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欢爱,来得意外,过程迅速,极其疯狂。
热情劲消退,才记着这是荒郊野外。
后怕啊!
初宁忍着浑身的不适,把衣裤穿戴齐整,最后坐在地上,人懵懵的。
怕她凉,迎璟把自己的外套披她肩上,“怎么了?”
初宁转过脸,幽幽地看着他。
迎璟笑,“不认识了?”
初宁摇头,说了句一直想感慨的话,“你们男的,身体好热。”
“是吧,别人我不知道,但我从小锻炼,素质还蛮好的。”顿了下,他直白地求证:“是不是?”
初宁撇了撇嘴角,揉了揉小腹,说:“不是很舒服。”
迎璟望天,“好吧,我下次再努力。”
初宁乐了,用手肘推了他一把,“这事儿怎么努力啊?”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吧,何况我现在可是吃过猪肉的人了。”
初宁举着拳头捶他,怒骂:“谁是猪肉呐,啊?给我说话!“
迎璟装模作样地躲,两人笑笑闹闹作一团。对望着,安静了,又自然而然地抱在了一起。
初宁听着他的心跳,看着山川河流,奇异地融成一体。她闭上眼睛,搂着他更紧。
迎璟侧头,在她眉间印了一个深深的吻。
初宁不能在外潇洒太久,再不回北京,魏启霖就要革她的职了。迎璟这边还有个两天,他想请假,初宁不让。
“这种机会多难得,你留在这好好学东西,我不走不行了,北京一堆的事儿等我。”初宁正收拾行李,弯着腰,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腰窝,上头还有被他掐出的红印。
迎璟也没再坚持,看她收拾完,走过去,“我来吧。”
然后把行李箱拉上,提到角落。
“你回来了,我去机场接你。”初宁安抚道。
“那不用了。”迎璟站直,拍了拍手上的灰,“我得回趟家。”
“杏城?”
“嗯。“
初宁便不再问。
迎璟:“你就不想知道我回去干吗?”
瞥他一眼,初宁挑眉:“回去喝牛奶?”
迎璟呵了声,“都有你了,我还喝什么牛奶?”
他脸上挂着笑,极淡,眼神也不怀好意,初宁咬着唇,挪着步子往后退。眼见无退路了,她迅速往前,迎璟反应更快,直接将人拦腰抱住,甩了小半圈,齐齐倒在了床上。
初宁咯咯笑,抵着他压下来的胸,“好重。”
迎璟落吻,一下又一下,渐渐的,两人呼吸都把持不住了,初宁环着他的脖颈,交缠在一起。不似下午在荒原野岭的紧张与露怯,这一次,要得心应手许多。
迎璟知道她哪个点最敏感,知道什么样的力度她最动情。男生到男人,成熟与蜕变从来都是突然一瞬的事。年轻的身体如火焰,使不完的力气。初宁呜咽,十指张开,情难自禁地落入他的头发里。
这一夜,两人忘记时间,甚至忘记了次数。
只知道到后半夜没有套了,迎璟又下楼买。再回来时,手里拎着的塑料袋急不可耐地作响,初宁拿出一看,量贩装,十二个送两个。
迎璟压着她,气儿都粗了,胡乱地解释:“条件有限,这里没有更好的了,回去之后,我们都试一遍好不好?“
好你个头啊。
初宁摸到他微凸的尾椎骨,要死不活地低骂:“最后一次了啊。”
迎璟撇了撇嘴角,“你不舒服吗?”
未等她回答,就自问自答:“我看你都颤了好几次了。”
初宁脸燥热,呸了一声,在他坚实的胳膊上狠狠一拧:“害不害臊!”
迎璟死皮赖脸堵住了她的嘴,极尽温柔:“初宁,能让你快乐,我真的好高兴。”
次日大早,初宁没让迎璟再请假,托任哥找了个藏民的面包车,早上五点就往康定赶。十二点多的飞机,初宁上机前给迎璟发了个短信,然后关机登机。
两小时后,北京。
初宁出了廊道,被喧闹的机场怔住了。这才离开多久,竟心生两个世界的感慨。她适应了好久才缓过劲,正准备去打车,冯子扬的电话就来了。
乍一瞧见是这人,初宁还蛮意外,“哟,您老人家法国之行可还愉快?”
