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羽住在江恪家半多个月,脚伤也养得差不多了,距离她参加首档音乐制作节目没剩几天,她上了一□□重称,惊恐地发现自己好像被养胖了。
于是江恪最近下班回来,不是看家见小姑娘在那里倒立就是趴在桌子旁,跟只小猫一样小口小口地吃着沙拉。
“你不用减肥。”江恪走过去,把打包好的食物放在桌子上。
香味从牛皮质袋缝隙里飘出来。小姑娘卷着毛毯向旁边挪走了一点,她咬了一颗小番茄,声音含糊不清:“你们老人家说的都是屁话,上次我爸说瘦得风一吹都要刮走了。”
时羽声音幽幽:“结果台风来了,我不但没被刮走,还在原地扎了个马步。”
“老人家?”江恪抓住了这个重点。
“不老不老,正年轻呢。”时羽立刻解释。
为了避免江恪会过来弄她,时羽赶紧扒拉几口沙拉,开口:“我得去写歌和曲子了,哥哥,你另一间书房我能用吗?”
“可以。”江恪开口。
一连好几天,时羽白天出去练舞,晚上就把自己关进书房里熬夜创作。其实时羽很少写词,但是这次,她以一种强烈的表达欲望,所以干脆连词都一起写了。
录制综艺节目前一天,时羽看了一下日历,2月7号,节目录制恰好是江恪的生日。她都计划好了,节目一录完,什么庆祝宴,后续采访她都不参加。
一下播,她就要给江恪过生日。
“你明天有时间吗?来看我节目呗,有个惊喜送给你。”时羽站在书房前眼神期待。
时羽忽然想起时嘉瑜钢琴演奏会也在明天,她继续开口:“我不管,你明天不能去她演奏会,你只能来看我节目。”
江恪要说的“再说吧”三个字哽在喉间,再擡眼,撞上时羽眼神里的坚持,期待,内心冰冻的东西在某一刻融化。
他开口:“好。”
和江恪约定好后,时羽心满意足地去睡觉了。
年关降至,气温回升了一些,放眼望去,枯木逢春,树杈上也挂上了红色的小灯笼,霎时好看。
时羽坐着房车去录影棚录节目,因为是她参加的首档综艺,经纪人也是一路跟随。
房车在地标大厦前,停了下来。车子一停下来,即使被安保拦着,许多粉丝举着灯牌和横幅蜂拥而上。
时羽坐在车内看了一眼车窗外面的粉丝,语气感叹:”我这么红了吗?“
“是啊,所以你不能浪费老天给你的姿质。”经纪人解了安全带还不忘教育她。
车门打开,助理和安保一路护送时羽进录影棚。她连妆还没化,戴着口罩,外面套了件黑色的羽绒服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
有粉丝无意间和时羽对视了一下吗,随即尖叫出声:“日,我刚和时羽对视了,她眼睛弯了一下,是对我笑吧,我马上要幸福的晕过去了。”
“她本人脸更小,眼睛好大啊啊啊啊。”有粉丝捂住心口。
时羽被人护送一路艰难地来到录影棚。时羽一进化妆师,就有一位扎着辫子的男人拿着一堆化妆品把她摁在椅子上。
“这期是节目首播,今天给你化个美艳的妆,更贴合你的舞台主题。”化妆师说道。
“嗯嗯,我都可以。”时羽点头。
化妆师给她摆弄的间隙,她拿出手机给江恪发微信。
【你到哪了?节目要开始了。】
【滴滴,人呢。】
【你快点来,我有惊喜给你,错过是你的损失。】
然而,等时羽化完一个妆,她也没等来江恪的消息。
