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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妃情:惹上邪王逃不掉 第二卷 情缘真 第二十六章 傅秋水

    第二日,流霜听茶馆里有客人说,昨夜,有人单枪匹马夜闯皇宫,据说,是想要去探望那个救了太子殿下的女子。

    流霜心中一颤,莫非百里寒去皇宫了,昨夜的黑影真的是他?

    流霜从宫里失踪的消息,一直没有外传。她知道,定是师兄压下了这个消息,他肯定是怕有心人知道了,会对在外飘零的她不利。所以,百里寒以为自己还在宫中,便到宫中去探望自己了吗?

    一连几日,流霜都没有看到百里寒在大厅出现。张佐李佑纤衣轻衣倒是经常出现,不过都是清晨出去,夜半归来,回来时皆是风尘仆仆,似乎是赶了很长的路途。

    流霜不懂他们在忙什么,她竭力让自己少去关注他们,免得被他们认出。三日后,百里寒终于出现在大厅,他坐在靠窗的案上,要了一杯梅花茶细细品着。

    天色已经放晴,明丽的日光从窗子里投入,笼在他身上,使他看上去愈加憔悴。他的脸色极是苍白,作为医者,流霜知道,那是失血过多的原因。

    他无疑是受伤了。他竟然受了伤!流霜是见识过他的武功的,虽然她不懂武功,但是也知当世没几个人能伤得了他。

    除非……

    流霜眼皮一跳,莫非,他真的去了皇宫。莫非,这伤是和师兄决斗留下的?若是那样,师兄定也受了伤吧!心头涌上难以言说的滋味,她怔怔立着,竟然忘了给人添茶。

    “店伙计!添茶!”一个相貌粗俗装束古怪的男子喊了两遍,终于没有耐心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流霜慌忙提着茶奔了过去,连声道对不住,为那男子添满了茶。

    那人冷笑着,端起茶杯,却也不喝,而是朝着流霜泼来。流霜猝不及防,竟被泼了满脸,所幸茶水不是很烫,否则她的脸肯定会被烫伤。

    “没长耳朵啊,小心伺候着!”那人愤愤坐下来。

    雅心居虽然是高雅之所,但也不乏有粗俗的客人。这次是她错在先,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她还不想丢了这份工。转身不欲和那人计较,就要离去,却不想那男子还不罢休,依旧谩骂道:“不长眼的奴才,我的茶还没添呢,再不细心伺候着,小心大爷我平了你的国!”

    流霜转身,这才发现这人是一身天漠国的服饰。她从来不知,天漠国人竟然在崚国这么嚣张。虽然她不是崚国人,但是,却莫名感到崚国与她,是极其亲切的。听到他出言侮辱崚国,心内怎能不气?

    “这位爷,我可是为你添了茶,是你自己泼了。”流霜冷声道。

    “大胆!”那男子怒声喝道,耳朵上悬着两只金铛,随着他的怒喝,前后摇晃着。

    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店伙计竟敢冲撞他,站起身来,抬足便向流霜踢了过去。脚尖眼看便踢到流霜胸前,一物带着风声袭来,正好打在那人膝盖的麻穴上,腿一软,竟是直直跪了下去。

    “是谁?”他踉跄着站起来,四处张望,却见周围的桌子上,一个个吃客都盯着他都在瞧热闹。

    临窗的桌子上,一个俊美的男子正在悠然品茶,脸色苍白,长长的睫毛低垂,专注地品着茶,竟是连看他都没看。

    那人低头看到打他的是一支竹筷,而那出手之人是谁,他竟然不知道。崚国竟还有这般武艺高绝之人?当下敛去了跋扈之心,怒气冲冲地从雅心居走了。

    流霜却看得一清二楚,是百里寒救了她。按理要向他言谢,但看他一副清冷漠然的样子,知他并不想让别人知晓是他出的手。当下,便装作也不知是谁相救的样子,回到了后堂。

    原以为这小小的波折这就过去了,不想过了一会儿,那男子竟带了一帮天漠国的人前来捣乱。可能是觉得没占到便宜,所以便领了一帮人来生事。

    那男子对着其中一个男子恭敬地说道:“王爷,就是这个小伙计,竟然口出狂言,辱我天漠国!”

