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努书坊
返回 努努书坊目录
努努书坊 > 循循 > 正文 第25章

循循 正文 第25章

所属书籍: 循循

    二更

    姜循立在“雨花台”的凉亭中,几?分惊讶地看着冒雨而来、袍袖尽湿的江鹭。

    她目光几?闪。

    她以为经过自?己的搅局,江鹭应该忘却了“雨花台”。怎么,难道未曾蒙面?的杜娘子魅力那么大,在他心中胜过姜循的可恨?

    姜循幽静的眸中,浮现一些冰凉审视。

    她维持着这?冷漠模样,与玲珑一同站在凉亭中,看那些宫人与侍卫惊讶地向江鹭请安——

    “世子怎么没有带伞,没有带仆从?”

    “世子走快些,别淋湿了……”

    宫人们?伶俐,谁不知道南康世子是最近东京的红人,太子新交好的大人物?他们?纷纷想卖世子一个好,但是他们?的眼睛瞄上,看到站在亭中的姜娘子,便陷入了为难——

    那可是未来的太子妃。

    未来的太子妃站在那里一言不发,莫非要看着世子这?样淋雨吗?

    可是太子妃其实也不好热忱,毕竟男女有防,人多?眼杂……

    众人迟疑间,江鹭人已站到了凉亭石阶下。淅沥的雨水敲打在青台绿渍上,纱幔边缘湿漉漉地拖曳在地,他擡起头,看向凉亭中的姜循。

    ……依然是那副讨嫌的无?情的嘴脸。

    与记忆中恬静慧黠的阿宁截然不同。

    但是此刻江鹭想起阿宁,便会想起埋骨于凉城的将士们?,心间涌上不间断的痛意;而面?对姜循这?翻脸不认的娘子,他心中竟浮起一些自?虐般的快意。

    江鹭逼着自?己不去沉溺旧事,而来解决眼前麻烦事。他便当着姜循这?不欢迎他的嘴脸,拾级而上。

    树荫下那些躲雨的宫人,松了口气。

    姜循身后的玲珑则悬起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盯着小世子,恨不得出口劝世子离开,不要招惹她家娘子。玲珑同时?希望姜循不要心软,毕竟这?是太子地盘,有些流言还是避免的好……

    姜循下巴微擡。

    她果然不会心软。

    她盯着江鹭,眼中如同没看见江鹭淋雨的狼狈,张口便是冷酷的话:“男女授受不亲,我在此处等?殿下,世子去别处吧……”

    下方那些侍卫听到了姜循的话,既为姜娘子的觉悟而赞许点?头,又有些同情可怜的世子。

    而江鹭背着他们?,站在台阶上仰脸看姜循。他极轻地说了两个字,打断姜循的喋喋不休,也不被那些侍卫听到——

    “还债。”

    恰时?雷声起,他的声音和雷鸣混在一处。

    玲珑瞪大眼,茫然又吃惊。

    江鹭走过了石阶,踩上了凉亭砖地。

    湿薄的袍袖勾勒青年劲瘦腰身,姜循目光忍不住下垂瞥一眼。而他浑然不知,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姜循,声音清而哑,平静地重复:“姜循,还一部分债。”

    姜循垂眼——

    这?是属于她与他心知肚明的暗语。

    他说过她欠他,但他曾经不要她还,今日却淋着雨走上方阶。而他这?副模样,需要她帮助的事儿,已然非常明显——躲雨。

    他今日身上必然发生了一些什么事。

    众人余光所见,一盏昏灯下,姜循语调不变,流利非常地将话转了个方向:

    “……虽授受不亲,但孟子有言,男女授受不亲,礼也;嫂溺,援之以手者,权也。世子是殿下的客人,我在此等?候殿下,岂能?对世子视而不见呢?