手机被匆匆收走,幕布拉开,时羽与其他制作人跳了一个开场热舞。时羽穿着黑色的夹克,长裤,红唇夺目,姿态闲适地坐在椅子上。
直到舞伴把她的椅子抽走,原本还一脸甜笑的时羽立刻切换了冷酷的表情,她把衣服一撕,里面穿着一件银色亮片包臀裙。
扭胯,抖肩,下腰,每一个动作时羽都踩在韵律点上,时羽的舞将气氛燃至最高潮。
最后一个鼓点落下,表演结束,观众还沉浸在时羽带来的惊艳表演而不能走出来,尖叫声和鼓掌声几乎掀翻屋顶。
时羽拿着话筒站在舞台上微喘着气,笑道:“我就是打个酱油的,跳舞这个节目我前几天临时抱佛脚练的。”
台下发出一片哄笑声,有人感叹女神还挺真实,还会自嘲,过分谦虚了啊。有男观众大声接梗道:“就跟我们考试前背小抄一样。”
观众席发出一阵哄笑声,气氛轻松而愉悦。
时羽握着话筒笑了一下,一双漂亮的眼睛扫向台下,环视了一圈,没看到那个身影,明眸一闪而过的失望。
“最近写了一首歌……”时羽说完之后,朝台下鞠了一躬,“第一次在公众舞台上唱歌,希望大家多多包涵。”
……
江恪确实没来得及赶去现场,他提前结束工作在开车去现场的路上,恰好接到了一通电话。
是疗养院那边打来的,护士的声音焦急:“江先生,太太犯病了,我们怎么都控制不住她,她还跑出去了……”
“知道了,你们继续找。”江恪说完这句话就把电话给挂了。
江恪没有立刻调头,他坐在车里,仰头阖着眼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终,江恪发动车子,往雅山医院的方向开去。
江恪开车赶去医院的途中,医护人员在后花园找到了江母,彼时的江母正试图翻墙出去。
江恪走在走廊上,人还没到病房,就听到了摔东西的声音,女人大喊道:“你们抓我干嘛?我要出去逛街。”
男人刚到门口,一只茶杯迎面笔直地朝他砸来,然后“嘭”地一声落在地上,顷刻变成了碎片。
鲜血贴着江恪的额头流下来,触目惊心。旁人见状紧张地上前:“江总。”
“我没事。”江恪沉声说。
女人在推搡护士的时候忽然看见了人群外的江恪,印象中,那个男人也是这样冷冷地据看着她,彷佛在看一场闹剧般。
女人大受刺激,竟一把冲破旁人的桎梏冲了过来,她揪着江恪的衣服,用力地捶打他,大喊道:“江正国,你还有脸回来?”
“你就扔下我和小恪这么久。”
“江正国,你对得起我吗?”
……
女人不停地捶打着江恪,锋利的指甲陷阱他皮肉里,皮被划开,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痛感。全程,江恪木着一张脸,任由女人打骂,像一具空洞的皮囊。
叫骂声和眼泪不断,医生和医护人员费了大劲才把女人架住。医生给江母打了一剂镇定剂,针管刺入皮肤,液体一点一点注射进去。
原本还奋力挣扎的女人忽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安静地躺在病床上。
江恪走过去,替她掖好被子,又帮忙把凌乱的桌子收拾好。他还起身给江母温了一杯牛奶。
江母醒来的时候是一个小时后,她的脸色苍白,又恢复了温柔娴静的模样。她看着江恪的背影,轻声喊道:“小恪,是你吗?你都好久没来看妈妈了。”
“忙。”江恪语气简短,把温牛奶递了过去。
“你额头上的伤怎么了?”