    流霜首次见到如此卑鄙之人,明明是他出言侮辱崚国,反过来却说她辱他们天漠国,真是笑话。

    被称为王爷的男子旁若无人地坐到一个椅子上,身后几个带刀侍卫气势汹汹地站在他身后。这些人一进来,厅内喝茶的文人墨客都吓得噤了声。

    雅心居的崔掌柜慌忙从内堂走出,满脸堆笑道:“不知暮王爷驾临,有失远迎。”说罢,回身瞪了流霜一眼,“还不快些上茶!”原来此人是天漠国的暮田王爷。

    流霜正要去端茶,暮田冷哼一声道:“不必了,据说你这位伙计竟然出言辱我天漠国,所以特来见识一番!”

    崔掌柜微笑着道:“王爷,敝店伙计怎能如此大胆,想来是这位仁兄听错了吧!”

    暮田冷笑着道:“是否听错,我可不管,今日,我只要带这个伙计走!”说罢,双眸一瞪,身后的几个侍卫便向流霜走了过来。

    “王爷,这样不太好吧,其实这个小伙计什么也没做啊!”崔掌柜依旧微笑着说道。

    “休要多言,否则我将你这雅心居夷为平地!”暮田冷笑着道。

    流霜首次遇到这般穷凶恶极之人,知自己难逃一劫,想到天漠国那里还有暮夕夕可以求助。她不想雅心居因自己得罪了天漠国的人,祸毕竟是自己惹的。于是抬头淡笑着道:“掌柜的,不必多言,我跟他们走!”

    她抬头微笑的这一瞬,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明明是那个平凡的店伙计,此时竟让他们突然间有了目眩的感觉。他们好似初次发现,这个相貌普通衣着平凡的少年,他的气质却如清辉泻地,不卑不亢令人赞叹。

    百里寒的心不知为何一滞,执着杯子的手,竟微微有些发抖,清澄的茶水差点泼洒出来。

    这个少年的神色,竟让他想到流霜。曾几何时,她也是如此对他淡然而笑,那样不卑不亢,那样坚忍决绝。

    他再次抬眸眯眼瞧着那个少年,却见他脸色土黄,眉眼普通,和流霜根本就不像。是不是近些日子思念她太甚了,所以才会有这样的错觉。百里寒苦笑着低头品茶,再抬头时,那少年已经被人带走了。

    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擒着流霜,就如同一群狼抓了一只小白兔一般。他们得意地笑着,嚣张地叫着,猖狂地吹着口哨。

    流霜微微颦眉,这些人也太粗野了,聒噪得令人头疼。

    她转首望向雅心居,从半敞的窗子里,看到了正在品茶的百里寒,他淡定地坐在那里,似乎对周围的喧闹根本无所觉。浮华喧闹中,只有他是静逸的。

    他似乎感知到流霜的目光,微微抬头,眼风从流霜脸上不经意地扫过,便继续凝注在手中的杯子上。

    这一瞬间,流霜几乎就要开口呼救,但是,她终究忍了下来。

    不是早就打定主意要和他一刀两断,再无牵扯了吗?不是早就打算再次相见只是陌路吗?何必,还要向他求救?

    她身上衣襟里有这些日子研制出来的毒药,是用来防身的,一会儿待到无人之处,洒了出去,迷倒这些可恶的天漠国的野人,便可逃走了。

    但是,流霜的毒药并未用上。

    一行人拥着流霜穿过两道街,到了拐角处,忽然头顶上劲风袭来,流霜只来得及抬头,还没看清什么,便觉得擒着她的两个恶人,已经被噼里啪啦摔了出去。

    她听到暮田气恼地喊道:“什么人?竟敢到本王手中劫人!”

