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坤一时没明白这药名代表什么,还特地查了百度。
避孕药三个字蹦出来的时候,他懵了。
两人和好这么久,但一周就聚一两次,真正欢爱的次数并不多。他出国前的最后几次,确确实实有私心,没再做措施。
他以为这是心照不宣的默契。
厉坤握着这药瓶,深吸一口气,想了想,还是将东西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
迎晨到家又晚了,一进门便连声抱歉,“临时加班,拖了好久。”
她到厨房,从后面圈住厉坤,伸鼻子一闻:“做的什么?好香。”
“酸菜蒸肉。”厉坤单手握着锅把,手臂拧成一条线,绷绷紧。
迎晨踮脚,往他侧脸轻轻亲了一口。
厉坤作势凑过来,“不够。”
迎晨拧头,躲了过去。“专心做饭。”
跟卯了劲似的,厉坤抓着她的手腕不让走,“亲一口都不行了?”
迎晨淡淡皱眉,一秒即逝。
厉坤这副表情有点拿不准,听着是玩笑语气,眉眼却透着认真。
对视数秒。
迎晨浅淡一笑,“我去换衣服。”
然后拂开他的手,走出厨房。
厉坤难得给她做一顿饭,但只要做,便格外用心。三菜一汤,皮蛋凉拌,主菜是蒸肉,迎晨不喜欢吃鱼,但他还是换着法子做了道清蒸桂鱼,然后挑了足足半小时,把刺给挑了,弄出一碟松软的纯鱼肉。
迎晨勉强吃了这碗鱼肉后,动了几筷子,便说吃饱了。
厉坤:“怎么就吃这么点?不好吃么?”
迎晨:“蛮好吃的,但今天胃有点儿胀,没什么食欲。”
“那我去给你热壶牛奶,温温肚子。”厉坤没浪费,把剩下的一顿扫,吃得干干净净。
迎晨要收拾碗筷,也被按住。
“行了,我来吧。”
厉坤是个做实事的男人,家居琐碎,半点也不推辞,弄得井井有条。
客厅就亮了一盏小灯,颜色柔和,厉坤站在厨房里,微微弓腰,衣袖撸上半截儿,细细腻腻地洗着碗碟。
厨房门像是一道瘦长的取景框,迎晨坐在沙发上,侧头望着。
酣畅饱腹,暖灯光影,这个男人脱下军装,便是极致的温柔。
察觉到注目,厉坤下意识地往这边一看。
迎晨分了心,躲闪不及,两人目光碰了个正着。
厉坤眼神像块明镜,黏住了,就直直盯着,像要看穿你心沟。迎晨扯着嘴角,笑了笑,然后拧过头,若无其事地看电视。
十点不到,迎晨就嚷着要睡觉。
“怎么了今天?”厉坤后脚跟着,也爬上了床。
他身上有沐浴露的清淡香,扑了人一脸。
迎晨的脸被他掰正,然后落下一个男人吻。
厉坤的手往被子里伸,撩开她的衣摆,跟游鱼似的,一路战栗。最后,手盖上那团绵软时,迎晨按住他手腕,目光倦色:“今天好累。”
厉坤眉峰下压,眸子里有深光在晃。
他一声不吭地盯着迎晨,较劲儿似的,那手,始终没有妥协挪开。
迎晨莞尔,擡起头,主动贴上了唇。
亲昵到了临界点,厉坤气喘沉沉,撑起手臂,半边身子越过迎晨,拉开床头柜的抽屉,翻找着什么。
迎晨侧头一看,呃,这男人什么时候买的安全套?
厉坤抽出一只,熟稔地捏开,正准备自己套。迎晨翻身过来,把他推在床上,然后自己跪坐着,一身白皙肌肤如雪莲,唇红眼艳,藏了一汪春水般。
厉坤被刺激得有点受不住,杵着的玩意儿本能地弹了弹。
哑声:“别,我自己套。”
迎晨探身,掌心直接堵住他的嘴,然后头一埋。
温润紧致的包容感让厉坤揪紧了床单。
“嘶——”
到最后,他叫得比谁都厉害。
迎晨也是横了心,无比上劲儿,嘴巴麻木了,都快抽筋了,也不肯放弃,弄了半小时,终于让厉坤缴械。
到最后,男人嗓子都喊哑了,似是带了点哭音。等余热过去,厉坤抱住双眼紧闭,累惨了的迎晨,咬了咬她耳垂,轻轻叫了一声:
“老婆。”
迎晨的鸡皮疙瘩,燃烧了每一寸肌肤。厉坤能摸出她的变化,心里那个舒爽,瞬间驱走了之前的郁闷和不悦。
迎晨嘴角噙着一瓣笑,无声胜有声。
厉坤跟个向大人讨糖的孩子般,说起:“后天周六,我去你家拜访你父亲母亲,行吗?”
