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事情的发生时间点卡的刚刚好,清晨六点,猝不及防。爆料博本身并没有热度,但安蓝这个看似手滑的点赞,就硬生生的把它顶上了热搜。
同事们看温以宁的眼光都有点变样,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们还是了解的,那条热门评论对W姓女子的每一项描述,都能对号入座。温以宁连着看了好几条娱乐营销号也转载了,一副吃瓜不嫌事大的姿态,热转最多的,也有一千多的流量。下面的评论也基本被安蓝的粉丝控评:
“抱走我们安安,哪来的野鸡捆绑炒作,能不能直立行走了。”
“营销号别来蹭热度,手滑而已,拒绝ky。”
“又是安蓝,演技还好,但粉丝戏真多,败坏路人好感。”
“这个W姓女子一看就是野鸡小三,实名制劝你做个人吧。”
点赞的基本都是这些内容,再往后温以宁没有继续翻看了。她在广告媒体行业工作了这几年,也算见过世面,深知舆论犹如一把悬梁利剑,普罗大众尤其厌恶类似离经叛道的失德行径,群喉如剑,一剑封喉,足以将人拉下万丈深渊。
温以宁没想到的是,自己有朝一日也会成为风暴的中心。
她手脚一片冰凉,周身好似瞬间入冬。手机震的时候,心脏都要灰飞烟灭,温以宁被这突然的动静惊出了一背冷汗,定睛一看,来电人是陈飒。
陈飒说:“你上你的班,不用理会这件事,我来处理。”
电话挂断。
温以宁像一条被丢进油锅的鱼,生煎炙烤之后,又被人给捞了上来放回了湖海里。
十五分钟后,这条新闻的热搜排名已经开始往下掉,从第六到第十,半小时过去,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而与此同时,一条前阵子网传的xx明星出轨的消息瞬间登顶榜单第一,眼看着后头的标识从“沸”到“爆”,图文并配,这才是妥妥的石锤。
网友是善忘的,吸引力又都集中于出轨新闻上去了。
陈飒的公关手段还是很强悍的,也没有用最愚蠢的删帖方式不打自招,她在媒体圈的人脉资源广泛,之前xx台一直压在手里的出轨石锤,恰到好处的放了出来。这个效果基本就是完胜。
上午十点,风波渐平,她这才把温以宁叫到办公室。
进来时,陈飒正在接电话,电话近尾声,她的语气殷勤又热烈,“放心,一定请你吃饭。好,行,有劳了。”
她把手机搁回桌面,看了一眼温以宁,平静道:“你不用太在意,这就不算个事儿,再大的我都能压下来。我已经和转帖的几个营销公司打过招呼,等晚些时候再删帖。真正的热度并不高,过两天再让平台把那个账号给注销。基本就是一个造谣事件,不会太影响到你。”
温以宁点点头,“飒姐,谢谢。”
“用不着谢我,这事儿本来就是本末倒置,无中生有。唐总早上转机,估计也快下飞机了。”陈飒一大早被这种事弄的也很心烦。她不是烦温以宁惹事,她向来是不太喜欢安蓝的。
“一个个的,再也没有比她还能作的了。”陈飒暗骂,心中不屑,“这算什么,追不着人,就把气往你头上撒。粉丝听风就是雨,这事儿要再晚一点运作,信不信能把你家祖坟给刨了。”
温以宁坐着,双手垂于桌面,十指交叠在一起,很紧。
陈飒点燃一根烟,抽了两口夹于指间,她又把烟给按熄了,说:“公司这边估计是瞒不住了,什么打算?”