    她似乎被人揽住了腰,那人踏着屋舍疾奔,耳边风声呼呼,眼前的树木屋舍在身后急急退去。流霜有一种腾云驾雾的感觉,她终于明白,是有人从暮田那伙人手中将她救了出来。

    没想到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流霜正想着,便觉得那人的手臂忽然一松,自己的身子直直跌落下去。流霜心中大骇,她可是在半空啊,这么扔下去,铁定摔死。

    流霜心中一慌,眼看就要和大地亲密接触了,一道黑影飞跃而来,她终究没有摔到地上,而是趴在了一个人身上。

    那人似乎只是为了验证她是否有武功,并没打算真的摔死她。不过,这一次惊吓可是够流霜受了。她趴在那里,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身下的人却开口说话了,声音还很好听,清澈中带着一丝沙哑,“我虽然救了你,但你不至于要以身相许吧,我可没有断袖之癖啊!”

    如果不是脸上涂着改变肤色的药水,流霜的脸铁定会红起来的。她尴尬地站起身来,环视四周,发现他们身处一个寂静的小巷里,暮田那帮人早已被甩的不见踪影。

    那救了她扔了她又被她压倒的人终于站了起来,背靠着身后的院墙,懒懒而立。

    墙内一棵桂花树,正是花开正繁的季节。一条浓绿的枝叶伸出来,缀满了累累淡黄色的小花。一阵风来,那些小花纷纷扬扬翩然而落,附在那人乌黑的发上和玄色长袍上。

    这情景,竟让人有一种惊艳的感觉。

    那人也确实长得不赖,斜飞入鬓的修眉,水墨画一般风流的眼,挺直的鼻,薄薄的比女人还要娇艳的唇。

    流霜没想到,救了自己的,竟还是一个美男。

    “顽皮的小伙子,你怎么能得罪天漠国的人呢?”男子双眸水光潋滟地凝视流霜,淡淡说道。

    “是他们太蛮横了!”流霜淡淡说道,“谢谢你救了我,不知尊姓大名可否见告,日后也好容我报答!”

    男子微微笑了笑,“报答,你拿什么报答我呢?”

    “我……”流霜思索片刻,“我做你的仆人好了。”眼下,她没有容身之地,暂时做他的仆人,一来算是报恩,二来,自己也有了容身之地。

    男子闻言笑道:“你倒是一个精灵鬼。好吧,看在你还算是有几分气节和义气上,你就跟着我吧。”说罢,拍拍身上的衣衫,转身沿着小巷走去。

    流霜没想到这么容易他便答应了她,有些不懂他话里的气节和义气指的什么,难道他知道方才在雅心居里的事情。想来也是,不然哪里能那么巧,正好就救了自己呢。

    两人沿着小巷缓缓走去,身后不远处,百里寒淡淡站在屋舍上,眸光追随着他们的背影。他还是情不自禁地追了出来,想要救那个小伙计,不想他却被别人救走了。

    流霜随着玄衣男子在小巷间穿梭,不一会儿便再次回到了雅心居。她没想到这个男子也住在雅心居,若是那些人再来捣乱,自己岂不是还要给雅心居添麻烦。

    男子却是不说话,带着她径直上了楼。

    崔掌柜看到了流霜,也不惊讶,只是对着她点头微笑。

    流霜一直被玄衣男子带到三楼一间屋子道:“日后你就住在这里吧,也不用做店伙计了,你的所有花销我替你出了。”

    “那你住在哪里?”流霜问道。

    玄衣男子斜眼瞧着流霜,无赖地笑道:“你不会真有断袖之癖吧,我可没有兴趣哦。”说罢,飘然而去。

    流霜颦了颦眉,心想:这真是一个怪人!

