轻轻叹息。

    姜循又恼又乱,恨他无状,恨自己在他喟叹时而忍不住亲他一下。她?很快后退,他却不容她?躲——

    “纵是老皇帝不肯。你那么聪明,还有我帮你,你也有别的法子……你只是还不相?信我,不肯告诉我,对不对?”

    姜循身子发?颤,曲在他膝上的腿被他一挨,便慌得挪开?。黑暗中他桎梏着她?,她?在对抗间?,珠鞋罗袜都被抹去,脚趾轻轻蜷缩,被他扣住。

    姜循当?然有别的法子。

    她?知道阿娅怀孕了。

    她?知道太?子急需给阿娅找个挡箭牌,她?就是那个挡箭牌……老皇帝不会让异族女先于太?子妃生子,可太?子妃若是有孕,老皇帝只会喜闻乐见。

    她?先前说什么生子,本就是哄江t?鹭的。

    她?也没想到江鹭会这?样、这?样……

    姜循喘着气:“我不需要你帮我。”

    江鹭低声:“当?初说好一起下地狱,你凭什么半途想抛下我?”

    江鹭修长的手指抚着她?的脚踝,她?抖得十分厉害,呼吸变得格外压抑,而这?让他十分心动。他身体早已变得灼热,他欲让她?感受,她?只仍在回避。

    江鹭心涩。

    江鹭喃声:“走到这?一步,我还有别的路可走吗?”

    姜循一怔。

    她?俯下脸,手指被迫落在他颊上。他挡着洞外的雨,他的衣衫之下,她?的裙裾被他弄乱,荒唐间?,她?几乎只能感受到四面八方的来自江鹭身上的气息。

    她?在一团暗光中看不到他,可她?的手落在他颊上,抚摸到他的眉眼,她?便指尖发?麻发?软,无法挪开?。

    江鹭将脸埋在她?肩上:“对不起,我舍不下你。你怪我也罢怨我也罢,我始终没变成你希望的样子。”

    正如姜循猜的那样,他今日来找她?,本是欲和她?分离的。

    太?子知道二人的私情了,一定恨死了他。而老皇帝不肯作为,凉城英灵蒙冤,段枫近日已病得下不了床,江鹭必须要亲自来讨这?个公道。

    他怕连累到她?,他来找她?断绝干系,千罪万恶,他独自承担便是。

    他自己都不确定自己会落到什么样的下场,他不想姜循陪他一同堕落。无论他表现得如何心硬如铁,无论他怎样说他不强求她?,他在做下那个决定时,都知道自己舍不下姜循。

    他欲与姜循分离。

    可是该死的叶白,混账叶白——叶白打定主意要姜循陪他一起留在东京,永不放姜循离开?,让姜循一生被权势所裹。

    于是江鹭只好强撑起来,只好先试图将姜循从叶白的疯狂中摘出来。江鹭想带姜循离开?,虽然前途未知,可是跟他离开?,总比和叶白一同堕落要好一些吧?

    幽静密雨中,姜循听到江鹭在耳边的低喃:“大婚日动手,我有兵马,你和叶白有权有势。若是失败,我们?一起死在那一日。若是成功,我们?都求到了前程。”

    姜循被吻得周身通红。

    她?勉强摇头:“你不能这?样。你还有……”

    她?怔怔然说不下去。

    因他仰脸问?她?:“我还有什么?”

    姜循抱着他脖颈的手指倏地收起。

    她?茫茫然想,是啊,阿鹭还有什么呢?已然抛弃亲缘,已然被南康王府出籍,已然孑然一身……阿鹭还剩下什么呢?

    她?咬牙:“你故意的?!”

