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居乐业 正文 78、引蛇出洞

    因被房东赶了出来，居里下定决心要在上海买自己的房子。她受不了居无定所的屈辱，更少不了买房者来看房奇突场面，可现实情况是，她手头的存款并不够付首付。居里希望东方家能拿出钱来——这是个隐患，结婚前就已经埋下。居里肠子都悔青了，出嫁的这些条件，其实应该早都谈好，女人一旦结了婚，价钱立刻贬损很多。

    东方有多少存款居里心知肚明，自结婚以来，她和东方的钱是混在一道用的。

    远远不够。

    可居里也能预料到，一旦向秋萍和进宝提出要求，即便她让步，同意写好几个人的名字，公婆都未必愿意拿出钱来。

    秋萍会算这笔账，多半肉包子打狗，何况两口子都想把东方留在家里。可事到如今，居里必须迎难而上。

    她想了一个办法，三家出钱。居里和东方出一份，家芝代表居里娘家出一份，秋萍和进宝出一份。而且必须让家芝把这钱给明明白白摆到面儿上，才有可能让秋萍出点血。一击即中。等拿到公婆的赞助费再加上自己的存款，居里打算再买一个更小的房子，哪怕地段再偏也罢，她无论如何也要在上海有个立锥之地。

    家芝当然是没钱的。她出钱，也只是一个幌子，一个道具，可钱居里得去借。她想到了朱姐和乐乐。她先给朱姐打了个电话，原原本本说了，朱姐相信并且体谅居里，没打磕巴，伸手就转了十五万过去。

    “姐，我给你打个条，还要付利息。”居里照章办事，亲姊妹明算账。朱姐坚决不要。

    居里又找乐乐借。乐乐手头现钱不够，找老秦周转了十五万。居里说明了还钱时间。乐乐笑道，说不着急，办事要紧。居里要打白条、给利息，乐乐也拒绝了。

    居里打心眼里感动，两个姐妹没白交。

    三十万算到手了。

    居里转手把钱打给了娘家姨，也就是娣儿的妈妈的账户里。叮嘱她，钱取出来，开一个老家地方银行的存折，把钱放进存折里。存折也是道具，上面明明白白会打印着三十万的数字。这是给秋萍看的。娣儿妈不明就里，但依旧办得利索，存好，用顺丰寄过来。居里收到之后，把她妈约在了离家较远的小公园里。

    是个晚上，夜色作掩护，母女俩坐在长椅上。

    “妈，这个你收下。”黑暗中，居里掏出一个小薄本。

    家芝不明所以，拿着本子，对着路灯的光，可眼睛又有些老花。好不容易看清了，却是大惊，道：“哪里来的？不是脏钱、黑钱吧，可不能走邪路。”

    居里嗔道：“你想哪去了。”

    家芝盘问，说那你从这钱哪来的，干吗使。居里说借的，给你啊。家芝忙说我不需要钱，你自己存着吧。居里见她妈傻得可爱，便如此这般把自己的想法、计划说了一遍。家芝说你这不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吗？居里道：“看不出来啊妈，你还真懂些成语，比安老师书香门第多了。”居里又交代了几句，家芝这才把存着收起，藏在裤子内壁的口袋里。居里笑说妈你还有这一手。家芝说来上海之前就缝了，又叮嘱居里不要莽撞行事，跟东方也得打好招呼。

    晚上回家，一番云雨后，居里跟东方提了打算买房的事。

    东方倒不反对，说既然想买就算算钱。居里说三家一起出，房产证上也写秋萍的名字。东方笑说我妈倒不至于这样，反正以后都是我们的。居里说但也要给她吃定心丸。东方说我的公司一直在盈利，其实等一等我们自己也能买。居里一听这话就不高兴，等，永远在等，猴年马月，她成老太婆吗？她当即反对。但想了想又说，不过你如果能再拿出点钱来也好。东方说尽量周转。

    一个周末，居里说要请大家吃饭，地点是小区外的醉仙楼。

    秋萍悄悄跟进宝说，一毛不拔主，突然请吃饭，肯定没好事。

    进宝不以为意，说：“请吃饭，你就带嘴吃就是了，都是一家人，何必有那么多戒心？”秋萍道：“不是我有戒心，是你这个儿媳妇不简单。”进宝道：“你简单，当初还骗我说书香门第。”秋萍要打进宝的头，说我怎么不是书香门第。

    第二天一起床，居里便去醉仙楼看菜单和包房。家芝在老太太处，带着世卉。

    东方和娣儿要去上班，进宝去修电表，秋萍一个人在家。可快到中午，东方突然打电话来说公司有事，有客户要来，只能推到晚上。

    凭空多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居里感觉很不妙，如果在家待着，免不了被秋萍盘问。只能带着世卉在外面溜达，但中午之后女儿犯困，居里也一个劲打盹。还是回家吧。

    刚进门，把世卉放下，居里走出小卧室，和秋萍迎了个正着。居里唬了一跳。秋萍诧异，说你惊惊乍乍做什么。居里打哈哈。秋萍道：“我看见晚饭还是免了，没必要出去乱花钱。”居里说该孝敬的，好久没出去吃饭了，妈最喜欢吃的清炖狮子头家里做不出来。

    秋萍被奉承着，有几分得意，但依旧十二分提防。

    她拉着在居里的胳膊，坐到沙发上，又给她剥了个橘子，说：“居里呀，其实一家人不用那么客气。我们虽然是书香门第，可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

    居里请吃饭，为的是制造一个仪式一个氛围，当面锣对面鼓，秋萍不好当场拒绝。可现在她这么一问，居里倒动了几分心思，但一想，时候未到，不能说，秋萍是在引蛇出洞。居里笑呵呵地，欲言又止。正说着，家芝扶着老太太下来了，居里见老太太来，心中又活泛了几分。老太太是向着她的。

    秋萍起身迎接，说妈今天精神不错，还愿意到我们这里来走走。

    老太太道：“我是来看我曾孙女的。”说着，朝卧室走。秋萍说孩子还睡觉呢，居里忙说，没关系，也该起来了。

    一众女流在卧室里陪世卉玩了会，气氛热络，居里见时机成熟，便当着老太太的面问秋萍：“妈，其实您刚才那么问，我都不好意思回答，但有些真实的情况都在眼跟前摆着呢。”秋萍不言语。居里抚摸着世卉的头发，继续说：“你看我们这搬出去又搬回来，也够折腾的，孩子一天天大了，连个自己的小屋子都没有。”秋萍一听便知道是什么意思，连忙说，大家在一起住，还能相互照顾照顾。

    居里见秋萍抵触，索性把话说明了，“妈，如果是刚结婚，跟谁住一起都无所谓，家有老是一宝，跟老人学些东西，可世卉总不能永远个爸爸妈妈一起睡，所以我和东方商量，打算凑点钱，付个首付就成。”

    秋萍立刻表示不同意。