    这是一间精致的雅室,里面的摆设无一不高雅脱俗,看来这雅心居的主人真是一位风雅之人。门口的布帘上,还用丝线绣着翠竹,清新而馥郁。

    流霜忽然想到百里寒是住在这里的天字号房间。走出室内,抬头一看,自己这屋竟是人字号房间。

    那天字号房间在哪里呢?

    她在张望,却见百里寒缓步上了走廊,一步步向这边走来。他衣衫飘飞,说不出的风流俊雅,脸色略显憔悴,但依旧是俊美脱俗的。

    他神色淡定地从流霜身畔擦身而过,缓步进了流霜身侧的那间屋子。

    流霜惊愣地抬眸,发现那间屋子便是:天字号。

    这真是太巧了,他就住在她隔壁。

    这可如何是好?她还打算在这里躲一段时日,而看百里寒的样子,似乎也没打算近日离开。比邻而居,怕他认出了她。

    流霜忐忑不安地在室内打着转,最后决定还是去找

    流霜忐忑不安地在屋内打着转,最后决定,还是去找那个玄衣男子换个房间。正要动身,不想却响起了叩门声。流霜心内一喜,没想到刚要去找他,他便来了。高兴地打开门,却在门开的一瞬间愣住了

    门外站着的不是那个救了她的玄衣男子,而是百里寒。

    他懒懒斜斜倚在门框上,俊雅的脸容有些苍白,唇边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他相貌本就高雅俊逸,这笑容使他看上十分动人。那双漆黑温润的眼眸好像夜空中闪亮的星辰,安宁深邃。

    “小店伙,我可以进去吗?”他微笑着问她。苍白的面容上,那熟悉而又陌生的笑容令流霜心中一痛。

    “这位公子,真是对不住,我要歇息了。有事明日再说吧!”流霜淡淡说道,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生硬。

    “这么早就要歇息吗?”百里寒扫了一眼西天未坠的夕阳,淡淡问道。

    “哦!是的,我今日有些累,公子您也知道,我们做店伙计的,每天都是从早忙到晚。今日终于有空闲,当然要早点歇了!”流霜边说边做出一副困倦之相。

    流霜说话时,百里寒那双深幽的黑眸在她静逸的眉目间绕了几圈,修眉微皱,眸中有失落的神色一闪而逝。

    “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小二哥了。”百里寒转身便要离开。

    流霜神情微微放松,终于打发走他了。但是,百里寒才要挪动脚步,忽然打了一个踉跄,向着屋里摔倒了。不知是因为他受伤身子虚弱,还是故意的,总之,他向着流霜身上跌来。

    一刹那,流霜不知自己是该躲开,还是要接住他。就那么一瞬间的犹豫,百里寒便成功地撞在流霜身上。

    流霜本能地伸手一扶,稳住了百里寒的身子,轻声道:“公子要小心哦!”

    百里寒眸中闪过一丝亮光。

    这一瞬的接近,让他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那是药香。流霜作为医者,经常为病者瞧病,身上总是带着似有若无的药香。方才从这个小店伙身边经过时,他便闻到了这淡香,因而起了探视之心。

    如今终于确定,这药香正是从这个小店伙身上散发出来的。只是,这药香似乎和流霜身上的香味不太一样,似乎要浓一些。

    “你受伤了吗?怎么身上有药味呢?”百里寒唇角轻勾,微笑着问道。

    流霜一怔,本来她身上就有着一股淡淡的药味,再加上身上伤口又敷着药,身上自然有药味了。

    “是的,方才,那几个天漠国人抓了我,受了一点轻伤。”流霜皱眉说道,一副愤恨的表情,“那些天漠国人,还真是可恶。不过,所幸我命大福大,被好人相救。公子您能来关心我这样一个店伙计,也真是大好人啊。我很是感激。”

    流霜的话无懈可击,只是百里寒方才跟踪而去,看到了流霜并未受伤。而她却说受伤了,这反而让他更加疑惑。

    “你真是谬赞了,我可不是什么好人!”百里寒邪邪一笑,黑眸中光华潋滟,竟有那么一丝魅惑的意味。

    流霜心中微惊,知悉百里喊对她起了疑心。难道她哪里露出了马脚?她肯定自己没有,以她现在的样子,他应当不会认出他。他只不过是对她试探罢了。

    “公子谦虚了,您这么关心我一个店伙计,怎称不上好人呢!公子,小的真的有些倦怠,头痛得厉害,不能陪你说话了!”