    她?倏地发?怒,为他的疯狂和决然。她?不知他为什么变得这?样不理智这?样狂癫,和她?心中希冀的小白鸟全然不同。她?发?怒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气,竟猛地将江鹭推开?。

    他被推得跌坐在地。

    冷气灌入,雨丝潮气和山间?泥土气一同灌入姜循的心口。

    姜循趴伏在地,双眸泛红恨怒瞪他。她?习惯了这?片黑,渐渐能看清他——

    她?见他中衫凌乱发?丝落肩,跪在洞口侧过脸,朝她?望过来。

    江鹭冷淡道:“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将我屏蔽在外,是为了叶白。”

    姜循呆住。

    她?道:“这?和叶白有什么关系?”

    江鹭手撑着潮地,眸中光冽成一条线,沉沉地逼视她?:“你原本就不想着我。你的皇后和摄政王的计划,只有你和叶白。你和叶白青梅竹马——

    “南康王府相?处那半年时光,你一直和叶白形影不离。”

    姜循大脑空白。

    她?几乎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她?又瞬间?洞悉他在计较什么。

    因江鹭一字一句:“叶白男扮女装,跟着你一同在南康王府当?侍女。你装死离开?我,他也装死跟随你。你们?一时一刻没有分离,你骗的人只有我。”

    江鹭轻笑:“即使我心中挂念的旧情,在你这?里也没有什么分量。我自以?为是和你生情的半年,也不是独属于你我的记忆。始终有另一个人在,始终有别人在你身边。

    “你为什么不让我入局?为什么不肯在大婚日动手?

    “是不是因为——在你心中,你和叶白的大计与情谊,比你和我的更重?要?”

    江鹭眸中光如水一般漫下渊峙,黯然无比:“我已然全不计较,不在乎你爱或不爱,可你连自我哄骗的机会也不给我吗?你和叶白……”

    姜循脱口而出:“不是!”

    姜循扑向他,抱住他。她?见不得他这?样,他的失魂让她?心间?大恸,让她?心怜让她?失去理智:“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关心你,在乎你……”

    江鹭俯着眼,袖中手发?抖。

    她?果然知晓他这?个毛病,当?即伸手来握住他的手。他手指不受控地弹跳,果然让她?心怜。江鹭便知道她?就算和叶白有情,她?和他之间?、她?和他之间?——

    他也不至于全然落败!

    姜循抱紧他腰身,仰头来亲他唇角。他侧过脸躲,她?便以?为他伤心,急迫起来。她?投入他怀抱,亲了又亲,他颤抖间?忍不住抱她?,她?也不再躲。

    姜循好像渐渐意识到他在装可怜,她?的冷静似开?始回归。江鹭却扣住她?不放,打断她?的思?绪,低声:“你为了叶白的事,而和太?子为敌。你还说你不是喜爱叶白?”

    姜循:“不是!我、我……”

    她?难以?说出口,而他本也不是真的想听什么。她?张口间?,他低头便亲上她?,让她?眉目轻轻一晃。

    亲昵间?,姜循渐渐意识到江鹭的手段。她?迟钝地眨动眼睛,与他气息缠触的动作放缓。她?有些迷离地上身后仰,怔忡看他。

    他垂着眼,睫毛轻轻朝上一掀。

    他眼中那流光溢彩的光,既让姜循瞬间?心动,又让姜循意识到他果然在诱自己生情。

    姜循呆呆看他:她?还一贯以?为,二人之间?,她?应当?占主导才对。可是江鹭……

    江鹭淡漠:“循循,不亲亲吗?”