温以宁一时没吭声。
“公开也好,唐总也不可能跟你藏一辈子。”
一辈子三个字太重,陈飒跟唐其琛共事这么多年,对他的为人也知根知底。她三十多年过下来,圈里圈外见过的男人也不少,能保持唐其琛这种程度的隐秘与克制的,微乎其微。他的感情观太“薄”了,亦或是经历使然,他很难有所失控。就连安蓝这种高高在上的女生,都能心甘情愿的对他单相思数年,且无怨无悔,关系还维持的这么平衡。
这是唐其琛把控场面的心思,陈飒虽不喜安蓝,但也深知这一圈的关系,兜兜转转,互惠共赢,谁都有难处和思虑。自然的,也不会轻易捅破这层纸,伤了和气与体面。
陈飒话不多,却句句有深意,“以后公司里,对你的议论和看法肯定会有,你自己得学着调节。当然,这还是看你自己。如果是真想跟唐总走到一起,那这条路,不一定事事顺你心,也不一定桩桩逆你意。”
温以宁笑了下,眼里有清亮的光在打转,她还是那句话:“谢谢你,飒姐。”
陈飒也勾起嘴角,“去忙吧。坦然一点,你没有做错。”
温以宁起身离开,走到门口又被叫住,“以宁。”
“嗯?”她侧过头。
陈飒眼神升了温,淡声说:“你脸色太白了,补点妆。”
从办公室出来,唐其琛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温以宁握着手机,看它一直震,名字一直在屏幕上晃,几股力量绞成千钧之势,都落在她掌心。温以宁握着的手机在发烫,好像要把她的手烫出一个洞来。
她走到没人的地方接听,结果一开口发现自己声音竟然是哑的,“老板。”
唐其琛语速很快,清晰且果断:“不要多想,别去看评论。陈飒已经跟各渠道做了公关,你的个人信息都已删除。这个内容不实,我和安蓝之间没有所谓的发展。以宁,等我回来。”
方才滚烫的手心好像一瞬间又退了热,温以宁从窗外看向马路,流动的人口小如蝼蚁,在城市交织而往,她情绪从大起大落的状态中渐渐稳定,呼了一口长长的气,轻松的说:“老板,我没事。”
安静几秒,唐其琛低声说:“念念委屈了,我知道。”
温以宁眼眶顿时发热,嗯了声,不再逞强,小声问:“老板什么时候回来?”
唐其琛说:“明天,等这边签完合同,明天早上到上海。”
他手边的工作确实脱不开身,周日在杭州参加完论坛马上飞去了澳洲参加一个签约仪式。这是亚汇拓展海外市场下半年的重点项目,他不能缺席。加之陈飒已跟他通过话,唐其琛才稍稍安了心。
陈飒原本以为,这事到此为止,也算画了个及时的句号。但没想到的是,午后,事态又开始升级发酵了。源于安蓝粉丝后援会里,平日组织应援活动颇有号召力的一个粉头。他的账号有两万多活粉,五点左右,竟然挂大名直接开撕。
把温以宁的生辰八字,上班的地址、具体部门,甚至她在大学时的考试成绩单都给晒了出来。所谓打码也是欲盖弥彰,那张成绩单的右上角是温以宁的证件照,马赛克全马在了脖子上,五官清晰可见。
“通报一下此人,上海国际金融中心附近的家人们注意了[微笑][狗头]”
底下评论:“长得漂漂亮亮,为什么要当第三者呢。”
“值得唾弃,但楼主这是人肉了,是犯法啊!”
“我们可怜的安安,为什么不骂那个渣男。”
“安蓝粉丝真的脸大,人肉了还要按头认罪,坐等打脸啪啪啪。”
饭圈太疯狂,年纪轻轻估计也没什么懂法意识,很好的蹭了一波热度。陈飒看到后当场就发了飙,脏话扔了出来,“出具律师函,告的他爹妈不认!什么人啊真是!”
经历一天潮起潮落,温以宁的心态反倒好了,她很平静,反而安慰起陈飒来:“你别气,天干气躁的容易上火。”
陈飒瞥她一眼,冷哼,“你耐性倒好。”
舆论烽火都是一阵阵的,指不定下一秒又烧出什么花样来。几家主流媒体的交好陆续给陈飒打来电话,手机嗡嗡作响,她一概没有接。
一支烟的时间,陈飒拿起手机再看,表情逐渐不对劲了,她眉头紧蹙,眼神也迟疑不解。
温以宁擡眸,“飒姐?”