    “哦,那你就歇息吧,我在这里陪着你!反正我一个人在屋内,也没什么事!”百里寒此时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了,竟是走到椅子前,懒懒坐了下来。

    他何时变得这样厚脸皮了?

    流霜走到床榻前,掀开被子躺了进去,不理他,他总会离去吧。才闭上眼睛,正在思索着怎样撵他出去,身边忽然响起布料被割裂的声音。

    流霜睁开眼睛,看到不知何时,他已经来到了她身边,随意地半躺在床榻上,墨发披散,唇角含笑,眸光潋滟,那样子真是动人的很。

    只是,他一手抚着下巴,一手竟是拿着一把刀,正在割……

    流霜倒吸一口气,他竟在割她的衣衫。从肩头一直割向衣袖,好好的一条袖子,已经被割成了两半。

    流霜再也想不到他竟会做出这样的行为,这行为似乎只有百里冰才做的出来。而他,他怎么会?

    “哎呦,公子,你怎么把我的袖子割破了?你怎么能这样,小的,可没有断袖之癖啊!”流霜蹙眉喊道,她知此时决不能发怒,否则,头脑一热,难免露出马脚。

    百里寒缓缓垂下浓密的睫毛,深邃的眸光凝注在流霜的胳膊上。她衣服里的皮肤可真是白皙啊,跟她脸上、手上、脖颈上的肌肤截然不同。

    百里寒若有所思,眸中闪烁着笑意,他高大的身躯忽然亲昵地贴近她,在她耳畔轻轻哈着气,笑道:“可是,我有断袖之癖啊!”

    流霜心中一惊,抬脸向他望去,他立即把握机会,无赖地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

    “你……无耻。”流霜再次捂住脸,咬着牙道。

    他却好似没事人一般搓了搓那两只捏了她脸颊的手指,眸中闪现着复杂难解的光亮!

    “公子,请你出去!虽然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店伙计,但是,却不是随意都可以被人欺凌的。我可是正常人,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你若是再乱来,我便咬舌自尽!”流霜站起身来,恨恨说道。

    百里寒侧脸瞅着她,幽深的黑眸里燃烧着两把火炬,有着复杂难解的光亮。

    她是一个女子无疑!

    他研判的目光在流霜脸上兜了两圈,“不是那种人?那是哪种人,女人?”他淡淡开口,吐出了令流霜心中一颤的话语。

    他这么快便知道她是女子了。她倒是小看他了,只是知晓了她是女子又怎样,她不会承认自己是流霜的。换言之,他就是知道了她是流霜又能如何?

    她的身体内还有残留的毒,那毒是他亲手赐予她的。那毒伤了她的身,伤了她的孩儿,伤了她的心!

    虽然,她已经在尽力地忘掉那些伤害,她也成功地做到了。那些曾经发生的事此时与她而言,就好似发生在她的前生,此时再回望,竟模糊如过眼云烟。

    恨已经淡去,但是,那痛和绝望的感觉却深深镌刻在心中,让她想忘也忘不掉。就算忘了又如何,她的心,却无论如何也回不到以前的清澄和明净。

    她不会认他的,就算他认出了她,她也不会跟他走的。

    流霜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肺中撕裂般的痛苦,把方才的激动化成了波澜不惊的死水,瞳眸定定望着百里寒道:“这位公子,请你离开!”