江母伸手过去想摸他的伤口,江恪别过脸去,淡声说:“被门磕到了。”
女人的手僵在半空中,最后收回手:“那你走路得小心点。”
“对了,枫燃怎么没来看我?”江母语气失望。
“你看,我在日历上都圈好了,一周后就是你弟弟生日,我打算亲手煮一碗面给他吃。”
江恪顺着她的动作看过去,桌面上的老旧日历,已经卷边了。2月14号那个日子被女人用红色的笔重重圈了起来,旁边写上了歪歪扭扭的字迹。
2月14,枫燃生日,要给他煮面。
江恪睫毛垂了下去,光暗了下来,他的喉结滚了滚,一句话哽在喉头,终究没有说出口。他其实很想说。
妈,今天也是我生日。
算了。
时羽录完节目后,什么庆祝晚宴也没参加。江恪的电话打不通,时羽收到了一条他的短信:【抱歉,临时了点事,来不了现场】
那是时羽一个小时前收到的,节目录制结束后,她才看到。时羽心情沮丧得不行,说来说去,江恪还是放她鸽子了。
她哪里都不想去,打了阮初京的电话叫她出来喝酒。
时羽的名气不比从前,阮初京咬牙把她带到了一个实名制,外国人的酒吧,叫费城。
一推开门,酒吧分为两个世界,一拨是在舞池里扭动腰肢买醉人生的,另一拨是坐在吧台或开了卡座,看足球比赛的。
“深水炸弹,度数高一点。”时羽把钱包拍在桌子上。
调酒师惊讶得看着时羽,一旁的阮初京背对着她比了个正常量的手势,调酒师点了点头。
“初今,你要陪我不醉不归!”时羽抱着她。
“好好,你先跟我说怎么了,宝贝。”阮初京拍了拍她的背。
酒刚好端上来,时羽抓起酒杯一连喝了好几口,闷声说了自己被江恪放鸽子的事。时羽把脸埋进胳膊里,声音疲惫而沙哑。
“初京,我真的觉得有点累了,我猜不透江恪在想什么。”
“可我真的喜欢他,喜欢到他只要朝我走一步,我会把剩下的九十九步都走完的那种。”
“可是,他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
时羽低声说着,眼眶发红,她倏然擡起头。,又喝起了一杯酒:“世界上的男人都是狗!!”
她这声说得挺大,弄得周围的男士都把眼神投到时羽身去,阮初京立刻捂住她的嘴,不停地赔笑。
“你要陪我不醉不归。”时羽掉出一滴眼泪来。
阮初京看了心疼不已,她擦掉小姑娘的眼泪,哄道:“好。”
时羽不记得自己喝了多久杯酒,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打了个酒嗝:“我……要做一件事。”
“做……爱吗?”阮初京也喝醉了,笑嘻嘻地说道。
时羽摇了摇头,拨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接通后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喂。”
江恪正要开口,时羽倏地打断他,声音断断续续的,明显拼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有一件……事……情要宣布。”
“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时羽嗓音哽咽,不停擦掉下的眼泪。
江恪的心一紧,他眼皮跳了跳,沉声问道:“你在哪?”
“关……关……你屁事。”时羽咬着舌头说完这句话就把电话挂了。
江恪通过手机定位找到时羽的时候已经二十分钟后的事了。酒吧里灯光迷幻耀眼,男人一眼便看到了舞池中在热舞的时羽。
阮初京还抱着话筒蹲在角落里唱儿歌。江恪见状打了一个电话给徐周衍。
时羽穿着黑色的紧身吊带衫,两条发到发光的手臂在挂在一个外国男人的脖子,她的脸颊泛红,牛仔裤包裹着挺翘的臀部,每扭动一下,都叫人喉头发痒。
江恪在不远处看得都快气疯了。
眼看那个男人的手就要抚上去,江恪拨开重重人群,寒着一张脸走过去,一把抓住男人的手,朝他的脸一拳砸了过去。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叫骂声吵得江恪头疼,眼看对方的朋友就要上前来讨个公道,徐周衍恰好在这附近,及时出现来收拾残局。
时羽被这场面吓懵了,有些不知所措,江恪牵住她的手,眸子紧锁住小姑娘:“跟我走。”