陈飒看着她,然后慢慢把手机递了过来,平声说:“安蓝发博了。”
微博来自刚刚——
安蓝:谣言止于智者,杜绝恶语中伤无辜,一切已移交律师,真的只是手滑啦,请各位理智,秋高气爽,不如陪父母去散散步吧。[爱心][么么哒]
也是差不多的时间,那个粉头人肉温以宁的微博评论里出现一条:江春x,湖南x阳六中高一班,上期末数学考试没有及格,人丑就要多读书。评论带图,是这个粉头的自拍大头照。
以牙还牙,粉头自己也被人肉了。
很快,粉头做贼心虚的将这条微博删除,但别的微博下涌现不少嘲讽:
“打脸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安蓝的粉丝真的很low好吗,丑人多作怪,丢你主子的脸。”
“得了吧,安蓝的声明是白莲花本花了,恶心。”
“可怜那个漂亮的小姐姐了,呜呜呜,心疼。”
再过一刻钟,粉头直接炸号了。
温以宁的微信今天也很热闹,平日久不联系的同学,跟集体诈尸似的,都主动给她发来信息,欲盖弥彰的问候语之后,都是暗搓搓的试探和好奇。温以宁一条没回,把几个尤其突出的直接拉进了黑名单。
陈子渝的信息一刷就是十来条,倒豆子似的往外蹦:“姐姐,我雇了水军给你顶贴呢!别怕,我有压岁钱,给你买好多好多的水军。”
温以宁看着屏幕,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麻木的心又跟活过来似的,开始跳动了。
“真是作死,活生生的又把自己送上热搜了。”陈飒粗略翻了一下安蓝的微博评论,除了粉丝控评,其余的全是大众怪责的言论。实在败坏路人缘。当然,陈飒也明白,以安蓝这种性格,断然不会主动反转。
她猜到了唐其琛,但猜不到唐其琛与她是怎么沟通的。
下班的时间过了很久,从落地窗往外看,停车坪的车辆空了不少。陈飒转过身,对温以宁说:“我放你几天假,在家里好好休息,调整一下。你平时出行多注意,事儿虽然平息,但也怕极端的神经病来撒野。”
毕竟温以宁的个人信息都在网络曝光了,虽然从发帖到删帖的时间很短,但还是有隐患。而对公司来说,自己现在也是风口浪尖,回避也很正确。温以宁没拒绝,说:“我买票回老家,回去陪陪我妈。”
陈飒想了想,干脆道:“我的车给你开,别坐高铁了,尽量减少外出。你也不赶时间,路上慢点开。”
温以宁没拒绝,衣服什么的也没回租的房子那儿拿,先把陈飒送回家后,自己直接上了高速。签约仪式落定,唐其琛这个时候应该正在赴宴,温以宁没给他打电话,发了条短信跟他说了声。
唐其琛的信息回的很快,“好,注意安全。”
六点上的高速,路上好走,零点不到就下了收费站。到家开门,温以宁掏钥匙的时候也没多想,一拧一推,“妈,我回来了。”
话落音,人擡头,客厅里慌乱的一阵动静,江连雪和一个中年男人迅速拉远距离,各自坐在沙发的两端。江连雪牙尖嘴利惯了,这一刻竟然上唇碰下唇,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而那个男人的脸色跟落了霜的茄子似的,木木讷讷,大气不敢喘。
温以宁渐渐意识到,自己回来的不合时宜。她脑子卡顿半秒,慢吞吞的反应过来,甚至在想,是不是要退回去,重新把门带上。
江连雪惊慌失措两秒不到,很快重振威风,插着腰嚷:“提前打个电话会死是不是啊!总喜欢突然袭击对吧!”
估计被她这气势吓着了,中年男人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吭声,杵在原地挺尴尬。
是个老实人。
温以宁视线在他身上停了又停,总觉得眼熟。忽然想起,这不是上回江连雪结石病复发,从急诊痊愈后打车的那位出租司机吗?当时司机还问江连雪要微信,脸红的也跟现在一样。
亲女儿回来了,再待也没意思,男人默默的走了。经过温以宁身边时,一米八的北方男人,愣是低着头压弯了脊梁。
门关,江连雪叠着腿往沙发一坐,裙摆掀上一半,雪白的腿露了出来,她说:“杨国正,开车的。”
温以宁换鞋进屋,情绪很平静。她向来不反对江连雪再嫁人,人生苦短,她已经吃过一次苦了,有合适的做个伴,温以宁是赞成的。她不作表态,开了一晚上车太累了,只想睡觉。进了卧室就趴在床上,江连雪靠在门边,手里拿着一根烟,“这又不是休息日,你回来做什么?难不成又被开除了?”