迎晨笑容一窒,收敛至不见。
“我从非洲给他们带了点礼物,这边儿地方倒是从没见过,不贵,就当一份心意。”
厉坤声音平静,语气温情,从容的,坚定的,字里行间的云淡风轻,是对过去恩怨的妥协与放下。
“如果他同意,我们就结婚。”说到这里,厉坤难掩憧憬,很快笑着补充:“当然了,如果他不同意,我也会这么做的。”
“啊,对了。”想起来,他又告诉她一个好消息:“今天队里开了表彰会,哥给你争气,立了个一等功,队里说,我可能会升职。”
迎晨动摇的心,倏地又紧绷。
“总队一直缺实战经验干事,组织看我表现不错,当兵年限也够,符合储备条件。”厉坤以前对这些东西不看重,觉得真正干实事的人,到任何领域都一样。
尽责,尽职,无愧于心就好。
但现在不同,三十而立,娶妻生子,迎晨平日从来不说,但他其实是明白的,以往每次分别,她眉眼间的隐忍和担心,帧帧深刻。
男人有了爱人,便懂了敬与畏。
他每一次的努力和拼命,都是向安定在靠近。
迎晨刹那懂得,以前他总说的那句话:“小晨儿,你给我一点时间”,是什么意思了。
“怎么不说话?”厉坤低吟,蹭了蹭她的头发,“乐傻了?”
片刻沉默。
迎晨低着头,瓮声瓮气道:“厉坤。”
“嗯?”
“周六,先不去了。”
七个字,一锤定音。
迎晨能明显感觉,圈住她的手臂,在一分一分变松。
厉坤留了沉默,在等她解释。
迎晨唇齿微张,说:“我周六要加班,可能没空。”
厉坤迟缓着,说:“行。那咱们改时间。周六不行就周日,周日要加班吗?”
“还不知道呢。”迎晨说:“最近公司有个项目在跟进,事还挺多的。”
“那什么时候去?你定,给我一个时间。”
“再说吧。”迎晨垂下眸子,声音很轻。
一室安静。
厉坤彻底松开手,掀开被子下了床,他连拖鞋都没穿,赤脚踩地,沉默地去倒水喝。
迎晨躺进被窝,侧脸枕着手臂,佯装闭眼。
不知过了多久,她已睡得模模糊糊。只觉腰身一紧,又被重新搂进了怀抱里,耳边是一声似有似无的低沉叹息。
———
队里任务结束,都会有十来天的假期。厉坤四处溜达,上午去厉敏云那陪父亲半天,下午市区转转,图书馆,超市,工艺品老街,跟个无业游民似的。
林德可纳闷儿了,“哎,哥,你这都是第三天上我这儿吃晚饭了吧?”
厉坤横他一眼:“你什么意思,记得这么清楚,惦记饭钱是吧?”
“你一个人来就惦记,”林德嘿嘿笑,“叫上晨姐一块,我给她挥舞荧光棒。”
厉坤的兴致顿时降温几度,说:“你晨姐最近工作忙,没时间。”
林德贼机灵,听出来了不对劲,试探地问:“哥,你跟晨姐吵架了?”
“还真没吵。”厉坤也费解,谈不上抱怨,说:“她们公司谈了项目,据说屁事儿挺多,我从国外回来也这么些天了,她就按时下班过一次。”
厉坤心里烦着,抖了支烟放嘴里咬着,点燃后重重吸了一口,烟气在肺里打了个转,他又把烟给掐了。
林德眨眼,“戒了?”
厉坤闷声:“嗯。”
“啊,我知道,这叫优生优育。”
厉坤也没否认,往椅背一靠,心情不佳。
“我看,你这就是想太多。你想啥呢?啊?”林德态度老成,有模有样地帮人分析起来:“你和晨姐,打小认识,这情分天长地久,崩不了。”
这话舒坦,厉坤不自觉的挺了挺腰板,得意。
“其次吧,晨姐多喜欢你,有次还为你爬墙,不怕摔,羡慕死了。”林德掰着指头,一样样地数,到最后,十根指头轮了两遍,才下总结:“总之啊,你俩特别好。”
厉坤笑了笑,冲林德比了个打枪的手势:“臭小子。”
“晨姐是他们公司的干部吧?”
“对,中层。”
“哎呀,那人脉也挺广啊。接触的客户老板,英俊潇洒的肯定也多。”林德摸着下巴,眼珠转了半圈,感叹:“诱惑真多。”
“……”厉坤一脚踹向他:“闭嘴吧你!”
林德皱眉头,忽问:“厉哥,你……没啥问题吧?”
厉坤正襟危坐,嫌弃地瞥他一眼,“什么意思?”
“身体啊,健康啊,功能啊。”
厉坤被呛得猛咳,“滚蛋。”
“都说有七年之痒,你和晨姐不止七年了吧?”林德一本正经地剖析:“你们也算半异地,一周见个一两次,哎呀,很危险的啊。”
厉坤抿着唇,不再犯脾气了。
“太熟悉了,难免心生倦怠,我觉得吧……”林德话说一半,深思熟虑。
厉坤还真紧张上了,问:“觉得怎样?”