    “请世子入座,和我手谈一局,我们?一起等?殿下吧。”

    亭下众人不禁赞姜娘子的信手拈来、口若悬河,亭上玲珑轻轻叹口气。

    江鹭一言不发,撩摆入座——

    雨落下时?,禁苑门?口巷子深处,有几?人围在院门?口,似正发生一些争执。

    立在门?口的佳人亭亭玉立,面?色却窘红。对面?嬷嬷的为难让她羞愧,她支吾半晌,眸心湿润似有泪意。

    对面?嬷嬷见她这?样,更是疑心变重,心里也生出些不耐:“……哭什么?老奴可曾说什么重话?这?位娘子,今日的庆宴是太子着人办的,往来宾客皆有数,岂能?放一些说不清来历的人进去?这?要是出了事,太子殿下责怪下来,老奴可得赔命。”

    佳人垂头饮泪。

    她身边的侍女都?要比她有底气些,叉着腰骂那嬷嬷:“什么叫说不清来历?我们?都?说了好多?遍了,我家娘子是姜太傅府上的大娘子。你们?未来的太子妃娘娘,还要叫我们?娘子一声‘姐姐’呢。我们?只?不过忘带请帖而已,这?算什么要紧事?你们?不信,把二娘子叫出来问问不就好了。”

    嬷嬷嗤笑:“你算什么人,姜娘子又是什么人?”

    那侍女气得不行,只?好道:“那你把玲珑叫出来,她也认识我……”

    嬷嬷声音擡高:“玲珑娘子是姜娘子身边的人,岂是说出来就出来的?劝你们?不要在这?里闹事,我看你们?是女儿家,给?你们?脸面?,不叫侍卫来哄你们?。你们?若是再不识擡举,休怪我不客气。”

    侍女跳起来。

    她受不了这?种委屈,正要指着嬷嬷鼻子骂,她那服侍的娘子却偏过身,扯住她衣袖,哀求地唤一声:“绿露,算了。要不你再去咱们?马车上,找一找请帖吧?”

    不错,这?劝说侍女、声音轻轻柔柔的女子,正是姜家大娘子,姜循的姐姐,姜芜。

    “二月节”有庆,作为姜循的姐姐,姜芜也收到了请帖。姜芜犹豫许久,在侍女的撺掇下,终于踏出府门?,想与东京的贵女们?交际一二。

    但是她们?还没踏入禁苑的门?,便找不到请帖了。守在门?口的嬷嬷难说话,无?论姜芜怎么说自?己是姜循的姐姐,对方也不信——

    是啊。

    姜循何其高t?贵端庄,谁会信她的姐姐,懦弱卑微,虽是姜太傅的亲生女,十年的成长环境,已经让她和“贵女”二字毫无?干系。

    姜芜身在东京。

    但除了刚来东京的那一年,有贵女好奇邀约;这?两年她躲在府中服侍生病的母亲,东京贵女们?也不再搭理她了。

    此时?,那侍女被姜芜所劝,气冲冲地回马车上找请帖,而立在原处,姜芜低着头,忍着羞耻,接受那嬷嬷的审视。

    雨水斜落于身,打湿她半张脸。

    嬷嬷指桑骂槐:“如今这?世道,骗子可真多?。随便什么人,都?说自?己贵不可言,要参加太子的宴请……”

    姜芜袖中手指冰凉,蜷缩。

    一道清冷寒寂的男声自?后响起:“大娘子在这?里做什么?”

    姜芜后背一僵,她猛地回身,朝身后望去——

    青色纱袍的郎君持伞而来,身后跟着小厮。乌黑大伞遮住来人面?容,只?看到郎君俊冷的下巴,窄瘦的腰身,腰下所悬的辟金。

    他大袖翩然,于雨中行走,看着很慢,但几?步就到了近前,伞朝上擡了擡。

    他看向的是楚楚动人、颊畔沾雨的姜芜。

    门?口嬷嬷们?看到的,则是他清姿玉容,宛如雪飞。

    这?位人物,谁不识得?