温以宁的头埋在手臂间,声儿听起来很闷,“没有。”
江连雪轻呵,打心眼里还是不相信。
温以宁支起一直胳膊,侧过头看她,这才发现,江连雪烫了个新头发,短短的内扣,不似她这个年龄的人,她脸很小,五官也精美,鼻尖上还有一颗隐隐的痣,不用年轻了,这个样子的江连雪,也是风情万种的。
温以宁依稀觉得,她好像又瘦了一些,“你是不是又不好好吃饭,光顾着打牌了?”
江连雪冷哼,“新陈代谢好不可以?还好意思说我呢,你自己瘦成什么样儿了,胸脯没有二两肉。”
温以宁把头又埋回床里,懒理。
江连雪转身回卧室,脚步又顿住,微微侧头说:“杨国正人还不错,他老婆生孩子的时候死了,孩子一块没的。家庭成分简单,身强体健没毛病,一个月开出租车也有五六千的收入,不会成为负担。”
温以宁嗯了声,“你看着办吧。”
不对。
“你怎么知道他身强体健没毛病?”
江连雪扬着下巴,骄傲的像只开屏的孔雀,“管得着么你,操心一下你那个老男朋友吧。”
温以宁有点受不了了,从床上坐起,提高声音:“你干吗总说他老啊,他也就三十多岁,一个男人三十岁很老吗?”
“哦哟哟,说都说不得了。”江连雪丢了个不屑的眼神,走前说了句气死人的,“那他可要抓紧了,老来得子都称不上,能不能生还不知道呢。”
温以宁挺无语,毛病。
时钟指向一点,夜阑深静,江南的小城市昼夜分明,初秋之夜更是安宁祥和,不似大城市,总是白天不懂夜的黑。温以宁盘腿坐在床上,散下头发,看着窗户外,星星点点的微弱光亮不知遍布在多远的地方。她拿起手机,唐其琛给她发了那条短信后,就一直没有再联系。
睡了吧,这么晚了。
温以宁活动了一下颈椎,然后拖着疲惫的身体去洗澡。
这一夜睡得很安然,偶有窗外飘进来的菊花香催人酣甜入梦。
次日清晨,天光不甚明亮。温以宁睡得半梦半醒,总听到门铃声此起彼伏。她昏昏沉沉的睁开眼,铃声似乎还在耳边。她顺手摸手机,稍微一动,人的意识便清醒了些。温以宁发现,不是做梦,是真的有人在按门铃。
现在快递员都这么早干活儿了?
温以宁挣扎着起身,披了件外套梦游似的去开门,当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时,瞌睡瞬间被击退。唐其琛一身浅杏风衣,双手兜入衣袋,擡眸微笑的一刻,颇有几分玉面郎君的幻觉感。
他说:“敲了半天门,你手机关机了。”
温以宁诧异,“你怎么来了?”
唐其琛微微偏头,“这个时候,不是应该给男朋友一个拥抱吗?”
说罢,他缓缓张开手,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温以宁抿唇羞怯,然后冲上去一把搂住他的脖子,脚离地,往上翘了翘,兴奋之情难以掩藏:“老板早上好!”
唐其琛被撞了个满怀,笑得剑眉斜飞入鬓,搂着她的腰原地转了小半圈,“早上好。”
温以宁分开脸,看着他,“你不是今天才到上海吗?怎么?还有,你怎么过来的?自己开车?那你昨晚是不是一夜没休息?”
唐其琛笑着说:“一个个答,我提前回来的,昨晚到的上海,我没开车,老余也过来了。不用看,后边没人,他去酒店休息了。”
清晨六点多,太阳还未露脸,但此刻的温以宁,心头暖和和的,晨光早已投向了她。
就在这时,靠近门口的那一间卧室,被用力推开,江连雪睡眠不足,起床气特别重,半闭着眼睛火冒三丈,“温以宁你是死人吗!大清早的搞什么鬼,弄的砰砰响,说话还这么大声,你找死呢,还让不让老娘睡觉了!!”