    姜循腰肢被他手指一拨,发?软间?被他放倒。她?重?新被压在山壁间?,而她?心神迷乱,到底被他所迷,被他抓住了手指——

    姜循发?怔地享受这?些。

    她?的灵魂好像升至高处,呆呆地看着下方那山洞中生情缠绵的一对男女——

    她?从旁观者角度,看到自己的心动难耐,看到江鹭的急切热烈。

    真是奇怪。

    小世子这?样的人物,有朝一日,被姜循拖曳到这?种地步。没有良宅没有寝室没有睡榻,他也愿意和姜循共枕天地,在逼仄的山洞间?动欲。

    或许也是因为,他二人没有更多合适的环境、合适的时间?吧。

    魂魄发?怔地看着姜循对江鹭的迎合。

    如何能说不喜欢,不心动呢?再是铁石心肠的人,被江鹭一直那样磨着也要磨出情,何况,姜循本就喜欢。

    江鹭如此?待她?——

    他有她?最喜欢的相?貌,最流连的身材,最仰慕的品性。只是这?些,少年时的他就已经将她?迷得晕头转向,将她?迷得使出手段撩拨他,想要非他不可。

    他还那样爱意纯粹。

    这?世间?的情爱总是裹挟着太?多欲求,被浊世弄得污秽难言。姜循看透这?些,厌恶这?些,戏弄这?些,不珍惜这?些。可是江鹭的爱仍如他少时那样干净。

    他只是知道她?为姜芜而回东京,便心疼得一塌糊涂,要来和她?好,自荐枕席要入她?之幕。他只是被她?哄着玩了几日,便少时情燃,要在春山刺客的杀戮中为她?折返,要护她?平安。

    他只是和她?见了那么几次面,就和她?心有灵犀,一同面对太?子的诱惑逼迫,还和她?一同揭开?凉城秘密,逼得太?子被禁被关,逼得赵铭和失败。

    姜循从不觉得自己待江鹭多好。

    可他确实这?样好。

    好得让她?、让她?……让她?推翻自己对感情的质疑与戏弄,推翻自己对待感情的一贯态度。他的好,让她?睁开?眼,专注无比地凝望他,走向他,靠近他。

    共赴地狱本只是一种诱他的谎言。

    此?时谎言成真,共赴地狱像一种深情不悔的誓言——

    姜循抱紧江鹭,仰脸与他缠拥。她?被他按倒,被他说服。他告诉她?的计划中其?实有很多漏洞很多细节,他好像瞒了她?一些事,但姜循周身慵懒,此?夜不愿多提多问?。

    她?享受他的爱意如雨。

    她?亦开?始爱他,如春雨漫山。

    她?只是不说,只是知道自己骗他太?多,他早已不信。他今日不信没关系,姜循模糊地想着,如果和阿鹭一起共谋大事,之后无论生死,似乎都美好无比——

    这?一夜,秋雨时疾时缓。

    玲珑睡在马车中,被车外人唤起。t?宫城门的守卫问?她?,宫门要下钥了,姜家二娘子是否还要入宫。

    玲珑看到天幕幽黑,雨幕绵绵,便唇角含着一丝笑,抱歉地说不必了。

    玲珑让卫士们?驱车回府,她?掀开?车帘看雨,心中于万千忧虑中生了些许欢喜:

    她?知道娘子今夜不会回来了。

    娘子必然找到了江小世子。不,不应该叫小世子了,应该叫郎君。江家小郎君带走了她?家小娘子,他们?会商量好诸事,他会保护她?,会爱护她?——

    这?一夜,等候在东宫的暮逊没有等到如约而来的姜循。

    暮逊嗤笑一声,满心阴鸷,但已懒得猜她?因何事而绊住。

    这?一夜,三衙中的侍卫马军严北明向暮逊低头,忠心投靠,唯太?子马首是瞻。这?没有旁的原因——

    三衙中,侍卫步军指挥使张寂,在十里亭驿站中因帮姜循,而只是被皇帝警告,并无惩处;可侍卫马军因听从太?子的话?调兵追杀姜循和贺家,被皇帝发?落,杀了数十人,来警告严北明。

    死的人,都是严北明的亲信。

    皇帝本是警告严北明,可严北明激愤之下,干脆彻底投靠了暮逊。反正未来皇帝是暮逊,反正严北明无路可走还不得皇帝信任,为何不干脆效忠太?子?

