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角知道阙笙死了,他的真身早已没有了,他的魂魄先是附在曼陀罗上,后来又费尽心机让裴如寄易骨,成功附在了裴如寄身上。
如今,他居然在寻自己的骨灰?寻骨灰做什么?
“你如何知晓?”画角半信半疑地问道。
她跟着鬼车这一路都没套出来,他居然一早就知道?
帝寂淡笑,黑眸中波光流转:“在云墟,本君虽然谈不上手眼通天、无所不知,但,我若想知道什么,也不算太难。”
画角唇角微撇:“这么说,你来瑶国之前,便晓得我在这里了?可我怎么觉得你刚才见到我时,很是惊讶。”
帝寂唇角依然挂着淡笑,眸中却闪过一丝寒意:“还不是你那只器灵……”他抬睫瞥了画角一眼,“你故意放耳鼠过天门的?”
画角莞尔一笑。
帝寂双目微眯,过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你对阙笙了解多少?”
画角想了想,说道:“他是一只金凤凰,曾在女娲补天时出过力,因此得女娲赐给他一根附有神力的翎羽……”
画角说到这里,顿了下,看向帝寂:“翎羽是补天石所化……和你的真身……”
她想问他,阙笙的翎羽和帝寂的原身,是不是一样的补天石?
帝寂晓得她在想什么,寒声说道:“和我不一样。”
画角“哦”了声,继续说道:“他后来入了魔,再后来就死了。这便是我所知道的阙笙的全部。”
帝寂眉梢微凝,说道:“上古的大妖皆被诛至云墟,然而,作为妖力强大的金凤凰阙笙,却留在了人间。你可知为何?”
“莫非,他那时已死?”
“不错,但金凤凰一族,可以浴火重生。阙笙受了重伤而亡,他的属下化蛇集香木焚烧他的尸身,欲让他涅槃。然而,云墟和人间隔绝时,将他的魂魄和骨灰彻底分开,骨灰留在了云墟,而魂魄却游**在人间,涅槃失败,他不得不蛰伏在曼陀罗上数万年。”
画角惊讶地挑眉,阙笙这也太倒楣了。不过,倘若他那时涅槃成功留在云墟,人间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祸事了。
“这么说,阙笙打开天门,就是为了寻他的骨灰?他想要重生?”
她原以为阙笙开天门只是为了让云墟的大妖祸乱人间。
帝寂转过脸,长眸微眯,神情清冷又高傲:“你还说得到了有用的消息,看来并没有。”
画角讪讪一笑,她原想用消息和帝寂做交易,没想到,他什么也知道。
她蹙了眉头,忽然问道:“你既然来瑶国,想必知道他要找的骨灰在这里,那你可晓得具体所在?”
帝寂眉梢微挑:“怎么,你知道?”
画角嫣然一笑:“这个消息,足够我和你交易吧。””
帝寂冷然而笑:“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不过,想不让我带你回建木原却不行。云墟与人间不同,乃是蛮荒之地,恶妖遍地,处处充满凶险。你只有在建木原才安全。不过,我倒是愿意答应你一件别的事。”
画角想了想,也只有这样了。
自神木原而来的两位神将是庚辰和胡桃,随着两人而来的还有裴如寄。
和暄没想到云墟还会有人类,很是惊讶。他虽然知晓天门已开,但浑然没想到居然有人类会过来。
妖们围拢过来,惊奇地打量着裴如寄。若非庚辰和胡桃在旁,裴如寄只怕就被妖们吃干抹净了。
画角摸了摸发髻旁侧的朏朏耳朵,顿觉自己很明智。
帝寂转头看着她,视线从她毛绒绒的耳朵移到她的裙裾上,半晌提出一个疑问:“你怎地不把尾巴也变出来?”
画角一窒,那夜尴尬的回忆顿时涌上心头。
帝寂又道:“朏朏修成人身后,容貌楚楚动人,我见犹怜,而且天性胆子小,动不动就哭,这是我先前告诉你的,莫非你忘了,你如今扮得可不太像。”
画角当然没忘。
她还记得当初他说挠朏朏颌下两指处,会发出舒服的呼噜声,让她趴在他膝头。
她实在不想再和他待在一处,起身,说道:“我要回客栈了,莫忘了我们的约定。”
夜色渐深,整个瑶国陷入一片黑沉之中。
一座高塔静静矗立在城池的正中心,塔体高大古朴,塔顶乃是八角飞檐,檐角上各吊着一个小铃铛。
塔尖上镶嵌着一颗硕大的珠子,其大小刚能一人环抱,正是瀚海之心。这颗白日里可以散发光芒的明珠,此时黯淡无光。
不远处的街道上,鬼车避过夜里巡视的虾兵蟹将,悄然朝着高塔接近。
白日里,她已经在高塔附近转悠了好久,晓得高塔内戒备森严。
瑶国国主可能是怕瀚海之心被窃,不过,这样倒是一举两得,既保护了瀚海之心,同时也防止阙笙的骨灰被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