    那说闲话的嬷嬷当即陪着笑脸迎上:“张指挥使,您来了?许久不见,老奴以为您今日不来,这?园中的娘子们?,岂不失落?”

    旁边有侍卫原本?闲看嬷嬷和姜芜这?边的闹剧,此时?也走上前,向来人行礼:“指挥使从陈留回京了吗?属下这?就去通知殿下,让殿下为您洗尘。”

    来人是张寂,东京侍卫步军都?指挥使,掌管禁军,是太子殿下身边的红人。

    张寂对嬷嬷和侍卫的话置若罔闻,他撑伞长立,乌黑冷淡的眸子俯下,只?盯着姜芜。

    姜芜垂头轻声:“……我弄丢了请帖。”

    张寂不言语。

    一旁的嬷嬷察言观色,立刻道:“这?是什么话?哪有没帖子就不让进的道理?姜家大娘子,你若早说你是姜二娘子的姐姐,老奴哪里敢拦你?”

    姜芜面?如玉雪,瞧见那嬷嬷哀求她的眼神,她没说什么。

    张寂道:“走吧。”

    黑色伞面?微斜,悬在姜芜头顶。

    姜芜擡起脸,看到他漆黑的眼睛,心神微恍惚,她静静跟上他。

    她跟着他一同进园,小心与他搭话:“……好几?日没见到师兄了。”

    张寂:“去了陈留一趟。”

    姜芜似懂非懂,偏脸怯怯问:“是很麻烦的事吗?我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她一介闺阁女子,能?帮上什么。她又不是姜循……然而,张寂低头看她那露怯的惶然的眼神,想到她的境遇,心口沉沉,不觉微软。

    当初是他带她回来东京的。旁人都?可不理会她,他却不能?与他人一样无?视。

    张寂顿一顿,道:“是一些抄家的事……”

    姜芜:“抄孔家吗?”

    张寂蓦地垂眼,眼神变锐,握伞的手收紧:“谁告诉你的?”

    姜芜被他吓到,肩膀微僵,面?色如雪,唇瓣颤了颤:“……之前循循回家,无?意中说的。我以为你和她在做同一件事,对不起,是我多?嘴了……”

    张寂看到她眼中打转的泪水,心中生叹,只?好将伞重新偏向她。

    他心中则跟着姜芜的话,顺便想起了陈留孔家的事:正如姜循预料的那样,太子殿下嘱托张寂去抄孔益的家。张寂很好奇姜循说的孔家有意思的东西是什么,但是查孔家时?,太子忽然急召他回京,他便丢下了孔家,赶回东京。

    此时?姜芜的好奇,让张寂不禁沉思:孔益那里,到底藏了什么姜循感兴趣的东西?

    ……莫非,是姜循的什么把柄?可看姜循那副施施然回京的模样,也不像是非常紧急啊。

    到底是什么呢?

    张寂自?然不知道,姜循也不知道,孔益所谓的把柄,是姜循那幅画了江鹭画像的帛画。

    而他们?更不知道的是,随着张寂回京,留在陈留抄家的那些卫士干活不仔细,跑丢了孔家的一个小妾。那小妾偷走孔家一些值钱物件跑路,其中,正包括那幅被所有人遗忘的帛画。

    此时?,张寂与姜芜一同进园,而姜芜的侍女绿露仍在马车中翻找请帖。

    绿露屏着一口气趴在车中氆毯上,头快要埋进壁箱中时?,忽然从座位与氆毯相连的缝隙里,翻出了被撕碎的纸张。

    绿露怔住。

    她魔怔一样地颤着手,掀开氆毯,仔仔细细地翻找,找全了被撕碎的纸张。她颤着手拼凑,真的拼出了一张请帖——

    一张写给?姜芜的请帖。

    请帖却被人撕了,被人丢在马车角落里。

    绿露眼珠瞪直,忽然推开车门?,朝烟雨蒙蒙的禁苑望去——

    撕碎请帖的人是谁?