    至此?,三衙分化,各有所忠,不再只听皇帝一人调令。

    而老皇帝在福宁殿中看到南康王对小世子的“脱籍”之求,倒是心中生动,若有所思?。

    老皇帝昔日便想用江鹭来压太?子的气势,只是因江鹭身为南康世子,而不敢太?过重?用。而在驿站事后,老皇帝更需要有人来帮他在诸事安排妥当?前,压制太?子。

    若江鹭不是南康世子,便可做“孤臣”,便可得老皇帝放心提拔且重?用了。

    老皇帝思?忖着,是否该将皇城司彻底交给江鹭?

    三衙中势力分化,老皇帝有心无力,早就想着干脆再扶持一势,不听二府调动,只一心效忠皇帝。皇城司便是这?个选择,而江鹭是目前最好的选项。

    ……老皇帝不知,当?江鹭决定和南康府彻底断绝关系时,江鹭盯着的方向,本也是“皇城司”。

    江鹭虽有民间?兵马,却依然需要官方兵马。皇城司若为江鹭所用,于他那猖狂的计划更为方便有利——

    一夜之后,秋雨已住,山间?鸟鸣啁啾。

    姜循卧在江鹭怀抱中,与他一同看那山中起雾,雾吞绵雨。

    江鹭心间?平静无比,而在这?种静谧中,靠在他肩头的姜循缓缓起身坐起。她?侧过身朝他直面,朝他望来。

    美人乌发?委肩,脂粉不施。她?的裙裾与衣帛脏了潮了,发?间?的簪子、耳畔的耳坠、腕间?的玉镯尽褪,不知丢去了哪里。此?时,她?只披着他的灰色窄袖衣袍,曲腿坐在他面前。

    美人玉净花容,如一团明晃晃的雪,绽在江鹭面前。江鹭的心神跟着再次悸动。

    旁人总说她?明艳动人,其?实江鹭私心喜欢她?不施脂粉后、掩在荣华下的寡淡尖锐。

    寡淡尖锐的姜循只属于他,只被他看到。

    江鹭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他坐姿慵懒随意,却因教养实在严苛,这?样的姿势下,江鹭仍有一种挺拔在身。姜循脸上泛起红晕,目光清悠温软,此?前少见。

    姜循开?口得十分吃力:“阿鹭,我要告诉你一桩事。”

    江鹭静看着她?。

    姜循低着头,她?剖开?自己的内心,一向困难重?重?。可她?此?时想让他看到,便再是艰难,姜循也要说下去:

    “我回东京,是因为我母亲重?病,因为阿芜出事。可我不全是因为这?个。

    “我与太?子为敌,是因他欺阿芜,叶白家中出事,叶白对朝中诸人皆有仇恨。可我不全是因为这?个。

    “我有自己的原因。阿鹭,你记得南康王府那把火吗?”

    江鹭怔住。

    他坐直了身子,他想到正是因为那把火,才吓病了阿宁,阿宁很快“病逝”。多年后,他爹说那火是阿宁自己放的,他质问?姜循,姜循也不否认。

    可姜循此?时说起……

    姜循垂脸坐在他面前,苍白手指掐向自己掌心。然而江鹭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不让她?自伤。

    她?睫毛微微颤一下。

    她?找到了力气,在他的握手间?,艰难地说了下去:“那把火不是我的,是暮逊的人手放的。当?年我离开?东京,暮逊和我爹互相?提防,姜家女被指为太?子妃,暮逊只想要软弱的阿芜当?太?子妃,他根本不想要我这?样难缠的对手。

    “暮逊其?实做了两重?坏事。他一方面让孔益欺负阿芜,让阿芜背负压力和世人随时会有的指点,一辈子怯懦为他所用,用来对付我爹;他另一方面,派人追杀我,想除掉我,让我爹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让阿芜当?太?子妃。

