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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剑 正文 第136章 狗男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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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位小师叔,从此处再往西北走上七个时辰左右,便是飞燕楼的坊市所在,这也是我们上清下宗,坊市还算颇是热闹,小师叔可愿暂留一观?”

    从上清门往北,自然也有许多绿玉明堂这样的险地,而且西北方向不比东南,绿玉明堂是炼气期弟子也可以偶然去得的所在,西北方向,一出门便是三素泽上游的几条大河,中央洲陆上,凡是大江大河,无不是妖物丛生、风急浪恶,没有金丹修为,便要远远避开河岸行走,按齐月婴的说法,这还是因为这几条大河通往三素泽,在源头处便有上清别院镇守,定期清剿元婴妖物,否则西北方向便是金丹修士都不敢贸然前往,非得搭乘飞舟不可。

    这齐月婴便正是阮容为自己挑选的护道修士,她是掌门徒孙,但年岁要比阮氏二姐妹大了数百,突破金丹不过是二十年,刚修成金丹一转,据阮容所说,入门一来颇得照拂,两人脾气也甚投契,且齐月婴为人最是细致把稳,因此才请她护送。齐月婴也的确是性格和顺,小师叔叫得心甘情愿不说,一路上法舟、法阵,还有自己携带的门人仆僮,分明是三人之行,光是金丹期的仆僮就带了七八个,乘着一艘气派法舟,光是从制式来看,便知道是上清出行,和阮慈当日自己乘着一部车,带了一个王盼盼,便天南海北地出去闯荡,俨然是两种作派。

    说来,此次出行,有许多都是冒犯了上清规矩,譬如上清门似乎是不许上境修士为低境修士护道,且护道人和办差弟子往往分道而行,在秘境入口方才相会。但门内对此竟是哑然无声,阮慈向天录打听了几番,去长耀宝光天寻琳姬说话时,琳姬也道门内并无反对声浪,看来即便是纯阳演正天徐真人,也知道剑使非同寻常,若是让阮容一人出行,说不定才刚走到某处险境,便有人忍不住出手了。

    这许多金丹修士护卫,在元婴境以下,便不会有太多麻烦,而元婴真人凡有异动,气势场中因果牵连,动静颇易侦查,足够上清门做出应对。要将三人平安送到寒雨泽,那是不成问题。不过也因此少了几分乐趣,想要一路斩妖除魔过去,大约是不能的,便是阮容想要小试身手,也颇是无谓,试想在十几个金丹修士的注视下,去追杀其刻意捕捉来的筑基期妖兽,这还有何历练可言?

    便是这飞燕坊市,想来便是前去,也是在周密护卫之下,将商行匆匆浏览一番,便是有人想要前来攀谈,也势必引起齐月婴警觉,颇是不便。阮容端坐榻上,和阮慈细声商议几句,便回头笑道,“这飞燕坊市不去也罢了,还是直往无垢宗去好些。”

    齐月婴在阮容面前并不遮掩情绪,松口气笑道,“小师叔莫笑我胆小,你乃是东华剑使,一举一动,干系周天气运,今番出门,安危全着落在我身上,我是只怕不够小心。”

    阮容笑道,“何须如此,我知道你的顾忌,你且安心,便是到了无垢宗,我也不会轻易出去法舟的,让慈姑将她那友人携去也便是了。”

    齐月婴先是大喜,显然这无垢宗一行,已令她担忧许久,刚要吐口答应,又犹豫起来,“这也有些不妥,剑使过其门而不入,难免有些傲慢,再说这也是结交友朋的机会。”

    她斟酌再三,还是难以决定,终究起身道,“我还是发个飞剑传书,往门内问一问,看看师父怎么说。”

    说着,便走出门去,阮氏姐妹不免相视而笑,阮容道,“月娘为人稳妥,虽然少些魄力,但此行能护得你我周全,是第一要务。”

    阮慈笑道,“我一句话也没说,你解释什么?”

    又依着阮容道,“辛苦姐姐了。”

    阮容摇头道,“说这些做什么?”

