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聚会在一家高级会产举行,一行人重新入场,墙壁上贴着的金箔纸红鹤飞舞,右侧摆着一排名贵的红酒,高脚杯倒挂在银架子里,反射出一张张谈笑风生的脸庞。
恰巧的是,这家会所是江恪名下的产业。一群老同学知道后纷纷举杯相庆,体育委员敲了敲桌子:“学神,以前读书时就借你的作业抄,现在时隔多年,咱们还得沾你的光。”
一群人发出笑声,江恪嘴角擡了擡,看得出是很放松的状态。而全程,时羽坐在江恪旁边跟着笑,她没有说过一句话自动将自为隐藏为背景板。
可时羽那么打眼漂亮的一个存在,怎么会有人忽略她的存在。她穿着一件黑色裙子,山上未加任何修饰,但是长相和出众的气质,轻而易举地将在场所有的女士比了下去。
大部分女士暗自对时羽忌惮着,忍不住将眼光打量到时羽身上去。
坐在她旁边的一位男士,看着时羽眼神疑惑逐渐转为惊艳:“你就是那个女明星吧,会编曲还会唱跳的那个,说实话,你在那个节目很出色,我都被你圈粉了。“
时羽唇角扬起笑意:“是吗?谢谢。”
对方凑前了一点,拉近了彼此的声音,他压低声音:“我跟你说——”
饭桌上都在说他们的高中事迹,时羽不是当事人,自然插不进话头。见有人同她搭话,时羽眉眼跳跃着光。
席间太嘈杂,对方的声音有些听不清,时羽正凑近一点去听他说话,忽地,一只宽大冰凉的手掌伸了过来攥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往一边扯。
时羽眼神掠过一丝讶异,她看向始作俑者。江恪神色淡淡地开口:“他想说他三岁女儿也喜欢你。”
“是不是?”江恪目光笔直地看向时羽旁边的老同学,眼神里带着一点压迫。
对方后背出了一点汗,他讪讪地笑了句:“是,我都是抱着我女儿一起看你节目的。”
后面为了防止时羽跟别的男人说话,江恪这个变态表面上同人客气有礼地聊天,却在桌底下一直牵她的手,小姑娘怎么也挣不开。】
江恪喝了几杯酒,眼角有一点红,他凑到时羽跟前,热气全拂到她耳朵上了,又酥又麻,她嫌痒躲了一下。
可这一幕落在旁人眼里,就是赤.裸裸的打情骂俏。
“帮我夹那个菜。”江恪薄唇轻启。
时羽差点没当场翻个白眼,她提醒道:“你把我放开,自己可夹的。”
“不要忘了你现在是我女朋友。”江恪擡了擡眉骨,刻意咬重了后面三个字。
时羽只得一会儿给他夹菜,一会儿给他倒酒,尽全力地扮演了温柔贴心的女朋友。江恪眉眼中透着淡淡的愉悦,似乎很享受她的主动。
时嘉瑜坐在他们对面,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她低头吃菜,越来越觉得食之无味。时羽的出现,将她的计划打乱。
她在想,一会儿表白的话,还是有机会的吧。
毕竟两人婚约都解除了,江恪要是喜欢她的话,早就把她娶进了门。
桌上都是用忆往昔,可能女人和女人天生气场不合。有一个披着大波浪的女人笑笑:“江恪,我记得高中的时候你就很受欢迎了,你和嘉瑜经常成双入对的参加比赛,两个人又是俊男美女的,后来老师不是还怀疑你们早恋,还特意找过你们谈话吗?”
“是啊,我还以为你们会在一起。”
时嘉瑜脸庞泛起了一点红晕,她拉了拉同伴的袖子,嗔怪道:“朵朵!”
江恪脸上的神色淡了下去:“是么,我怎么不记得了。”
时羽脸色平淡,她饶有兴致道:“然后呢,还有吗?”
大概是时羽忽然出声有点突兀了,众人看她的神情过于坦荡,加上时嘉瑜和江恪除了这一传言还真没有什么,一时说不出一句话来。
反倒是留着短寸头,五官生得端正,以前是班上的体育委员一直盯着时羽看。江恪皱眉冷声提醒:“周亮,你看哪?”