    百里寒望着流霜冷凝的脸,这一瞬间,只觉得眼前之人这张脸和流霜的脸重叠在了一起。

    是她!不会错的!

    易容或许能够改变一个人的容貌,但是改变不了那人的气质。

    眼前之人眸中那清澈纯粹的幽光,那清幽似兰的韵致,那孤高似梅的冷傲,不是她又是谁?

    是她,可是她却不肯认他!

    她还在恨他。她应该恨他,就连他也恨他自己。他竟那样狠地伤害了他挚爱的女子。

    三楼的室内一片清幽的寂静,窗外几只秋蝉凄鸣着点缀着这缓缓降临的残夜。清风徐徐飘**,撩拨着他的衣衫,也撩拨着他的心。

    有一种痛苦在体内缓缓蔓延,胸口好似裂开了一个洞,似有冷风从体内忽忽吹过。

    他也知他伤她至深,他也曾试图放手,让她去寻找她的幸福。可是,当他听闻她为了东方流光受了伤,那一刻,他再也不能说服自己安安稳稳坐在玥国王府里。

    他风尘仆仆地赶来了。他不想将她的幸福维系在别的男人身上,她的幸福,只应当由他来给。

    “好的,我这就走!方才多有得罪,还请不要介意!”他脸上百味陈杂最终化为平静,他缓缓转身,向外走去。

    离开,是为了更好的接近。

    他不想逼得她太急。她能从段轻痕的皇宫里逃出来,就有可能从他身边逃走。所以,他装作无事一般缓缓离去。

    流霜望着他离去前那抹淡若无波的笑意,她不确定他是否认出了她。

    虽然不确定,但流霜觉得还是避开他比较好。但是,她又不想离开雅心居,毕竟,外面,还有秋水宫和暮野以及王后的人对她虎视眈眈。那些人都是要她命的!

    流霜决定还是去找那个玄衣男子,让她为自己调换一个房间。她不知玄衣男子住在哪里,便下楼去找崔掌柜。

    崔掌柜见流霜要见玄衣男子,愣了一瞬,微笑着道:“你且等等,我去通报一声。”

    见个客人还要通报吗?她不过是想从崔掌柜那里获悉玄衣男子的住处罢了。

    不一会儿,崔掌柜又微笑着走了过来,领着流霜穿过一条窄窄的走廊,向后面走去。

    后院有一座大大的花园,种植着各式各样的名贵花草,在这样冷落清秋节的时节,依旧开得红红白白,极是热闹。流霜在雅心居作了几日店小二,竟不知雅心居后面还有这样高雅的住处。看来,那个玄衣男子非富即贵,住在这里,那房钱不知多昂贵。

    崔掌柜将她送到了后院,指着后院唯一的一座小楼道:“他就住在那座小楼上,你自己去吧。”

    流霜感激地向崔掌柜道谢,穿过一丛开得正艳的秋菊,向小楼走去。

    小楼建造的极是精致,飞檐雅窗,错落有致。玲珑窗上,吊着几串风铃,在风中盈盈晃**,发出“叮铃叮铃”的脆响。

    流霜忽然驻足而立,不知为何,在这样赏心悦目,风雅无限的地方,她却感到了一丝危险。

    原以为,那个玄衣男子只是雅心居的一个住客,因为看不过天漠国人的横行,所以才救了她。毕竟,在崚国的地盘上,暮田的行为是多么嚣张,任何一个有血性的崚国人都会咽不下这口气的。可是,此时,流霜却笃定那个玄衣男子不是一个普通的住客。救了她的目的,似乎也不是那么单纯。

    流霜忽然转身,本能地想要逃开。可是,小楼上忽然传来一道清朗而慵懒的声音,“你跑一步试试看!”