    是否是、是、是……

    她猜想的那个柔弱美人,正与张寂共持一伞,在张寂的庇护下入园。似乎这?东京恶鬼遍地,没有张寂,她会寸步难行。

    烟雨寒冷,禁苑仆多?,姜芜往张寂身边躲。她纤细薄弱黑眸湿润,人如无?害白兔般瑟瑟可怜,张寂只?好默许了。

    而姜芜依偎张寂,轻轻偏脸。乌黑潮发擦过明眸,她朝被丢在身后的禁苑大门?、被哄走的侍女仆从阴影,露出了一个很轻的、讥诮的笑——

    雨滴敲打在亭檐上。

    雨花台的凉亭中,江鹭静静地和姜循下着一盘棋。

    他右手执子,白子落在错落棋盘上。

    姜循心思本?在棋上,忽然听到很轻的“嗒”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十分规律……

    她垂着眼,看向江鹭的手——

    江鹭左手臂撑在一旁,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

    宫灯下,他手指如玉笋,筋骨在晦暗昏光中,透着一层浅浅莹玉之色。

    “嗒。”

    “嗒。”

    “嗒。”

    时?间一点?点?过去。

    姜循盯着他的手,他的敲击与她的心跳一样。她忽然意识到,他在计时?。

    姜循擡眼,看向江鹭清隽微湿的眉眼——

    禁苑的那处宫舍中,章淞奄奄一息地瘫坐在木椅上。

    漏更断续伴着窗外雨,面?前桌上的清酒滴滴答答地流淌,酒水淋湿他的袍袖。他睁大眼睛张大嘴,忍着骨肉里无?止无?休的痛楚,却因?被点?了穴而喊不出声音——

    他此时?才在一点?点?死去。

    江鹭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皮肉伤,他用内力捏碎章淞的心脉,却又不完全捏碎。在江鹭走之后,章淞从心脏处蜿蜒的骨血,才会在内力的强悍摧击下,一点?点?衰败。

    章淞面?容扭曲,满身大汗。

    他眼如铜铃,痛苦无?比地看着横梁。他希望有谁能?进来给?自?己一刀,希望自?己死得痛快些……

    人生将暮,黄昏已至,他竟然想起自?己初到凉城的那日。

    那时?章淞长途跋涉后精疲力尽,从犊车下来时?差点?摔个狗吃屎,满心迷惘。他站在护城河边上,举目迎日,看到高耸的城楼上站满了密密麻麻的士兵。

    将士们?守着大魏边防第一线,在这?里,步步惊心,杀机密布,人命和草芥一样卑贱,而这?可能?是他老死的他乡。

    尘土飞扬,远处无?数马蹄从地平线后飞奔而来。或中年或青年或少年,他们?风华正茂,坐在马背上笑着欢迎他:“虽然凉城苦寒,但我们?会好好招待章监军的。”

    那日日光好烈,今日雨声好大,眼前耳边还时?时?浮现那夜大火的幻觉。到底哪个是真的呢?

    豆大汗珠像泪水一样,挂在这?个六旬老人皱纹纵横的脸上。

    “章监军!”

    “章监军,欢迎来凉城!”

    “章淞,欢迎来……地狱。”

    临死之际,章淞喘不上气。他耳边幻听连连,是江鹭临走前,贴于他耳的轻声细语:

    “章淞,你想尝尝心脉一点?点?衰竭的滋味吗?你想试试被外人看不出伤口的死亡吗?