周亮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但他一向直来直去,还是说了出来:“我记得你,你是不是经常来我们班找江恪补习的作业那位小姑娘,我以为你和江恪是亲妹妹,那个时候还写过情书给你。”
“啊,然后呢,我怎么对这件事一点印象都没有?”时羽语气错愕。
这是多年前发生的事,周亮现在已有一份稳定的感情,他当时对时羽也是一时的好感而已,于是他大方地说出来,下巴冲江恪擡了擡:“你没有印象,是因为这份情书被学神拦了下来。”
“说实话,我第一次见他为某件事情发脾气。他差点没揍我一顿。”周亮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脸。
周亮认真地回想了一下当时的场景,然后说了出来,时羽拼凑出了个大概。
时羽那个时候读初二,江恪他们正读高三。初中部与高中部离得不远,时羽一周三次来江恪班长找他补习。
有一次周亮刚打完篮球回来,球服上还透着汗,第一眼撞见时羽,就觉得小姑娘生得郝好看,明眸皓齿,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她双手趴在栏杆上,正在认真数切面上的阴影格子,两条细腿不停地晃荡着,有点可爱。
周亮不由得多看了一眼,他走进教室去接水,看着还在做试卷的江恪,他看向窗外:“外面那姑娘是在等你的?”
“嗯。”江看说道。
“女朋友?”周亮脱口而出。
江恪终于擡眼,眼神里透着冷意:“我妹。”
说完,江恪就“啪”地一声放下笔,走出去将时羽带了进来。江恪给时羽补习时,周亮坐在最后一排,不经意看到时羽在偷偷流泪打呵欠,觉得这姑娘有点意思。
第二次,周亮撞见时羽是在篮球场上。他与队友发生碰上,对方扔球的时候越过周亮,指甲不小心划到了他的脸,出了血。
随后,一颗球直直地飞向操场,差点砸到坐在那里听歌的时羽。
周亮走过去,刚想道歉。时羽摆摆手,灿然一笑:“没事,不是还没砸到吗?砸到了你再道歉。”
周亮笑了一下应了句“好”,捡到球后转身要走时,时羽从一个皮卡丘包里翻出一张创可贴,喊住他:“哎,你是我哥班上的吧,喏,这个给你。”
时羽把创可贴递给过来的时候,她正坐在草坪上,仰着头,皮肤是透明的白,细碎的金光落在了她眼睛上,周亮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次日,周亮写了一封情书,犹豫着怎么给时羽的时候,他想到了江恪,说不定人还能帮他追人呢。
放学后,周亮一直磨蹭着没走,直到教室里人都走光只剩他和江恪时,他抓着情书走了过去。
周亮摸了摸脖子,把情书递到江恪眼前,语气紧张:“你能不能帮我递封情书?”
江恪单肩背着黑色的书包正要往外走,擡了一下眉眼:“给谁。”
“给你妹。”周亮说道。
周亮说完就后悔了,他并没有要骂人的意思。谁知江恪在一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动作先于意识一步。
江恪擡头攥着他的衣领,用力一推,直接把他掼到了墙上。他的眼神阴沉,声音冷到不行:“你找死?她还这么小。”
周亮的衣领被勒住呼吸有些不顺畅,剧烈地咳嗽起来,说话费力:“卧槽……不行……就不行,你松开我。”
江恪冷不防地松开他,周亮贴着墙壁坐下地上,大口地喘气:“你作为她家长……我……没想到你劲这么大。”
江恪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扔下一句话:“你别打她主意。”
江恪之后给时羽补习改成了图书馆。周亮再也没有见过她,加上后面到了高考冲刺阶段,他没有心思想这些,这件事也就没有了后文。
后来周亮回想起江恪的那个眼神,就像是得知属于自己的玩具要被抢走时愤怒和占有。
周亮说完这件事后,看着如今紧挨在一起的两人,语气揶揄:“江恪,原来不当人的是你。”
……
饭后,他们又换了一间包厢,他们坐在上桌玩牌聊天,时羽嫌无聊就坐到沙发上去玩手机,玩了几具消消乐,发现怎么也过不了关了,索性不玩了。
旁人不是在唱歌就是在聊天,只有她撑着脑袋在出神地想事情。
她拿起手机给江恪发信息:【原来你以前就那么喜欢我了啊?】
时羽只是嫌无聊随便问一下,她以为江恪不会回答这种问题,谁知过了一会儿他回复道:【有可能。】
看见这三个字,时羽的心重重跳了一下,四肢百骸都麻得不行。
他居然说有可能,按以前江恪不是否认,就是会反问她:我又没疯。
过了一会儿,江恪又发消息道:【你呢?】
他甚至不确定,时羽是否还喜欢他。
这一条时羽没有回。
中间,不知道谁提议玩游戏,说是两桌人并在一起玩。
他们玩的是玩骰子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
输了的话要找在场的人共吃同一根饼干。
因为是江恪的同学聚会,时羽觉得自己安静地当个陪衬就好,也就没有参与。
可是江恪非要时羽坐在他旁边,众人玩游戏的时候,他居然还能分出闲心来玩时羽的头发,一缕黑发缠绕在指尖,亲密感不言而喻。
时羽拍了一下他的手掌:“专心点玩游戏,输了怎么办?”