即使醉酒,时羽也还记得她在生江恪的气,她摇了摇头:“不要你管。”
江恪脸上情绪未变,他脱下西装外套,站在时羽面前,将她裹了个严实。
时羽刚想扯掉衣服说“很热”,男人倏地弯腰,一言不发地把她抗在肩头。时羽被抗着往外走,任她怎么闹,掐,打,江恪一声不吭地把她带走了。
徐周衍在处理混乱的时候,看了一眼江恪的背影,心底竖了个大拇指。要不是亲眼所见,他怎么也不相信,一向理智,沉着冷静的江大少爷,都快三十了,还跟毛头小伙子一样出手打人,稀奇。
开车回去的路上,时羽一直在闹,好几次还试图抢他的方向盘,还在碎碎念念,声音委屈:
【你又冷着一张脸干什么?是怕我吐你车上吗?】
【离我这么远干什么,我口水又不会喷到你。】
【小恪恪,你长得还挺俊,跟我吧,我送你出道!】
江恪:【……】
江恪沉着一张脸把时羽弄回家的时候,整个人精疲力尽。要是哪个傻逼再递酒给时羽喝,他一点都不怀疑自己会废了那个人的手。
他的手按向墙壁的开关,灯光霎时亮起,江恪扶着时羽的肩膀正想带她进来,不经意地看向客厅,愣住了。
原本因为江母而产生的厌倦,疲惫,时羽让他头疼的这些情绪全部没有了。
时羽趁势拨开他的手,整个人跌跌撞撞地走向沙发。
地上铺着心形的香薰蜡烛,因为时间过久的原因,早已熄灭,空气中透着淡淡的青柑味。他走过去,看到桌边放了一个蛋糕,还有一块手表。
蛋糕上面立着一张卡片,小姑娘工整的字迹跃然纸上:铛铛档!哥哥,祝你生日快乐的,送了一片星空给你,不能说不喜欢。还有,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我还是想说。
以后的每一年生日都有我陪你过。
手表是欧米茄的星空系利,她知道江恪当年高考被强行篡改志愿,出国留学的时候,还是坚持修了第二专业——天文学。
因为喜欢天文,所以时羽送他一整个星空。
一种酸酸胀胀的情绪在胸腔里充斥,眼前的不真实又虚幻,好像随时会消失。江恪走向沙发里醉醺醺的小姑娘,他想过去跟她说谢谢。
小姑娘的脸埋在胳膊里,江倾倾身过去,拨开她的脑袋,刚想跟说话,她的眼泪滴到江恪手背上,烫得他的心缩了一下。
“我做了这么多准备,你……你却没有来。”时羽眼睛红红,鼻尖也红红的。
“对不起,我妈出了点事。”江恪声音压低。
时羽愣了一下,她开始数自己做的事:“我还给你跳了舞,还给你……还有这些,蜡烛都灭了呜呜呜。”
“你除了……凶我……还会干什么,什么都闷在心里,也不给我一点奖励。”时羽的眼睫上挂着泪。
“你想要什么?”男生的嗓音又低又沉。
时羽皱了皱鼻子,眼睛浸了水一样,意识不清:“你……亲我一下,这次亲了就代表喜欢了。”
时羽仰头闭上眼,等了好一会儿,睁眼看见男人嘴角带笑看着他。她有些生气,这不是耍人吗?
她跳下沙发,转身就要走。不料被身后的男人拽住手臂,一把扯向他怀里。地转天旋间,时羽已经坐在了江恪的大腿上。
时羽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男人倾身吻了下来。他含住她的唇瓣,动作很的轻柔,小姑娘被抱在怀里,沉溺在他的气息里。
江恪低声哄道:“张嘴。”
时羽下意识地红唇微张,对方滑了进来。气息交缠在一起,她感觉自己像一条深海里的鱼,无法呼吸,只有被人灌着氧气进来。
那味道还带着淡淡的烟味。
时羽全身燥热得不行,男人的眼睛赤红,额头出了一层薄汗。男人哑声笑她:”不会喘气的吗?”
时羽气得揪着他的衣衫,咬了他的锁骨一下,随后传来“嘶“地一声,还带着诱人的意味。
男人咬着她的唇瓣,声音嘶哑:“你刚才说不喜欢谁?”
时羽的脸红得可以滴出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那你喜欢谁?”男人这次重重地咬了她一下。
“江恪。”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因为情节的原因,昨晚的二更2千字单更的话不顺畅,所以放到这章合并了。
错别字先容忍我一下,最近太忙了,这几章这两天会一并捉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