    “你年纪这?么大了,饮多?了酒,在醉梦中死去,这?是正常的。”

    江鹭挺拔,端正,神清骨秀。这?样不染纤尘的小世子,却在此刻偏过肩朝着老人笑,像个什么也不在乎的俊美恶鬼。

    他欣赏章淞的绝望:“你不是最爱冤假错案了吗?我也送你一场错案吧……可惜你只?能?孤身下地狱,我会找人作证——当章淞章侍郎身死之时?,我不在现场。”——

    “啪嗒。”

    又一枚白子落在棋盘上。

    远处,章淞无?声地死去;近处,江鹭面?无?表情地下棋。

    远处,章淞在宫舍中痛得全身痉挛;近处,姜循观察江鹭清润的眉眼。

    远处,听不到章淞惨死的痛叫声;近处,江鹭被自?己骨血中的恨意与痛快点?燃,手指敲得更快。

    宫灯与雨帘相照,十里绵延如水墨画。

    姜循探手去摸棋盘上的黑子,江鹭手t?指在旁,他似有心事,迟钝一下才挪开。

    二人手指交错时?,姜循忽地倾身,大袖垂下,握住了他的手腕。

    江鹭顿住,看向她。

    玲珑快要和纱帐融为一体,此时?忙别过头,替娘子观察周围环境,不让娘子不妥当的行为被发现。

    江鹭警告:“放开。”

    姜循柔声:“阿鹭,我心疼你,让我看看。”

    江鹭乌睫轻颤,他压根不信她的话,反手就要击退她。可外面?有宫人站着,他动作不好大,而她握着他的手,他轻轻悬腕扭手,她便摸到了他掌心的黏腻。

    姜循手被打退,她低头看自?己手指上沾到的一点?红色,如同雪中一点?红梅零落。

    她喃喃:“血……”

    江鹭身子绷起,喉结滚了滚。

    他警惕她任何不合时?宜的举动,而姜循手指递到唇边。她盯着他的眼睛,眼波流转,唇间轻吮,舌尖一舔。

    那一舔,让江鹭心中如被什么轻轻划过一刀……他倏然色变,要站起,又强行按捺。

    姜循掀起眼皮看他:“怎么,我在逼良为娼吗?”

    她再次凑身。

    雨连十里,水雾氤氲人眼,一切变得迷离若幻。

    昏昏帐下,姜循收了自?己的尖锐,一点?点?伸向前,摸向他搭在棋盘上的手。

    江鹭端坐,青柏色的袍襟洁净无?比,睫毛上凝着一滴水,琥珀瞳中有红血丝弥漫。他一动不动,垂脸聆听她的蛊惑。

    姜循似乎探寻到了些什么,一边似笑非笑,一边轻声诱哄:“阿鹭,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要不要我帮你解决呢?

    “阿鹭,要不要和我一起……狼狈为奸一把呢?你想要什么,说不定我有呢。”

    在众人看不到的凉亭一角,她的手指,借着大袖的掩饰,轻轻抚上他微潮微抖的手指。

    “啪啪啪”,他另一只?手仍在无?意识地计时?,一下一下,沉寂而平稳,似乎在急促地敲打二人心脏,催促着什么。

    这?场拉锯缓慢而执拗。

    姜循一点?点?碰到他冰凉的手指,在他的冷寒下握住。他眉心轻晃,浅色眼眸如被打翻的茶浆,生出涟漪。他如何推避,她也不放——

    江鹭好像做了点?儿她暂时?还不知道的事,要拿她当掩护。

    姜循忽然意识到,也许她弄错了一些事。

    她此前不想认他,不想旧日重现,不想与他诉旧。她千方百计地要把江鹭排挤出她要做的大业中,不让江鹭影响到她。可如果江鹭来京,本?就是使尽手段要进入一潭浊水中呢?

    他和太子合作,他有求于太子,他还来参加这?种他本?身不喜的宴席……

    姜循握紧江鹭的手,含笑看着他。

    如果他真的要入这?盘混乱棋局,与其和别人你来我往输赢半数,为什么……不能?被她所用,做她的棋子呢?

回目录:《循循》

看过此书的人还喜欢

1《玫瑰的故事》作者:亦舒 2《颜心记》作者:时音 3《交错的场景》作者:松本清张 4《月升沧海》作者:关心则乱 5《梦华录》作者:关汉卿 6《在暴雪时分》作者:墨宝非宝 7《长相思第二季》作者:桐华 查看图书全部分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