林德清了清嗓子,对他勾了勾手:“哥,你近点儿。”
厉坤照做,凑过耳朵。
“我觉得啊,你得有点危机感,三十一岁,四舍五入就是男人四十啊。”林德压小音量,虚声儿说:“你们这岁数,最大的毛病就是缺少活力,年轻感,朝气感,少年感,懂吗?”
厉坤茫然一瞬,不耐道:“说人话。”
“你得换点花样,给晨姐新鲜感。”
还别说,这话真被厉坤给听进了心里,他紧着声音:“说说看。”
几句之后。
厉坤一言难尽,掌心默默地按紧了桌面。
犹豫问:“这法子……可行?”
林德扬眉,“当然,花花公子说的。”
厉坤一时没明白,“花花公子是谁?”
林德嘿嘿:“男性杂志。”
———
迎晨这边,也为事烦着。
下午,交情颇好的秘书,偷偷告诉她,“晨姐,公司办拟定了下周工作安排,周四,有一个临时董事会。所有高管和党委书记都参加的。”
迎晨默了片刻,手中的签字笔,迟迟没有落下最后一撇。
秘书小声道:“晨姐,咱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许董这次的态度,挺强硬的。”
迎晨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
“其实,我们也看不惯公司对上次矿难事故的内部处理结果,仗着法审部和领导的关系好,便开后门包庇。”
秘书停了停,才小声:“虽然处理结果不公正,但是晨姐,你前途无量,实在没必要在这件事上,对自己较真。最后为难吃亏的,可是你自己啊。”
迎晨垂眸,缓缓合上笔帽,“好了,人多口杂,别再说了。”
秘书立即闭嘴,但心意是真的。
“每个人的原则不一样,这里面的水,远比你们看到的要深。”迎晨一语概括,浅浅而谈,对她笑了笑:“好了,你出去工作吧。”
下午四点,公安局的同志又来找迎晨了解情况。迎晨已能明显感知,他们提问的出发点,已从迎晨主动,转为被动。
千丝万缕的微妙转变,如风云迁徙,多云转阴。
这日,迎晨从局里出来,又回办公室待着。
夜深,人静,心如暗夜浮游,沉下去,又飘起来。
十点,迎晨才离开公司,开车回家。
晚上路况不错,二十分钟后就到了。迎晨开了门,客厅灯亮着,但没见着人。
她边换鞋边往里头看,“厉坤?”
步履匆匆的声响,厉坤从卧室走出来,一身家居服,看来是刚洗过澡。
“回来了?”
“嗯。”
“饿么?我给你做点吃的?”
“不用。”迎晨换好拖鞋,把包丢沙发上,揉着颈椎伸懒腰。
厉坤没再劝,“去洗个热水澡,我给你拿衣服。”
迎晨未觉异样,“好。”
水声淅沥,磨砂玻璃上雾蒙蒙的一层水汽。
厉坤望了一眼,然后拧过头,双手搁腰,深深呼吸。
他拉开衣柜,从最里边拿出一个橙色纸袋,拎在手里半晌,神色复杂。这玩意儿是他晚上特地去商场买的,别说,头一回办这事儿,真有点不适应。
心里的退堂鼓刚起了个头,林德那一套大道理和迎晨这段时间的反应,混在一起,又给他打了一剂强心针。
“得嘞,全是为了媳妇儿。”厉坤调整心态,定了决心。
他心虚着,又往浴室瞅了瞅,然后飞快脱下家居服,费了老劲儿换上了纸袋里的东西。
迎晨披着一身热气,从浴室出来,她穿的是墨绿色的丝绸睡衣,腰间细细的一根带系了个懒散的活结,锁骨往下隐隐乍现,胸脯俏生生地挺着。
迎晨松开发绳,一头波浪如墨绸,加持了女人的妩媚。
“你换了洗发水啊?”边问边擡眼。
厉坤眸色沉沉,意味深长地走过来,迎晨懂他心思,不算主动,却也顺从的依进了他怀抱。
吻深,掌心热,滚烫烫的在她腰上游离。
迎晨气息颤了,厉坤的唇舌一抽出,她便有些心浮气躁。
厉坤按住她的手,呼吸热热喷薄:“迎晨。小晨。晨儿。媳妇儿。老婆。宝贝儿。”
这语气腻的,迎晨心都酥了。
厉坤舔了舔唇角,递过声音,“摸摸我。”
然后动作轻柔的握起她的手,直接挑开了自个儿松松垮垮的裤头。
摸到了。
迎晨轻轻拧眉。
厉坤笑了,高挺鼻梁撑出的俊朗眉眼里,那股坏劲儿透着一股情色。
指尖微妙的触感,让迎晨本能地缩手:“哎?你,你穿了什么啊?”
厉坤扯下裤子,任它滑落到脚踝。
迎晨目光一低,差点没尖叫出声,看实了,脸色顿时涨红。
语无伦次道:“你,你。”
厉坤豁出去了,腹肌绷得铁紧,哑着嗓儿说:
“这是非洲小野象,豹纹卡通……喜欢吗?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