“不会输。”江恪信誓旦旦地说。
结果下一秒,江恪就打脸了。骰子一开,他输了。
班上笑嘻嘻地说:“学神你也有输的时候,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大冒险。”江恪擡手解了一下扣子。
“好,输了的要共咬一块饼干!”
班长开始拨动转盘,没多久,指针向时嘉瑜停了下来。
“哇哦!”
“刺激!”
“吃饼干吃饼干!”
一群人起哄,尖间声一浪盖过一浪。
一方面,他们是觉得好玩。另一方面,女朋友在场,大家都想看看事件的后续发展。
两位当事人,一个淡定得不行,时嘉瑜则看起来有些害羞。
江恪瞬间就玩脱了。
班长把饼干递给江恪,男人用余光看了一下时羽。
她在干什么呢?时羽抽了一张餐纸在折千纸鹤,神色平静,一点也不关心江恪要和谁吃饼干。
江恪的胸口有点闷,也气自己玩脱了,生怕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就再也追不回时羽了。
他玩不起。
江恪伸手抓住时羽的手,擡眼对众人说:“我发烧刚好,别传染了别人。”
时嘉瑜脸上是一闪而过的失望。众人见大佬发话,也不好再勉强,也就换了个较轻的惩罚方式,让他多喝了几杯酒。
中途,时羽去了洗手间上厕所。她站在洗手镜前对着镜子细细地补妆。
出来后,时羽走在走廊上还在想一会儿要跟江恪说想回去了,她有点想休息了。
谁知在拐角处碰见了江恪和时嘉瑜,她立刻缩了回去。
光影绰绰,时嘉瑜站在江恪面前揪着裙摆,仰头不知道同他说些什么,细碎的谈话声传过来。
江恪穿着一件米白的衬衫,他似乎喝得有点醉,整个人闲散地倚在墙上,扣子解开,透着一种漫不经心的禁欲感。
见他这样,时嘉瑜还是紧张得心嘭嘭跳,害羞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什么事?”江恪的声音有一哑。
“那个江恪,我……我喜欢你很久了。”时嘉瑜不敢看着他。
江恪垂下眼,语气是公式化般的冷漠:“哦,我不喜欢你。”
时嘉瑜没想到自己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表白,他竟然这么干脆利落地拒绝。
她的情绪有些崩溃,猛然擡起来头:“那你喜欢谁?时羽吗?”
时嘉瑜这句话声音太大了,惹得路人频频回到,江恪也被她这尖锐的声音弄得眉头紧蹙。
时羽靠在拐角的墙边也听到了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紧张得跳动了起来。
她其实很在意这个,因为无论是分开,还是江恪在重新追她,他从头到尾都没明确得表示喜欢她。
时羽想知道答案。
谁知江恪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我走了。”
话音刚落,时羽把头靠在墙上,一种失落的情绪把她团团包围,这种感觉比之前强烈。
像是一个飘在海上的浮木,它挣扎了很久以为自己能靠岸,结果一个猛浪打下来,随着巨石迅速下沉,最后溺海,窒息感传来,也不想再挣扎了。
江恪站直身子,正准备走时,时嘉瑜不依不饶,她上前去拉他,声音尖锐:“原来你不喜欢她,那她干嘛到现在还缠着你。”
“没有,是我缠着她,”江恪眉眼透着不耐,他抽出自己的手臂,一字一句认真地说。
“我喜欢她。”
江恪的声音低哑,像是终于从胸腔里滚出来的真心话,伴随着热风传到时羽耳朵里,她的眼睫动了一下,竟然有点眼酸。
喜欢一个人要花多久的时间才能得到回应呢?
像是尘埃星球里,小王子途径沙漠,终于认为这是属于他的小玫瑰,把它带回了家。
她花了十年的时间。
“可是她刚才一点都不在乎你和别人的女人玩游戏。”时嘉瑜试图挣扎。
“那是因为我之前做错事了,惹她不开心了,”江恪看着她,话语残酷,“希望你离我远一点,我不想追她的时候,再多一层误会。”
江恪想起时羽勾了一下唇角,嗓音沉沉:“我这个人一向没什么欲望,但我只想要她。”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还有事情会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