江连雪的骂人功力一如当年,气吞山河语出成章,她骂完了才完全睁开眼,这一睁,直接把自己睁傻了。
唐其琛面色沉静,背脊挺直,一身风衣把人衬得玉树临风。他看起来非常年轻,鲜有男人的肤色白的恰到好处,不显女相,只勾气质。他对江连雪颔首,笑容温和:“伯母您好。”
江连雪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个什么处境。
她穿着睡衣,刚做过的头发本来就短,睡一夜不经打理就宛如鸡窝。她五官虽好,但没收拾整理,尤其与面前的唐其琛作对比,简直天上人间。江连雪懵了几秒,很快反应过来,立刻换上慈祥母亲的面孔,细声细气,微笑着说:“哟,这是唐先生呐,年轻有为真是英俊啊。快进屋坐吧,随便坐。以宁,你照顾啊,我换身衣服出来给你们做早餐哦。”
说罢,便贤良淑德的回去了卧室,走时,不动声色的剜了温以宁一眼。
温以宁忍着笑,把唐其琛领进屋,“我妈是这样的,你多担待。”
唐其琛笑了笑,“你长得像你母亲。”
温以宁小声道:“她换完衣服更漂亮,嘘,别让她听见,不然又得意了。”
唐其琛摸了摸她的脸。
温以宁说:“你坐吧,我收拾一下。”
“去,别感冒。”
等母女俩洗漱完毕出来,唐其琛坐在沙发上用手机回邮件。他又接了个电话,海外分公司的,全程都用英文。
江连雪虎视眈眈的盯着人,“挺精英的啊,也没那么老。”
温以宁:“你别乱说话,这样不礼貌。”
江连雪冷呵,“他这是几个意思啊?上门见父母了都,真对你动感情了?”
温以宁叹了口气,“我真不想跟你说话。”
“他不会睡我们家吧?”
“放心,我送他去酒店。”
江连雪惊呼:“可以啊温以宁,都开房了啊。”
温以宁笑骂:“服了你了。”
早餐还是在家吃的,温以宁做的面条,三个人坐在餐桌前,唐其琛的吃相非常好看,筷子从不交叠,坐姿也如松,一看就是家风优良家庭出来的人。江连雪平日慢慢吞吞的,这一次狼吞虎咽比谁都快,吃完就找个借口走了。
温以宁问唐其琛:“我送你去酒店,你好好休息一会儿。”
唐其琛摇摇头,“不想去。”
温以宁看着他,“那你在我这里睡一会吧。”
唐其琛点了点头,“嗯。”
连夜赶路,这几天都是满负荷工作状态,唐其琛是真累了,昨晚在车上胃又疼,疼的出了一身汗,他带了简易的换洗衣服,在温以宁这儿洗了个澡。
这个时间,温以宁把床单被褥都换了一床,听见人出来的声音,直起身说:“来,我给你把头发吹干。”
电吹风的嗡嗡声是晨间协奏曲,太阳升起了些,金灿灿的阳光一缕一缕往窗里蹦,光亮映在墙上,那一面像是装了块温柔的水晶。温以宁的手指细又软,动作轻柔,一层层抚摸唐其琛的头发,他的鬓角修剪利落,手感很好,温以宁起了兴致,指尖在上面写写画画。
她问:“猜猜这是什么字?”
唐其琛说:“我。”
温以宁继续写,一笔一划,横竖勾,写完后,她放下吹风机,从后边搂着他的脖子,倾身探过脑袋,“这个呢?”
唐其琛安静了片刻,嗓音似乎是被沐浴后的清香蒸高了温度,有点热,有点哑,说:“是个‘们’字。”
温以宁写的是,
我们。
唐其琛心里忽然泛了酸,他握住她的手臂,顺势把人往下带,让她坐在了自己腿上。
两人对视,眼神里的某种情绪不言而喻。温以宁突然低下头,与他额头抵额头,鼻尖碰鼻尖。说:“老板,没事儿的,你不用解释,我相信你,我不会再和你有误会。我会保护好你,我要给你刻个印。”
唐其琛搂着她的腰肢,低声:“什么印?”
温以宁眼珠一转,人往下挪,扒开他敞开的衣领,在左边的锁骨上,落下吻,舌尖舔了舔后,就用力啜了一口。
她从他怀里仰起头,眼角带笑,“草莓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