    “那些人真的找到了我,追到了南康王府。他们?没有来得及向暮逊汇报,或者说,他们?可能想抢功吧。他们?威胁我,说要将我的真实身份告诉南康王,让你知道我怎样骗了你们?。他们?放火想杀我……叶白将我唤起,救了我。

    “我和叶白联手,除掉了那些人。

    “我担心此?事带给南康王府威胁,担心太?子会对你们?动手。我便决定处理干净刺客后,和叶白一同回京面对暮逊。我那时并不知道,原来刺客们?没有将我的行踪告诉暮逊。我回到东京才知道,原来暮逊不知道我那半年身在建康,身在南康王府。

    “我便要留在东京,和暮逊周旋,和我爹周旋——我不能让暮逊知道我那半年的踪迹,不能让暮逊怀疑你,怀疑南康王府。

    “阿鹭,我不是为了叶白才决定杀暮逊的。我是为了我自己,为了……”

    江鹭喃声:“为了我。”

    垂着脸的姜循被他拥入怀中。

    清晨之下,他的气息环着她?,她?感受到他周身的僵硬与战栗。他抱她?的力道收紧,似想将她?困入魂魄,和她?融为一体。

    江鹭声音艰难,带着颤:“你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问?你那把火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实话??”

    姜循靠着他肩膀,心神起起伏伏。她?自己觉得无妨,可他看起来如此?难过,她?便也跟着心酸。

    姜循叹息:“没有人会信我的。你爹不会信的,我骗了你逃走,你多绝望……我没有证据,没法找人证明那火是暮逊放的,我只能默认。”

    江鹭:“可若是你说,我会信的。”

    姜循:“我就是知道你会傻傻地信,才不想说的啊。”

    她?一向不喜欢和人剖心,不愿意和人分享自己的心事。可她?对江鹭,剖了一次又一次——

    上一次,她?忍不住告诉他,她?离开?南康王府,是因为她?觉得少年情浅,前途难定,她?不想他抛弃一切日后再后悔;这?一次,她?又忍不住告诉江鹭,她?怕火的原因,她?对付暮逊的私心。

    熹微晨光下,江鹭低头专注地凝望她?。他看她?如同看自己最珍惜的珠宝,他眼中流动的光潋滟无比,将她?吞没。她?在这?种柔光下害羞又放松,朝他轻轻笑了一下。

    他便控制不住地又来拥紧她?。

    姜循紧张:“我这?次没有骗你,我虽然没有证据,但你可以?努力去查……”

    江鹭打断:“我不会查的,循循。我信你。”

    她?在他的拥抱中,眼中波光一点点灿亮。

    她?其?实猜到他会如何说,猜到他会相?信自己。可她?心中虽有猜测,当?他果然如此?时,她?还是会心跳加速。

    他总被她?骗,他总被感情牵制。他的纯粹让她?心软,又在绝路时让她?生出勇气。这?是他的弱点,也是她?喜欢的样子。

    此?时春山四面明光,云烟雾绕之下,二人对坐。

    江鹭难过非常:“为何你爹非要让你当?太?子妃?你爹为何一点都不爱你?”

    他睫长眸湿,看起来快要哭了,这?让姜循不自在地撇过脸。姜循道:“因为我爹其?实不了解暮逊那样的人。因为当?初,恐怕连我爹都想不到,这?世上,有人不把妻子当?妻子,不把妻子当?下人,不把妻子当?宠物,而是当?……敌人。”

    姜循目光渐渐沉下:“我要暮逊流血又流泪,要他付出代价。”

    江鹭:“我们?一起。”

    他握住她?的手:“不要再试图抛弃我。”

    姜循靠向他肩膀,轻轻摇头。她?和他一同看着云卷云舒,而她?喃喃自语:“我和你约定。”

    她?要爱他。

    她?要学着真正地爱他。她?愿和他同生共死,哪怕那是她?从未触及的感情,她?也要坚强地走过去t?。

    只因那是阿鹭。只因她?在此?红尘人间?,最喜欢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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