    流霜背脊一僵,回身抬眸望去,二楼的窗边,靠着一个人。

    正是那个玄衣男子,只是此时却穿的不是玄衣,而是一身干净清爽的素色宽袍,极是随意舒服。乌黑的长发在头顶上随意挽了一个发髻,用一根碧玉簪松松别着。脑后青丝如墨般垂至腰间,随风轻轻飘**着。

    修眉青黛,凤眸似闭还开,带着一种慵懒不经意的姿态,倚在窗栏上。

    “上来吧!”他双眸一眯,展唇淡笑道,那笑容虽然很美丽,看上去也很无害,但是流霜还是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只是,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上楼,因为,眼波流转间,已经看到身后不知何时跟上了两个黑衣人。想逃是不可能的了!

    二楼的大房间,素衣宽袍的男子倚在卧榻上,懒懒问道:“听说,你要找我换房间?”

    流霜望着这个男子,此时她已经隐隐猜到,这个男子,似乎便是雅心居的主人。但是,她也只能装傻,微笑着道:“是的,那里实在太高雅了,小的怕花去公子太多的银两,所以还是决定住在原来那间屋子。请公子成全!”

    男子眉毛轻挑,焕发着不可一世的飞扬神色,“你不是要做我的仆人吗?既是如此,就住在这里吧!”

    流霜一惊,抬眸道:“小的身份低微,怎能住在公子这里,谢公子好意了!还是住在外面的好!”

    男子冷澈的眸眨了眨,就在此时,他动了起来。不见他如何动作,只是瞬息之间,他已经移步到流霜面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了流霜的脖颈,轻轻地,不带一丝威胁地捏着,宛若情人的触摸。

    果然是一个危险人物啊,流霜在心内轻叹。

    “这位公子,你要做什么?”流霜颦眉低呼道。

    “别装了,说吧,到我雅心居有什么目的?谁派你来的?”他的声音低若鬼魅,带着令人胆寒的冷意。

    流霜望着他那双寒意弥漫的眼,心底有些发怵。这个男人怎么说变就变,方才还是淡笑若春风拂面,一瞬间便阴冷若三九寒冰。此刻,流霜一点也不怀疑,若是她说错了一个字,性命便岌岌可危了。

    果然,见流霜一直不开口,搁在她脖颈上的手指渐渐开始收拢到即将威胁她呼吸的程度。

    “我听不懂公子在说什么?没有任何人派我来这里!”流霜淡淡说道,清澈的眸中一片坦**。

    “是吗?”他眨了一下眼,唇角勾起,展颜一笑。这笑容邪魅中透着一丝纯情,有些炫目。但是下一刻,他却开始缓缓收拢手指,叹息道:“总是不乖,不吃点苦头,就不说实话,恩?”

    脖子被掐,呼吸急促,看来,她是惹恼这个男人了。

    就在流霜几乎窒息的时候,她看到那男子幽深的黑眸忽然闪了闪。他的手指忽然一松,指尖灵活地挑开流霜胸前的衣襟,那一抹细腻的白净如电光一样闪入眸中。他唇角微勾,黑眸中闪耀着了然的悟。

    “来人!”他脸色一凝,冷声开口。

    两名清秀的侍女闻声走了进来,侍立在流霜身畔。

    男子的手撩起流霜额前的发,轻轻一扬,“既是做我的仆人,就不能这般邋遢。你们两个好生伺候着,为小二哥沐浴,更衣。”

    流霜心内一惊,沐浴更衣,这是要做什么?才要大声反抗,却被两名侍女点了穴道,全身酥软着被带到了里屋。

    玄衣男子回身坐在卧榻上,执起一杯酒,慢慢品着。

    门外暗影一闪,一个黑衣女子走了进来。

    “禀宫主,方才宫内的暗探传来了消息,那个女子已经不在宫中。一直在月明宫养伤的女子是别人假扮的。”黑衣女子轻声禀报道。

    玄衣男子秋水绝轻轻“哦”了一声,眉毛轻挑,有些惊异。

    “可探得她的去向?”秋水绝凝眉问道。

    “这个还没有探到!”黑衣女子摇摇头,“听说,就连东方流光也不知道,似乎是她自己离宫出走的!”