    她不知经过多少险恶,也是谨慎非常,在宗外决计不肯露出丝毫破绽,只把自己当做剑使看待,万万不可能说些什么‘只要你修为进益,都是值得’这般引人遐思的话语,却又不乏决断,至少不像是齐月婴这般,事事都要请示上头。阮慈看着姐姐,见她姿容绝世,行动间又是落落大方、风姿楚楚,虽不曾霸气外露,但美眸顾盼,夺人心魄,自有一股令人不敢轻辱的架势,也不由是暗暗点头,心道,“这般模样,才堪做掌门一脉嫡传,难怪楚真人说,掌门很是疼爱容姐。”

    又是想道,“在青君那里听她说起,发身长大似乎是心中动情的体现,虽……虽未必就准,毕竟在我身上就是不准的,但我身上到底有许多不同寻常之处,容姐这又是怎么回事,便不晓得了。盼盼还说我们姐妹都怪,难道,难道容姐也……”

    她有心想问问,但王盼盼又曾有过叮嘱,只好将心中勃勃疑惑藏起,但望着阮容的眼神,难免有些怪异,阮容薄嗔道,“你瞧什么呢?眼神这么诡谲,打什么坏主意?”

    阮慈笑嘻嘻地道,“我在想,容姐真是好看,七星小筑里是否有些什么师兄师弟,被你迷得神魂颠倒呢?”

    阮容瞪她一眼,道,“我瞧你是太久没被我打了,只是皮痒。”

    两姐妹从前在宋国,便常是这般说笑,如今虽然要装个上下有别的样子,但这久违的谈笑,依旧叫两人唇边都现出笑意,阮慈往后一倒,想要抓王盼盼来摸,才想起王盼盼缩在灵兽袋里睡大觉,不愿和七星小筑一脉照面,不免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为自己争辩道,“我说得哪儿不对了?从前你还那样小,宋太子便对你情根深种的,如今长大了更加好看,惹来情思不也正常吗?”

    阮容懒得搭理她那些疯话,美目瞪来一眼,却是若有所思地道,“说起来,我们若能平安从寒水泽出来,你说可否绕路往中部走一遭,去忘忧寺看看谦哥?”

    这是正经事,阮容也就不再追问这些闲篇,起身道,“是该的,我也早想着要去看看他,屈指算来,他若还没筑基,也不能再拖延了。”

    她这一说,自然是指阮谦若没有筑基,两姐妹便该出手相助。阮容却对阮谦极有信心,摇头道,“谦哥在南株洲就已将亏损弥补不少,他能在宋国自行开脉,天赋较你我更高,为人又是仔细缜密,只要运气不是太差,此时定已筑基。就不知这次寒水泽之行,忘忧寺会不会派他前来。”

    寒水泽一行,便如同恒泽天、万蝶谷一般,都是重重危险之中,蕴藏着大造化、大机缘,这样的机会,要不是在上境长辈心里挂了号,可是不会轻易赐给的,上清门也有许多清闲差使,譬如去那三素泽源头的别院下宗镇守,那源头在大雪山中,人迹罕至,千百年都不会有什么变化,去那里值守,安全固然是安全,宝材或许也能收获一些,但少了磨练,便不得机缘,又哪来的机会在千万同侪之中脱颖而出?

    阮慈笑道,“我们若是现在绕过去拜访一番,说不定便派谦哥前去了,他的修为倒是刚好,寒水花最是敏感娇弱,筑基中期都拿捏不得,若他没有别的机缘,筑基之后修行个几十年,现在大约也还在筑基前期,正好和我们搭个伴。”

    此次寒水泽之行,倒并非是恒泽天那样肃杀,恒泽天中,最终赢家只有一个,寒水泽之行却是为了采摘大泽之中特产的一种灵花,此花生于水面,最是娇弱不过,风浪稍大便要凋零,因此寒水泽严禁金丹一转以上修士进入。此时正逢数千年一次的花期,众宗门也就纷纷派出弟子前往,这灵花中会生出数朵花王,传闻花王已有灵智,更具备金丹初期实力,通常并非筑基初期弟子能够采下。而阮容这一次出来,门内令她尽量采摘,若能采回花王,更有重赏云云。

    在阮容而言,此行只要阮慈平安即可,差使是否办成,并不以为意,齐月婴更是丝毫未打花王主意。但阮慈心中却知此行并非如此简单,听王真人口风,她要相助阮容采下花王,如此似乎对掌门一脉才有裨益。她心中猜测这或许和气运有关,只是不好说出来,阮容也无意在此时去寻阮谦,道,“寒水泽里风波诡谲,定有许多敌人虎视眈眈,叫谦哥同来做什么?”

