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胥从后备箱里拿了药箱,给戚夕清理伤口。
戚夕心绪渐平,接过程胥手里的纱布,慢慢裹缠,看他皱着眉头看向自己,低声道:“无非是我的前男友和我的前女友在一起了。”
程胥面无表情:“什么锅配什么盖。”
正准备去驾驶座,戚夕的手机响了,梁女士来电。程胥帮忙接起——
“戚夕,怎么打你电话不接?”
“阿姨,是我。”
“哦,是程胥啊……戚夕楼上那家不知道怎么回事,漏水,把她那儿也给淹了,一直淹到她楼下,刚才房主打她电话没打通,打到我们这了。”
“好的,知道了,我们这就回去。”
梁女士挂了电话,狐疑地看向身边的戚父:“俩孩子不会已经——同居了吧?”
两个人下了车就往电梯跑,tiny还被关在笼子里。
戚夕楼上住的是位独居老人,楼下是对年轻的夫妻。
“估计是前天水路检修停水,老人家不知道,笼头没关。”这两天又不在家,于是水漫金山。刚好戚夕早出晚归,住的房子贴的又是防潮墙纸,有水渗下来一时半会儿的也不明显。
这一天下来……
开门的时候就听到tiny在叫,声音都带颤。家里的水已经积了有两三厘米,小家伙可怜兮兮地趴在笼子沿儿。
程胥开了笼子,湿哒哒的tiny一下子窜上他的胳膊,两只爪子钩进他的呢子大衣,另两只乱抓。程胥跨到阳台摘了条干毛巾,把tiny一裹抱在怀里。
物业很快就上来了,后面还跟着楼下那对小夫妻。
“戚小姐,非常抱歉,单户水闸在室内,所以只能先把你们这个单元的总闸给关了。”
小夫妻里那位年轻的太太和戚夕打过几次照面,对她印象颇好:“楼上刘奶奶已经联系上了,人去H省女儿家了。明天把钥匙快递过来。说我们两家有什么损失,让物业全部登记,回来赔偿。”
戚夕看着一地汪洋:“明后两天都没水么?”
年轻的丈夫点点头,看了眼戚夕身后的程胥:“你先住你男朋友那儿好了。我们也打算这两天住父母家。”
物业人员登记的时候,程胥把积水大概清理了一下。落地家具不容乐观,地板肯定是报废了。
“给您带来的不便,希望您见谅。”物业致歉后告辞。
戚夕一个人站在房子中间,看着墙上半脱的墙纸,有些走神。
四十八小时前,一切都还好好的。
程胥从卫生间出来,就看到戚夕踮着脚想把墙上的铁艺挂钟取下来。
“我来吧。”
戚夕收回胳膊,默默退到一边。
这套房子是她回国后接手的第一个婚房。小伙子是个军人,准备装好新房向女友求婚。她织梦一样细细雕琢,结果离房子交工还有一个礼拜的时候,女孩转投他人怀抱,因为:“在现实面前,爱情永远是第一个被牺牲的。”
于是戚夕成了第一个住进这套婚房的人。一住就是两年。
世上永远不乏伤心人。那些炙热的,纯粹的,让人期冀的东西,总是在最甜蜜的时候戛然而止。
如今回首,颓为旧时月色。
程胥第一次感到沉默让他难受。
“这两天,先住我那吧。”
姚越阳听说程胥他们公司新址装好了,一大早就按响了他公寓的门铃打算趁周末欣赏一下。
结果来开门的人手里抱了只猫是什么情况?!
进门发现戚夕坐在餐桌边吃早饭又是什么情况?!
姚越阳觉得,自己的感情受到了欺骗!亏他还一直担心程胥死不开窍!
于是感情受伤的越阳第一时间打电话回程家履行他之前的“诺言”:“爷爷祝贺您,第四代已经在路上了!”
看着一脸和蔼的程老爷子,戚夕笑得很艰辛。
身旁的程胥,正在脑内模拟第十一种与姚越阳断交的情景。
本来小两口有什么亲密进展,家长们都睁只眼闭只眼,只是姚越阳那一嗓子喊得实在惊天动地……于是老爷子传话:“程胥和戚夕好久没来家里吃饭了吧?今天家里炖了乌鸡汤。越阳,你也一起来。”
戚夕觉得,这戏是真演不下去了。
程胥在想,该如何把这戏演下去。
二人各怀心事,沉默地闷头吃饭,看在家长眼里,简直就是小两口达成默契一致对外的节奏。
蹭饭蹭的轻车熟路的姚越阳同志喝了两碗汤才罢休,打破了眼前“其乐融融”却安静诡异的局面:“戚夕家被淹了,所以程胥就连人带猫端自己窝儿了,嘶——!!!”
程胥面无表情地把脚从姚越阳的脚上挪开。
程母心里反倒松了一口气。她养的儿子她知道,程胥横竖都不是个轻佻的性格,多少年独来独往,不会随随便便就同居。但不论两个人有没有发生什么,就冲儿子对戚夕这么一副维护的模样,十有j□j是开了窍定了心了。
程老爷子笑眯眯地补刀:“两个人也好,互相有个照顾。”
戚夕第一次认真审视自己的人生——今年也不是本命年啊,怎么就这么多坎儿呢?
她租的房子开始正式翻修。扒墙纸铲墙皮掀地板拆龙骨……施工时间,两周半。
泰古一阶段施工完毕,要求她本人到场监督后期装修。每天在上班高峰期横穿X市两次,下班时间还要防着张夔变着法的邀约。再加上每年三四月份本来就是她的工作高峰期,戚夕看着E盘里成串的文件夹,顿觉惆怅。
“戚夕,辛苦了,今天晚上——”张夔是不见黄河不死心,撞了南墙也不回头,“又要加班。”
戚夕礼节性地点了下头,目光转回电脑。反正她的工作,只是坐在这,等待着一天都不一定会有一次的“戚设计师,麻烦您来看一下”。
张夔:“想吃什——”就看到戚夕手边的手机屏幕上,“程胥”两个字欢快地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