    “自己离宫?”秋水绝修眉微凝,陷入沉思之中。

    那个女子,起初他是不在意的。应该说他对于即将成为他刀下亡魂的人,是从来不会在意的。为了复国大业,他建立了秋水宫,建立了雅心居。

    杀人,不过是为了敛财。而她,是他所收到的最贵的一宗买卖,一万两黄金。

    他们这行的规矩是不探听背后金主的身份,所以他一直并不知是谁要杀她。但是,在皇宫刺杀那晚,他看到了她。一直知道她是百里寒的王妃,一直以为是玥国人在杀她,却不想她竟出现在崚国的皇宫。

    看到她柔弱的身子挡在了东方流光面前,替他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剑。看着鲜血从她的胸口蔓延流出,不知为何,他的心,在那一刻竟也感到了疼痛。

    做杀手多年,早已练成了心硬如铁,可是,他竟感到了心痛。

    他很快派人去调查想要杀她的背后之人,却不想调查的结果竟是王后。这个不意外,能出的起一万两黄金的人,自然是皇室之人,他原以为是玥国皇室的人,却不想竟是这个狠毒的女人想要她的命。

    闭上眼睛,那一场血雨腥风越过十年的光阴再次蔓延在他的心底。

    彼时,他还很年轻,金子一般的年龄,只才十四岁。他父亲傅青是朝中丞相,是先皇的重臣。而他,是先皇金口玉言许下的驸马。

    他没有近距离见过公主,只知道她的名字叫玉染霜,而他的名字叫傅秋水。父亲曾说,经霜之玉,碧波秋水,说他们是天生一对。

    可是他却不以为然,他还年少,想靠自己的真实才能打拼,却不想早早被安了一个驸马的头衔。他的那帮兄弟见了他常常调侃他,一句一个傅驸马。当然,他们的话语里,也是隐含着嫉妒的,他知道。

    他为此事郁闷了很久,终于决定不顾父亲的呵斥和先皇的震怒,打定了主意想要推了这门婚事。他的主意当然没有得逞,一怒之下,他离家出走,流浪江湖。

    也亏了他的离家出走,他捡了一条命。

    叛乱发生之后数日,他才辗转隐姓埋名回到西京。

    他家的府邸已经被封,他的父母,他的兄弟姐妹,都已经做了叛乱者的刀下亡魂。高墙下,石阶上,处处是血红的痕迹。那血迹,经历了半月,依旧血淋淋地呈现在他的面前,烧红了他的眼睛,控诉着那些人的罪状。

    闭上眼睛,他就能想象到当时的惨状,据说,当时的天都是红的。

    皇上皇后已经身死,皇子公主也已经被杀,这一刻,他才知道,其实他还是愿意做这个驸马的。

    父亲为了让他喜欢公主,曾带他遥遥看过公主一面。那个六七岁的小姑娘,已经弹得一手好琴。冰雪一般的面容,粉妆玉砌般可爱,坐在花丛里,凝神抚琴。

    他是被震撼了,因为他什么也不会。所以,他才执意离家出走,去拜名师学艺。可是才离开不过半年而已,便听闻了这样的噩耗。

    从这一刻起,他的世界里,除了红色和黑色,再不见别的颜色。他活着,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推翻崚国。

    这个年少轻狂,**不羁的少年变了,他匆匆结束了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肩负起了复国这样伟大的使命。他以驸马的头衔四处奔波,收服了许多义军的头头,将零散的力量统一起来。

    其实,他本不喜欢这样马不停蹄、血雨腥风的生活,他连一丝一毫做皇帝的念头都没有。

    可是,他却不能停止,每当他疲倦的时候,国仇家恨便从心底涌了出来,时刻鞭策着他。所幸的是,他还有同盟,那便是先皇的妹子,公主的姑姑玉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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