冯子扬还是那派乐天的精气神:“有你这么当朋友的么,尽嘲讽我。”
初宁弯嘴,“什么事啊?”
“没事儿,告诉你一声,我回国了,给你从巴黎带了礼物,限量香水,我已经替你都拆开闻了一遍,绿色瓶子那个最好闻。”
“礼还没送到,你倒先替我拆了,好吧,谢了。”初宁说:“这两天请你吃个饭,等我通知。”
刚准备挂,冯子扬把人喊住:“诶,宁儿,还有件事儿。”
“嗯?你说。”
那头似有蛮为难,组织番措辞,才沉吟:“你最近和关玉有联系么?”
“关玉?有啊,上周,我约她吃饭,她说没时间。怎么了?”
这回停顿的时间略长。
冯子扬忽说:“她前阵子问我借钱。”
初宁哦了声,倒也不是很诧异,“她股票又要补仓了啊?”
冯子扬警敏,“她也向你借过?”
“不多,一个月前,十万。”初宁随口一问:“她问你借多少?”
半晌,“五十万。”
这个金额,还是把初宁给吓了一跳。
五十万对冯子扬来说,也就是一个数字,他从小就是金窝里长大的冯少爷,花钱习惯也不秀气,一身行头置办向来讲究,就更不提别的了。但五十万,六位数,对普通人来说,也是一笔巨款。关玉不愁吃不愁穿,娇滴滴的小公主,她要这钱干什么?
初宁下意识一句:“被传销骗了?”
冯子扬笑出了声,“能耐。”
遂又澄清:“我没别的意思,就这茬,和这姑娘平日的办事风格不匹配,所以问问你,钱事小,人是大。就怕她有什么难处又不好意思说,剑走偏锋走歪了道儿才紧要。”
初宁应道:“行,我记心里了,改天我问问。”
冯子扬乐呵,“你办事,我放心。”
初宁等到出租车了,坐上去,一手拿电话,一手关车门,“你和秦淼怎么样了?”
秦淼,就是他那谈了七八年,分了无数次,和好无数次,爱得要死要活跟八点档电视剧似的小情人。后来冯家不同意,两人又转入地下情,初宁还是这段地下情的掩护呢。
冯子扬那头是彻底安静了,连呼吸都陡然颓废。
初宁哟了一声,自知不恰当,连声道歉:“当我没问。”
冯子扬却突然发火:“他妈的一个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全往死里逼我!她吃的用的穿的,哪个不是最好的,把我当提款机了,看她这几年懒在家里,都成什么样了,越来越不讲道理,要分手,行,分呐!呵,回过头又哭着嚷着说不分了。把老子当什么?还敢用死来逼我。操!”
吼声太大,初宁把手机搁远耳边,皱了皱眉。
发泄完了,冯子扬就把电话挂了。
初宁摩挲着屏幕,心里五味杂陈,这时,手机叮的一声,是微信。
“我忙完了!你到北京了?”
“我明天就能回来了,提前了!又可以早一天见到你了!”
“对了,这两天有快递寄到你那儿,记得签收。”
“我可太他妈想你了![狂亲][狂亲][垂涎][垂涎]~”
这人的热情和活力,隔着张屏幕都能扑面而来。
方才的沉闷心情,瞬间被吹散。初宁捧着手机笑,回复:“快递啊,你买了什么?”
迎璟回了三个表情:“[威猛][威猛][威猛]~”
初宁乐的,捧着手机笑。
——
迎璟第二天也回了北京,只不过他没马上去学校,而是从机场直接坐大巴去高铁站,回了一趟杏城。
陆军总院门口的警卫兵似乎换了一批新的,迎璟进去的时候还被拦住,姓名年龄身份证,问他找谁。
小战士有板有眼,年龄与他相仿,目光刚正,自带一股正气凛然。
迎璟懂规矩,问什么答什么,掏出身份证递过去,结果一看,上头的家庭住址写的就是脚下这个地方。小战士明白过来,有点不好意思,放下枪杆,说:“抱歉,我刚来没多久,平日也没见过你。”
迎璟忙说:“不用抱歉,都赖我,我在外头上学,回来的次数少。”他向来和气,喜欢交朋友,一个照面,两句话,就能嗅出气味是否相投。
还挺合心意,他对小战士笑得白牙一绽,“你多久换班?”