    阮慈也不过是随口一提,自然知道其中道理,又屈指算道,“宋太子若是筑基,此时大约也可以前来,嗯,小苏已经给人护道过一次了,这次应该不会再来。幼文和沈七就不好说,大概他们也还在修行罢,才刚过去三十年,不够做什么的,这次大约也就是太子和谦哥两个故人,或许能够相见了。”

    阮容道,“你还挂念着你那未婚夫婿呢?”

    她对宋太子坐视阮氏被灭门一事,似乎仍有些介怀,提到他语气冰冷,阮慈却不太介意,说道,“我都忘了还有婚约在,那也不作数的,不过若是见面,我要多谢他,怎么说他也至少试着救过我们了,虽然他其实也不知道什么,但难得有这份心。”

    又揶揄阮容道,“容姐真是提得起放得下,这脸说翻就翻,我还当你心里多少对他有些余情呢。”

    想想阮容情窦初开算是早的,心中又是一动,“容姐该不会是情种入神什么的……唔,算了,我也是疯魔了,少年男女互相爱慕也很正常,都是孟师姐把我吓坏了,见到修士动情就想到情种,其实能够谈情说爱,也是人修的福气,应当是要珍惜才对。”

    阮容可不知道她心头转着这许多念头,呸了一声,冷若冰霜地道,“什么狗男人,还值得我惦记。男人没什么好东西,我心中只有修炼,再无其他,以后不许再拿这些狗男人的名字来烦我。”

    阮慈见她丝毫没有优柔寡断的味道,倒也暗松了口气,也不敢为宋太子叫屈,而是笑道,“容姐,你可别说狗男人了,这些年来你在宗内修行,还是见识少了,说不定再见面时,宋太子就幻化成宋公主,从狗男人变成猫女人了呢。”

    阮容疑惑道,“可是真的?”

    阮慈便和她说起修士与凡人种种不同之处,齐月婴也回到屋中,说宗内许了阮容去无垢宗登门拜访,三人一起谈天说地,讲些莲师妹类的故事,颇是津津有味,齐月婴曾多次出门游历,说起这些来滔滔不绝,可比阮慈见识又广得多了,将修士之间那痴男怨女、恩怨纠缠的掌故,绘声绘色,说得极为动人,更有男变女,女变男,男女彼此不变等等,还说起玄魄门越公子,笑道,“这越公子有一百多位夫人,在魔门中其实也不算多的,只是他每位夫人,不论男女,都生得美丽动人,对他也是情根深种,心甘情愿地为他出力,彼此之间相处更是极为和睦,甚至两两间还又有缔结因缘的,所生子孙,繁衍出好些家族,无不以越公子为尊,他有三百多个兄弟,其中不乏元婴高修,他能独占少门主之位,染指玄魄门气运,便多仗他这些夫人相助。”

    阮慈、阮容都听得目瞪口呆,阮慈暗道,“这就是情种么,好生厉害!”

    她想到瞿昙越既然是情修高手,那定然是顺手就给自己下了情种,而他越是催动,情种便越是反噬,若是将来他对自己情根深种,他那些势力也改弦更张,为自己出力的话,又该是多么古怪,不觉打了个寒颤,又想道,“若是,若是我将来也找了别的夫君、夫人什么的,官人该不会也和他们缔结因缘,也生几个孩子吧……那也太怪了!”

    好在这也不过是随意想想,那些修士只怕是已经绝了晋升之念,全心全意投入对越公子的爱意之中,这才会诞下子嗣,阮慈甚至觉得这不是独独情种所能做到,应当还掺杂了其余魔门秘法,她心中亦是暗暗警醒,暗道,“和魔门合作,犹如与虎谋皮,日后还是要多存警醒,不能因为他对我极好,便逐渐放下心防。”

    又瞥了齐月婴一眼,也是晓得自己和瞿昙越的勾连,门内已是尽知,这或许便是掌门透过齐月婴之口,对她的告诫,不能不当真,却也不可太当真。面上只做无事,笑着又问起,“为什么魔门中人都这么能生,还是只有玄魄门这样好生育?”

    齐月婴笑道,“这自然是因为他们掌道融合了洞天虫魂,生儿育女不损修为,若是旁人也有法门,恐怕也会生这么多的,修士后裔,天然聪颖,禀赋最厚,而且对自己绝对忠心,当然是多多益善了。”

    对玄魄门掌道之举,竟还隐隐有些艳羡,慈、容也都不免咋舌,如此一路闲话,一路无事,又这般行了一个多月,平平安安地到了无垢宗,投贴叩门,很快无垢宗内,便行出数名知客,将众人迎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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