人家一愣,“啊?啊,五点。”
“五点半篮球场见,约你打半场。”迎璟手往右边指,“别找错地方了,西边的球场。”
小战士眉眼精神,双脚一靠,“是!”
迎璟推着行李箱,哼着曲子走了。
到家,崔静淑一早就忙活开了,准备的全是迎璟爱吃的菜,碗碟有圆有方,组合在餐桌上,看着就是位于生活细节处讲究的女主人。
迎璟跟务工人员返乡似的,大包小包,人还晒得黢黑。
他进门,崔静淑正端着鱼汤从厨房出来,擡眼一看,吓了跳:“嚯!小伙子你找谁啊?”
迎璟笑:“我找我妈,我看您有点儿像。”然后从她手里接过鱼汤,凑近眨眼:“您给我凑合当妈算了。”
崔静淑被逗乐,“顽皮。”
“我爸呢?”迎璟把汤放好,趴在桌子上拿手捏菜,嗷呜嗷呜吃得可香。
下楼的脚步声,迎义章一声严厉:“有没有规矩,不许用手!”
迎璟赶紧站起,笔笔直直的,朝他鞠了个躬:“遵命!”
迎义章脸色缓了缓,这儿子,就没少皮。
五菜一汤,一家人坐着吃饭。
迎璟饿晕了,三两下就扒了一碗饭,“我姐什么时候回来?”
“她肚子大了,人犯懒,在家窝着,你姐夫这段时间正好休假,在家照顾着。”
崔静淑夹了块红烧肉到他碗里,又把迎义章伸过来的筷子打掉:“老迎,你就不许吃了啊,这两天血压不稳,注意点儿。”
迎义章老老实实,盯着那碗肉,蛮不舍,最后叮嘱迎璟:“没事儿你以后少回家。”
迎璟:“?”
“你每次回来,你妈妈都做各种肉,我又不能吃。”
得了,还生起气来了。
崔静淑哭笑不得,“好好好,你吃,最多两块啊。”
“三块。”迎义章讨价还价。
未等母亲发话,迎璟把自己碗里的那块肉干脆利落地夹给父亲,“成交!”
这爷俩……
崔静淑拨着青菜摇摇脑袋,“就是天生来克我的。”
一家人和和气气,一顿饭吃得很有烟火气。
迎义章问了些他此次川藏之行的情况,迎璟的逻辑思维很强,做过的事都装在心里,分门别类,拎得清。他回答时,内容饱满,一听,就是扎实学习,没有荒废机会的人。
迎义章也仔细,时不时地提点两句,又问:“接下来你有什么计划?”
迎璟说:“我要把我们目前的虚拟仿真技术往更精更专一的方向发展,我想着重研究航空发动机的模拟构建。这是行业的难点,也是个契机。”
迎义章不多问,只要他有方向,有思路,那这个人就不会差。
至于是否成功,是否吃苦,是否能坚持,那是需要时间去验证的。
急不来。
话题告一段落,短暂安静。
五碗饭下肚,迎璟也吃得差不多了。他搁下碗筷,语气郑重:“爸,妈,我有件事要跟你们说。”
这架势,让人不得不重视。
崔静淑看着他,略微紧张,“怎么了?”
迎璟:“我交女朋友了。”
嗨~原来是这事啊。
崔静淑和迎义章并无意外,二十多的年龄,血气方刚,不谈恋爱才奇怪。
崔静淑放了心,轻松地聊起:“女朋友是你同学吗?”
“不是。”迎璟说:“你们见过的。”
“见过?”崔静淑仔细想了想,没个头绪。
“是初宁。”
一锤定音。
气氛怔然。
迎义章八风不动,倒是没什么反应。可崔静淑的眉头就皱起来了,“是宁总?她不是你项目的投资人吗?”
她往多里想,一下子紧张起来,“小璟,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项目的确重要,但也不能为了这些东西,而牺牲掉一些更重要的品质!”
字正腔圆,义正言辞,崔静淑极其严肃。
这话也太社会了,迎璟还没抗议呢,迎义章先行不满,咳了声,“怎么说话的,这种原则性问题,我相信小璟能够把持住。”
迎璟也觉得夸张:“妈,您不会以为我为了拉资金,出卖自个儿吧!”
崔静淑拍拍脑袋,“我这不是……急的吗。”
“我和初宁你情我愿,我俩真心喜欢彼此,绝对没有半点别的念头。”迎璟挺直背脊,目光真诚。
“可是,可是她。”崔静淑没办法完全消化,满腔腹稿,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小声:“……可是她比你大吧。”
“比我大怎么了?人家多吃几年饭,给我做女朋友,说到底还是她吃亏了呢!”迎璟反驳。
崔静淑被他这歪理弄得哭笑不得,“我就问一句,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迎璟的立场特别坚定:“您一知识分子,怎么还有这种老旧观念,可一点都不可爱了。而且,我不喜欢总拿人女生年龄说事儿,当着我的面说说也罢,但以后初宁面前,一个字都不许提!”
看这激烈反应,以前两人准为了这个问题别扭过。
崔静淑没再吭声,但表情还是忐忑不定的,她跟老伴交换了一下眼神,暗里的意思:你这个做父亲的,倒是说话呐!
“我先跟你们交个底,一是尊重你们,二呢,过段时间我带初宁正式到家里来,你们不许反应惊讶,不许让她觉得难堪。”
迎义章终于开口:“急什么急什么,你这一串串的,当背课文呢?你妈妈出自关心,多问几句怎么了?小璟,将心比心,不能这么对长辈说话。”
迎璟鼓鼓腮帮,点头,“好。”
承认错误倒挺快,也不跟谁置气,迎义章这才松解脸色,问:“那你是怎么想的?”
迎璟答:“我想毕业之后就结婚。”
崔静淑心都快蹦出来了:“你,你!”
迎义章也怔然,但很快沉下气,捏着筷子挑起一片青菜叶,打太极似的慢慢拨挑。
迎璟看出了他们的心思,淡淡道:“这是我单方面的想法,人家还不一定愿意嫁呢。”
老两口对望一眼,也平静下来。
迎义章点点头,对这事儿表示知道,语重心长道:“你成年了,自己的事情自己拿主意,爸爸就一个要求,男人,一定要心怀责任,既然和人姑娘走到这一步,就好好待人,不管结果如何,过程,一定要无愧于心。明白吗?”
迎璟扬着下巴,势在必得:“是!首长!”
“臭小子。轻浮!”迎义章做派正,极有原则,但眼界开阔,心胸亦广,他是家庭的掌舵人,处理过的舆情危机,政治决断无数。有魄力,格局深远。
根正了,苗子自然就红了。
“往后你去初宁家,切忌不能这么毛躁,让人父母看笑话!”迎义章提醒:“去之前,跟我说一声,备点像样的礼物。”
崔静淑欲言又止,但还是为儿子着想,便也压下不安,点了点头,“行吧,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
同一时间的北京。
傍晚夕阳红透半边天,初宁开车回去的路上,特地靠边停车,滑下车窗静静欣赏了会美景。然后拿出手机拍了个照发给迎璟。
等了几分钟,那边没回,正在球场上和小战士打篮球呢。
一身肌肉紧实,年轻、热烈、亢奋。
这边,初宁停好车,先去柜箱取了快递,四四方方一个纸箱,还有点分量,也不知迎璟买的什么东西。初宁搬回家,洗了个澡才慢悠悠地拆快递。
小刀一划,打开。
她震惊了。
一箱的安全套!
螺纹、颗粒、狼牙棒、什么大胆爱、活力爱、欲罢不能爱……
五花八门,初宁眼睛都晕了。
再往下翻……嚯!什么玩意儿啊!
初宁拿出来,左右手捏着两个粉色的……蛋?
软软的,弹弹的,QQ的,还有电池。
初宁手都要起火了,她无言地拿起手机,给迎璟拍了个照片发微信问:“小迎同志,请问这是什么鬼?”
回复是在一小时后——
“[色][口水][色][口水]……商家赠品,天,我要给他千字好评!!”
初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